[花千骨] 缘来是永生[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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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缘来是永生[第11页]

作者:fhsj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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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五行之体成双，师徒缘分天定
春日终于抵不过夏时的排挤，悄悄离去，长留山的景色也渐渐变得不一样起来。山中虽不似人间温热，可山花却开的依旧烂漫，给凄冷的仙家福地增添了不少活力。明月依旧，却多了一分温度，毫不保留的抚摸着山水花草，还有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林间若有似无的点点萤子。
花千骨继续长留的日常生活，一切都很平淡。白日，她与师兄弟姐妹们一起学习法术，做各种功课，夜间，则在白子画的指点下复习着各种课业，日子一天天过去，花千骨的功力在无形中增加了不少，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差不多一个月。
“小骨，长留的入门课业你已尽数掌握，从今日起，你便开始学习五行术。”
白子画惯着白衣，周身仙气幽幽，离尘脱俗，配着凉薄低沉的声音更显得飘逸了。
“尊上，五行术是什么？”
花千骨摊开手心，释放了适才捕捉到的一只萤火虫，眼眸闪烁着认真。
“修仙之途，法术分五，分别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一般来说，根据个人体质择取其一学习便可。但是也有人体质特殊，同时可以学习两者或以上的法术。”
白子画一丝不漏的解释着，他这师父是越当越纯熟了。
“尊上，弟子该如何确定五行呢？”
“这是五行珠，你催使内力进入其中便可知晓。”
白子画从墟鼎取出早已备好的五行珠放到了花千骨手中。
花千骨左手托着那颗珠子，右手掌心贴合其上，内力缓缓送入，那颗原本磨砂透明的珠子慢慢有了变化。整个珠子出现了五个同等大小的空间，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黄色相继将其填满，光芒由弱渐强，直至清晰可见，五色齐现，竟是相差无几。
“可以了。”白子画嘴角扬起，小骨竟然是五行之体。
花千骨听他这么说，收去了内力，只是在那一瞬，珠子竟是闪现出了一丝黑色和白色的光芒，眨眼即逝，无人注意。
“尊上，弟子是什么属性的？”花千骨问着。
“小骨，你可以五行兼修。”
白子画难掩高兴，自己本就是万年难得的五行之体，没想到小骨也是。他惊异缘分的安排，他要是不教她法术，这世间也再无二人有这个能力了。
花千骨一听，高兴的蹦了起来，她拉着白子画的手臂，毫不遮掩心中的快乐。白子画低头看着她小小的手掌，茅山一行后，花千骨对他还是敬畏有加，虽然比先前好了很多，可是还是很难得有这样的举动。他心底其实更希望小骨可以更像个普通孩子，可以撒撒娇，闹闹小脾气，活得再快乐一些。
“尊上，这世间有多少五行兼修的人啊？”
“两个。”
“两个？”
花千骨眼睛蹬得大大的，诧异声起，她没想到五行兼修的体质竟是如此稀少。
“小骨，五行之体虽难得，可修行在个人，决不可懈怠。”
白子画沉声说道，他不稀罕天才，求学一途重在踏实努力。
“弟子知道了。那这第二人是谁啊？”
花千骨有些好奇这第二人，她心中其实有了想法，这人肯定是尊上，在她的世界里，尊上是无所不能的。
“我！”白子画矗立月下，天籁般的声音沉稳而悠扬。
果然是尊上，花千骨面带微笑，心中感叹缘分的奇妙，自己跟尊上之间总是千丝万缕有什么联系似的。
瑶池初见，她便有了多年熟识的感觉；
而后初来长留，就有了家的感觉；
绝情殿中回忆翻飞，笃定前世今生；
月下授课，也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长留茅山，多番得尊上救助更是恍如昨日重现；
待得今日，更是多了同为五行之体的联系。
她开始觉得也许上辈子自己也是尊上的徒弟。
长留山花烂漫，心中繁花似锦，花千骨的人生也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束，即将展开璀璨华丽的篇章。

六十二、刻苦学习，不负天资
“小骨，今日我先讲解一番何为五行，你且仔细记得，不可浮躁。”
“尊上，那今晚不练习么？”
“听得便好。”
“尊上，弟子斗胆恳请一事。”
花千骨两手高抬，低头敬礼，眼眸处一丝狡黠滑出，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你说。”白子画见她如此，倒也高兴。
“尊上您看这夜色，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前有古人月下斗诗饮酒，今日弟子斗胆，邀尊上幽幽魂落授五行。”
花千骨幽微一笑，双目泛光，俏皮的很，右手一个请的动作早已做出。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笃定尊上外冷内热的性格，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己以诗相邀，以月做礼，尊上断然不会拒绝的。
白子画难得抿嘴一笑，小骨越来越懂自己了。
“好！”
花千骨玉足轻点，已然翩翩飞去，桃红色的衣服十分灵动，纤腰盈盈，一条白色丝带紧缠其上，随风舞动，此时的花千骨像极了沐浴月色的小精灵。白子画随之腾空而起，紧追其后，直到月盘渐渐放大他二人才停了下来，虚空静立，身下东海滔滔。
“天地万物由金木水火土五行构成，它们之间既相生，也相克，形成了一个整体。五行是一种虚的说法，很难理解，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我将五行归纳成了气的五种运行方式。”
白子画停顿了一下，五行术是一种十分虚幻的课程，目前各仙家所知的五行术不过是最基础的东西罢了。天地混沌至今，除了他一个白子画根本无二人真正懂得何为五行。花千骨虽是五行之体，却不过只是个空壳罢了，要真正理解又是何其困难。
“尊上，何为气？又是哪五种？”花千骨求知若渴，迫不及待的追问着。
“气其实就是各种修炼的方式，比如说修仙者的仙力，修妖者的妖力，修魔者的魔力等。而五种气流动方式可归结为春木，夏火，秋金，冬水，五行之本为土。”
“也就是说，世间万物皆可以修五行？”花千骨开始惊诧，没想到但凡有生命的物体皆有修炼的可能性。
白子画点点头继续解释着。
“春属木，花草生长，气向四周扩散。夏属火，万物涨势迅猛，气向上蓬勃发展。秋属金，稳固且蓄势，气内缩凝结。冬属水，万物休眠，厚积薄发，气运向下。而土则是根本，因为万物根基乃是天地，而土是承载，所以，土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属性。”
白子画化虚为实，将五行术纳入了花千骨熟知的四季之中来讲解，确实让原本深奥难懂的课程变得简单了不少，不过饶是如此，缩减至此的五行术还是让花千骨晕眩了起来。
“尊上，这五行术确实难懂，小骨只领略一二。”
“说说看，你领会到了什么。”
“小骨认为五行其实是生命的演化。土为根本，那么就是载体，春夏秋冬四季演变，其实就是万物的生长模式，只是，这气是如何容纳其中的，小骨便不懂了。”
花千骨一字一句的说着，她脑海里不断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联系起来呢。
“小骨，你能领会到生命二字，便足够了。”
白子画听她提及生命二字，已然欣慰。其实这五行术本就是一种对生命的领悟，代表着生命力的发展，一起一落均是演变于此。白子画心系天下众生，正是因为他对五行生命原力的通透理解，越是感知生命的不易，越是懂的怜悯苍生是有多么的重要。

六十三、五行元素在天地，心眼若开虚化实
“小骨，我们所在的这方天地里，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你本为五行之体，感知五行元素的存在是迟早的事情，也不必如此心急。修行一途，脚踏实地为本，机缘随处可见。”
“小骨知道了。尊上，您觉得五行术中哪一种最易感知？”
“土元素。”
“为什么是土呢？”
“很简单，因为脚踏实地是土，生命繁衍是土，落地归根是土，万事万物，莫不过是围绕着土而存在的，所以，土元素最广泛，也最容易感知到了。”
“那么，小骨应该如何去感知元素的存在呢？”
“小骨，你现在眼见何物？”白子画指着前方虚空问着。
“月明星稀的夜色啊。”
“那你闭上眼睛又看见了什么？”白子画继续问着。
“什么都看不到。”
花千骨立刻闭上了双眼，可是什么都没看到，尊上此番何意，黑夜里闭上了双眼，还能看到什么。
“小骨，我曾说过，修道之人，以心为眼，用意不用力。”
白子画从旁示意着。
花千骨放空了身心，任凭夜风习习而过，身体渐渐沉睡了过去，五官都封闭了起来，可意识却一点点清晰起来，先前什么都感知不到的她，却发现眼前流动着五彩的光点，好像萤火虫般，星星点点的闪烁着，有的强有的弱。
“尊上，我看到了五彩的光点，那便是五行元素吗？”
花千骨睁开眼，兴高采烈的问着。
白子画点点头，小骨这心性对修炼来说确实大有益处，心无旁骛的她感知五行元素竟是如此之快。
“可为何强弱不等呢？难道因为小骨功力太低的缘故？”
“五行元素虽共存天地，可强弱不等，依势而分。水量充沛的地方，水元素就丰富，干旱沙漠之地，金、火元素就浓厚。”
“哦，原来如此，难怪不得，蓝色光点那么多，我们在东海之上啊。”
“小骨，你若一直坚持本心，纯善为本，你的五行术修行应该很快才是。我现在担心最多的反而是你的境界问题。”
“境界?”
“仙魔妖界各有境界的划分标准，都有九大境界。你记得仙界的划分标准就行了。仙界分为初识，聆音，破望，知微，勘心，登堂，舍归，造化和飞升。每三个境界划分为一个等级，每个等级的最后一个境界便是突破点，也是每个等级中最困难的一个部分。”
“尊上，小骨现在是什么境界呢？”这段时间来，花千骨很明显感觉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却不知道原来境界还有如此划分，此刻她相当好奇自己到底走到了哪个地步。
“你虽命格异数，可生死间竟是得了大机缘。当日你走火入魔，却无意间突破了第一个境界，到达了知微。之后在茅山之上，你接了春秋不败那一掌，身体承受不住那股力道，所以我只能帮你打通仙脉，化解他的魔力，你现在的境界已达勘心。”
花千骨回头想想这一切的一切，若不是尊上，自己哪还有什么机会活着。尊上竟然还为了自己打通仙脉，肯定又损耗了不少功力。
“小骨，你的境界虽达到了勘心，可你五行之体特殊，如果想要五行兼修，需达飞升才行，也就是说你必须成仙。”
白子画忧虑的就是这个，成仙一途也是不易。
“那小骨现在岂不是无法修炼五行术了吗？”花千骨不理解了，尊上明明知道自己的境界，却教我五行术，这又是为何。
“小骨，我只是说你无法五行兼修罢了，毕竟境界就是代表内力的高低，你目前顶多只能修行三种，如果你突破到了第三阶段，就可以同时修行四种属性。”
“原来如此，尊上您说话一半一半的，我还以为自己无法修行，吓了我一跳。”
“小骨，长留山地处海域，山体庞大，郁郁葱葱，正适合修行木水土三种元素。你便先修习这三种。”
“弟子知道了，因势而行，事倍功半嘛。”
“今日暂且到此，夜已深沉，早点回去歇息。”
“尊上，小骨想多感受一下五行元素的存在，我觉得很舒服。您先回吧！”花千骨初学五行，极为新鲜，她心潮澎湃，竟是不想回去了。
“小骨，你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白子画声音故意低沉了半分，搬出了师父的架子来震慑花千骨。
“师父……”
花千骨听他这样的语气语调就没了分寸了，只得乖乖的随着白子画御风回了长留。
小骨偶尔调皮，白子画就如此来压制她。其实他二人鲜少以师徒相称，因为小骨不想给白子画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人前人后都是如此谨慎。白子画心疼她的善解人意，自然也没强迫，反正心里互相都认定了师徒关系，叫与不叫又有什么区别。

六十四、实力初显，震慑人心
山中岁月容易过，花千骨在长留已是半年光景。原本气运诡异的她，自打五行术开始修行，已经调息的很是顺畅了。再加上白子画时不时给她疏通经脉，身体周遭竟是慢慢开始出现了熹微的仙气。
长留山新入门弟子每月都有一场小型测验，目的有二：一为检查弟子们的课业成果，二为鼓励弟子刻苦学习。而今天刚好是半年以来的第六次。
“今天测验还是老规矩，自选对手，对战演练，角逐淘汰。”
落十一已是第六次主持新晋弟子的对战测验了，相当老练。
场中的若干新弟子立即开始挑选起了自己的对手。这样的角逐赛让弟子们有了可以选择的目标去争夺，也避免了强弱对战带来的负面影响。
花千骨一直以来便是与清水或舞青萝两人对战，从来没有受到他人相邀，倒也是清闲。自从白子画亲传法术开始，花千骨实力有了很大的进步，她却从来不肯展现，她怕惹来非议，徒增麻烦。
今天，她还是打算直接输掉对战，避免多一场的比赛。可谁知，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朔风竟然直接走到花千骨面前。
“与我一战。”
朔风冷言直语，像极了白子画的风格。他整日喜行不露于色，倒教人有些望而生畏。
“朔风，我实力低微，你还是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吧。”
花千骨婉言拒绝，她实在不明白朔风为何找她当对手，莫不是平时露了马脚，让他看出了些什么。
“你战，还是不战？”朔风还是那个语气，只是更甚了。
“我……”花千骨刚想拒绝，朔风传音给她，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生生打断了。
“你的秘密我知道，我只求一战。”
“我战。”花千骨愣了半晌，硬着头皮答应了。朔风虽然以此要挟，但似乎并无恶意，那便顺了他意，之后再找他一探究竟便可。
从旁的众人见他俩竟然对上了很是不解，花千骨一直就是垫底的份儿，而朔风与霓漫天争执一二，他俩之间有比的意义吗。
“朔风，请！”花千骨右手执剑，左手微微一欠，以示礼仪。
“拿出你的实力来。”朔风说完，提剑直接攻了过去。
花千骨见他来势不小，也不敢大意，这一战既然避无可避，那便大大方方的战。剑锋朝前，内力驱使其上，朔风那一剑虽然来势汹汹，却也只是试探之笔，花千骨一剑挑开，很是轻松的化解了。
“你果然隐藏了实力，花千骨，今日便分个高低吧。”
朔风催使内力，化虚为实，剑气蓬勃，红黄二色光芒似流水般，尽数流转在了木剑之上，花千骨心中震惊，没想到他是火土双属性体质。
花千骨见状，也不敢大意，既然你是双属性，那我便也同等对之。双目微闭，气沉丹田，她在吸取四周的水木元素，手中木剑慢慢笼罩上了绿色蓝色的流光。
他二人同时脚底轻点，同样的轻功施展开来，剑锋影长，一交手竟是剑影翻飞，速度快的根本看不清楚。每一剑碰撞的时候，四色光芒就交织在了一起，流光溢彩，十分美丽。
一旁的那些弟子们早就惊呆了，这气势，也太惊骇了。不过可惜的是，他们都是单属性的修仙者，只能微弱的看到一种色彩罢了，除了霓漫天以外。她心里已是害怕起来，她虽然也有双属性体质，可场中二人对元素的感悟程度，她自认根本做不到，这朔风和花千骨何时竟然如此厉害了。
场上，他二人还未分出胜负，高低起落，剑来剑往，翻飞的衣裙，跳跃着美轮美奂的姿态，此时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他二人了。长留剑法本就潇洒流畅，竟是被他二人运用得炉火纯青到行云流水的境界了。
剑招上不分上下，短短一刻钟他们也明白了过来，若真要分出高下，必定在内力之上了，他俩对视一眼，皆是收了手中木剑，对立而站。
“输赢就在这一掌，接招吧！”
朔风将两种火土元素分别凝结于两掌之中，内力附着其上。花千骨也同时将木水元素齐聚在掌心，运气而出。两两相对，一瞬间两人飞退开去，气息翻腾，单膝跪地。
“你赢了。”花千骨沉声说道。
“输赢自知。”朔风强压住翻腾的气血，那一掌她分明就没有用全力，自己境界不如她，就连五行术她也明显留手，是他输了。
这一战，花千骨成名，一夕间，花千骨的声名传遍了整个长留山。

六十五、元素法术融合归一
第二日傍晚时分，销魂殿中，笙萧默把玩着手中一只精致的丹药盒子，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容若隐若现。昨日听闻花千骨那一战，他突兀的想起白子画前些时日来拜托他炼制的这丹药。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脑中有了计量。
“何事值得你两叹。”白子画不知何时入了炼丹房，恰好听到了笙萧默那句话。
“师兄，这归元丹是给那朵小花儿的吧！”笙萧默起身走了过去，将那盒子递给了白子画。
“嗯。”白子画点了点头，也没啥隐瞒的。
“师兄，你眼光果然毒辣，没想到命格异数之下，她还是块璞玉，想必你是亲自雕琢过了。昨日一战传的沸沸扬扬的，她的实力恐怕不止那样吧。”
笙萧默转身又下榻落座，放荡不羁的很，白子画也坐了下来。
“小骨境界趋近登堂，水土木三种元素法术已是融会贯通。”清冷的语言，平铺直叙中还是有一丝骄傲存在。
“这么说来，这朵不起眼的小花儿快要赶上当年的你了。你随随便便就弄了个宝，我怎么没这命。”笙萧默欲哭无泪，师兄这分明是从瑶池捡了个宝回来嘛，天道不公啊！
“师弟，你的乾坤剑也该传了。”白子画瞥了他一眼，不免有些好气，你若有心收授，何愁销魂殿无人继承，长留三尊的实力何人不知。能拜在任何一个人手底都注定了此生不平。
“师兄！你不会已经……”笙萧默听闻，恍惚间已然明了，笑意更甚。
他原以为白子画只是对花千骨多些照顾，并无其他，可没想到他行事果然每每出于言表。绝情殿空了多少年了，师兄的心又空了多少年了？大师兄劝他收徒多少年都未果，如今终于还是有人打破了这个局面。这样也好，师兄多年来，家国天下忧心在怀，心如冰雕千万年，有个活泼可爱的徒弟陪伴，至少他慢慢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夜色悄然而至，萧瑟的山风涌动着秋的寂寥。秋已尽头，长留山草木萧索开来，万物气运向下，凄美的落叶纷纷里带走的是繁华，积淀蓄势的却是来年的生气蓬勃。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花千骨张开双臂，站在夜风中感受着秋色的气息，原来这就是尊上所说的秋属金，稳固且蓄势，气内缩凝结。秋风虽无情，给大地带来萧索，可是却是在帮助万物稳固气势，内缩凝结生气，得失间竟是如此功德无量。
“小骨，春日繁花似锦的美轮美奂也是需要积淀的，你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白子画御风而来，听得花千骨那番慨叹，不由得满意小骨的心境在不断成长。
“弟子明白了。”
花千骨见白子画来了，蹦蹦哒哒的跑到了他身边，牵着他的袖口，轻轻摇了摇。她的个头似乎长了那么一点儿。白子画轻抚她的秀发，满意的点点头。
“小骨，土水木元素你修行的已经不错了，从今日起，我便要求你凝结元素于法术之中，不借外物，直至收放自如。”
“尊上，不借外物，小骨该如何施展？”
花千骨从来都是靠着木剑来运用元素之力，可未曾想过，这还可以融合在法术之中来使用。
“小骨，法术是气的运用，元素是能量，两者若相辅相成，便可威力倍增。”
白子画说完，屈指一点，气运成剑，土水木三种元素从四方涌来，缠绕其上，这气剑就像是块海绵，不断吸取着天地间的能量，直到压缩稳固。
花千骨见状，好不兴奋，她不用刻意去感受元素的存在，便可清晰知晓这气剑威力有多大。尊上太厉害了，能将三种不同性质的元素压缩稳固到能量丝毫不外流。
“小骨，你可看懂了。”白子画撤了内劲，将压缩后的气剑威力尽数释放开去，那么强的力量竟是瞬息就回归到了天地，一点都不紊乱，颇有一种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韵味。
“看是看懂了，但是，元素之间的排斥感那么强大，别说是跟法术融合，就是自身的相辅相成我都做不到如此顺畅啊。”
花千骨瞪大双眼，止不住的看着白子画早已收回的手，刚才他是如何做到的，能量那么大，竟然可以控制的如平静的湖面一样，一点不排斥。

六十六、循环之法，融合气力
“子遇避之反促与之，子欲求之反趋之远亦。五行相生相克是天理，你若强加操控不让其排斥，反而助推排斥的力度。”白子画认真解释着。
“可是如果纵容其排斥，那能量和气岂不是越发的暴乱了吗？”
花千骨不明白，元素之间的排斥感那么强，如果纵容其存在却不加控制，那么元素越浓厚，就越是危险啊。
“小骨，你用最大的力道打过来。”
言传不如身教，白子画站立开去，留给了花千骨一段距离去运气攻势。
“是。”花千骨说完将气劲尽数聚于右掌，气势凛冽，不遗余力，轻喝一声，一掌打在了白子画的身上。
“这……”花千骨惊讶极了，她心知这一掌绝对是没有落空，可是这么大的力道下去，竟如泥牛入江，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就在花千骨击掌结束的同时，白子画顺势一掌推出，咔嚓一声，几米之外，一棵三人合抱之树就这么硬生生被折断了。
“小骨，月有阴晴圆缺，天有黑白交替，一年四季接踵，莫不过是一个循环。刚才你打过来的力道虽强横，我却无须去抵抗，我只需将你的力道在体内呈圆形流转循环即可，然后打出去，这便是顺势。”
“我明白了，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既然你强，我就让你强，既然你横，我便接受你的横。”
她懂了！
花千骨右手御指成剑，气劲自丹田而出，从指间一点点幻化成剑身，而后，黄蓝绿三色元素缓缓包裹其上，围绕着剑身不断流淌循环，起初不断排斥的元素在这循环下渐趋平静，直至完全稳定。
“尊上，我做到了。”
花千骨撤了法术，高兴的大声叫了起来，看着白子画笑的合不拢嘴。白子画微微颔首，一抹不太明显的微笑挂在了他的脸上，直看的花千骨神魂呆滞。
“小骨，元素控制也是一种心境的修炼，元素法术如果融会贯通，你突破第二阶段便势如破竹。这一刻归元丹你先服下，有助于你他日境界突破。”白子画拿出了从笙萧默那儿要来的归元丹递给了花千骨。
花千骨打开盒子，取出了药丸便吃了下去，口中甘甜，入口即化。一股徐缓却稳固的力量晕开化去，融入了花千骨的奇经八脉之中。那种感觉，就好像沉睡在云端，全身受阳光洗礼一般，舒服的不肯醒来。
“小骨，与朔风一战，你为何留手。”
白子画话题突然转到花千骨于朔风那一场战斗上，当时观微见她气血翻腾就恨不得立刻冲过来责罚于她。
“小骨不想让他们知道尊上您私下教我功课嘛！”花千骨心中一个战栗，她太明白白子画的意图了，她赶紧转移话题走向，希望别被他绕进去才是。
“你在茅山上答应过我什么？”白子画脸一横，微微不满起来。
“以后再不任性，要保护好自己。”花千骨低垂着头，装起了委屈，声音越来越小，跟断了线的屋檐雨水般。可白子画岂能看不出来。
“你为了隐瞒，竟不惜硬压五成的内力跟朔风相拼，导致最后气息紊乱，你说该如何罚你。”白子画当时便是气急，他最在乎小骨，可这丫头总是那么不安生，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要不，罚小骨给您做好吃的吧！您可别再罚我抄写长留门规了，好多字哦，小骨上一次抄了一百遍，手都软了。”她拉着白子画的袖口，一脸委屈样，撒娇说着，她知道这一招绝对管用。
花千骨逮着机会，赶快自己领罚，要是让白子画开口，又是什么抄门规一百遍，倒立背书一百遍之类的了。
“小骨也能下厨？”白子画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小徒弟竟然还能下厨，不免有些惊讶，起先的生气一下子弱了好多。
“当然啊！您想吃什么，小骨给您做。”花千骨挺起胸膛，得意的说着。
“辟谷以后，我便再没吃过东西，小骨你做主就好。”
“那好吧！不过，这大半夜的去用厨房貌似不太好，要不，咱们回花莲村吧。”
花千骨在长留的这半年里，其实一直想着那个家，虽说爹爹不在了，可那毕竟是她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岂能不想，眼里期待万分。
“好！”白子画知道她也是想家了，就顺了她的意去一趟花莲村，毕竟那里也是一个值得他回忆的地方。

六十七、一方天地幽，一碗汤羹美
小骨归心似箭，一路幽魂落全速奔向花莲村，可越接近花莲村，她的速度却不由自己的慢了下来，很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意味。
熟悉的场景一幕幕进入眼帘，十三年来寸步不离的地方，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此刻就在身下，花千骨不免悲喜交加，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与爹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此刻她还在，爹爹却去了，岁月无情啊！
落地在家门外，她一步一步轻踏着那方天地，空气里好像还残留着过往的余香，让她迷醉不已。白子画瞥见她脸庞的悲情，想起当时的她所有的悲怆，他伸出右手，轻轻拉住了她小小的手掌。
“别怕，我在。”
还是那句话，还是那个人，这样的话语便足够安慰她了，一如当时。
“师父，小骨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您？”
举头凝眸，如果她能哭，此刻早已泪雨潸然了吧。
能遇到尊上，就是上天对小骨最大的眷顾了。爹爹凡胎肉体，能陪伴她多久呢？终有一日他会老去会魂断，可她与白子画却是永生永世。
“你这傻孩子。”
白子画低头看着花千骨，揉了揉她的秀发，心中不免慨叹。
能遇到你，又何尝不是师父的造化。
你让师父知道了在乎一个人的心情，你让师父知道了执念也可以是一种美，你让师父知道了我还可以有愿不愿意的情绪。师父以前活的太拘束，太孤独却不自知，心系天下，心系众生，却从未心系过别的什么，直到遇见了你。
其实师父的心真的好累，所以不得不冰封起来。可是你的单纯和快乐却又将我融化。师父有了你，才感觉原来时光的流逝也有心跳脉搏，才感叹日升月落的每一个交替，有多么的难能可贵，才发现自己的呼吸逐渐有了非凡的意义，才慢慢体会到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个人。
小骨，这些你可都知道。
花千骨看到白子画眼中的柔情默默，她知道师父又在心疼自己了，师父对自己的爱比爹爹还多还广，可自己总是让师父操心，真的很不应该。
“ 师父，半年光景这儿竟惹得尘土六钱，小骨先去打扫一下。您等等。”
花千骨收起了烦忧的情绪，今晚来这里本应高兴才是，却忧伤了起来。能回来看看，自己要笑着才对，这样爹爹才能在那个世界安宁。
“师父帮你。”白子画褪去了外袍，放入了墟鼎之中，卷起袖口就动起了手。笤帚在握，一下一下的拨动，扫走了满园的秋叶无霜，却扫不走花千骨胸口的满襟感动。她想说什么，却如梗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在师父身上，什么言语都是苍白的，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便什么都不说，她知道师父肯定懂得的。
尘埃再多，也抵不过人的勤劳，人来尘去，不多时，那个温馨的竹篱木屋又恢复了以往的幽美无边。
“师父，您先歇着，小骨去给您做点吃的。”花千骨拉着白子画落座在了篱院木凳上，便踱步离去。
花千骨在厨房里忙活着，不敢懈怠，这是她第一次为白子画下厨。山野凋敝之地，实在没什么能给师父吃的，她拿出了爹爹风干的桃花花瓣，做起了桃花羹。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瓦罐柴火声，白子画安安静静的坐着，月色毫不吝啬肆意挥洒，笼罩黑暗中静谧沉眠的生灵万物。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花千骨端着一个粗碗，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
“师父，您尝尝看吧。”
白子画眉目低垂，小半碗汤羹，粉粉嫩嫩的颜色，还飘摇着几瓣桃花，样子十分诱人，呼吸间飘来了淡淡的桃花香，一下子就浸润到意识脑海，轻啜一口，温润可口，满是清香，甜而不腻，回味无穷。
“师父，怎么样？”花千骨眨巴着眼睛，希冀万分。
“很好。”白子画继续一口一口吃着，这味道似曾相识，只可惜半碗汤羹如何敌得过轮回的灵魂涤荡。
“好吃也不见您笑一下。”
师父的笑容太少太少，花千骨一个手指都能数的清。她觉得师父不爱笑，是因为他责任太重却一肩抗，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天下苍生的命脉，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正道生灵的名牌。
“我又不是卖笑的。”白子画看着她无奈的说着，可嘴角还是牵起了一丝微笑。
风牵动着夜色，几片枯叶起落坠跌，萧索的季节仿佛夹带着酒香，迷醉着天地万物，撩拨着黑夜的寂寞。花千骨沉沦了，眼神迷离，意识沉醉，许久不曾入的梦境又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
梦里，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片红似火的花，一条血黄色的河，河上好像还有一座桥，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的背影，此刻他终于转身，露出了惊为天人的脸庞，对着她笑了开去。
同样的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同样的颀长身形，安定人心，原来你早在我梦中出现过了。
“师父，小骨是不是早就见过您！”
似曾相识，笑靥惊鸿，匆匆一瞥，原来从未敢忘却。

六十八、师徒情深恩义重，孤坟一座誓言佐
“师父，小骨是不是早就见过您！”
花千骨一脸沉静，声音不再稚嫩，她紧紧盯着白子画的眸子，好像在找寻着什么似的。
“小骨？”白子画不解。
“师父，小骨从十岁那年开始便反复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中有一大片火红色的花，一条河，一座桥，我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人，他背对着我，身影模糊，容颜不见。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年，直到小骨在瑶池遇见了您。就在刚才，我恍惚间看见那个人回过了头，好像是师父。”
花千骨看着高悬的那轮明月，也许她也希冀明月可传情吧。
白子画心中一阵高低起伏，难道小骨想起来了？这不可能啊。
“小骨，梦是一种意识存在，具有穿越时空的能量，你不必太在意。”
“可是师父……”花千骨想要刨根究底却被白子画止住。
“小骨，那个人是不是师父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白子画打断了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花千骨欲言又止，师父说的没错，那个人是不是师父有那么重要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苦执着于此，师父此刻不就在自己身边吗。
她回眸凝望，笑靥如花。白子画见她舒展眉梢，知晓她已释怀。
“师父，小骨想去祭拜一下爹爹。”
“好，师父陪你去。”
一汪幽绿谭，一座孤坟冢。
“爹爹，小骨不孝，来看您了。”花千骨双膝重重跪地，言语微颤，清香一束。
“爹爹，小骨如今过的很快乐很幸福，小骨有了这世上最好的师父，师父很疼很疼小骨的，您高兴吗？”
花千骨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知道，爹爹肯定可以听得到。
白子画静立一旁，恭敬的上了一炷香。
小骨爹爹，九泉之下你可以安息了。小骨你就放心交给我吧，以后的以后，白子画不论年岁短长，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定然护得她周全，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小骨，回长留！”
“是。”
低沉的声音伴着稚嫩，一红一白身披月光，脚踏虚空，在稀疏星子的陪伴下缓缓飞离，身后孤坟一座，香烟袅袅，夜色无瑕。
“孩子，去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和蔼又温柔的的声音传来，绕着这方山山水水，此起彼伏，跌跌荡荡。
夜早已静的不像话，天边人影急速而过，似流星般坠落在了长留山。守山的弟子不以为意，还真当做是星辰划过天边，消失在了长留山的一头。
“尊上，您赶紧回吧，这夜深人静若是被人看了去，可就不好了。”今晚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回事，跟着自己都快到了寝殿了。花千骨左顾右盼，谨慎万分，就连言语也是细碎不成声。
“小骨，我就有这么见不得人么？”
“不是那个意思啦，小骨只是……”
花千骨挥动着两只手，慌忙解释着，只是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只是你怕给我带来非议，是不是。”
花千骨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还没正式入师父门下，自然是要多番维护师父的声名的，而且还夜深人静的。
“我不在乎。”
“可小骨在乎。”
白子画听她这样的话语，不语半刻，伸手抚平了花千骨被风拨乱的几缕青丝，眉宇中有了一丝笑容。
“我的小骨好像突然间长大了。”
“嗯？”花千骨歪着脑袋，不甚明白的看着他，自己明明就还是这样大小，怎么就突然长大了。
“小骨，明日我要启程去一趟极北之地。”
白子画今夜送她回来，其实不为别的，只是想多看看这丫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您什么时候回来？”
这半年来，天天见面，她早就习惯了，突然间听他说要走，心中空荡荡的，难免失落。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你可以习惯思念一个人，你可以习惯等待一个人，可你很难习惯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个人往往是你最在乎的人。
“我会尽快的。小骨，我不在的时候，不许胡闹，不许任性，还有记得保护好你自己。”白子画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他也不舍，这孩子的一颦一笑他都不舍。但是，这一趟极北之行是非去不可，若错过了时日，就得再等一个甲子了。

六十九、隐忍受笞型
第二日清晨时分，白子画通知了师兄弟一声，就离开了长留山。
花千骨照常开始了一天学业课程，只是更勤奋，更努力了，就连课间休息的空隙都填的满满的。自从花千骨一战成名以后，很多人就关注上了她。以前她总是默默的一个人修炼，没人知道她有多勤奋，原来，天才也是需要挥洒汗水的。一时间竟是掀起了一场不小的效仿风潮，不论是新晋弟子还是学法多年的老生，都刻苦修炼起来。
长留大殿上，白子画刚离去，笙萧默和摩严却攀谈了起来。
“师兄，这花千骨可是引领了一场不小的修炼风潮啊。”
笙萧默摇着随身不离的那把纸扇，戏虐的说道。
“算她没有辜负子画当初为她付出的功力。”
摩严脸上还是严肃的样子，可心里其实还是挺满意的，对她的看法也有了改观。长留弟子能奋发图强的修炼，他当然高兴的很。
此时，守门的弟子走了进来，下跪行礼道。
“拜见世尊儒尊，门外一名弟子有事求见。”
“让她进来吧。”摩严说完，正襟危坐起来，笙萧默也稍微坐正了一些，只是继续摇动着他的扇子，潇洒自若。
进来之人身着长留入门服饰，可满身的傲气。摩严和笙萧默一见她就知道是谁，毕竟这一届弟子里面，一直出类拔萃的就是那么两三个人。
“弟子参加双尊。”霓漫天下跪行礼。
“何事求见！”摩严严肃问着。
“昨日深夜，弟子发现有弟子偷偷下山归来。”
霓漫天嘴角一扬，满心得意。
昨夜她偶然发现花千骨尾随一人从半空御风归来，虽未看清那人是谁，但是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花千骨私自下山了。上一次被尊上惩罚的账，她还一直惦记着。
“何人如此大胆！”
摩严顿怒，长留山清规戒律一向严谨，竟然还有人胆敢挑战权威。
“禀世尊，是花千骨。”
霓漫天心中嗤笑，她希望的就是这样。世尊一向执法严明，从不徇私。
“可有凭证？”笙萧默言词急促，这可不是小事，若真是如此，花千骨不免受笞刑。
“弟子虽无凭证，可亲眼所见，不敢妄言。弟子恳请世尊传花千骨前来对质，如果我有半点虚言，甘愿受罚。”
霓漫天言辞措措，她本来就亲眼所见，心中自然半点不虚。
“好，传花千骨前来大殿。”摩严见她如此笃定，大声喝道，殿外守门的弟子听令赶忙去办。
不多时，花千骨被领进了大殿。大殿中，霓漫天早已起身一旁候着了，花千骨见她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中肆虐。
“弟子拜见世尊，儒尊。”花千骨下跪行礼，谨慎至极。
“花千骨，昨夜你私自下山，可有此事？”摩严开口问道，声色严厉。
花千骨一个惊颤，遭了，当时只顾着跟师父下山，却忘记了门规森严，不许弟子私自出山，可自己偏偏还不能说跟尊上一起去的，这该如何是好啊。
“从实招来！”摩严见她眼神闪烁，看来霓漫天所言非虚。心中顿感失望，本来他对花千骨刚有了些希冀，可她居然藐视门规。
“弟子知罪，甘愿受罚。”花千骨匍匐在地，甘心受罚。
“按门规本该处以笞刑二十，但念你初犯，且诚心悔过，便半数执行，你可服？”
摩严已是法外开恩了，若不是念在掌门师弟对她的那份心，若不是念在花千骨给长留带来了好风气，恐怕这二十笞刑是一下都少不去的。
“多谢世尊开恩，弟子心服口服。”
花千骨心知世尊从来都是法不容情，今日法外开恩已是心中感念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望你今后引以为戒。戒律阁弟子，笞刑即刻执行。”摩严沉声宣喝。
殿外戒律阁弟子应声而来。
花千骨跪在殿中，挺直了身躯，任由着两指粗细的皮鞭一下下落在背部，半点不敢闪避。双拳紧握，额头香汗淋漓，紧皱的眉头里尽是倔强，她一声都没吭，双唇惨白，嘴角一丝鲜血渗出，颤抖的身躯飘飘摇摇的，好不凄惨。
霓漫天在一旁看着鞭影横飞，皮开肉绽的场景，心中的怨气终于得到了释放。高兴之余，又不免看不下去了，将头别向一边。十三岁的孩子，心中有气归有气，可是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可一想到那时尊上为了花千骨责罚自己所受的棍刑，她又释然了许多。花千骨逆了门规，受罚也是理所应当，这次告密就当做跟她扯平了。
台上的笙萧默和摩严心里也是不忍的很，可是她自己承认了罪责，这门规森严，岂能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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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儒尊赠药探虚实
花千骨受了罚便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寝殿，好在此时大家都在修行课程，倒无人见她凄惨模样。
花千骨关紧门窗，咬紧牙关撩开了满头青丝，发丝牵动处，笞刑的疼痛翻倍而归，口中不免嘤咛起来。她背对着铜镜检查了一下伤势：十条鞭痕，交叉相错，皮肉翻卷，血肉模糊。若不是她真气不弱，这十下鞭子早晕厥过去了。
花千骨将头发放于胸口处，用一条发带随意箍上，免得再牵扯入了皮肉。刚想褪去衣衫清理之际，门外敲门声阵阵。
咚咚咚，咚咚咚。
“千骨！”
是儒尊的声音，花千骨不顾身后疼痛，迅速过去开了门，儒尊来这里做什么？
“弟子拜见儒尊！”花千骨刚要跪下行礼，便被笙萧默拦住了。
“有伤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看她虚弱的样子，笙萧默摇了摇头。
“多谢儒尊。”花千骨低头行礼，跪拜可免，可她能做到的礼节是半点不失的。
笙萧默见她如此懂事的样子，心中也替师兄高兴，这未过门的徒弟他调教的真的很好，不管是法术也好，行为品行也好，都相当出色。
“千骨，这是化瘀膏和生生再造丹。化瘀膏外敷有助你伤口恢复，而这生生再造丹内服可以褪去疤痕。女孩子若留了疤痕，很难看的。”
笙萧默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十分精致的药瓶递给了花千骨。
“弟子多谢儒尊。”花千骨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自己正愁不知道如何处理，没想到儒尊亲自送上良药，心中感动万分。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笙萧默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
“千骨，昨夜你真是私自下山吗？没人跟你一起？”
笙萧默在大殿之上便不信花千骨会私自下山。一来，他相信花千骨的行为从未偏颇，二来，掌门师兄早就告诉过他夜间授课一事，所以，他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探探虚实。
“弟子……”花千骨心中一惊，脸色微变，早已泛白的小脸上又多了一层寒凉，她不知从何回答，结结巴巴的。儒尊知道了怎么办？自己还是要给师父带去麻烦了。
笙萧默见她这模样就确信无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傻，师兄跟你一起下山，你为何不说？也不用平白受了这刑罚啊。”笙萧默直言说道，她那闪烁其词的样子，就不期待她自己承认了。
花千骨惊讶得抬起了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笙萧默，儒尊为何如此笃定。
“不必惊讶，师兄先前便告诉了我夜里授课之事，再加上你平日里行事规矩，我便断定你并非一人出去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说。”
“尊上夜下授课，有些不合礼法，弟子不希望给他带来非议，所以……”花千骨苍白的脸上，却突然有了一丝血色潮红。
“你觉得师兄在乎么？”听到她这么说，不免气结，这丫头怎么这么笨，为了些莫须有的东西去承担罪责，师兄这徒弟怎么教的连脾气也是一样的。
“可我在乎！”一脸的坚毅释放着圣洁的光华，白子画是她的神祉，是她一生唯一的信仰，她当然在乎。这世上谁都可以不在乎，可唯独她，怎么能不在乎，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东西，她都在乎。
笙萧默见她如此坚定的神情，如此笃定的语气，原本的不可理喻都变得通透明了了。难怪不得师兄那么疼她，这么坚强、善良又淳朴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他笑了笑，或许自己也该给乾坤剑找个主人了。
笙萧默不再说什么，默默离去，花千骨疑惑的看着远去的笙萧默，又垂目盯着手中的药瓶，脑中疑问千万，儒尊这是专程来送药的还是来责问的啊！
花千骨抬手关上门，身后的伤口又牵扯了出了无尽的疼痛，撕心裂肺的。这伤尽数在后背，她根本没法上药处理，可糖宝偏偏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看来只有等轻水回来帮忙了。
花千骨耐着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一点点褪去了衣衫，好在这桃花衣装只是一层棉布一层轻纱，要是再多两层，非把她疼死不可。铜镜中背后的伤痕太可怕，她不自觉侧目，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这伤口必须先清理才行，否则一旦溃烂就麻烦了。
花千骨咬着牙关，右掌五指伸张，意念辐射四周，不一会儿空气中的水元素开始聚集在掌心，与此同时，她催使内劲将这缓缓凝聚的水推至背脊后，一点点洗涮在了伤口处。
“嘶……好痛。”花千骨忍耐了这么久还是承受不住了，再不似先前在大殿中的隐忍，直接叫出了声。
而此时，下课归来的轻水正好推门而入，见到了花千骨身后的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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