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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缘来是永生[第12页]

作者:fhsj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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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隐忍上良药,安抚卸怒火
“千骨,你这是怎么了?”轻水原本的笑靥如花,一瞬间就僵硬了,急的一下子哭了出来,手脚不知如何动作了,只是杵在门口,泪水一波接着一波的流。
“轻水,你把门先关上。”花千骨错愕万分,赶忙抓起了薄纱外套就往身上披,她此刻上身除了一条粉红色的肚兜可是不着衣屡啊。只是这样一动作,伤口又发疯似的疼痛开了,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龟裂开去,鲜血点点累积穿过薄纱,渗透到了外面,化成了梅花点点。
轻水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转身关住了门房。她双手颤抖,想要触碰一下花千骨,却是停在了半空。
“千骨,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止不住的泪水,停不下的哭泣,轻水担忧死了。
“轻水,先别问了,帮我上药吧!”花千骨强忍着那一波还未散去的疼痛,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些许,她明明痛的要命,却硬是忍住了战栗的身体,她不想轻水太担忧了。
“可是,你这伤这么严重,我怕一触碰,你就更加难受了。”轻水拿过花千骨递过来的药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事,你上药吧,我能忍住,如果不好好处理,恐怕就真的要出事了。”
“好,那我给你上药,千骨,你忍住啊!”
轻水一听这厉害关系,给自己定了定神,手中的颤抖也收住了很多,她轻轻拉开染血的薄纱外衣,花千骨忍不住的微颤起来。轻水知道弄痛她了,可是,她却一声不吭,肯定是害怕自己下不去手。不自觉间,心中沉静了下来,必须赶紧处理好,千骨才能少遭一刻罪。
好半刻,轻水终于给花千骨上好了药,她重重呼了一口气。花千骨回过身来,额头早已汗渍满满。
“千骨,好端端的你怎么成这样了?”轻水收起了药瓶,继续追问着。
“我私自下山,触犯门规。”花千骨隐匿了大半的内容,只是提及了受伤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私自下山啊?你明明知道的。”轻水不解。
“我去拜祭了一下爹爹,一时心急竟是忘记了。”
“凭你的功夫,就算偷偷来回,谁能发现?”轻水也是不笨,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所在。她就不信,世尊就大半夜的刚好能发现千骨不在长留。
“是霓漫天看到了。”花千骨倒没有隐瞒这一点。
“哼,我就知道肯定是她。我非要找她理论不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干嘛非要这么整你。”轻水说完,就转身要出去找霓漫天。
“别去!”花千骨惊慌之下,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只是身后的伤一下子疼的脸色又苍白了起来,身子颤抖的都快蜷缩到一起了。
“好好好,我不去,千骨,你别乱动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轻水见她泛白的脸色,心里自责万分,连连道歉,赶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是我自己有错在先,于漫天无关,你别去了,我不怨她。”花千骨强压了疼痛,一字字的说着。
“千骨……你怎么总是这么心善,以你如今的实力,你根本不需要给她好脸色看,你忘了她以前怎么欺负你了?”轻水无奈的很,千骨的脾气她也知道,只是这口气,她真的忍得都快内伤了,可偏偏这个当事人就这么淡如烟雨。
“轻水,我这不是没事了么?过去了就过去吧。”花千骨反而安慰起了轻水,仿佛这受伤的不是她,是轻水似的。
“哎,我说不过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是这几日的课程你就别去了,这个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拉上糖宝一起去找她算账。”轻水见她这模样,断然是去不成课堂,只是千骨那脾气肯定倔强的非要去,所以她索性用这种威胁的办法来阻挡花千骨了。
“好吧!不过你可要帮我好好给糖宝说,她性子比你还急,若是偷偷跑去找霓漫天,我担心出什么事。”花千骨听轻水这么一说,反而担忧起了糖宝,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可对上她的事情就肯定狂躁,茅山之上,糖宝就舍命相救。自己此时受伤在身,若糖宝出了事情,她担心无暇顾及,糖宝也是她的命。
“嗯!这个我给你保证,绝对看紧糖宝,不让她冲动去找霓漫天寻事。”
花千骨听轻水承诺也放了心,平日里自己忙于修炼,糖宝便跟轻水和落十一走的很近,如果有轻水看着糖宝,她也就不担忧了。
之后糖宝得知此事,果然如预期般,冲动不已,只是奈何她身子弱弱小小的,还未跳出门外,就被轻水抓了回来,解释了好半天才压住了她狂暴的心情。个头小小的,可脾气却顶天了。
接下来的几天,糖宝就像个门神一般守着大门,花千骨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都快憋死了。
“糖宝……娘亲好无聊,你让娘亲出去走动走动,好不好?”花千骨趴在窗口,神魂早就飞出去了,她看着天上飞过去的青鸟都羡慕的要死。
“不行!你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要是又撕裂了怎么办?”糖宝斩钉截铁的说着,挺着胸膛,一脸正色,绝不容情。
“我只是出去走动一下,不会出问题的。”花千骨扭头看着糖宝,一脸乞求之色。
“不行不行,娘亲你就再忍耐忍耐吧。我拜托十一师兄去请教过儒尊,儒尊说了这些药用完,娘亲就能出去活动了。”
“哎……”花千骨长叹一声,再不言语,回头趴在窗台边,两手撑着下巴,神魂又飞到天边去了。一抹白影又悄无声息的窜入脑海,挥之不去。师父,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七十二、劫后神清气爽,大地母亲脉动
两日后清晨,花千骨终于能出门活动了,整个人激动的都快上天了。
“哇…… 终于自由了。”花千骨张开双臂,抬头高呼着,一脸雀跃,兴奋的不行,林间枯枝残叶有了声响,鸟儿都被惊飞了。
“千骨,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不过是修养了几天,又不是把你关入仙牢了!”轻水无奈的说道。
“也差不多了!”花千骨眉目委屈,似乎在数落着轻水和糖宝这几天对她的禁闭。
“娘亲,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么?”糖宝坐在花千骨肩头,蹭了蹭她,这几日娘亲身体不适,她都不敢亲近于她,就怕给娘亲带来一丝的痛楚。
“娘亲知道的。”花千骨宠溺的摸了摸糖宝,这小丫头的心思她怎么能不懂呢。
花千骨不再说话,缓步踟躇,先前所有的灵动一下子都安静了。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过一团白云,纯洁无暇,莫名的,她微微一笑,又想起了师父,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做什么,小骨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千骨,是不是伤口又不舒服了?”
轻水见她没了动静,有点儿担心。
“我没事,你放心。”
“那就好,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今天天气又凉了不少呢。你伤势初愈,还是小心一些好。”
花千骨点了点头,与轻水糖宝一路回了寝殿。
日落月升,天边浮云还能瞥见一片,这初冬的寒凉在月色中似乎多了一分别样意境,难以言表。
花千骨连续好几天没有夜晚修炼了,倒是很不自在,今天好不容易溜了出来,糖宝和轻水也是无奈的很。
冬属水,乃万物沉睡,蓄势待发的季节,气运朝下。自打修行五行术开始,这还是花千骨过的第一个冬季。此刻,她矗立在一片颓废的草地之上,双目紧闭,身心空荡荡的,耳边风声时而深沉,时而幽静,时而狂躁些许,时而安宁片刻,偶尔空中盘桓而下几片枯叶,飘摇落地,一片枯叶似残蝶栖落到了她肩头,她没有伸手掸去,只是由着它静立上头。
师父说过,脚踏实地是土,生命繁衍是土,落地归根是土,万事万物,莫不过是围绕着土而存在。花千骨脚底似生了根,整个吸附在地面,一动不动的。目似暝,意暇甚,她在感受土地的气息,气运朝下的规律。从头顶一点点下沉到了脚底,再由脚底一点点升上了头颅,循环往来,不知周天。突然,从脚下传来十分沉稳有节奏感的波动,深入了意识脑海,窜入了奇经八脉。
咚,咚,咚……
这是什么,为什么那么熟悉?到底从哪儿来的波动,竟然能穿透厚重的土地,闯入人的精神意识,渗入经脉穴位之中。她仔细的去追寻,去幻想每一个曾经遇到过的场景,每一个体会过的脉搏。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回溯,到底源自何处的波动,熟悉且安宁?忽而,她好像坠跌到了一个黑暗的空间,意识涣散,天地混沌,一切都安宁的不像话,明明那么黑暗却又身心自在安宁,好不舒服。
突然她双目一张,眸子迸发出了喜色。
“这,这是娘亲的感觉啊!”花千骨震惊,自己明明放空身心在感受气运,感受土元素,可竟然感触到了娘亲的脉搏波动。可这不可能啊!
她再次闭上双目,渐渐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还是那种安宁感,还是那样的沉稳状,一下一下的敲击她的三魂七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疏忽片刻间,一种灵动的气息传来,带着繁花似锦的春色无边,裹着骄阳似火的夏日火辣,染着万物萧索的秋意凄楚,牵着寒凉死寂的冬霜悲凉,一年四季生命的演变,随着那阵脉动感都来了。
原来,这不是娘亲的温柔拥抱,而是大地母亲对生命的多情眷顾啊!生命繁茂也好,火热蓬勃也好,萧索落寞也好,寒冬凛冽也好,无一不是大地母亲对生命的疼爱有加,无处不是生命气息的生生不息。
师父,小骨明白您说的那句话了,土元素是根本,是基奠,是五行中生命的源头,只要我们心中感念大地母亲的恩泽万千,那么这土元素便可随心所欲的使用了。
花千骨眼中精光一闪,一股带着生命波动的气劲围绕她旋转而生,缓缓凝结在了掌心成球,淡黄色的光芒愈来愈盛,沉稳中传来的脉搏跳跃带着对生命的敬畏和敬仰。
内力滂沱而来,将掌中集聚而成的黄色光球打了出去,落入土丘之中消失不见。只一刹那功夫,那土丘逐渐泛黄,而后一点点的分崩离析直至消失不见,连尘土都不剩,安安静静却灰飞烟灭。
“这……这难道就是师父说的,法术是气的运用,元素是能量,两者若相辅相成,便可威力倍增。”花千骨盯着掌心,整个人痴傻状。刚才突然有感,带着对生命的崇敬,随性打出去一掌,竟是如此厉害。这还只是单单一种元素和气的结合罢了,如果两种,三种,甚至是五行元素一起叠加,那该有多厉害啊,她想都不敢再想了。
花千骨不禁想象起白子画来,师父乃是这世间第一个五行体,修炼千万载,这实力到底化境到何种地步了?世间传言,师父并非六界第一人,可她此时却开始怀疑起来:师父,真的不是最厉害的吗?
花千骨举目伫立,满眼星空无限,宇宙苍穹,美好却并无半点意义。她阖上双眼,白子画清冷俊美的容颜一点点清晰浮现,扩散到了意识脑海每一个角落,浓浓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师父,你怎么还不回来!小骨想你了。”幽怨又期盼的声音一点点盘桓踟躇。
不知道这萤子星光可不可以悄悄告诉他,她在想他,不知道这高悬的明月可不可以将她小小的心思秘密传达,她在等他。若天地有情,应该是可以的吧!
月儿高高挂,星子点点疏,极目远眺处,一抹白衣飘飘悄然而至,拂乱了夜空黑谧的旧色,撩拨了等待中期盼的目光。这广袤的夜色,终于因为那一抹雪白身影的渲染,生了情,动了意。
 
七十三、 山水兼程迢递归,心魔横生伤患累
就在花千骨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天边熟悉飘逸的那个身影一点点清晰浮现,重叠到了意识脑海中那个虚幻存在的他。她不知道是不是思念成疾,竟是摇头晃脑的不敢相信,一遍遍的揉搓着眼角,一声声呼喊着师父。
“师父,你回来了?”
“小骨,我回来了。”
一个简单的说着,一个简单的答着,就好像山泉叮咚那般自然又空灵。师徒情分不染半分尘土,干净的让人不敢触碰,有你相伴仗剑万里,世间师徒能得几?
白子画匆匆而归,满身的疲累早在虚空中远眺那抹粉红身影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山水兼程也只是为了早一点回来,回到这个有她的一方天地。凝眸一瞬,一眼万年,呼吸顷刻,十世黄泉。
“小骨,有没有乖乖的?”声音如玉温润,如雪幽凉。
花千骨重重点了点头,笑靥如花,风轻轻拂过,翻飞了她的异香,满溢他的心房。
白子画一步步走近了花千骨,夜色模糊了他的眼,可突然间他眉头略微紧了紧,怎么苍白了些,是这天日日渐冷,过得不好吗?他张开了怀抱,花千骨乖乖的靠了过去,一切都这么的自然,一切都这么的美妙,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想暖暖她罢了,没有多余的念想,只是想靠靠他罢了。
花千骨还不到他的肩头,白子画的双手早在她贴合过来的时候就包裹住了她弱小的身躯,低垂着头颅希望可以把她圈揽得更彻底。他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心中满满的安宁,不自觉间,手臂紧了紧。
“嗯……”花千骨嘤咛了一声。
“怎么了?”寂静的夜色掩埋得了幽幽星空,却挡不住这小小的痛楚哼唧。
白子画一听便将她放开,满眼焦虑,四下打量。他不过是稍微使了点劲道,为何惹来她的一阵战栗,一声轻哼。
“没,小骨没事。”花千骨退开了一步,不敢再靠近他,言语飘忽,脸上浮现异色。
“小骨,你从不说谎。”白子画眼神如鹰,紧盯着花千骨,忽而,他瞥见花千骨脖子处那抹不太明显的褐红色。
那是……
白子画伸出左手抓住了花千骨的手腕,右手食指中指立马搭了上去。
果然!
就在那一刹那,白子画周身飘散出九幽般的阴凉,从来都是仙气缭绕的圣洁,此刻压抑着冲天的怒气狂暴胜魔,越来越盛,越来越强,肃杀之气蔓延开来,倾泻而出的气息卷飞了满地的枯叶,盘旋飞舞,交叉相错,竟如刀片锋利,互相撕裂破碎,眉间那抹朱砂闪闪烁烁间竟然有了夜色的黑谧可怕。脸色好像苍白着,心中的怒气全数隐匿在眉宇旁的青筋之中,好似火山爆发前的蓄势待发。
花千骨何曾见过他如此恐怖的一面,心底恐慌至极,师父这是怎么了?她想抽回被拉过去的那只手,可是,却被钳制着半点动弹不得。
“师……父……”花千骨微颤的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
白子画死死盯住那一抹红褐色,素手冰凉缓缓上抬,撩开了遮挡视线的青丝,那伤痕越来越长,越来越深,直到消失在了衣襟尽头,可是他知道,还没结束。
“还,疼吗?”白子画轻轻的说着,断断续续的三个字从盛怒中挤了出来,只剩温柔。
“师父,小骨不疼,小骨不疼。”花千骨使劲的摇着头,师父的异样她怎么能不清楚呢。自己平时练功不小心受伤了,师父都忧心万千,此时定是因为这鞭痕而心疼至极。都怪自己没注意,让师父看见了。
“让师父看看!”白子画升起一个结界,将他们二人笼罩在内,将花千骨身子反转过去,撩拨开了就快及膝的墨发三千。
“师父,别看。”花千骨诧异于师父的举动,既难为情,也害怕师父见到满背的鞭痕而更加伤心难过。
可白子画却什么都不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褪去了那层薄纱,然后是贴身的棉布内衣,一条,两条,三条,四条……整整十条鞭痕错综复杂,横亘满布在原本光滑如凝脂的后背,也烙印进了白子画的心脏,小骨生性坚强,当时肯定一声不吭。
“谁打的?”按捺不住的怒气已经有一丝开始蔓延,他不过离开了几日,就有人胆敢伤了他的徒弟。
“是小骨触犯门规,理应受罚,师父,您别生气。”花千骨动也不敢动,师父的指腹隔着空气温暖着她,她真真切切感受得到,那是师父对她最纯粹的关爱和在乎。
“你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没人有资格伤你。就算有错,也该由我来罚。”霸道的气势不容置疑,他白子画千万年来在乎的人,谁都不准动。
“师父……”花千骨哑然,师父对她的疼爱,早已超载,她如何承受得了更多。
“为什么?”白子画只是这么问着,可花千骨能明白的。
“弟子私自下山。”声音一点点微弱下去,她知道师父会生气,因为她答应了师父保护好自己,却失了言。
“你……”白子画脑际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关系,小骨决计不会私自下山,所以唯独就是那日跟他一起去花莲村。他号脉之时就确定了鞭痕来自戒律阁。那么她肯定又是为了那什么可笑之极,不想让他损了名声的破烂理由,硬生生受了罚。
忽然间,白子画一口鲜血喷出,尽数落在了花千骨的肩膀,一点点下滑,浸润了那薄纱,那棉布内衣,宛若寒梅盛开。
花千骨肌肤上传来灼伤心灵的滚烫,那是师父的鲜血喷洒,她立刻转身,只见白子画唇色惨白,刚才的愤怒全部化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白子画双目紧锁花千骨,眼神带着九幽的静,极地的凉,眉间闪闪烁烁的朱红飘逸着越来越明显的黑暗。
忽而,他转身腾空飞走了,朝着绝情殿的方向,留下的背影承载着落寞和寂寥,将初冬的萧索凄美渲染上了一层不一般的悲凉,就好像水墨山水画那般,既幽幽凄美,又默默传情。
 
七十四、 陷入昏迷,以血为祭
深更露重,万籁俱寂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儒尊,弟子花千骨有要事求见!”声音不大不小,太大了,害怕引起骚动,太小了,害怕唤不得来人。
笙萧默在殿内闭目养神,却听见花千骨焦虑担忧的声音,想也没想,就闪身而来。
“千骨,何事如此惊慌?”
“儒尊,请您去看看尊上吧!”
花千骨跪在地上,焦急的声音夹带着哭腔,笙萧默拉上她一起上了绝情殿。大致了解了事情发展,别的他都不担心,只是花千骨那一句师兄眉间朱砂有黑气盘亘,便吓得他片刻不敢耽搁。
塔室中,白子画盘坐运气,体内两种力量在撕扯他的意识,天地无极,乾坤逆转,隐约间有了破魔之势,却又忽而逆生,正反两种能量在涌动着,他快控制不住这即将暴走的能量了。
塔室外,早已赶到的二人被摒弃在结界之外,笙萧默想尽办法都没法破开,花千骨着急的血气翻涌,断念在手,她催使所有的法术原力,一剑剑刺在结界之上,直到手中鲜血滴答还未停止。
“师父,您快出来啊,小骨错了,您别不理小骨!”一剑剑,一声声都不曾断绝,只是塔室内却毫无动静。
笙萧默也在努力着,师兄的实力他也是没办法,刚考虑是否去请大师兄一起来,却发现花千骨手掌滴落在地的鲜血泛起了红色光芒,侵蚀着结界,不一会儿结界竟然坍塌。
花千骨一掌推开了大门,两人一个箭步直冲进去,落入眼中的就是扑倒在地的白子画,嘴角鲜血似断未断。
“师兄!”
“师父!”
笙萧默施法将白子画拉起来,周身几个大穴一一被点住,内力源源不断推送过去,却始终不见白子画有清醒之色。笙萧默收了内力,将白子画放倒平置在榻上。
“儒尊,师父怎么了?”花千骨焦急的问着,眼睛丝毫不离她师父。
“如果我没有看错,师兄这是受了内伤后再遇上了心魔,他现在灵魂游荡在异世界中无法清醒。”
“异世界?”花千骨闻所未闻,这异世界恐怕不是什么好地方,师父该怎么办?
“异世界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传说,它是所有生灵都能去却都无法去的地方。天地悠悠不知岁,却从未为记载过更多与它有关的信息。”笙萧默解释着,眉头深锁。
“那怎么办?”花千骨恨自己让师父陷入这样的境地,可半点没有办法。急的拉着笙萧默的袖口。
“内伤无碍,偏偏这异世界我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笙萧默紧皱眉头,陷入异世界的意识,根本拉不回来。
花千骨闻言,一下子瘫软下去,神色呆滞,口中喃喃不知何语。
突然间她站了起来。
“儒尊,师父烦劳您了。”眼神有了光泽,那是最后的希望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拿回救师父的方法。
不待笙萧默回答,花千骨就消失了身影,笙萧默不明就里,他这个大国手都没有办法,花千骨到底有了什么方法。
第二日破晓未到,花千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绝情殿。
“千骨,你找到方法了?”笙萧默见她回来,立刻询问。
“嗯!”花千骨点点头,神情坚定。
她从桌上取来一个茶杯,卷起袖口,气劲锋利一过,鲜血从手腕滴答而落,十滴血,一滴不多,一滴不少。花千骨端起茶壶,将血兑水后端了过去。
“千骨,你这是?”笙萧默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抬手阻止了花千骨的动作。花千骨的血,就能救师兄,他有些不信,可是她的血又能破了师兄的结界,这花千骨到底是何人。师兄的身份太特殊,他冒不起这个险。
“儒尊,这方法是我从异朽阁求来的。”她一心救白子画,顾不得那些许去跟异朽阁做了交易,异朽阁名声遍布六界,她相信这个方法。
笙萧默闻言收回手臂不再阻挡,这异朽阁正邪虽不定,可是从未出过错。他扶起白子画,将那杯血水喂了下去 。而后,笙萧默给白子画号脉起来。
“儒尊,师父怎样?”花千骨焦急询问。
“先前混乱的脉络缓和了下来,意识有了清醒之相。估计天明不久就能醒过来了。”笙萧默松了口气,师兄没事就是万幸。
花千骨也瞬间安心了,异朽阁果然如糖宝说的那般,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千骨,异朽阁交易并不一般,你此番到底付出了什么?”笙萧默太了解异朽阁的行事标准,他不免担忧起花千骨来,只是千骨似乎没什么大碍,他实在想不明白。
花千骨原原本本说了整个过程,半点不敢隐瞒,这场交易她也觉得蹊跷,异朽君只是要了她一滴血。
“千骨,此事暂且不要张扬,眼下先处理你师父的问题。”笙萧默头疼死了,自己这个掌门师兄竟然为了花千骨的伤就入了魔,这以后要是谁再甚一些,他恐怕就要掀了这个世界了。
“儒尊,师父醒过来我该怎么办?他那么气,肯定不会原谅我了。”花千骨一下子如凋谢的花朵,焉了下去。
“你现在知道我当天为何非要来责问你了吧。我跟师兄一起修炼多年,从未见他在乎过什么,唯独一个你。千骨,师兄是六界的定心丸啊,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扯到师兄的,你一定要谨慎。至于你师父原不原谅你,你就不用操心了,他气的不是你,是他自己。”
笙萧默心底也是无奈很,回头看了看白子画。曾几何时他希望师兄活得更像个人,可现在,师兄确实像个普通人了,却引发了更大的担忧,执念有了,烦忧也接踵而至。
花千骨默默不作声,只是跪在师父榻前,她其实是知道的,师父怎么会不原谅她呢,师父只是太在乎她了,所以才气他自己没保护好她。
师父,小骨要变得更强大,不再让自己受伤,小骨也要努力变得比你强大,因为小骨也想保护好你。
 
七十五、万般牵绊,师徒情深
太阳照常升起恩泽大地,金色的光芒如佛光普照安抚人心。
白子画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就是趴在自己塌边睡着了的花千骨。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放置在榻上,盖上了一层锦被。
“师兄?”笙萧默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场景,疑问横生。
“有些事我不想她知道。”白子画迈出塔室,一脸严肃,笙萧默见状也随着出去了。
“异世界,我看到许多零碎的画面。”
“跟千骨有关?”
白子画点点头,言语深沉,继续说道。
“十方神器齐聚,妖神出世,我与小骨惊世一战。”白子画回想着看到的片段,他能确定的就是这些,至于缘由,确实半点不知,未知的一切都萦绕于胸。
“什么?”笙萧默再怎么想也没法相信这样的结果,师兄和千骨的感情如此深,他甚至认为,这师徒为了对方,可以连生死都可以不顾,何以走到生死拼搏的境地。他不信,半点都不信。
“师兄,异世界是一种虚幻的存在,你大可不必如此在意。或许,或许这只是因为你受伤入魔产生的幻觉罢了。”笙萧默压了压心底的震惊,平息片刻后出声劝慰着。
“真实也好,虚妄也罢,只要小骨在我身边,我便不可能让她死。”无论如何,哪怕是我死,我也不让你死。白子画掩埋住心中的担忧,小骨是他生死劫没错,但是如果他日必有生死,那么死的也不会是小骨。
“师兄,你身负六界重担,昨晚之事再别出现了。否则,就算妖神不出世,你若真的入魔,比妖神出世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师弟知道千骨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这六界中有她,你就算为了她也要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绪。”
笙萧默字字珠玑,白子画岂能不知,他点了点头,也算是让他放心。
“对了师兄,千骨的血能破你结界,也能救你逃离异世界的束缚,甚至连那异朽阁都要她的血,她的来历你真的清楚吗?”虽说花千骨命格异数,可笙萧默从未在乎过她的身份。只是,经过这件事他越发担心起来。
“有些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我能确定的是小骨绝不是邪魔歪道。”白子画肯定的说着,别说小骨不是异类,就算是,他白子画也要拉她入正途。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异世界的事情,你暂时也别多想。千骨单纯善良,性子纯善,你俩师徒情深意重,我相信绝对不会发生那些事情的。”笙萧默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也喜欢千骨这孩子。师兄把她调教的非常好,千骨绝不会与六界为敌,与师兄对立。
“千骨醒来,你也别再生气了,她个性跟你一样倔强,为了你她受那刑罚连一声都没吭,十三岁就能如此坚强,我都快嫉妒死你了。”笙萧默终于打趣的说了一句话,这半日来的压抑担忧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我知道!”说完,白子画转身进了塔室,笙萧默见他如此,也飞身下了绝情殿,把时间空间留给了他二人。
白子画轻点花千骨睡穴,睡梦中的她幽幽转醒。
“师父。”花千骨仰躺着,睁眼就看到了她的天与地,此时白子画已经无恙,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夜来她所有的担忧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小骨,什么声名大义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师父若在乎那些,又何必坚持收你为徒。”白子画将花千骨扶起来,郑重的说着,眉目传情,尽数落在花千骨的眼中。
“师父,您不生小骨气了么?”花千骨听到白子画平稳宁静的声音,他好像不生气了。
“生你气有用么?你总是不听师父的话,我要是每次都跟你生气,早就被你气死了。”白子画眼神一横,嗔怒中藏有半分无奈。他这个徒儿哪儿都好,就是什么都以他为重,总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哪怕自己委屈也决计不让他受半点损害,哪怕是那虚无缥缈一文不值的声名。
“师父,小骨错了嘛,小骨保证以后乖乖的好不好?”花千骨摇晃着白子画的袖口,又拿出了以往惯用的小伎俩,屡试不爽。
“哎!”白子画长叹一口气,她眼中的狡黠和调皮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他的高冷,他的冰霜对这丫头已经没用了。
“师父啊,您去极北为何受伤了?”花千骨突然想起这事儿来,先前白子画入魔就是跟这伤有关,师父的功力竟然有人伤的了他,不免让她瞠目。
“没什么,一时大意罢了,现在也没事了。”白子画无所谓的说着,只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只能是惊世骇俗。想他堂堂六界尊上,何时有过一时大意这四个字。只是花千骨涉世未深不知道罢了,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白子画迈步走向房门,举目远眺,凉薄的声音悠悠然飘洒。
“小骨,不论发生何事,你都要记住,你还有我这个师父。”
“嗯!”重重的点着头颅,师父的心她看到了。
花千骨看着他的背影,无形间似乎又多了些重量在上,她知道那是师父对自己的关爱和疼惜,她想要为师父卸下重担,却事与愿违又给师父增加了负担,她知道的,一切还是因为她不够强大。
师父站在六界顶端,一个人孤寒千年万年,她现在只能举目仰望。可是她相信,不管多累,不管多苦,她都要坚持,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让他不再孤单。陪着他在九天之上俯瞰千山万水,陪着他在宇宙边缘听最原始的风声,陪着他在一片孤寒的傲视之地种下一片阳光。
 
七十六、 冬易老,盼春归
西风朔朔,一日日吹得凛冽起来,寒凉一层层累积,长留仙山迎来了又一季的三九严寒,银装素裹。
花千骨修炼从不间断,只是碍于境界的门槛,她再无法修炼第四种元素。不过,日复一日的反复修行倒是增加了对木土水的感知力和召唤力,就连法术元素的融合也是突飞猛进,一改先前的青涩手法,如今已是信手拈来了。
兰花指纤纤一弹,一颗泛着淡黄色的能量球飞射而出,小小的如同弹珠模样,瞬间钻入一块巨石之中,而后那石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直至化为粉尘完全消失。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能量珠刚一离手,花千骨脚底轻踏,一个转身间素手两弹,又是两颗能量珠带着淡蓝色和青绿色,急射而出,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另外两个大石的存在。
花千骨面色不改,右手并指成剑,左手手掌自右手指尖轻抚而过,掌心间不断聚集压缩稳固的三种元素一点点幻化成了指尖剑身,三色光芒流光溢彩。内力恍惚间自丹田而起,带着电闪雷鸣之势将指尖剑身发射而出,射向了三丈开外的白衣仙人。
“师父,接小骨一剑。”娇嫩的声音,欢快愉悦,笑靥不断。
“小骨,你又调皮了。”清冷的声音间,是别人理解不到的柔情似水,宠溺上天。
白子画抬手间便挥散了那把元素能量剑,神情自若,似乎只是随手挡住了一把只带有孩童那般柔弱劲道的木剑。殊不知,那能量足以让方圆一里都化为飞灰。
“师父,您到底用了几成功力啊,这么轻松就破了小骨全力一击。”花千骨眼中满是不满,师父要不要那么轻松啊。
“三成。”面不改色,声色依旧冰凉。
“三成……师父,小骨什么时候才能强大起来嘛!”花千骨举起三个肉呼呼的手指头,一脸无奈弱弱的说着,她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连让师父衣袖翻转一下都做不到,到底要到何时她才能真正站在师父身边,替他撑起一片天地。
“小骨,你已经很强大了。”白子画看着他这个徒儿的神色,自是明白她心中那点小九九。自从那晚后,小骨就翻倍练功,时不时问着他同样的问题却不自知,可他屹立世间千万年了,还能看不透她的那点小心思吗。
“师父骗人,小骨这点儿功力连触碰您衣角都做不到。”花千骨用手指指了指白子画的衣袖,委屈极了。
白子画莞尔,点地飘飞到了花千骨身边,双臂一个圈揽,将花千骨整个拥入了怀中。
“这样,不就碰到师父衣角了吗。”
清冷淡漠的声音在花千骨头顶响起,呼吸间都是他那淡如睡莲般的幽冷香气。不自觉的,花千骨朝白子画更贴近了一些,世人不知道师父的温暖,只有她一个懂,每每想到这,她就骄傲的蹦上天了。她独霸着师父的所有,渐渐的习以为常起来,她的世界,有他就什么都不必再有了。
冬易老,春复归,时光似涓涓细流,永远朝前流淌,不回溯。
春风和煦拂大地,姹紫嫣红百花开。长留仙山迎来了又一年的三月晴空,繁花似锦,美景旖旎。
一年一度的仙剑大会早已提上日程,新晋弟子们怀揣着紧张了一年的心情倒数计时,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入了修仙一途,寻得良师便从此开始新的人生篇章,为了心中的梦想而不懈努力,这天下是新生儿的天下,早该如火如荼。
花千骨在这长留山也整整一年了,回想起那时候的模样,她都不敢相信眼下所有的变化。曾几何时,她只是个孤独的孩子,可如今,有了生死相随的孩子,有了亲密无间的朋友,有了震惊同辈的实力,最重要的是还有了疼她惜她的师父。
她比谁都更期待这场战斗,她努力了这么久,就是要给师父的承诺一个完美的答卷,给自己一个正式的机会留在师父的身边,不再是月下的私相授受,而是站在阳光下的正大光明。她要在天下人的面前证明师父收她为徒是理所应当的,也不枉师父对她的悉心栽培和万般疼爱。
 
七十七、 大战前夕逢知己,故友再见已经年
仙剑大会前夕,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所有的弟子早已养精蓄锐,静候大战前最后一次的破晓时分。
花千骨早在三天前便停止了所有的修炼,其实她不需要如此努力的,夺得魁首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她如今的实力,根本就不是这些新晋弟子能企及的,早在半年前就已让他们望其项背。
入夜时分,花千骨还是出了寝殿去了平日修行的地方,不过不是为了练功,只是一种习惯罢了。她此时一个人漫步在星辰月色下,俏皮的红色桃花服完美的诠释着她的娇小可爱,红妆秀丽。
“小不点,有没有想姐姐啊!”天空传来一阵玄妙、熟悉的天籁之声,不用回头已知是谁。
“姐姐!”花千骨一个踏步飞身上了空中,来人一个拉扯,两手紧紧相握,二人旋转着身子缓缓下落,红的红,紫的紫,更甚这山间早已繁盛的万紫千红。
“小不点,姐姐这么久不来看你,有没有怨姐姐。”杀阡陌风情万种,眼色迷离看着花千骨,满心的欢喜之色。
“姐姐能来看小不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岂敢怨姐姐。”花千骨仰头崇敬的看着杀阡陌,有时候她忍不住思索,姐姐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就能美的万物失色呢?
“小不点儿这嘴巴就是甜,姐姐最喜欢了。瞧你这气色,看来白子画没有亏待你,这一身的气息调理的连我都佩服了。”杀阡陌仔细端详着花千骨,手指指腹轻点她水润粉嫩的唇瓣,这丫头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姐姐怎么知道尊上给我调理气息呢?”花千骨不免惊讶,姐姐怎么跟师父一样,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难不成正邪巅峰存在的人都有这样的神通吗。
“还尊上?该改口叫师父了吧!”这回倒轮到杀阡陌咋舌了,这白子画连断念都传了,小不点怎么还叫他尊上。
“还没正式拜师么,尊上说了,如果我在仙剑大会夺得魁首,便收我为徒。”花千骨腼腆的很,茅山之上那日的情节历历回溯,恍如昨日重现。
“哈哈哈,没想到白子画还有这一出。小不点儿,这大半年时间,你功力飙升的如此之快,那魁首毫无疑问,信手拈来。”杀阡陌放肆一笑百媚生,就连山中的繁花都失了色。
“一山还有一山高嘛,明日就是仙剑大会了,小不点儿其实满忐忑的。”花千骨信心满满却依旧胆怯,她的神祉在等着她,她容不得一丁点的失误。
“小不点儿,你放心吧!莫说你魁首必得,哪怕你失了手,这长留掌门首徒你也当定了。”杀阡陌伸手捏了捏花千骨水润至极的小脸蛋儿,笑靥如花地说着。
“姐姐,为了这漫天遍野的春色无限,就少笑一点吧。”花千骨歪着脑袋,陶醉于杀阡陌的花容月貌,艳羡至极。
“哈哈哈哈……”杀阡陌的笑声辗转起伏,这小不点的嘴巴说的都是他爱听的话,怎能不让他喜欢呢。
小聚欢乐无限美好,杀阡陌在长留并不多留,毕竟身份尴尬。花千骨很高兴在仙剑大会前夕能够与姐姐游戏一场,心中原本的忐忑不安也少了许多。
隔日清晨,花千骨起了个大早。身后墨发三千已然过膝,为了不影响战斗,她用一条桃红色的长丝带将头发高高束起。简单梳洗完毕,她便与轻水一同去了仙剑大会比武会场。
场中弟子三三两两扎堆,随意攀谈着,距离仙剑大会正式召开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长留山上上下下早就繁忙起来了,来往的宾客也越来越多。按惯例,这仙剑大会不止是本派弟子有参与,更是广纳英才,开设了门派友谊赛。
至于这消息,花千骨也是昨夜才知道的,眼下,她在人群里四处观望着,茅山弟子不知道在哪里,她好久没见云隐了,也不知道他们这半年多来过的好不好。
“掌门!好久不见了。”云隐突然从人堆里钻了出来,他跑到花千骨面前,恭敬行礼道。
“云隐,掌门之位早就传给你了,你就别再叫我掌门了,免得他人听到笑话。”花千骨见云隐还是那般尊敬自己,心里也是暖暖的,只是这掌门的称谓,她是决计不敢当的。
“在云隐心里,您永远都是茅山的掌门。”云隐感念花千骨对茅山的恩情,从不相忘,性情真挚,可见一斑。
“云隐,你就不要这样了,我会不好意思的。这人来人往的,多不好的。你好歹也是茅山掌门了,也要维护好掌门的形象哦。以后就叫我千骨吧。”花千骨知道云隐个性使然,也只能如此劝说了。
“嗯,云隐知道了。”
花千骨跟云隐寒暄了片刻,忽而听到有人高呼她的名字,她回头四下寻找,突然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金发青年。
“啊!是轩辕朗。你怎么到这了。”那人蹦蹦哒哒,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花千骨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头金发十分罕见,配上那戏虐又狂妄的声音,她想忘记都难。
“嘿嘿,当日与你一别,我不是说过要去茅山找你么,只是后来你辗转离开了茅山,我便寻你不得,之后听说长留有个叫花千骨的,我便求师父带我来了,没想到真是你。”
“谢谢你还记得我。”花千骨很感激轩辕朗对她的情谊,当日一别至今差不多经年,这个最初的朋友竟然还记得有她这么个人。
“没想到你是个女儿身啊。”轩辕朗仔细打量着花千骨,当日那个脏兮兮的小人儿竟然出落得开始有亭亭玉立之姿了,气运也顺畅了很多,再不似当初的混乱不堪。
“我从未说过我是男孩子啊,是你自己一口咬定的。”花千骨乐呵呵的说着。
“那倒也是。对了,我给你引荐一个人,他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啊,相当厉害。”轩辕朗朝着人群走去,不多时,他拉了个青衫书生走了过来。
“骨头!”
“是你!”
两人同时惊呼起来!当日的种种场景都浮现脑海。
“你俩认识?”轩辕朗也诧异万分,真不知道这世界为什么这么小。
“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殿下!”原来这人竟然是当初的那个害怕乌鸦的东方彧卿。
“胡说八道什么!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娘子。”一想起那日的种种,花千骨就有些气结,这人怎么人前人后都这样子,不过见面两次,就让她无语的不行。
“当日我承诺姑娘了么,而且,你连定情信物都收下了啊。”东方彧卿委屈的说着,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
“那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可不承认。”
“不对,东方,你叫轩辕朗什么?殿下?”花千骨忽而想起那称呼来,转头望着轩辕朗,一脸惊异。
“千骨,我是人界储君。不过在这修仙之地,这身份本就没什么意义。你也不必惊讶。”轩辕朗潇洒的说着,他个性豪迈,身份这种东西他从未在意过,而且,入了修仙一途,他也知道这人界帝君不过也是浮云一眼罢了。
“这倒也是。”花千骨也释然了,修仙一途逆天改命,凡人不过匆匆数十载罢了,这过眼云烟的东西,又何必在意。
花千骨再见这几人,心中千般愉悦,万般高兴,大战前的所有阴霾和忐忑都化成了青烟袅袅,随风而去。
 
七十八、 仙剑大会,豪杰群起
日出东海,缓缓而起,阳光熹微,明媚灿烂,春色无限。
长留山仙剑大会比武赛场之上,弟子熙熙攘攘,三五成群,举目望去,年轻的修仙者们皆是气度非凡,信心满满。
咚、咚、咚……
沉重且庄严的钟声响起,嘈杂的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时-辰-已-到,有-请-三-尊!”
冗长的声音响起在殿堂高座旁。场中众人皆是庄重严肃,静立候望,就连前来观战的各大门派掌门和宾客也都肃穆起来,抬首举目。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三道飘逸的身影自空而入,缓缓落在比武大会殿堂之上。
“弟子参见三尊!”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长留山,八千弟子的景仰震撼了所有的在场之人。
“起来吧!”白子画身着华服,一身的冰凉之气悠然而发,六界巅峰的存在一出场便震慑了所有的魂灵。
场中一片寂静,无人胆敢妄言,皆是屏息凝神的等待着。摩严见场中肃穆庄严,满意的点点头,朗声宣言。
“各位掌门,各位仙友,一年一度的仙剑大会即将开始。仙剑大会是各仙派之间交流切磋的大会,也是为除魔卫道,培养新秀的盛典,我长留欢迎各位掌门、长老前来致礼。”
在场的各仙派掌门贵客彬彬有礼,颔首示之。简单的寒暄之后,白子画携摩严、笙萧默转身落座,各仙派来人也各自就坐。
“仙剑大会正式开始!”白子画深沉广袤的声色自高座而起,仙剑大会终于开始了。
落十一自摩严身侧迈步而出,站在了会场正中央,一身的严谨肃穆是从未有过的,身为世尊最得意的弟子,他也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
“又是一年繁花似锦,同时也是新晋弟子们的希望所在。经过一年的艰苦不懈,今日是你们展示实力的时候了,在天下群豪面前,一展雄风吧!”高亢的声音带着蓬勃的内劲,跌宕起伏在比武会场,所有蓄势待发的春草们早就按捺不住了,等待了一年,努力了一年,就为了这么一天。
“今年的比赛还是采取抽签选出对手,比赛场地乃是眼前这七星北斗阵上比试,比武时可自由移动于水面这七颗石头棋子上,兵器便是平日里御剑所用之木剑,不许使用暗器,点到为止,莫下杀手。比试双方,先落地者,败!”
所有在场盘坐的弟子们,正襟危坐,仔细聆听着,半点不敢马虎。
落十一讲完,便走向了一旁的木桌旁,翻看着早已抽签定下的比赛赛程。
“第一回合,花千骨对战云端。”
花千骨闻声,起身飞向了场上空地,举目远视那一抹白色华服身影,坚定着所有神色。
尊上, 弟子终于要走到您的身边了。
白子画看懂了她眼中的言语,轻轻点了点头。
木剑在手,赛场上两人微微行礼后,同时纵身飞向了七星北斗阵中。
“请!”
仙剑大会就在这样的严谨庄重中拉开了帷幕,一场场的比赛紧锣密鼓进行着,经过半日角逐,终于到了尾声了。众望所归,一如期盼,花千骨,朔风,霓漫天,轻水,舞青萝、火夕,尹上漂和云端坚持到了最后,到了这时,今年的仙剑大会终于算是进入了高潮。
最后的比赛即将开始,等待的弟子们盘膝而坐。
“轻水,那个尹上漂的实力有些不对劲,我记得预赛演练跟你对战时,并没有这么厉害,境界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你下一场比试要小心谨慎。”花千骨在轻水耳边低语。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一会儿会留意的。”轻水瞥向一旁的闭目静坐的尹上漂,她确实看不出来有何不同。只是千骨实力非凡,她如此说定有道理才是。
“千骨,今日这魁首必定是你的,都到了这会儿了,你难道还不肯说出你到底想拜谁为师吗?”轻水好奇这个问题都快一年了,只可惜,不管怎么威逼利诱,花千骨都只是笑而不语。
“轻水,我真的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仙剑大会结束之后,也许我就知道了。”花千骨闭上双目,不再说什么。当日茅山之上,师父给了自己一个春之约,她等待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要给师父一个答案了。
红日当空,人影斜落。
“决赛正式开始,第一场尹上漂对战轻水。”落十一站在场中出声道。
轻水和尹上漂闻声而起,飞身去了七星阵中。
尹上漂提剑直击,剑气横飞,轻水丝毫不敢大意,一剑剑挥去,剑影碰撞处,元素能量碰撞的声色剧烈,蓝绿色光芒越来越盛。
轻水眉目紧皱,这尹上漂果然如千骨所说,实力恐怖,实难招架。
轻水提起所有内力,一个踏步冲了过去,右手持剑,左手结印。剑身水蓝色光芒暴涨,一剑刺去,能量如水蛇盘旋剑尖,身下湖水交相辉映,席卷而来,与那道能量剑融合到了一起,气势滂沱起来。与此同时,轻水左手结印之符咒,弹指而出,渗入了气剑之上,能量瞬间暴增。
“接我最强一击!”轻水大喝道,眼神凌厉。
尹上漂双目一紧,右手木剑旋转于空,越演越烈,内劲如龙灌入其中,竟有了气吞山河之势,他对木元素的控制已然到了如此地步。高速旋转的木剑升腾起的元素能量越来越多。他点地急速奔了过去,左臂袖袍翻飞间,一道无形气息混着木剑之上的元素,先一步打了过去,肉眼难辨。
砰,一声巨响,二人被强大的能量波动震得飞退而去,先后落地。
“尹上漂,胜!”落十一敲钟宣告战斗结果。
花千骨见战斗结束,立刻前去将轻水扶了回去。
“轻水,你怎样?”花千骨看着轻水惨白的唇色,忧心忡忡,。
“可能是内力亏空的缘故,脑袋晕眩,丹田紊乱。”轻水气色幽微,气息虚弱。
“轻水,这个尹上漂恐怕没这么简单。”花千骨想起某一瞬,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战场上元素波动太大,那一击之下似乎还有点猫腻。
“确实不简单。”轻水没听出这话中含义,只认为尹上漂不过是实力厉害罢了。
花千骨转头望向一边,尹上漂也在盘膝打坐恢复功力,嘴角飘忽间有些上扬,似乎在得意什么。
轻水与尹上漂比试结束之后,又经过了三场大战:舞青萝战朔风,朔风胜,火夕战花千骨,花千骨胜,霓漫天战云端,霓漫天胜。这场比试到现在也算要有个结束了。
 
七十九、 实力再现,最后相争
比试会场,高座之上早已议论纷纷,今年参见仙剑大会弟子的实力似乎都特别强悍,让这些掌门前辈们高谈阔论起来。
“恭喜长留啊,今年这弟子们的实力真让我等刮目相看啊。”说话的乃是蓬莱岛岛主,霓千丈,要说他为何如此高兴,恐怕是因为他那宝贝女儿实力出众,有种众望所归的得意吧。
“那是那是,倪掌门千金不论实力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今年仙剑大会魁首的不二人选啊!”旁边一个身穿白衣袍子的女仙人附和说着,她是韶白门掌门,燕婷沙。
“燕掌门抬举,小女实力微薄,实不敢当啊!”霓千丈一听别人夸赞她女儿,抬手回礼之际就狂笑起来。霓漫天自小骄傲,天资聪颖,早就被他宠上天了,此番来长留本就为了学习长留山的精妙法术。他蓬莱岛一直以来就觊觎长留在仙界的地位,如果他女儿得了仙剑大会第一名,或许还能拜在白子画门下,以后定是飞黄腾达,给蓬莱岛长脸。
台上议论纷纷,台下也是众说纷纭。
“花千骨必然是今年魁首了,半年前那场战斗惊世骇俗啊!”一弟子说道,满脸艳羡崇拜。
“谁知道呢?毕竟那也是半年前了。再说了,她此番对战的是霓漫天,你也知道,霓漫天的实力也极其惊人啊,你没见今天的战斗么?她那狠辣劲可不一般,每一场战斗都轻松自若的,几个回合就将对手撂倒。”另一弟子说道。
“等着看吧!嘘,别说了,十一师兄宣布开始了。”
“朔风对战尹上漂。”
朔风还是老样子,一脸冰川万年不化,三米开外的尹上漂也正色起来。这一年相处之下,朔风的实力他是最忌惮的,数次交锋都落败。喜怒不形于色,这种人最难对付了。尹上漂长袖下紧捏着一只细针,看来,为了完成任务,他必须使出绝招了。
朔风见他没有动静,似乎有些不耐烦,拔剑就攻了过去。尹上漂等的就是他的主动出击,正所谓,高手对战,以静制动,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袖袍飞舞间,十米开外的木元素都在他的挥舞间朝他汇集而来,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吸附在了左手指尖之上,随后一指弹出。
朔风来势汹汹,丝毫不躲闪,浑身气孔外放,周身升腾起红光,尹上漂蓄势一击,击打在朔风的红光之上,转瞬消逝,只是眉头微皱。
居然使用暗器!
花千骨自轻水一战后便对着尹上漂留意起来,她特意找了个最近的位置观望,刚才那一击若不仔细,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那抹不太明显的光亮,怪只怪这阳光太强了。朔风恐怕危险了!
只是,朔风并未有任何异样,爆喝一声后,原本没体的那根针飞射而出。他催使内劲,右手执剑飞射而出击向尹上漂,同时火土元素迅速凝结掌心,身形早已闪到尹上漂后背,一掌顺势而出击中了尹上漂左肩,只听得咔擦一声,这左臂怕是断了。原来那飞剑不过是佯攻,目的在于这后面这一掌。
尹上漂还来不及应对,便被一掌击飞,落地而败。他倒在地上,一脸迷茫,朔风明明中了毒针,竟然还能完美展示实力。难道,统领给的毒针失效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朔风胜!下一场,霓漫天对战花千骨。”
终于来了。
花千骨和霓漫天飞向空中,飘落在地,分立而战。
霓漫天绝美的容颜早已超过她的年龄,一身的装扮十分妖媚,天之骄子的气韵随性散发,生如夏花之绚烂,想让人不留意都难。而花千骨却飘散着一种如月色般淡然的意蕴,姣好的面容纯如荷莲,娇小的身躯藏于桃花装下幽美至极,仿佛是天上的小仙女跌入凡尘,一身仙气幽冷却十分吸引人。
“花千骨,今日你必败!”霓漫天高傲的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信。
“手底下见真章!多说无益,请!”花千骨等这一天很久了,今日是她展示自己实力的时候,师父在台上等着她的答卷呢,她容不得任何人阻挡前进的去路。师父悉心栽培半年有余,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她花千骨就不配当尊上的弟子。
霓漫天冷哼一声,脚踏七星而去,手中木剑并无虚招,直直而去。花千骨一个机灵,手中木剑旋转而去,脚下七星步反踏,好一招以反制正,先一步挡住了霓漫天的动作。右手兰花指快速而出,拨向迎面而来的剑尖,微微一使劲,竟直接将霓漫天的攻击方向偏离了半寸。
花千骨脚底轻点后一个轻转,身形早已到了霓漫天之后,与此同时,花千骨伸手接住先一步而去的木剑,左手并指成掌,劈向霓漫天身后。霓漫天反应过来之时,正好接住了花千骨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震得她飞退而去。
花千骨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实际上只为试探,毕竟霓漫天从未与她正面交锋过,谨慎点也好。
“花千骨,我还是低估了你!”霓漫天一招落入下风,心底惊虚,掌中麻木的感觉还未消退。当初朔风说的那句输赢自知,她此刻终于明白何意了。
“不过,我这一年也不是白混的。”
霓漫天高呼一声,四面八方涌动着蓝绿双色能量,被手中木剑一一吸收,竟然变得飘忽起来, 蓝色交错的能量拟化成了一条长鞭附着在木剑剑尖。她挥动着手中剑柄,长鞭携带着两种元素能量,一下下攻击到了花千骨身上。
花千骨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元素使用之法,修仙之人多以剑为武器,这鞭法结合着剑法来使用,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再加之霓漫天实力本就不弱,虽然无法完美解决元素排斥力所带来的紊乱现象,可这攻击也是不容小觑。
花千骨此刻尚无破解之法,只能一下下硬抗快速来去的鞭影。她此刻不免有些好笑起来,当初师父说的内力元素相得益彰的打发,如今竟然成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而且鞭子是能量结合体,虚实不定,都靠别人控制,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攻击下去不落虚招。
霓漫天见花千骨只是抵挡,并无实攻,心底难免得意起来,手底更是毫不保留的攻击,越演越烈。当初见到花千骨的实力后,她便一直努力试图超越,后来无意间发现这种别样的攻击方式,便修炼起来,没想到今日真的派上了用场。
花千骨接了三十余招后,慢慢察觉到一个问题。这鞭子虽长,可挥舞起来却需留有大量空间去操控,如果自己近身战斗,又何须管它虚实。一寸长一寸强也并非绝对不可破的。思及此处,花千骨有了应对之法,虚以实之,实以虚之,虚实相见,高低自见。
 
八十、 惊世一战,离奇落败
花千骨手中长剑突兀离手,霓漫天后知后觉,她不懂花千骨这是何意。身体先于意识,一鞭子抽向飞过来的长剑,将其卷住。花千骨嘴角维扬,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箭步过去,瞬间到了霓漫天身前不足一米处。
糟了!
霓漫天心底惊颤,赶忙撤去了元素能量。木剑得到释放,转瞬下落,花千骨右手张开,一道若隐若现的气劲自掌心而出,手掌张握之间,木剑已然回到手中。说时迟那时快,木剑直面而去,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刺向霓漫天。霓漫天见这一击来势汹汹,一个纵身,急速飞退,花千骨顺势而起,没有给霓漫天喘息的机会。毕竟,如果距离足够的情况下,霓漫天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再次挥动能量长鞭,那时,花千骨又要落入下风,陷入两难之境。
霓漫天眼见这一剑躲不过去了,可她不想输,心一横,口中唇齿轻咬,一颗丹药入腹。瞬间内力暴增,身体凌空一个翻转,急速蹿向花千骨身后。花千骨一个错愕,霓漫天竟然实力瞬间提升了几个境界,难道她也在隐藏实力,可是不该啊,照霓漫天这种性格,如果她本就如此厉害,肯定不可能隐忍到如今的。
转身两两相对,花千骨看着霓漫天嘴角高挑,心中疑问难解,只是眼下却不是过多思量之时。手中木剑紧握,内力源源不断自丹田而起,原本压抑了半数的气劲一下子得到了释放。她如果不全力以赴,严阵以待,恐怕这场比武真的是胜负难说。
“这花千骨小小年龄,竟然修炼到了登堂之境,而且一只脚已然踏进舍归。”场中各门派的掌门长老们都惊呆了,原本不太注重仙剑大会的他们都屏息凝神起来。
“师兄,你教的好徒儿啊!”笙萧默传音给白子画,师兄嘴角那么不明显的笑容似乎还有些邪魅之色。
“小骨的实力不止如此。”白子画回音道,声音幽冷却满满的骄傲,眼中只有她。
笙萧默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场中,师兄竟然如此说,这花千骨到底还能惊讶他到什么地步?
花千骨内力完全展示显现,可这不过是震慑人心的冰山一角,她虚空而立,三千墨发无风而起,周身仙气若隐若现,虽未成仙,却早已悟道。花千骨对生命原力的理解早已入骨,正是因为对生命的敬畏和崇敬,才造就了她今日的神迹。只可惜,这些心思不纯的仙人又有几人能懂!
“这,她未成仙,竟然能有仙气缭绕,这,太惊骇了!”不知何人脱口而出,所有的人都止不住的点头,唯独白子画面不改色。
“天啊,你们看!她的元素和法术融合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这,天才啊!”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盯着花千骨,只见她松开握剑右手,并指成剑。素手轻抬间,土木水三种能量急速而来,缠于右手指尖之上,而后以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了剑身,三色光芒终于清晰可见,隐约间还有着一丝火红色的光芒。
霓漫天大骇,自己若非吃了丹药,恐怕根本不能与她相争。只是,自己这种办法维持的时间不可能太长,趁着这个时候,集结三种能量,速战速决。
手中鞭影再现,滂沱的内力也是源源不断的涌现,隐约有破体之势,她心知这力量得来不正,却还是控制不住心魔去使用了。眼下,先赢了再说!
鞭影之上,她也在吸收提纯能量元素,内力不断催使着空气中的能量集结压缩,毕竟她不似花千骨的修行在自身,这种能量如果不靠着那股内力去控制,怕是早就狂躁爆炸了。
花千骨眼眸一紧,霓漫天的能量太狂躁了,如果控制的不好,很难想象那结果。
霓漫天不顾后果,一鞭子抽了过来,脚下七星北斗阵所在的湖水竟然掀起了狂澜,随着那道鞭影朝着花千骨奔腾而去。花千骨见那飞速而来的攻击,心中掂量一瞬,虚空一蹋,身躯高速旋转,剑尖向前,她想要以快打快,先破了那道波澜。眨眼间,她似利剑般穿透了那水墙,整个人急速攻向霓漫天。
霓漫天鞭子横击而去,两种攻击碰撞,只听乓的一声,霓漫天被击飞了,而花千骨也好不到哪儿去,落到了七星北斗阵所在的七个石头之一,嘴角鲜血溢出,气血翻腾的厉害。举目望去,霓漫天竟然快要落水,花千骨顾不得此时身体的情况,脚底一个使劲,竟是直接冲向了霓漫天即将坠地的下方,花千骨想救她!
可谁知,就在花千骨抱住霓漫天身体的同一瞬间,霓漫天体内原本受到压抑的狂躁能量竟然暴动了,一下子飞射而出,花千骨毫无准备,竟然被那股气劲吹飞落地,而霓漫天却顺势落到了石头棋子之上,双膝跪地。花千骨败了,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输了比赛!
可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股滂沱的气势并未消散,花千骨此刻已然没有能力去抵挡了。
所有在场之人都面露呆滞,白子画一个骇然,所有功力都提起来了,却还是赶不及去阻挡。
小骨!
就在白子画动身之际,天边一抹幽绿剑影先他一步飞窜到了花千骨身前,噹的一声脆响,就被那股气劲震得一剑快速插入土地之中。
断念剑!所有人呆望着白子画白驹过隙的身形,这断念剑显然不是他驱动过去的,那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难道这长剑根本就是自发救主?花千骨竟成了断念的主人?
花千骨深知白子画无法及时赶到了,绝望之际,眼中突兀瞥见断念剑与那股能量狂暴之间,一片落叶竟然毫发无损,定格在了空中。元素碰撞之间竟然产生了如此玄妙的一幕,那么强大的碰撞和撕裂下,那树叶不但没被绞成碎片,反而安然无恙。难道这空气中除了五行元素能量外,竟还有其他存在?
不!不可能,就算有其他未知的能量,也应该绞杀能量波动间的所有东西才对。难道空气里的能量抽空以后,便什么都不存在了?那么刚才反方向撕裂的几种能量,便是在极短时间内将那中间所有的存在都炸裂虚无,而后便形成了一个完全“无”的地方!所以,那片树叶才没事!
花千骨眸子精光乍现,她的灵魂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就在这个时候,花千骨竟然突破了,周身气势大盛,奇经八脉中传来柔和的能量,当日白子画给她吃的那颗归元丹终于生效了。
花千骨提起 突破后丹田内源源不断升起的内力,右臂袖口挥舞间,无形的气劲飞射而去,口中轻呼一声“定”。如果,前一刻须臾间所领悟的东西是对的话,那么她相信这一招应该可以的。
果然,那原本狂躁又迅猛的能量爆炸团瞬间停了下来,只那么一瞬却足够了,足够白子画来到花千骨身前,他右掌隔空一击,那股狂躁的能量终于消失了。
得救了!
笔下说来极其漫长,可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片刻的功夫!
白子画心有余悸,转身想要仔细检查花千骨的伤势,可花千骨却推开了白子画搭在她手腕上的指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尊上,霓漫天她入魔了!”花千骨顾不得刚才的生死一场,更还来不及顾及自己的身子,急切的对着白子画说着。是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霓漫天的神情,那绝对是入魔的征兆。
台上霓千丈原本还在高兴自己女儿胜利,却发现她神情不对,紫黑的嘴唇,泛红的眼珠,这是入魔的迹象啊!修仙之人一旦坠入魔道,九死一生,实难恢复。
霓千丈飞身想去把霓漫天带回,可是他刚一接近,霓漫天就一阵狂乱的拼杀。
“天儿,是爹爹,你看看我啊!”霓千丈手底接着霓漫天的攻击,心底已然狂乱,事情怎么演变到了如今的地步!可不管他如何呼喊,霓漫天根本就听不到,只是全力的攻击着。她现在已然成为一个只会拼杀的怪物了。
场中众人皆是骇然,一场只为拜师的仙剑大会前前后后给 他们太多的震颤。弟子们实力过强已经足够让他们惊骇了,而那此刻即将入魔霓漫天恐怕成了长留山仙剑大会史上第一人,若这还不够的话,那把深入土地中的断念剑便足以引发他们的遐想了!
白子画终于要收徒了!
 
等更新
 
八十一、 流光琴下镇魂曲出,一波三折难定输赢
“尊上,霓漫天她入魔了!求求您救救她!”花千骨虽疲惫不堪,却一心系在霓漫天身上,霓千丈的呼喊声早已撼动她了。从小与爹爹相依为命的她最懂得父爱有多么的伟大,此刻,霓千丈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
“小骨,仙界中人一旦入魔,便魔性深种,难以拔除,而唯一救治的方法就是镇魂曲,只可惜这曲谱早已失传!”白子画说道。
“镇魂曲!”花千骨心中激荡,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她脑海不停 翻转着,突然眸子微张,她想起到底在何处见过这名字了!
花千骨回头寻觅着云隐,希望他有随身携带,不然霓漫天恐怕就没救了。
“云隐,六界全书!”花千骨高呼着。
场中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动作,这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根本反应不过来。到了此刻,除了笙萧默,摩严和几位掌门有些动静外,其他弟子们只是呆立着。
云隐听到花千骨叫他,想也没想,就飞身而下,从墟鼎取出了六界全书。
“掌门!”云隐将六界全书交给花千骨,他虽然不知道花千骨要做什么,可是却半点没有迟疑就交了出去。
花千骨重重点了点头,便快速的翻开了六界全书,她记得是在中间一点。
找到了!
白子画在一旁看着花千骨的所有动作,他没想到这六界全书竟然还记载有镇魂曲,看来这霓漫天命不该绝。
花千骨自墟鼎取出平日里乐理课所用古琴就要飞身过去,可白子画却拉住了她。
“小骨,镇魂曲需合奏,为师帮你。”白子画说完,拉上花千骨就去了霓漫天不远处。
“倪掌门,交给我吧!”白子画出声,拂袖间,一把流光溢彩的古琴悬空漂浮。
流光琴!
霓千丈听到白子画的声音,心中有了希望,他右手一个木系法术丢过去,霓漫天瞬间就被从土地中上窜出来的八条藤蔓捆绑住了,动弹不得,只剩下徒劳无功的撕扯和低吼。
“尊上,天儿仰仗您了!老夫感激不尽!”一改先前的嚣张气焰,躬身行礼,语气里尽是祈求,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白子画微微颔首,然后侧目示意花千骨。
“小骨,那镇魂曲的功效只能用流光琴弹奏,而这流光琴需辅以内力,但你伤势未愈只需波动琴弦即可,我抚琴之时自会助你,切记!”
花千骨点头,以示明了。
盘膝落地,长长的古琴覆上了他二人腿部,花千骨施法将那六界全书悬浮在了齐眉不远处,四目相对后,素手两双抚上琴弦。
低缓的琴音从指腹下缓缓而出,深邃的琴声好似有了灵魂般,飘飞旋转,摄人心魂,一股深厚的内力自白子画指尖徐徐而入琴弦,纯洁的仙气带着幽凉的气息一点点萦绕在了流光琴上,使得原本就光彩熠熠的琴身又增添了几分神韵。琴声忽而低,忽而高,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波动而起的音色竟然幻化成了古老又隽永的七个字。
平、幽、寂、谧、肃、静、默,七个真气幻化的大字一个个相继出现,分别呈金、绿、蓝、红、黄、黑、白七色,旋转笼罩在了霓漫天周身,原本狂暴嗜血的霓漫天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脸上惊悚的表情一点点消散,唇色逐渐褪去了紫黑变得白皙,虽然看起来憔悴不堪,却胜过那紫黑色的恐怖,就连眸子里的红肿也消退了不少。
花千骨和白子画十指纤纤继续抚琴镇魔,似是高山流水般的琴声,悠扬中夹带着低沉,高起的调子又伴随着忽而低转的音符。他俩皆是屏气凝神,严阵以待,好不容易一曲终了。霓漫天的魔性终于被洗涤干净,身子耷拉在藤蔓中,沉沉睡去。花千骨累的额头香汗几许,疲惫不堪,而白子画却依旧那般毫无波澜,静如湖面。
收了那流光琴,白子画将花千骨扶了起来,眼中全是她的疲倦,卷起洁白的袖口,一点点轻轻擦去她眉间汗渍,心中疼惜万般却无奈这大庭广众下,无法为她做更多。
霓千丈见他女儿恢复如初,撤了那法术将霓漫天抱了起来。
“多谢尊上相救,感激不尽,我先将天儿带下去修养,等天儿醒来再亲自拜谢。”霓千丈真诚的说着,还不时望向花千骨,点头示意。
“请便!”白子画右手微抬说道。
待得此时,不远处一直等待着的笙萧默和摩严众人围了过来,霓漫天已然没事,所有人的思维都回到了仙剑大会上。今日这比赛一波三折,十分诡异,这场输赢到底该如何评判才是。
“子画,这场比试该如何判定?”摩严出声询问。他心知花千骨实力更甚,赢了比试,只是比试规则落地为败,她也确实又败了。长留仙剑大会不知道举办过多少次了,这样的情况从未出现过,饶是他摩严处事老练,遇上此番情景也是十分头疼,难以处理。
听的摩严一番话,花千骨惨白脸色更甚,她知道是她输了,不管什么理由都无法掩饰她输了的事实!脑中一片白雾笼罩,师父宽厚的背影在逐渐模糊消失!
花千骨侧目看向白子画清冷的容颜,心中酸涩苦闷肆意碰撞,揪着她的心房无处释放,平静的面容下的波涛汹涌更甚那东海的滔滔巨浪。
师父,对不起,小骨又食言了。最后的最后,小骨还是没能有这个福分做您的弟子,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这就是小骨的命。
“按规矩行事即可!”白子画思索一二后说道,而后右手虚空一抓,深入土地的断念剑回到了他手中。
摩严听过白子画的话后,转身对着落十一示意。
“此战霓漫天,胜!”落十一无奈的很,可规矩就是规矩,又岂能更改。
白子画回到高台之上,俯瞰下方众人,一脸严肃,长留八千弟子也整整齐齐排列在广场中,静候指示。
“霓漫天虽胜了比试,却无法再继续下一场,今日仙剑大会便到此结束!十一,安排众仙家到长留大殿观礼,一个时辰后举行拜师大典!”
白子画说完,朝着各位前来观礼的仙家众人颔首致礼,众仙家拱手回礼以示尊敬。
 
八十二、 终于走到你身边
长留山钟声敲响,仙剑大会结束!
一直在房中等待的糖宝听到钟声就飞速冲了出去,娘亲不让她去仙剑大会也是怕她受到战斗波及,可她一直在房内观微着战况,一颗心提起落下不知道多少次了。
糖宝跳跃在人群中,三两下就找到了花千骨,一个纵身跳坐到了她肩膀。
“娘亲,你没事吧!”糖宝盯着花千骨,仔细检查着。
“我没事!”花千骨声音低沉,是从未有过的清冷。
糖宝与花千骨血脉相连,可以很容易感知到花千骨的心理情绪。可这次她什么都感受不到。此时的花千骨就好像一潭死水,沉静了千年万年,又好像死去了的尸体那般,因为失了魂魄,所以七情六欲都消失不见了。
糖宝不明白她的娘亲为什么如此沉静,难道输了那比试对娘亲来说就重要到连心性都完全改变了吗?娘亲生性淡薄,鲜少为什么而拼搏。这一年来,除了离开长留去茅山那一次外,娘亲再没有过什么大的心里变动。她真的不懂,到底是什么执念让娘亲成了这模样。她想再多说点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长留新晋弟子安安静静,鱼贯而入进了长留大殿。大殿内,宾客高朋满座,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规规矩矩的静候于殿下。
落十一站在大殿上方侧面,提气高呼。
“恭迎三尊上位!”
话音刚落,宾客们都起身静候,以示尊敬。白子画,摩严,笙萧默先后登上大殿三尊位前。
白子画扫视殿下众弟子一眼,右手长袖轻舞,一个请的动作十分严肃。各门派宾客拱手行礼后,白子画转身落座在了大殿上方三尊之位。宾客们也随之就坐。
“参见三尊!”长留弟子们纷纷下跪,齐声敬拜。
殿下方,花千骨,朔风,霓漫天身居前排,霓漫天虽已清醒过来,身子却十分虚弱,只是她坚持出席,便也强撑着跪在了大殿之中。
落十一自大殿之上缓步走到了大殿正中。
“此次仙剑大会前三甲分别是朔风,霓漫天和花千骨。拜师大典现在正式开始。”
不急不缓的声音盘旋在大殿之中,弟子们兴奋异常,这场维持了一年的拉锯战终于算是落下帷幕了,他们在期盼,不知道能拜在谁的门下。
落十一说完,转身抬手致礼道。
“请掌门先行收徒!”
“让其他人先行收徒吧!”白子画薄唇微张。历年来,他都是如此,倒也没人惊异什么。笙萧默倒乐得自在,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摇着那把常年不离手的折扇,笙萧默自殿堂中间折了两枝香草,走到了火夕身边停了下来,一只香草递了过去。火夕一个惊喜,眉开眼笑,双手接过那枝香草,嘚瑟的对着舞青萝挥舞着。笙萧默往前继续迈着步子,刚走过舞青萝,突兀的一转身,另一枝香草出现在了舞青萝的眼前。舞青萝高兴的傻笑起来,竟是忘记了接香草。
“不要?”笙萧默打趣的说着,将香草收了回来。
“要!要!”舞青萝反应过来,赶忙疯抢着那枝香草,一脸的呆样。
笙萧默笑的灿烂很,转身回了大殿上方,潇洒的坐了下去。
“师弟,他俩太顽皮了,你好不容易收徒,就不能找个可靠一点的吗?”摩严不太高兴的低语,这届弟子里就数这两个最顽皮。
“师兄,不要太在意,收弟子嘛,重在缘分,缘分,我那销魂殿太无聊了,有他俩在肯定热闹。哈哈哈!”笙萧默十分高兴,以前总是不想收徒,可如今却发现,这收徒也十分有趣。
摩严听笙萧默这么说,气结于胸,万般无奈,一个叹气长长呼出。
落十一见笙萧默收徒完毕,他也折了两枝香草到了弟子中间,他站在朔风面前,微微倾身,一枝香草递了过去,朔风不露表情,接过了那一枝香草。落十一继续往一边走去,经过花千骨的时候,淡淡一笑却并未止住脚步。
第二枝香草给了脸色苍白的霓漫天,霓漫天原本就想拜在落十一的门下,所以十分高兴的接了香草,只是她爹爹却一直期待她能入尊上的门下。不过眼下显然是不可能了,毕竟尊上从不收徒,再加上她也入魔无法继续比赛,也就与魁首失之交臂,正好有了借口做落十一的徒弟。
桃瓮这会儿也拿着香草寻觅着自己的徒弟,他最后选择将香草递给了轻水。就这样,各位有资格收徒的长老们都选择好了自己的徒弟,可十分奇怪的是,战绩显赫的花千骨却始终没人要。不过,不是没人要,而是没人敢要!
花千骨跪在殿堂,一脸的平静,毫无波澜,眼神空洞,神色苍茫。她输了战斗的那一刻,或许她就输了最初的那份炙热了吧。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拜师大典要结束的时候,一声悦耳的剑鸣响彻了寂静的长留大殿。众人闻声而起,追寻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白子画早已站起身来,修长的手臂自华服长袖而出,手指轻点,一把通体碧绿色的长剑流淌着七色流光,闪电般的速度飞旋了一圈后霎时间又停止了驰行,戛然而止,静立在了花千骨的面前。
白子画终于要收徒了!
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在场众人便什么都明白了。纷纷看向场中的花千骨,他们已经见识了花千骨的实力,白子画若收她为徒,倒也是说得过去。
当年,衍道赐予断念之时,白子画便誓言,若哪日断念剑出, 便是他白子画收徒之日。
花千骨跪地呆目,抬头仰视,师父这是何意?半晌没了动作,糖宝在她耳朵里急的呼喊起来:
“娘亲,快接断念啊!这是尊上收徒的信物!别呆着 了。”
糖宝稚嫩的声音响起,花千骨好不容易收了神,伸手握住断念的同时又陷入了另一个狂想:断念就是收徒的信物!那师父岂不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决定收自己为徒了吗?难怪不得那日师父神色诡异,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之后还毛毛躁躁的离开师父,害得师父担忧万分。甚至还在茅山上跟师父发脾气,自己到底是有多蠢,才做了这么多笨蛋事情。
原来,师父早就告诉所有人,她是他徒弟了!难怪不得,师父总说他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在乎的一直都只是她啊!什么魁首之约不过是一纸空谈!
花千骨抬头看着白子画,眼中想传递的感动太多太多了,在得失的天平之间来回走了一遭,她真的好想哭,心中噙着的感情满溢着无处释放,似乎顷刻间就能将她炸裂成尘埃,所有的东西已经不是言语可以企及的了。
白子画一步步走下台阶,花千骨看在眼里,想在心中:曾经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就如同凡人登天那般遥不可及,所以她竭尽全力想走的更近一些。可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师父走的比她早多了,师父做的努力也比她多多了。
 
八十四、 手可摘星辰,世世相依偎
一切就好像梦境般悠长绵久,花千骨沉沉睡去不知时日,她哆嗦着身子,双手不断扯着身上的被子,可是越往里钻就越冷,她眉间紧了紧,忽而转醒,迷迷糊糊的眨巴着俏丽的双眸。
这是哪儿啊?怎么这么冷?
她眨巴着眼睛,窗外月光斑驳入地,透射到了她眸子里。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身边都是陌生至极的东西。甩了甩脑袋瓜子,她记得自己被师父拉着走过了三生池水,然后师父对她笑而不语,那一刻如入云端的美好,可是自己怎么又睡着了?莫不是真的只是南柯一梦?
身下传来冰凉刺骨的温度,她提起一口真气挡住了幽冷的气息,伸手翻开了锦被,一块寒冰出现在了被子下方,她伸手触碰,可瞬间就收回了手!
冰床!难怪不得这么冷!
她翻身爬了起来,身着素白棉布衣衫,迷糊的意识一下子就惊醒了。
“不是做梦!”
花千骨四下打量着,屋子装点的清雅脱俗,手指触碰下传来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微风过后,窗外传来一阵桃花香,花千骨呼吸唇齿间都残留着那香气。一阵琴声不知从何时飘摇而来,伴着那花香让她更迷醉了。恍惚间,她的灵魂被牵引着,身子不受控制的走了出去,琴音淼淼,花香阵阵,她寻觅着那声音来处,穿越了门房排排,长廊无数。
忽然间,路的尽头天地开阔,悬崖边上,露风台处,一个白衣仙人席地而坐,琴音未绝。她咧嘴一笑,轻声轻步走了过去。
世人都说师父清冷孤寂,无情无义,可是师父的琴音却空灵中带有一丝感性,苍茫里裹着一缕忧思。可笑他们根本不懂不明白师父的心境。他们畏惧师父的清冷,因为他们从未站在师父的角度看问题,他们判定师父的无情无义,因为他们不懂何谓真情真义罢了。
师父孤身九天之上,俯瞰千山万水,独自一人肩负重任,给大千世界带来了祥和温暖,可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却又遗弃了师父的孤傲清冷,然而师父却从未卸下自己的责任,以苍生大义为己任,不敢相忘。
一曲终了又一曲,白子画在迷醉着什么,花千骨早已走到他身后,她知道师父早就看到她了,哪怕没有转身。苍茫的夜色中繁星点点,不停地眨巴着眼睛,似是在好奇这个世界的美好,想要多看几眼。天空干净的连一片云都不挂,星子闪烁着萤子的光芒,让人浮想联翩。花千骨举目仰望,每一颗星辰都好像在低语着一个动人的故事,惹得世人想摘下它们去仔细聆听。
琴音终了,夜又恢复了万籁俱静。花千骨坐在师父身边,没有动作,这么美好的夜色,似乎开口就是在亵渎大自然的无私赠礼。白子画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免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相顾无言。
“小骨,叫师父!”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飘摇着,里面有着一丝旁人读不出来的殷切期盼。
“师父!”花千骨呆了半刻后她笑了,笑的比绝情殿的桃花还要灿烂,她努力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声师父吗。
“乖,再叫。”似乎这一声呼喊还不够填满他空洞不知年岁的落寞,他又出声要求着。
“师父!”花千骨看着夜色静谧,口中轻轻呢喃。
“再叫!”还不够。
“师父!”声声眷恋。
……
也不知道他们重复了多少遍,只是这一声声师父,似乎唤醒了潜藏在心中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遗憾和悲怆,然后又被这绝情殿中徐徐清风吹得不知道飘到何方去了,莫不是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腻了,他们一起戛然而止,不再说话,风从未停止过浮动,一层夜色一层凉。
“小骨,师父有份礼物要送你!”白子画眉目浅浅一笑,起身自墟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礼物?”花千骨也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个小盒子,欣喜又迷惘,师父怎么又送自己礼物了。
“你打开看看。”
花千骨将那盒子托放在手掌心,轻轻掀起了盖子,映入眼帘的是水蓝色的薄纱丝绸,她还来不及翻看,就听得一个响指下,那东西似乎就像是有了生命般,分解成了数不清的蓝色白色光点,萦绕在她周身,美的好像是天上的星辰都下凡了似的。
忽然间,那光点动了起来,贴近了花千骨的身子,一点点的将她包裹住。
那是一套衣服!
薄纱白色里衣轻柔的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米色丝绸外衣贴身附着,完美的展示了豆蔻年华的青涩可爱,水蓝色的及地长裙恰到好处的包裹住了她的一双玉腿,一条天蓝色的绸带系在纤腰盈盈处,似精灵般舞动着俏皮可爱。
夜风习习,衣袂飘飘,这衣服就像有生命似的,穿在身上都能听到脉搏跳动,花千骨止不住的转着圈儿,高兴的舞蹈着。
“师父,为什么给小骨礼物啊!”花千骨跳跃着问着。
“小骨,今天是你正式拜我为师的日子,也是你的生日!”
花千骨愕然,师父知道她的生日,还特意准备了礼物,师父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师父,您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花千骨呆呆的说着。
白子画笑而不语,只是摸了摸她的秀发,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条水蓝色的发带,他将花千骨的一头秀发扎了起来,手法简单生涩,可花千骨却惜之如命,满心欢喜,师父为她做的太多太多了。
“师父,您什么时候给小骨准备的礼物?”花千骨继续问着,她好想知道更多,她直觉师父为她做的还不止如此。
“上一次去极北的时候。”他淡淡的回答着。
花千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那时师父远行也是为了自己,而早在那个时候,师父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她却不自知。师父总是默默的付出着,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报的师父的半分恩情啊!
“小骨该如何去报答师父的恩情厚爱。”
“乖乖的陪在师父身边,永远快快乐乐就是对师父最大的回报!”
浅浅的话语将宠溺演绎到比银河还要宽广,比星空还要广袤。花千骨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师父是她此生最大的倚靠和信仰,师父要她乖乖的作陪,她就快快乐乐的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师父,您知不知道星星为什么会挂在天上呢?”花千骨闭着眼睛,双手高抬,幻想着手下轻抚着星辰点点 。
“嗯?”
“因为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人的命运,所以它一定会让你看见,不过又看不清,它永远都在你头上一闪一闪的,但是你永远都摸不到它。因此,人对自己的命运才会有幻想。”
白子画听着花千骨一字一句的说完,停顿半晌后,他说道。
“小骨,命运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重要的是你的心到底如何去选择。这人世间是非对错都太多太多,你眼见的耳闻的都可能影响到你的人生,而唯有信念这种东西能够帮助你战胜命运,看清前路漫漫。所以只要你坚持本心,这世间万物又有何惧。”
花千骨仔细聆听着,师父的话似乎藏了太多的深意,她还听不懂,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命运是什么她早就选择了。
如果她还能再选择一次做哪颗星,答案肯定是还做师父的徒弟!
 
八十五、 有你在的感觉就是家
仙剑大会结束已经整整三天了,花千骨在绝情殿上也慢慢习惯,只是这几天师父什么都不许她做,只是每日每日的休息休息再休息,终于她按捺不住了。
清晨时分,天边鱼肚白还未消散,花千骨就已经在绝情殿里跑来跑去的,东一下西一下的忙个不停。偌大的绝情殿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忙碌的蓝色身影穿梭在每一个角落。
白子画入定醒来就听到宫铃声叮当不止,他不自觉的笑了,想他这绝情殿千万年何曾有过这样的光景,原本讨厌任何嘈杂的他却十分享受这样的叮叮当当。
一个娇小的蓝色身影,手持一把鸡毛掸子,一上一下的跳跃着,不停的拨动着走廊上方的围帘。
“小骨,你在做什么?”白子画找到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况。
“师父,小骨在打扫卫生啊!”花千骨咧嘴一笑,歪着小脑袋高兴的说着。
“你伤势还未痊愈,就别弄了。以后这些事情,随便叫一个弟子上来做就行了。”白子画抬起手臂,微微招了招,让她过来。
“师父,您还记得在花莲村帮小骨打扫庭院么?”花千骨拿着鸡毛掸子蹦蹦跳跳走了过去,笑脸盈盈的问着。
“记得。”白子画从怀中掏出一娟丝帕,轻轻擦去了她额头的汗珠。
“师父,自己打扫的才有家的感觉,小骨知道那时候您肯定也有这样的悸动。”
白子画手下的动作停顿了半分,有些惊颤。那时候他并未想太多,只是想做就做了,心中平平静静的。可现在想来,好像当初真的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里面,心中暖暖的。难道那就是小骨说的家的感觉吗?他自懂事以来就跟着师父修仙,家的感觉是什么他从来不知道。
花千骨见白子画不语,蹦蹦跳跳就忙活去了,她还要扫地,擦地,浇花……事情可多了。白子画望着她雀跃的身影,心中一暖,也不知道是这太阳在努力照耀大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他从来没有这样舒服过。
索性,他坐在庭院石凳上,安安静静,嘴里轻啜一口又一口的白茶,耳边伴着宫铃声阵阵,他觉得这样的情景原本就该如此自然才是,这千年孤寂原来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温馨安逸。
花千骨忙碌了一个早晨,白子画就这么静坐了一个早晨。待得她闲下来了才发现,庭院里的师父还未束发。她悄悄的回到了房中取了一面铜镜和一把木梳。
“师父,小骨给您束发吧!”花千骨不待白子画回答,就动起了手,脑子里全是那日师父亲自为她束发的样子。手中丝滑般的墨发全是师父的味道,她认认真真的梳理着,木梳和手指穿梭在发丝之间,情谊满满。
“师父,以后小骨天天给您束发,这样就不需要使用法术了。”花千骨看着铜镜里的师父,淡淡的说着,师父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她能为师父做的却只能这么少这么少。
“小骨怎么知道为师平日里都是用法术束发的?”白子画不解,莫不是这丫头还敢观微他,这也不可能,她若观微自己,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因为师父那日在露风台给小骨束发,手法太差啦,嘿嘿。”花千骨歪着脑袋,调皮一笑,青玉冠刚好别上,瞥了眼铜镜,她的师父真好看。
“小骨不许顽皮!师父生气了要罚你的。”白子画回头板着脸,眉宇高挑,故作生气的样子。
“啊……师父,您又要罚小骨什么嘛?小骨这么可爱,您舍得么?”花千骨跪在白子画脚边,双手不住的摇着他的袖子,眼里装的尽是委屈。
“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这么顽皮,师父要是不罚你,以后就管不住你了。”白子画伸手戳了戳她鼓囊着的脸蛋,言语里宠溺却丝毫不减。
“师父,您别罚小骨抄东西好不好?小骨知错了嘛。”花千骨一想到那满满的经书什么的,就头疼起来了,早知道就不说师父了,师父未免太小气了。
“不罚你抄经书,为师罚你一辈子给师父束发!”
白子画看着她的眼,认认真真的说着。
他清冷了多少年也记不清楚了,只是有她在的日子里,他才能懂得什么是家,什么叫做温暖,他私心只想永远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日子。守护六界八方,他的累无人勘破,却只有伊人能解。
花千骨闻言,顿时哑然,小脑袋瓜子不住的点头。师父总是这样把她感动满满,能承欢师父膝下,她早就是这世界最幸福的人了。白子画看着她呆傻的样儿,心中思绪千万,意识飘飞起来,但愿一切都如同眼下这般宁静美好。
“小骨,你想下绝情殿吗?”
突兀的,白子画开口问着。他知道,小骨这几日在绝情殿早就呆不住了,她在三生池旁晕倒,匆忙间带她回了绝情殿,却忽视了小骨还有朋友,还有糖宝在下面。
“想啊!可是师父不是不准小骨下去么?”
“师父只是担心你的伤势,又不是罚你禁足。等你伤势痊愈后,你可以自由上下绝情殿,不过必须告诉师父。还有要记住一定不许顽皮,不许惹事,最重要的是……”
“不许受伤嘛。小骨知道的,师父都说了好多好多次了。”
花千骨不等白子画说完,就打断了,师父关爱的太多了,她快承受不住了。
“你啊!要是听话,师父就不用这么啰嗦了。”
白子画无奈的很,面对她,什么高冷孤清,什么沉默寡言,都只剩两个字——没用。
“师父……”
花千骨一个撒娇,声音拖得长长的,手中紧拽着白子画的袖子。
其实,这样的花千骨才是白子画最想看见的,她撒撒娇也好,闹闹小脾气也罢,活的快乐就是他的希望,一切的未知苦痛他去替她承担就好,为了那纯洁至善和温暖春风的笑容,他绝对不允许异世界的师徒决裂出现,他绝对不许。
半晌后,白子画起身。
“小骨,你身体也差不多恢复了,今日就允许你下殿去玩一下,不过傍晚时分必须回来。”
“耶……师父,小骨一定在那之前赶回来!”
花千骨蹦得高高的,还不等白子画回答,就脚踩断念剑下殿去了,留下她兴奋异常的声音飘在她蓝色身影之后。
“小骨,师父一定要护你一世平安。”
白子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手指轻点下,横霜已然出窍。他把小骨支开,其实也是有事情要去做,收徒一事已然尘埃落定。关于小骨的有些问题让他忧心在怀,难以放下,该去见见他了。
异朽阁君,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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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5-15 17:08:19  更:2022-05-21 03:3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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