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巷笙歌] 【原创】一言为定[第15页]

十五
不需要昂贵的礼物或者漂亮的蛋糕，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冷冰冰地面对长大的现实。他要的，只是冬日里的这一点点温暖，就像那些最普通的小孩一样的生日。
林逍低着头扒拉了两口面，蒸腾起的热气糊住了他的眼睛，看什么都好像是在云雾缭绕之中，那样的不真切。他抬起头看见江一言坐在餐桌的另一边，竟然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江一言吃相很斯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好像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林逍想，好像江一言就应当是坐在那里和他面对着面吃饭，这样的场景是那么理所当然。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和江一言才认识多久啊。他和学校里的江老师相处不过一个学期，和江流的交谈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两年的光景，可这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却仿佛从他的心里生长出来。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种下的种子，恰逢甘霖雨露，飞快地生根发芽。
竟是一见如故。
“看什么呢？”江一言看见林逍盯着自己看，竟是目不转睛，比从前上课时候要更加专注得多，只觉得怕不是把这个孩子打傻了，在他眼前晃了晃筷子，“再不吃，面就要糊成一团了。”
被江一言这一问，林逍意识到自己方才想得太过入神，竟是在江一言面前神游天外，不禁有些抱歉和赧然。为了挽回自己在江一言面前所剩无几的形象，林逍只好赶快转移了话题：“我在看你碗里的鸡蛋呢？怎么你给我做了两个，自己才只有一个？”
话一出口，林逍暗暗骂自己这话转的太过生硬，问题问得过于幼稚。这种问题有什么好回答的呢？江一言想吃几个鸡蛋就吃几个鸡蛋呗？就算他不吃鸡蛋，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啊？哪里轮得到他来操这个心。
却不想，江一言竟然真的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是你生日。”
“哈？我生日？所以，两个蛋？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是我家乡的习俗。”江一言已经吃完了，将碗筷收拾好，也不催林逍了，只是坐在桌子旁边给林逍讲故事：“小孩子过生日，都是要在寿面里面煮两个蛋的。今天是你生日，我就按照自己家乡的习俗给你准备了。我知道这都比不上平时你家保姆做的饭菜可口，不过今天你就暂且将就一下我的手艺吧。”
不不不，是您谦虚了江老师。林逍赶忙低头吃面，还不忘腹诽几句：这绝对不是将就啊！能吃到江一言做的面，能吃到江流煮的蛋，行了，人生圆满了。
至此，林逍终于消停了，安静吃面。江一言眼见着他的碗里终于只剩下几口汤底，翻出了几块小蜡烛，点燃推到了林逍的面前，又把房间的门统统关上，灯也统统熄灭，“条件简陋，这样应该也凑和，你快许个愿。”
“都多大人了，还许愿？”
林逍有些哭笑不得地看江一言点亮一个个小小的烛火，凑上前去，反倒牵扯到伤处，一副龇牙咧嘴。小小的蜡烛燃得很快，不一会就已经下去了一半。江一言急了，一巴掌拍林逍脑门儿上：“行了，你就许我这一年不揍你好了。快点，蜡烛都要灭了。”
龇牙咧嘴的林逍撇了撇嘴角，眼里都却在偷笑，看江一言竟无比认真的神情，不觉自己也认真了起来，收敛了表情，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认真许起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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