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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巷笙歌]【原创】韶颜(f |f)[第5页]

作者:柠雪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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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白对姐姐下手
  设定:白清越黎睿轩已经成年且二人确定关系。
“黎睿轩真是坏蛋,连七夕都要忙。”白清越收下黎睿轩发来的“1314”的红包,瞪了眼备注那行“宝贝对不起,姐姐今天晚上要加班”。吃醋小白赌着气,狠狠把切好的菜扔进锅里,“什么工作比我还重要”。她用菜铲搅动锅中的蔬菜——动作幅度极大,整个厨房瞬间充斥了敲击声。
黎睿轩不在,白清越也没什么胃口——一包快熟面加上冰箱里买来许久未吃的花椰菜便是人的晚餐。
夜已深,白清越见姐姐到睡觉时间还未归来,疑心人出事,焦急地在床边踱来踱去。人又侯了快半小时,仍未听见楼道中的脚步声。
“宝贝儿,怎么了?”白清越总算打通黎睿轩的电话,而电话那头虚弱的声音又加深了她的担忧,“姐姐不要乱跑,我去接你。”
人丢下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转身便叫了车,又磨着司机开快些,总算在十五分钟内到了黎睿轩工作的地方。
“姐姐”白清越根据黎睿轩的指引找到人的办公室,顾不上敲门便闯了进去——黎睿轩左手捂着胃,右手在键盘上翻飞;她的嘴唇失了血色,整个人看上去白皙瘦弱、风吹则倒。
“宝贝儿,你来了。”黎睿轩尽力给白清越挤出一个微笑,“我收个尾就好了,宝贝再等我十五分钟。”
“姐姐你是没有吃晚饭吗?”白清越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黎睿轩手边冰块还未消融的咖啡。
黎睿轩点点头,抬眼见到自家小姑娘的表情并不是很友好,“今天事情很多,姐姐保证这是唯一的一次。”黎睿轩复阅一遍文稿,便把文档保存放进优盘,“姐姐忙完了。”她把椅子收进座位,环住气鼓鼓的白清越,“姐姐错了,乖。”
白清越趁机用手机在黎睿轩身后落几下,“姐姐也是这样不听话的吗?”话毕,报复性地在人揽着自己肩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咬上一口。
“越越”黎睿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人略有些苍白的面容许是因为紧张泛了层粉色,“这有监控。”
“那就让别人看看姐姐也很不听话。”白·委屈屈·清·凶巴巴·越也还是心软,“姐姐乖,回家越越给姐姐煮些热的东西吃。”
“姐姐去沙发上躺好,乖乖的,不然我要生气了。”白清越如小河豚般,黎睿轩揉了一把人的脑袋,在沙发上坐好。
白清越把被子从房间抱出来,给黎睿轩盖得只露出一个脑袋,又将空调调成适宜的26℃;贤惠小白翻了好几个抽屉才找到热水袋,将其灌满热水,拿黎睿轩的杯子灌满热白开,一并交到黎睿轩手上。
“辛苦我家宝贝了。”黎睿轩看着忙上忙下的白清越,颇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姐姐要是听话,越越就不会这么辛苦了。”白清越嘴上仍是不饶人,却在厨房中捣鼓半天,端了碗像模像样的面线糊出来。
黎睿轩准备坐起身接下面线糊,伸出的右手却被白清越用筷子打回去,“姐姐坐好,我喂姐姐吃。”语气并不温柔的白清越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崽。
白清越的厨艺确实长进不少,加上贴心的喂饭服务,黎睿轩把人煮的大半碗面线糊全吃了下去。
“姐姐还难受吗?”白清越的语气总算软了下来,抽张面巾纸给黎睿轩细细拭去嘴角的污渍。
  “吃了我家宝贝做的面线糊,姐姐哪还会难受呢。”黎睿轩翻身侧卧,明显看到人眼里的心疼,“谢谢我贴心的小宝贝。”
白清越“哼”了一声,在黎睿轩身边坐下。黎睿轩本以为人要开始长篇大论,身后却毫无防备地挨了一记。
“越越”黎睿轩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我是姐姐,越越……”
  “为什么不可以揍姐姐呢?姐姐这么不听话。”白清越预判了黎睿轩未出口的话,特地在“这么”二字加了重音,又隔着黎睿轩的休闲裤拍了人一巴掌。“姐姐都没有按时吃饭,把自己弄胃疼了呢。”“啪啪”两声极其清脆,回荡在客厅中,黎睿轩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面色已然涨红。
见姐姐手无缚鸡之力的坏崽小白用食指和中指掐着人身后的肉,轻轻旋转一个角度。白清越笑得快喘不上气,看姐姐疼得龇牙咧嘴,“姐姐,我是你的女朋友,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平等的。”白清越眨眨眼睛,期待黎睿轩的回应。
黎睿轩捏了把白清越的脸颊,“越越力气不小呀——就算我们不是恋人,我们也是平等的。”身后又挨了一下,她威胁道:“宝贝儿,我下周休假哦。”所以,君子报仇,一周不晚。
黎睿轩放在白清越脸颊上的手被人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宝贝,你咬疼我了!”黎睿轩把手收回来,随即感到臀部受了一击。
“所以嘛”白清越又拍了一巴掌,“姐姐没有听话也会被越越惩罚哦,”白清越掐着黎睿轩身后的另一处,稍使了劲,“姐姐手感真好!”
 
黎睿轩自觉翻了个身,将面前的枕头揽入怀中,“好好好,姐姐不听话,姐姐错了,让越越罚。”黎睿轩把被子扔到一边,“姐姐是不是很乖呢。”
“姐姐翻回去”白清越抢下抱枕,把被子盖回黎睿轩身上,“被子盖好!姐姐这样显得我很被动,姐姐知道吗!”白清越抱臂起身,俯视沙发上的黎睿轩,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威风凛凛极了。
“很被动的小朋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快要十二点了,我没有在卧室看到你呢?”黎睿轩隔着白清越的睡裙掐了一把人身后,“宝贝的手感也是很好呢。”
“姐姐”白清越回头看钟,见时针快到“12”,拖长尾音,撒娇般唤着黎睿轩。她钻进姐姐怀里蹭了蹭人的肩,讨好似地边在人脸上留下口水印,边用掌心捂住黎睿轩的胃,给人传递源源不断的温度。
“姐姐以后再为了赶进度不吃晚饭,越越就要真的下手了。”白清越拿出自以为最凶的语气,却还是心疼地轻抚黎睿轩的胃部。
“好,姐姐听话。”黎睿轩在白清越的耳边低声答复,不等人作出任何反应,便吻上人泛红的颈部:
“宝贝儿,我忘了买玫瑰,这朵小花是姐姐给宝贝的补偿——节日快乐。”
 
虽说新文化运动高喊“摒弃旧习陋习”的口号在当时民众心中留下深深烙印,粗略算算,距今也已然过去百年;80、90年代“生男生女一样好”的标语被涂满大街小巷,若有闲心,走入尚未发达的地区仍能看到——但记忆中那些自小耳濡目染的陋习又怎会被时间彻底带走?譬如重男轻女的恶俗,就如深深扎根的野草,仍在偏远地区的人们心中疯长。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同样身为女性,奶奶自白清越一出生便不满于这个新生命的性别,强势一辈子的女人这么多年来没给小孙女一个好脸色;反而是身为教师的爷爷喜爱这个小姑娘文静娴雅的性子,时常关照自己唯一的亲孙女。即使白亭同柳骠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爷爷也一直同母女二人保持联系,逢年过节给母女二人都塞上个数额不小的红包,也未曾给人推脱的机会。
  “越越,爷爷给我打电话说周五他七十大寿宴请宾客,希望越越去祝寿,越越愿意吗?”白亭自打知道这个消息便惴惴不安——一边是担心女儿抵触曾经的关系而未尽孝道,失了礼数;另一边又害怕触及孩子不美好的回忆。她同小姑娘聊了会近来的情况,直到听见人的语气带了笑意,才试探着开口。
  “愿意的——爷爷这些年并没有亏待我,我该去见他。”白清越不假思索地答复,请母亲转告爷爷后与母亲道了别。人儿放下电话,紧张和后怕才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助几近将人吞噬——去同爷爷祝寿定是要见许多人——包括她恶入骨髓的几位,白清越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此事,有些棘手。
  白清越凭着几段残存的记忆仔细挑选爷爷喜欢的糕饼,忆起幼时爷爷极常督促自己练字,便写了两把扇子塞进礼盒中——“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极好的寓意。
  白清越取了爷爷定好的动车票,思索只身一人如何消磨三小时的动车程。小姑娘晕车,却不敢合眼,紧紧抱着怀中自己与母亲备好的厚礼,生怕遭到贼人觊觎。
  走出站口,白清越在人海中寻找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阿骠,你说你爸真是,要那个小 赔 钱 货来干什么——我又说不过他,还得推了我的牌局来接那丫头。”
  刻薄的声音如尖刀般划在白清越心上。小姑娘一字不漏地听完对话,咽了咽口水,确认自己面上已摆好合适的笑容,转过身去。
  小姑娘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道:“奶奶好。”又看了一眼老年妇人身旁不敢抬头的男子,犹豫片刻,道声:“您好。”
  “哦”那妇人满不在乎地应下,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儿子用眼神制止。妇人鼻子中冷哼一声,遮遮掩掩地对着白清越翻个白眼,但也没再开口。
  “上车吧,爷爷等了许久,一会会见到阿姨和弟弟,要叫人。”这声明显失了男子的中气,带着踌躇和试探。
  “这是应该的,麻烦你了。”白清越同母亲赴过几场私人宴会,虽还是怕着如蛛网般密密匝匝的人际关系,但简单应付的本事还是学了几手。
  白清越独自一人坐在后座,默不作声地望着窗外——这景并不熟悉,也无法让人泛起对故乡的思念。若要算算,幼时爷爷每逢过年会邀请一家人回去过年,而作母亲的白亭怕“信封传统”的婆婆伤害幼小的女儿,推脱下也只来过一次。
  在曲折蜿蜒的山路上盘旋许久,总算见到平地。恰是秋初的时令,放眼望去是染上金色的水田,稻穗被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腰,风吹稻浪卷起层层波。田地边上的小溪散养了一群鸭子,正拍着翅膀嬉戏。顽童从车边跑过,头上箍个柳条编的环,棒棒糖的棍子露在嘴边,打打闹闹,若没有喇叭声,他们甚至没有觉察自己身处车旁。
  车内的气氛冷凝,白清越只觉着手脚发凉,被无力感包围。若是姐姐在,会好很多吧。虽然决心独自长大,但面对此般情景,人还是不由得想到曾事无巨细的黎睿轩。
  毕竟是偏远落后的小地方,村中居民少见远客前来,此时正纷纷向车处侧目。“诶,是谁来了啊?”“不知道,这车这么好,估计是柳家的亲戚吧。”“这不年不节的还走起亲戚来了,真有闲工夫。”“你不知道吗?柳老爷子今天七十大寿,得去给老先生祝寿。”人们议论纷纷,向身旁的人打听。“你连这都不知道?——村里除了柳家谁有这样的小轿车,肯定是柳骠接他和他前妻的女儿回来探亲。”消息灵通的人满足于自己置身在话题的中心,用余光扫视一圈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继续说道:“就是那个考上安厦的大学的柳骠,咱村第一个大学生。据说还攀上了一户姓白人家的千金,不过只生了个小丫头——怪不得离婚了。”那人催促道:“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看看去——前妻的女儿和后妈见面,肯定一场好戏。”
  白清越的眼神躲闪着车窗外的人,一路被指指点点,自然心中很不是滋味,不满的情绪燃起星星点灯的火花。
  临近院门,白清越见到即使苍颜灰发也精神抖擞的老人,心情才舒缓了些。
 
邻居躲在阴影下闲谈,见远客来,同柳识敦寒暄,“这是谁家的孩子?”“我孙女!”柳识敦比个大拇指,骄傲地向车处望去,“我不是做寿嘛,这孩子被她妈妈教得极好——孝顺,我就一提,她大老远跑来给我祝寿。”
  中年妇人免不了嘴碎些,“我听说你儿子离过婚,这就是和他前妻的孩子?”老人面露不悦,“去去去,别在孩子面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孩子好不容易来这穷乡僻壤一趟,扫人家兴。”邻居识趣地闭上嘴,踱步至厨房帮着准备宴席。
  “爷爷,生日快乐。清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与母亲的贺礼,请爷爷收下。”白清越下车,将备好的礼物送上。老人看许久未见的孙女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同自己极为赏识的前儿媳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般,抑制不住的欣慰,“好啊,清越长大了……是大姑娘了……”爷爷拍拍白清越的肩,“路上累着了吧,去客厅休息一会,爷爷去给你炒些花生——我记着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
  “哎这就是清越吧,小姑娘长得真俊俏,来来来,里面坐。”年轻的妇人声音尖锐得刺耳,过于热情地往白清越手中塞糖果瓜子,又抓着人的手谄媚好一阵。
  白清越清清楚楚地看到人眼中的虚伪,注意到面前女子嘴角的弧度过于夸张,小姑娘禁不住一颤,握住人冰凉的手,“阿姨好,谢谢阿姨。”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妇人将“一家人”咬得极重,拉着白清越就往小客厅里推,“来来来,过来休息会,别客气。”
  白清越往爷爷处看了一眼,希望爷爷觉察自己的不安。慈眉善目的老人显然缺了些心计,“和林英阿姨去客厅休息吧。”
  “你就是会抢走我爸爸的女的?”白清越前脚踏入房门,便听到动画片的音效充斥了整间屋子。沙发上的小男孩四仰八叉地瘫着,薯片一把一把往嘴里抓,见到人来,便翻了个白眼,用油腻腻的手指指着白清越。
  “阿宝,别和她计较,阿宝的爸爸不会被她抢走——她又不姓柳,还是女孩,而且……”林英凑近儿子的耳边,“我听说她妈妈也不要她。”
  “哈哈哈哈,爹不要娘不教!”男孩大笑,示威般直对着白清越道。
  林英向窗外望去,没有见到长辈的身影,为儿子的话松口气,卸下方才僵硬的伪装。她见儿子的薯片见了底,从橱柜又取了一包,把白清越晾在门口。
  小姑娘若无其事地笑笑——这种话语,她早也听惯,如今麻木到连反应也不再有。
  “你……要不要来这住些日子,爷爷很想你。”柳骠端着一盘西瓜来,将其放在茶几上,顺手拿了一片喂给瘫在沙发上的儿子。他一直躲闪着白清越的眼神,只低着头忙手上的动作。
  “都是我的!”小男孩还未将嘴中的西瓜咽下,就往盘内吐了口唾沫,得意洋洋地望着立在门前的白清越。
  “好好好都是你的”男孩的母亲抽张纸抹掉男孩嘴边的西瓜汁,瞪了眼想要开口的丈夫,“我们阿宝这么聪明,想吃就让他吃吧。”
  “不必了,谢谢。”白清越挤出一个笑脸,走至沙发侧面,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倾。
  还未等白清越稳住重心,一个塑料玩具直直飞向人,砸到小姑娘的小腿,留下一片淤青。“你不长眼睛吗?踩到我的积木了!”那小男孩拿起身旁的玩具剑,用剑尖直指着白清越。
  “柳博望……”柳骠沉着声唤道,还没等下文,便被一旁的妻子强势地打断。
  “哎呀一个小孩子嘛,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我们阿宝可有礼貌多了,该叫人便叫,才不会遮遮掩掩的……”女人喋喋不休,用眼神催促着柳骠离开。
  白清越咬着后槽牙,青筋暴起,紧紧握住了手机。电话铃和合时宜地响起,白清越快步走出客厅,见来电话者是母亲,深吸了几口气才接通电话,尽量稳着声线给母亲报平安。
 
“听说那小丫头的娘家还挺有钱,也不怎么会教孩子嘛——我们阿宝可不能学她,长辈说着话呢,自己躲外面玩手机去了。”女人收拾着儿子扔在地上的瓜皮,抬头见到电视正放广告,拿了遥控器便转成动画片。
  “我不玩手机,我看电视!”小男孩扬起脑袋,胖得几乎不见眼睛的脸上流露出狡黠的笑。
  “哈哈哈,我们阿宝真聪明!”女人净了手,在儿子的脑袋上轻拍了拍,“快开饭了,阿宝少吃一些。你看,零食箱都见底了。”
  男孩瞪了一眼母亲,“才不要!”他狠狠敲了敲桌子,用脚把茶几蹬得老远,以示不满。
  “好好好,反正你奶奶疼你,吃完了再让她买就是。”女人拢拢颜色与门外母鸡毛色如出一辙的卷发,回头瞥了一眼白清越,“在外面杵着干什么,进来——省的让你爷爷觉得我亏待你。”
  白清越点点头,将心底的厌恶压下去,借着擦眼镜的动作抹掉眼边的湿润。
  即使外婆外公不会在回去的前一天就备好自己喜欢的瓜果蔬菜,即使表哥们不会同自己游戏、在自己被邻家小孩欺负时挡在身前,又即使自己不会被亲戚们嘘寒问暖,白清越也更愿意每逢年过节回外婆家去住几天。
  沙发上的男孩活动着保持一个姿势看电视以致僵硬的脖子,眼尖地看见白清越正打算收起手机。他一眼便看重白清越手机壳后的毛绒玩具,贼溜溜地转了转眼珠,料想母亲肯定会护着自己,于是指着白清越,大声叫嚷:“喂,我要玩你的手机,快点给我!”
  白清越眼底染上一层薄怒,把手机放进包里,摇摇头,“不可以哦,这是我的东西。”
  柳博望“咚”地跳下沙发,死死抓住白清越的包不撒手,“我就要,我就要,快给我!”
  “不可以的……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手机壳是黎睿轩买的,上面的阿拉斯加毛绒玩具经过人精心挑选,白清越知道手机若入了这孩子的手要回来肯定难上加难,于是把包在怀中抱紧。
  柳博望极少不顺意,对着白清越又踢又打,口中喃喃骂着不堪入耳的词汇。
  小姑娘个子略高,但比面前的家伙轻得多,还不过手。她抬头环顾四周,除过那嗑着瓜子看戏的女人,再没有第四人。
  眼见那男孩愈发疯狂,白清越如被激怒的小狮子般甩开他的手,喘着粗气,“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孰是孰非吗?”
  柳博望顺势坐在地上假嚎,肉乎乎的拳头像泼妇骂街般一下接一下地捶在地上;他见母亲也愣在原地,索性躺下,在地上翻滚着撒泼。
  “你这丫头有没有家教,他比你小那么多你不能让让他吗?有niang生没niang养的家伙就是这样不懂事——哎呦我们阿宝都摔地上了,来妈妈看看,疼不疼,不哭了不哭了,看妈妈给你‘报仇’啊。”女子扶起地上的儿子,把儿子护在身后。
  白清越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戾,人在身后握紧拳头,纤细的胳膊颤着,“家教?那阿姨的家教可是真的好呢?”
  “你这小崽子怎么这么横?你知道我儿子是什么身份吗?他是柳家的宝贝,他奶奶的眼珠子;而你呢,搞清楚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你连“柳”姓都碰不到——没人要啊!”那女子不屑地轻笑一声,捏紧白清越的肩膀,许久没有修剪的指甲几乎嵌进白清越的皮肉,她用力一推,白清越便失去重心向后退,“敢动我儿子,你看看自己算哪根葱?”
  她身后的男孩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走到零食柜边,又抓下一条巧克力,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大口吞咽。
  白清越的眼里聚满狠厉的光,体内如灌了浓烟般辛辣,“同母亲姓,是我自己的选择,怎么容得您置否?和您儿子一个姓很光荣吗?”血涌上人额头,面色潮红,“母本差,父本老。”小姑娘将后槽牙磨出声,话只说一半,而另一半已然心知肚明。
  小姑娘索性头也不回,脚下生风般走出客厅,迈进厨房。花生的香味钻入鼻腔,她接过爷爷已经晾好的花生,“爷爷,我有些事,得先回去,抱歉爷爷不能多陪您一会。”
  老人看到孙女红了一圈的眼眶,猜到大概,“是爷爷考虑不周,该说对不起的是爷爷。”老人顾不上花生烫手的余温,用枯瘦如柴的手将锅中的花生全部装进预先备好的塑料袋,“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吃花生,特别喜欢吃那种外壳有点糊的,爷爷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带着吃吧。”老人拍拍白清越的手背,又从裤袋中掏出一叠卷曲且沾了灰的钞票,“爷爷亏欠你和你母亲,这些钱越越拿着,自己喜欢吃什么去买些——看你瘦的。”
  “不不不,爷爷,您自己留着,我这次来没买什么,您拿着钱买些您喜欢的东西。等假期的时候,爷爷要是得空,我接爷爷去安厦住几天。”白清越只收下花生,将背包塞得鼓鼓囊囊。
  爷爷给白清越叫了辆车,望着小姑娘上车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烈阳把苍老的身影聚成一个瘦小的影子,落寞又无助。
 
“还是阿英有办法,把那丫头气走了,我看着她啊,就想到她那有几个钱就嚣张,还生不出儿子的妈,心烦!”年老的妇人呼出一口长气,把儿媳叫进厨房,“来,这些钱你拿着,去给阿宝买零食——阿宝才是我们的宝贝嘛,她算什么?来这让人生厌就算了,还欺负我们阿宝。”她短粗的手指抓着几张百元大钞,直往儿媳怀里塞,“你爸糊涂,天天拿钱去补贴那丫头,幸好我觉察得早,把家里的钱大都留在自己手上。”
  林英假意推脱,眼神却一直落在那钱上,“妈,你太客气了,孝敬妈是我应该做的。”老妇人把钱塞进儿媳口袋,“你这什么话,你生了儿子,是我们柳家的功臣。锅里的鸡已经蒸好了,你去掰两个腿给阿宝,让他垫垫。”
  林英端着大碗走向客厅,至转角处,把那三张钞票中的两张娴熟地塞进自己口袋,“我天天在家照顾阿宝累死累活的,都没有工作,又才给这点钱。要不是他们那点收入在大城市混不下去,谁愿意来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当有钱人呢。”她在鼻腔中哼一声,带着不屑的神色向厨房处瞥一眼,“真是小气。柳骠追我的时候,不是出手可大方了吗?”
  老妇人在柜中翻找着花生,见盛花生的篓子空落落,又想着自己方才闻见熟花生的香气,“柳识敦!你是不是把那些花生全给那小赔钱货了。”听人没有回应便算作默许,老妇人把菜铲扔进铁锅,发出“哐”声巨响,“老败家子——阿宝还要吃呢,怎么全给她了。家里就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省着点,胳膊肘净往外拐。”
  白清越被正午的阳光晒得发昏,迷迷糊糊地买了张返程的车票,怀抱背包,在偌大的候车室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小姑娘红了眼眶,半个脑袋埋在书包中,作打盹的模样。
  见前一班车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白清越终于让涨红的小脸离开背包,小姑娘摸出手机,颤抖着胳膊点开电话。
  母亲那许久没有接上,人儿估计母亲在飞机上,或是正在开会,便选择不再打扰母亲,点了红色按键。白清越把电话簿从头翻到尾数次,几次想按响其他人的电话,却又在碰上的那一刻挂断。人纤细的手指最后停在标注着“爱 姐姐 黎睿轩”上,闭着眼睛摁了下去。
  听到手机里传来乐音,白清越算算时差,发现姐姐那已是深夜,挂掉电话。女孩子心细,小姑娘怕黎睿轩担心,特地给人发条短信“不小心按到了,姐姐注意歇息”。
  “小姐姐你好,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我和妈妈本来想买在同一排,但是没有位置了——我的位置在后面,如果姐姐不介意的话。”白清越收拾好行李,还未坐下,一个梳着精致麻花辫的小姑娘便在自己面前站定。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白清越对明礼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快坐下吧,一会开车了。”
  “鹤鹤,拿些糖给姐姐,和姐姐说麻烦了。”小姑娘循着和蔼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看去,双手从奶奶的手里接下小背包,掏出两颗芝麻糖,“麻烦姐姐了。”
  白清越以吃糖会长痘为由,笑着婉拒小姑娘。小姑娘稍有些失望,但也乖巧地点头致意。
  动车上信号并不好,白清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坐在前排的是方才请自己换位的小姑娘一家人,并不复杂的人员结构恰巧让这个家庭显得和睦而温馨——爷爷奶奶坐在小姑娘左侧,低声交谈,时不时面露喜色;爸爸妈妈则在小姑娘右方,商量家事;坐在中间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本书,享用满满一盒水果。小姑娘将手里薄薄一本书读完,见面前果盒空缺的部分都是自己独自吃完,觉着不妥,将果盒递给先递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吃些水果吧。”小姑娘声音轻轻的,担心打扰到其他乘客。“谢谢鹤鹤”爷爷拿牙签叉了一片苹果,递给奶奶,奶奶在小姑娘的头上轻抚,“宝贝真棒。”从老人手中接过果盒,小姑娘又将其递给爸爸妈妈。爸爸叉起一块西瓜,先喂进妈妈嘴里,“谢谢鹤鹤,鹤鹤自己吃吧。”妈妈将西瓜咽下,在女儿的额头上落下吻,“宝贝乖,去多拿些给爷爷奶奶。”
  当白清越反应过来,清秀的小脸已然被泪水糊满。小姑娘慌张地四处望望,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失态的模样,急急垂下脑袋,将整个小脸都埋在背包中翻找纸巾。人儿翻遍了背包,忽然想起纸巾在候车室时已被自己用完,无奈用手臂抹掉脸上的泪。
  小姑娘怕自己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崩溃,狠心开了流量,在视频软件中翻找着可以逗自己开心的内容。虽然手机一直放着,但是人一字也听不进去,刚才小姑娘一家的其乐融融与几个小时前老家的场景交替出现,生逼出自己闷闷的抽泣声。
  “阿棠姐姐”白清越发出消息,思量后连连觉得不妥,又撤了回去。
 
“怎么了小朋友?”温棠目睹了人小动作的全过程,威胁道:“有事情同我说,不许见外——不然,生物实验室的那把长尺还在那待着呢。”消息还在发送中,温棠干脆直接给人打了一通语音电话。
  “越越?”熟悉的声音让白清越得到几分安心,声音的主人语气显然不平静,“遇到什么事了?还是阿睿欺负你了?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话毕,白清越听到了穿着拖鞋奔跑的声音。
  “阿棠姐姐,谢谢……不用来找我,我在动车上,还有很久才到安厦。”白清越犹豫是否开口,半天,才同人道了句谢。小姑娘摩挲着水壶,手心蒙上一层薄汗。小姑娘怕冷,将带着御寒的外衣铺在腿上,包住脚踝附近盖着大腿。即便如此,也抵挡铺了空调带来的阵阵寒风。幼时父亲一走了之的画面在人的脑海里愈发清晰起来。对于自小担心将自己的烦恼倾泻给他人的小姑娘来说,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同温棠说清,并非易事*。
  “越越小朋友。”温棠沉了声音道:“给越越三秒钟,不然我就去问阿睿了——阿睿最近可是很忙的。”温棠知道,若小姑娘让黎睿轩忙上加忙,人儿自己在心里就要过意不去许久,“我开始数数了哦,小朋友。”
  “阿棠姐姐”白清越叫住人,嗫嚅着全盘托出事件的前因后果。小姑娘说完,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哭腔已引起身旁许多人关心地侧目,人带着歉意笑笑,“抱歉,打扰到你们了。”乘客想小姑娘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缩在角落,像是遇上什么事,也就没有过分计较,微笑着点点头,告诉人别担心。
  温棠脑中那个如小兔子般红着双眼,把呜咽含在嘴里,却偏要逞强连道“没事没事”的小姑娘的模样愈发清晰。从自己与小姑娘见面,温棠一眼便喜欢上这个小姑娘——既欣赏人浓浓的书卷气,又因为对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的怜惜。温棠家庭条件中等,父母皆是教师,二人相敬如宾——在人被细心呵护的成长路上,从未发生过如小白清越今日经历的一切。面对情绪波澜起伏的小姑娘,温棠有些手足无措。
  温棠眉处拧成一团,腹诽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人暂时顾不到同黎睿轩说小姑娘被欺负的事情,当务之急只有软了声线,帮收不住眼泪的小朋友稳定情绪。得知白清越还有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温棠哄着小朋友打会盹。噙着眼泪的小姑娘同阿棠姐姐说了好几个谢谢,挂好耳机,点开轻柔的歌曲,靠在座位上小睡。
  虽然小姑娘没有明说,但是温棠感觉到人并不希望黎睿轩知晓此事。这可不是惯着孩子的时候,顺着小朋友的意思走事情只会更糟。温棠下了决心,就算是被小姑娘不喜,也要让黎睿轩知道人的难过。
  “黎睿轩!你终于懂得接电话了!”温棠一连拨出几个电话,半小时后,对面的人才拨回来。
  “棠姐今天是不是吃火药了?我这现在半夜呢。”温棠的性子一贯温和,黎睿轩同她交了近十年的朋友,也少见她语气中带着暴躁。
  看到自己拨出那么多未接电话的温棠自然不满,加之正压抑着对小姑娘父亲那个病态家庭的怨气,温棠今天难得说话重。
  “是不是小家伙出事了?”见温棠着急,黎睿轩瞬间清醒,敏锐地觉察到事态并不简单,“她怎么了?受伤了吗?”
  “你还知道关心小姑娘,我要是她,我也和你生气。”温棠语气不善,尽量简略地把事情给黎睿轩捋了一遍。
  “我马上去订票。”黎睿轩打开电脑,“我 去手撕那群**。”温棠没看到,黎睿轩不出声地骂了句粗话,“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阿睿,你冷静,你怎么比小孩子还激动?首先,你的项目不能中断,你还要不要前途了;第二,手撕那家人又能怎样,小姑娘受的伤会消失吗?”温棠突然扑哧一笑,半天没有缓回来,“我可不希望明天热搜‘××大学高学历女留学生连夜回国鲨ren,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你现在做什么,都比不上去哄哄小朋友,让她觉得自己值得被爱有效果。”
  温棠的话还未完,黎睿轩就转到同城配送的购物软件页面,“小朋友我最近有些顾不上,麻烦你了,棠姐。”温棠习惯性无奈,“那么客气干什么,出国前我不是答应你答应得好好的?快睡觉去,然后哄你家孩子吧,我写论文去。”
  黎睿轩选中好几款小姑娘喜欢的糖果巧克力和牛奶小饼干,一并买了下来。到付款页面,人看着寄件人的名字犹豫,“小姑娘前些日子和我闹,要是我买东西给她不收怎么办。”黎睿轩把自己的名字敲掉,换成“白亭”,放心地按下付款键。
  “宝贝,和姐姐打语音吗?”黎睿轩忐忑地敲下一行字。
  手机一震,白清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是姐姐发来的消息,心情顿时明媚,敲下“好”。小姑娘突然想起姐姐近日的忙碌,又念着时差,心中萌生了丝丝委屈,考虑到自己不应该让姐姐“忙上加忙”,于是删去了消息。人不知道如何回复姐姐恰当,便没有了下文。
 
黎睿轩没有等到小朋友的回复,看着单薄的物流记录,隐隐内疚——这个姐姐啊,是我不够格。小姑娘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能施以援手,就连事后要寻求安慰之时,自己也不能抱抱她。就靠着这个手机,小姑娘何时才能好呢。
  白清越清醒时见车程仅剩半个小时,没有再睡的意思。小姑娘正刷着视频,微信弹窗忽然闪了一下,人点进去,发现“通讯录”一栏多了一个红点。最近也没给别人我的手机号,怎么会有人加我——小姑娘觉得奇怪,点进去,发现爷爷找到了自己的微信号,备注道:越越,刚才太匆忙了,爷爷问了妈妈你的微信号,有些话想和你说。
  “越越,爷爷在这里和你道歉,爷爷没有考虑周到,也没有看紧那臭小子和他那不识大体的妈,让越越受了欺负,这是爷爷的错。如果越越伤心了,都怪爷爷。”
  “越越,以后还是爷爷去安厦找你,不会让你再来这地方受罪。”
  “这些年来我们家亏欠你和你妈妈太多了,爷爷也不知道拿什么补偿,我问了阿骠怎么转账,这些钱越越千万要收下。钱是你奶奶在管,爷爷这只有这些,但也算给老头子我的良心一个交代。”
  文字的最后,是橙黄色的转账提示,过千元的数目让白清越一怔,刚褪去红色的眼睛又蒙上一层淡红,小姑娘被泪水迷了眼睛,手指在按键上停滞许久,将要发出的话在心中预演数遍——谢谢爷爷,心意我领了,但不能收——爷爷没有亏欠我,谢谢爷爷。
  见孙女如此固执,柳识敦也没有再说什么。身坐主位的他环顾周围猜拳、聊天,互相敬酒侃大山的宾客,端茶倒水忙来忙去的女性亲戚们,还有身边垂着眉眼却要装出一副喜悦模样的儿子、敬酒假意孝顺的儿媳与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得十指、脸上油光发亮的小孙子。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最大桌的主位,柳识敦心中的惆怅和失落皆化作脸上的苦笑,“越越一个人坐车注意安全,到家了报个平安。”他把手机正面朝下扣在桌上,端起酒杯,将其间的白酒一饮而尽。白酒带来的眩晕很好地淡化了无能为力与自责,老人见敬酒的人渐渐散去,拿来那半瓶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酒的度数不低,老人被呛了一下,咳嗽带出几滴泪,便姑且认为是被酒辣到吧。
  白清越把整个脑袋埋进怀里,只给旁人留下一个后脑勺。小姑娘如警觉危险的刺猬般缩成一团,呼吸急促,胸腔起伏不停,哭声变成了自嗓中挤出的含糊不清的呜咽。小姑娘哭脱了力,猛地抬头准备补充水分,却一阵眩晕后瘫在椅子靠背。汗珠从额头滑落,人抬不起千斤重的手去擦,饮着水,逐渐恢复意识。
  时针过快到“2”字,白清越终于迈进家门,软绵绵的倦意从头至脚侵入小姑娘疲惫的身体,眼睛干涩难忍,腹中饥肠辘辘。被阳光炙烤得眩晕的白清越不想再出门再一次经受烈日的洗礼,人翻出抽屉中的面包,就着牛奶便是一顿午饭。小姑娘想起黎睿轩刚才的消息,小心翼翼地询问人:“晚上,可以吗?如果不可以也没关系,姐姐忙吧。”
  “对不起啊,我要开会。”黎睿轩看到这条消息已是几小时后,人怀抱厚重的资料,用单手艰难地回了消息。
  白清越见黎睿轩的微信头像上多个红点,,眼中的光亮了一下,期待地划开屏幕,心中有些小小的兴奋,为此还输错了两次密码;而看到是拒绝的消息,那抹光转瞬即逝,人抿了抿嘴。小姑娘别扭着,上下翻动同姐姐的聊天页面,“你对今天的事就没有一点反应吗?”难过至极的小朋友如受伤缩在角落、急需轻柔慰抚的幼犬,小姑娘的手指在键盘上徘徊,不肯落下、亦不肯移开。到底是不自信的孩子,白清越浓浓的委屈倏然化作自责——不是下定决心不给姐姐添麻烦了吗?怎么现在又想找姐姐了呢。小姑娘用劲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算作惩罚,“不可以再缠着姐姐了知道吗?也不要再乱想了好吗?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人盯着黎睿轩的头像,低声对自己说。
  门铃响声惊到了白清越,小姑娘疑惑地站起身,仍是一副自咎的可怜模样,就算是看到那满满一袋糖果巧克力和小饼干也没有丝毫好转。
  白清越看到信息备注单上“白亭”二字,琢磨着自己未曾和母亲说过爱吃这些零食,母亲忽然给自己买了这么多,极为奇怪。小姑娘没有细看备注单的习惯,把上面的个人信息处理掉,便拆了包装,将五盒零食塞进抽屉。
  一天折腾下来,小姑娘心力憔悴,索性澡也不洗就躺在床上。家中空落落,白清越把反光镜乐队的《长大》设成单曲循环,并不宽阔的空间顿时被乐声填满。小姑娘伴着歌曲,沉沉入睡。
  “我盼望最好永远不长大”
  “我向往躲开岁月的惩罚”
  “留不住的时光,擦不掉的伤”
  “推开那扇遮住光的窗”
  “是谁改变了属于我的模样”
  “是谁吹灭那传说中的神话”
 *注明:这一小段借鉴了欧·亨利《警察与赞美诗》的描写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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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10 17:12:14  更:2021-09-10 19: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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