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巷笙歌] 【原创】朱门酒肉臭（古风父子）[第22页]

　　第四卷.人闲桂花落（101）
　　
　　好生道了别，顾祈明便从房里出来了。自古伤情多离别，萧大人也没说送送他。
　　
　　萧萧在院子里摇着一个拨浪鼓哄自己玩，见顾祈明要走了，喊了一句“祈明哥哥”正欲挽留，便被萧大人叫回房内去了。
　　
　　顾祈明有些落寞地踏出驿馆，即便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还是一眼瞅见了等在路对面的孟榆。
　　
　　顾祈明走过去象征性拍了一下他的肩，明知故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还能干什么？来找你呗。”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自始至终，孟榆却看也没看他一眼。
　　
　　顾祈明有些疑惑，顺着孟榆的目光，歪过头看向停在驿馆门口，不停装卸货物的马车。不解问道：“怎么了？”
　　
　　虽都是生面孔，但服饰风格同西和使团大有不同，反倒像是本地人士。
　　
　　孟榆卖起了关子：“难道你在里面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方才顾祈明的心思全在萧大人身上，自然没什么闲心去注意鱼龙混杂的驿站是何等情况。他大胆猜想道：“怎么？难不成是西和使团送完公主，准备回国了？”
　　
　　孟榆鄙夷地摇了摇头：“两个月之后是太后寿辰，这还是你告诉我的。西和想同南瑞交好，跋涉千里来金陵的由头就是祝寿。既如此，怎么可能这般早早地就回去了？”
　　
　　顾祈明不想再听对方绕弯子：“那么这伙人又是谁？”
　　
　　“东安人。”孟榆也没想瞒着他，如实答道，“泉城来的。”
　　
　　东安这俩字熟啊。
　　
　　顾祈明嘴角抽了抽：“老六要去守什么皇陵的那个地方？”
　　
　　孟榆点点头。
　　
　　顾祈明掩着嘴笑了笑：“六皇子没去成。这东安人难道还大老远跑过来接他吗？”
　　
　　孟榆也笑了：“你自己问他不就成了。”
　　
　　这话听着奇怪。顾祈明一抬眼，才发觉跟前不远处正站着个活生生的人。面上隐约还带着笑意。
　　
　　如此相对无言的尴尬场景之下，顾祈明依旧还能不急不慌打量对方片刻。约莫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穿着打扮很随意，乍看倒也没觉得不对，但跟顾孟这两位世家公子站在一起，便很轻易能衬出此少年江湖中人的身份。说得好听些叫不拘小节，直白些便就是不修边幅了。
　　
　　少年长得清秀，俊俏的面容还透着些稚嫩。顾祈明莫名其妙就联想到了家里那个书呆子弟弟。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默然，还是那少年最先打破了僵局，开口道：“在下远自东安跋涉至此，路途劳顿，又人生地不熟的。想问问二位公子，就近有没有什么饭馆酒家？”
　　
　　顾祈明听着这言语，倒也能觉出对方必然是有些礼仪涵养在。
　　
　　但这厮直愣愣地杵在自己跟前这么久，若当真只为问路，那才叫怪了。
　　
　　见两人皆没有回答，少年打圆场道：“在下名唤曲澜。出身泉城长乐派。此行进京是为……”
　　
　　“大哥，您怎么在此？”
　　
　　顾初然似是路过此处，远远地便打了个招呼，生生截断了那少年的后半句。
　　
　　少年噎了一下，偏偏作对似的，在顾初然上前之时，将自己之前所言补全道：“在下才疏学浅，倒是带出来的戏班子杂耍还不错。年前荣得使臣大人荐举，特此进京为太后娘娘贺寿。”
　　
　　顾祈明挑了挑眉，一副了然状连连点头。转过身对顾初然示意道：“他问宴春楼怎么走。我跟你师哥还有点事，你给他带一下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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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人闲桂花落（102）
　　
　　跟着顾祈明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孟榆看了又看走在前的，一副悠然自得状的人，终于忍不住道：“你倒没觉出来他们二人不对劲吗？”
　　
　　顾祈明并不理会，但孟榆知晓他定然是听得清楚，又道：“自始至终，你的好弟弟同那位自称出身戏班的少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这哪是生人初见该有的反应？分明就是刻意为之，生怕被旁人发现他二人相识。”
　　
　　顾祈明不以为意，双手背在身后惬意地穿梭在熙攘的人海里，甚至头也没回：“那小王爷有何高见？”
　　
　　孟榆被问得一噎：“怎么？难道你还是诚心让他们独处到一起的？”
　　
　　“两个孩子而已。相识便是相识了。”顾祈明停下步子等了半拍，待孟榆并肩时意味深长道，“小王爷，不要对谁都这般大的戒备。”
　　
　　这话听得孟榆极不舒坦，更是不愿轻易在口头上落了下风：“说得也对。我哪里比得上顾大少爷海纳百川呢？刀都架在你头上了，估计顾少爷还要关心人家拿刀的手疲累与否？”
　　
　　顾祈明暗自翻了番白眼，也没说同他计较。只道：“小王爷还没回答我呢，你不是近日就要回北祥么？专程跑来驿馆单是为了看一眼那群东安人？”
　　
　　“这我就要问你了。”孟榆极其无奈，“陆林的令牌你到底想留着干什么？没有令牌你让我怎么入关？”
　　
　　顾祈明装得认真：“早说了，那破铁真的不在我这儿。你怎么不去问问齐檀？”
　　
　　孟榆气极：“你这人扯谎脸不红心不跳的，也不担心我转头告诉老师，让他再修理你几顿？”
　　
　　顾祈明好心地替他出主意：“宴春楼跟你相好的牡丹不也是北祥的探子？你倒不能同她借块令牌？”
　　
　　孟榆道：“牡丹是我的人。北祥关口是齐氏一族的人守着。现在我本尊都没法入关，又谈何我下发的令牌呢？”
　　
　　顾祈明诚心套话般道：“这么说，宴春楼里除了牡丹都是齐檀的人？”
　　
　　孟榆一惊：“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顾祈明道：“表哥以前跟我说，宴春楼是他名下的牌坊。他既然是齐檀的手下，那宴春楼真正的主人不就是齐檀么？”
　　
　　陆林生前的的确确是同顾祈明提过宴春楼的问题。顾祈明的这番推测证据充分，八九不离十。彼时陆林也完全是无心，断没有想到会因此暴露宴春楼是北祥主战派暗探.窝.点这个天大的秘密。
　　
　　孟榆没有接话，顾祈明又道：“我不敢说整个宴春楼里都是细.作。但是老鸨、当红头牌一类，决计同北祥脱不了干系。”
　　
　　话至此，孟榆也没什么办法，只顺了话茬道：“你说得没错。倘若气不过，那便叫上禁军去端了宴春楼就是了。毕竟就算端了损失也是齐檀的。我可管不着。”
　　
　　“我原先还想着齐檀为何没有居于驿馆。现在看来，这么多天在金陵来去自如丝毫不留痕迹，大抵就是借宴春楼掩护行踪。”顾祈明笑了笑，“但我也没必要就此揭发了北祥驻金陵的暗探点。做人留一线，断不能逼得这般急了。”
　　
　　孟榆的北祥主和派小王爷这个身份，无论是在顾祈明这儿，还是在主战派齐檀那里都显得极其尴尬。甚至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偏是顾渊和齐檀双方本身也有极深的芥蒂。这使得孟榆的立场和站位也都越发艰难，无法抉择。他并不愿继续听下去：“你爱干什么干什么。跟我屁关系没有。”
　　
　　孟榆转身欲走，顾祈明半开玩笑地虚拦了一把。
　　
　　恰在这时，一个看起来极不起眼的青年擦肩而过。被顾祈明放得太大的动作绊了一道。二人撞到一起，顾祈明纹丝未动，那青年却被弹开两三步。
　　
　　青年背在身上的包袱掉到了地上，看顾祈明这身穿着打扮大抵是猜到了富家子弟得罪不起。便什么也没说，只俯身捡起了细软，随手掸了掸灰，垂着头匆匆就走开了。
　　
　　孟榆待那青年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道：“顾大少爷倒是看路啊。若是给人撞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顾祈明有些茫然地回过头，看着孟榆：“你注意到那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孟榆回想了一番，那青年一直微低着头，自始至终也未正眼看过他们二人，加之孟榆离得远，到底是何模样的确没有留意。
　　
　　近距离接触过的顾祈明似乎没有回过神，话说得很慢：“他长得很像相爷。”
　　
　　怕孟榆听不明白，顾祈明又补了一句：“比我和初然都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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