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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诛仙(续)[第5页] |
作者:约定的盖茨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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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西窗问对卷愁肠》 暮色似黄沙,晚风疏狂,卷得旌旗猎猎作响。 一对人马向前拨开,直直没过边城古道。 晚归的燕子在城楼上衔枝徘徊,陆少翁温酒下肚,也敛了归燕般的愁绪。 一番言辞拜别夫人,便从城楼缓缓踱下,搜寻半天,却仍未见到那一抹白色身影。 “鹰”字旗已在马背上升起,罢了,该离开了,他正欲跨身上马,却从城楼关隘边传来幽幽话语。 “爹爹,我们何时再得相见?” 陆雪琪痴痴看着他,满目伤怀。 他凝神望去,望着昔日怀中天真烂漫的孩童,如今却已是姑射仙姿,不食人间烟火。 “琪儿,红尘是非曲折,迷人耳目,乱人心绪,你如今既已是仙家之人,当安心求道,无牵无挂,知道你还好好活着,爹爹我心愿已足,你好生珍重。”陆少翁忍着哀痛,望向女儿,一番话从容出口,内心深埋的情绪却几乎要破开他的胸膛。 陆雪琪默默看了他一眼,便低头沉思,似在酝酿万千话语。 “爹爹,君子有恕,琪儿虽不是君子,可也知道恕己易、恕人难的只是寻常人,真正用心于他人的从来都是自甘苦楚,难恕己咎,琪儿来只为告诉你:琪儿和娘亲从未怪过你,往后、往后你也要好生保重。”她藏于袖间的素手指节发白,已捏成拳,不住的发抖。 陆少翁身子忽震,忙掩过头去,这饱尝辛酸的岁月,他自问无愧于朝堂、世人,更无愧于心,但念及妻儿,又怎能腆颜说自己无愧于他们呢?当下听闻女儿说出这一番话,只觉得这二十年郁积的块垒尽是消融,心里一片宽慰。 “琪儿,我如今虽是待罪之身,一世污名,但从未放在心上,你既已知道恕己难的道理,那爹爹我便再放心不过了,好女儿,爹爹走了,以后有缘再见,便同我一起回去给你娘亲上柱香吧。” 陆少翁说完翻身上马,不再回头,只有一阵朗朗笑声仍在空中回荡。 |
写的很好,楼主加油 |
云放外城,街道上、城楼外堆积的尸体一早便被众人堆送出城,埋进城南墓地,一路黄泥翠柳。 芦苇渡小城内,将暗道密室躲藏了一天的流民百姓送走后,一干下人早已疲惫不堪。随夫人用完晚膳又各自回屋收拾后,陆雪琪、杜必书和小诗在夫人的劝说下,便在内城给宋大仁与文敏重又找了一间僻静的房间给他们休养。 窗外,隐约传来诵经祷告的声音。 而寒山集清街边,不知何时已挂着数盏白色的灯笼,三人将宋大仁与文敏安置好,跟随一个前来接应的下人穿过这一片哀愁的灯火,便来到云放城府邸一间别院,夫人自内城出来后便已在那里等候他们。 “三位道长,随我来吧。” 一路穿过假山松亭飞泉错落有致的庭院,穿过不闻士子诵读的学堂,直走到一间北角的阁楼,夫人才止住了脚步,她挥了挥手屏退了下人: “我与三位道长有些话要说,你们下去吧,吩咐老周给诵经的大师门准备好食宿晚宴,切莫怠慢了人家。” “是,夫人。”下人们应承后便一一离开了。 眼前坐落的阁楼小巧雅致,四方四正,走进后粗略看去,屋内布置倒像个专门藏书的地方,杜必书一路目光流连,经学、史书、地理水文杂记一应俱全,还有些外边散佚的生僻野史藏书竟也能在这里看到身影。 “疏桐治学严谨,祖上也多是喜爱读书的文人,因此这里各类藏书是俱全了的。”夫人叹了口气,径直走向南角,向隐于山水画后的一个空白处按了下去,辟开的一个楼道藏在两排书架后面,缓缓现了出来。 “道长们,进去说吧。” 密室不大,寻常布置,只是空气中残留几许火焰烧灼过的味道。 夫人点起一盏灯,三人随光线四下打量一番,发现正中间地上有几块铁锈鲜红的痕迹。 “夫人,这里是?”杜必书心下有些犹疑。 “这里本是祠堂,家业风光后,疏桐祖上便在另一处外宅寻了更大的地方当作祠堂,只将这里作为密室之用,因这里四下偏僻安静,藏书的阁楼便也修葺在了这里。” “夫人,你领我们到此地又是为呢?”小诗有些不解的望向夫人。 夫人却未答话,将靠近东面墙壁的橱窗里的物什取了出来。 “天魁灯?”陆雪琪一眼认出了此物,正是前夜“灯魁赛”上立于花轿顶端的小巧琉璃灯 “不错,”夫人点了点头,“陆道长,东海琉璃盏灯芯乃是蓬莱鸥心肝作成,有辨恶识奸之能,方圆十丈,心有歹念者近身不得。如今,老身便将这三盏灯送与你们,感谢贵派近年来对上洛百姓的救护之恩。而且道玄真人于九州苍生有再造功德,疏桐与老身这几年几番欲散尽家资给贵派渡过时艰,以尽绵薄之力,奈何路途遥远,盗匪猖獗。” 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青云三人俱是心下黯然,陆雪琪想到曾经直入神人的道玄师伯,更是涌起千般思绪。 夫人将三盏小巧的琉璃灯置于案上,小诗颇为好奇的细细打量,三盏灯俱是青翠花纹著玉罩,内里一缕灯芯嫣然如粉色蔷薇。 “夫人与城主的心意我们收下了,只是这三盏灯乃是云放城“灯魁”的节日传统,干系甚重,夫人还请三思而行。”陆雪琪婉言谢绝了相赠的好礼。 夫人摇了摇头,“往后,上洛不会再有“月中对”与“灯魁”了。 “这又是为何?”陆雪琪颇为不解,这古城传统竟要断的如此仓促吗?小诗与杜必书两人古怪的一会望着她,一会望着夫人,前夜月中对与灯魁之事他们哪里能知道,眼下听陆雪琪与夫人对话不亚于断机锋。 “昔年,疏桐祖上蒙一仙人赐福,说他家是君子藏气,合该千年兴旺,遂赐予他先祖一副“六卜算盘”与三盏“琉璃灯”,并留下谶言“玉毁珠落,君子不泽”,累世公侯家业兴盛的代价便是要为一段“劫难”攒聚因果,家中后人越是卓尔不群便越是大不幸,直到“劫难”出现才会终结这段宿命。” 夫人悠悠说完这段往事,直听的三人眉头紧锁,这话若是旁人所言他们只当是胡言乱语,可夫人此刻面色凝重了,又遭遇变故,怎么会刻意编这一段故事说与他们,可若是真的,用一族兴衰承应劫难之事,未免过于离奇骇人。 “夫人,敢问“玉毁珠落,君子不泽”这句谶言是作何解?”杜必书凝重的看向夫人,他心思机敏,察觉要厘清这段往事恐怕这句谶语才是其中关键。 “老身夫君本名余疏桐,他早年寻山问水,游冶世间之时曾拜在贺州丹鼎道教门下,作为外家弟子,随真人修习三年,真人见他美玉良才,遂赐他名号“璆真人”,疏桐昨夜已经亡故了,自是“玉毁”。 夫人说完便怅惘的看着地上残留的鲜红铁锈,也不知岁月侵蚀多久,才能留下这么深重的痕迹。 “夫人,城主他竟已经过世了吗?”三人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小诗探头问道:“那为何不见夫人您给老城主发丧呢?” “小道长,说来话长,而且此间种种,正是他余家的劫难,老身一时也难以说清。”夫人与小诗闲暇相处,颇为喜欢她,说完便拉过小诗在自己身旁坐下。 “玉毁珠落,想不到玉毁竟是此种解法,还请夫人节哀。”杜必书说完,陆雪琪与小诗也是关切的望向夫人,连道节哀。 夫人摸了摸小诗的头,目光慈祥环视三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老身与疏桐相携近六十年,胜过世间多少痴男怨女,生离死别,避无可避,自当看开了。” 闻听“痴男怨女”四个字陆雪琪缓缓垂下了头,心下有些迷茫,“当真是情深不寿吗?” “唉,老身便接着说吧。至于“珠落”,陆道长前夜求签“月中对”,在城楼上是亲眼见过的,老身问卜第二签所用的“六卜算盘”又称“天珠盘”,相传乃两千年前一位绝世相士为众生解“后生相”所用;老身悟性不足,一生钻研此间,天珠盘上“六卜、三十二祝、六十四相”穷尽心力也只堪堪学得“一卜、七祝、二十九相。”毕生所学也只能给区区一城百姓算些平常的姻缘祸福之事。” “月中对是求签的活动吗?师姐,你一个人偷偷去玩了也不带我。”小诗天性活泼,此刻嘟起嘴颇有些埋怨的望向自己那位若无事几乎从不出门的师姐,心内更多的倒是好奇,难道这位平素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也是有女儿家心思的吗。 陆雪琪无奈的摇了摇头,“小诗,那夜我也是凑巧才去的那里。”难道要自己说出那天晚上有一只九尾天狐玩兴大发便拉着自己东溜西逛的经历吗。 |
楼主继续加油!!! |
jiayou |
感觉写的比萧大的诛仙二更好 |
“夫人,想来前夜那算盘损毁该是我们俩的过失,便给您赔个不是了。”陆雪琪微微欠身,以示歉意。当时算盘崩落她与小白是看在眼里的,但二人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夫人当时也只是惊骇于卦象,倒未与她们计较这物件,今日听说那算盘竟是有这等功用,心下颇有些过意不去。 陆雪琪这番话说完,夫人还未答话,却使杜必书和小诗更加疑惑不解,“我们?” “师姐,那个、前天夜里还有谁同你一起前往的吗?”当时宋大仁、文敏、杜必书与自己俱都回了客栈休息,小诗有些好奇的追问。 “难道是老七那小子,只是他来了为什么不见大师兄与自己呢?”杜必书心下疑惑,目光也颇有几分八卦的看向陆雪琪。 陆雪琪仿佛看穿杜必书的心思,摇了摇头苦笑道:“杜师兄,不是他。” 小诗听他俩仿佛说天书,连声追问,“他”是谁呀。 陆雪琪闭口不言,杜必书也是尴尬一笑不作解释,小诗有些闷闷不乐,缩身回座,双手撑住两颊,腿在椅子边上不住晃荡。 夫人见她有几分生闷气的样子,便起身将自己椅子挪了挪,将小诗搂靠在自己身边。 小诗心思急转,面上偷偷闪过狡黠的笑容。 撒娇般的迎向夫人看向自己慈祥的目光,“夫人,前夜陆师姐是和谁一起去您那的呀?您告诉小诗好不好?” 陆雪琪杜必书看她这般小孩子撒娇模样,都觉得有些好笑,夫人将她搂在怀中也是愁容渐消。 “陆道长,前夜与你同来的姑娘应该不是你们青云门下弟子吧,老身当日观她灯魁赛夺魁后竟将天魁灯让出,想来也是位奇女子了。” “姑娘?师姐你便说与我听到底是谁嘛。”小诗仗着夫人宠爱,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看向陆雪琪。 陆雪琪正色面容,瞪了她一眼,小竹峰首座的威势登时吓得小诗吐了吐舌头噤若寒蝉,装模作样的乖乖坐好。 陆雪琪历来不善与人交流,对这个活泼的小师妹心下虽也是十分喜爱,但也不免几分头疼,便不再理会她。 “嗯,她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无门无派,我也是在城中偶遇她之后受她之邀才去参加“月中对”的。”陆雪琪颔首答道。 “唉,以无心算无心,正是“野鸥不猜”,本是求签问卜最好的机缘,可惜老身不能拆解后生相,委实辜负了这一段机缘。”夫人感叹道,随即便将目光看向陆雪琪,“陆道长,老身虽然不能尽得天珠盘奥秘,但“乱魔相”“守宫相”皆不在“我相”“众生相”“寿者相”之列,是无相之相,命格难测,持相者都是应“劫”而生,老身今日将这三盏灯赠予你,也有此间考量。道长与青云门持守正道,为苍生奔走涉险,但未来怕是仍有波折,这灯与其放在这里,随房子烂掉,不如赠给有缘之人,日后若能帮到你与贵派,也算是成全老身与疏桐的一番心意,陆道长,你便收下吧。” 见夫人言辞恳切,陆雪琪也不再作推诿,“既如此,我替掌教与同门谢过城主与夫人了。” “对了,夫人,昨日话说到一半,您府上后来的怪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您又有何事相托与我们?”杜必书想到昨夜未竟的谈话,适时的插上话。 “老身也是正要接着说此事,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吧。” “当日婴儿号哭的声响在夜里不时传来,下人皆悚然而惊,直言闹鬼,老身本欲去书房叫疏桐一起前去查探,却怎么也找不到疏桐,便和管家老周领着几个胆大的下人循声找到婴儿哭叫的房间,那个房间自我嫁入云放城便从来都是紧锁着的,疏桐说有祖谕,那个房间不能随意打开,可我们赶到那里时,房间却是虚掩着的,我心下疑惑更甚,便夺过老周手里的灯笼,让他们在外边等候,老身此举也是怕泄露了他余家的秘密。我走进去,壮起胆子提了提灯笼看,才发现竟是疏桐正抱着婴儿,冷冷的看向屋内中间以快地方,我顺着他目光照过去,才发现那里正摆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下半边大概是青铜鼎的式样,上半边像是火炉,我叫了叫疏桐,他不应声,仍是盯着那东西看,孩子在他怀里哭个不停,过了半晌,他才发现我也在此地,转过头茫然的看了我一眼,便抱着孩子离开径直离开了,一干下人看着竟是老爷半夜抱着婴儿作这等怪异之举,倒是不再忧惧鬼神之事,我也只当他是梦游。白天我找来乳娘问话,乳娘却是一问三不知,直言照看孩子睡下后她才睡下,半夜也未听得动静。我当她粗心大意便辞退了她,可往后一个月内,疏桐竟是又有两次半夜从乳娘房里偷偷抱走婴儿,进了那个奇怪房间,白天老身问他,他也依旧浑然不知。管家老周说疏桐他可能是魇住了,需要找个大师作法镇一镇,我也有些后怕,便去毫州城寻了一位当地有名的道长来家中查看,可、可当夜那位道长在进入那间房间后,不过片刻功夫便被吓了出来,马不停蹄的逃回了毫州城,老身事后打听,那位道长自打回毫州城后便归隐山林了。” 听到此处,青云三人又觉诡异,又觉好笑,那位道长倒真是走的利索。 |
春日迟迟,逐渐消融万物寒气;芦苇渡上,参差几行水鸟,涉过平湖,已将复苏的生机传到了众人耳畔 调养两日,宋大仁方能自由吐纳,呼吸不滞。但那日勉强施展神剑御雷真诀,到底震动了心脉,胸口仍觉有烦闷堵塞之感,文敏此刻正在屋外一处廊檐下坐着,客舍院里拢聚一潭碧绿春水,潭边植有数根青细的竹子,倒有几番小竹峰竹海环绕的韵味。 宋大仁默默走过挨着她身旁坐下,两人相视微微一笑便俱都看着这一弯浅浅的春景。 “师兄,师姐,你俩好些没。”耳畔传来小诗活泼的声音。 二人循声望去。杜必书与陆雪琪也跟在她后面走了过来。 “我与你师姐都没事了,”宋大仁和煦的望着眼前活泼的小诗,不由总让人想起昔日山上的小师妹田灵儿,他转头望向杜必书,“陆师妹、老六,你们可查到七松涧那地方没?” “查到了,那伙妖人只在雾气散了的时候出没,害我和陆师妹好等,我们在那里留了道标记便暂且先回来,大师兄,下一步我们作何打算?” “小诗,城中百姓安排妥当没?”陆雪琪拉过小诗到一旁,细细问询。 诸事分析完毕后,众人便回屋内围着桌子坐下商议该如何行动。 “大仁,你带着杜必书与小诗护送百姓去往毫州城,夫人寄的信两日来想必也送到了,也许半路上便会有人接应。”文敏目光扫过众人一眼,便继续说:“我与雪琪同去那伙妖人老巢,既然知道他们藏匿的地方,今日便趁早一窝端了他们,免得他们再兴杀孽。” 众人皆面容严肃,凝神盘算方案,这番行动两方都不容有丝毫闪失。宋大仁沉思片刻,缓缓道:“文妹,你昔年与焚香谷的人打过交道,由你和老六、小诗护送百姓最好,我与陆师妹同往妖人老巢,眼下我最年长,遇事应变经验也比你们充足,陆师妹这些年下山历练颇多,我和她同去,想来必能解决,就这样定了吧。” 文敏还待再议,宋大仁确实对着她摇了摇头。自此无话。 众人便开始行动。城中百姓拖家带口开始迁徙,想到前几日的流民,皆心生感慨。 宋大仁与陆雪琪御剑疾行,半晌,便溯流而上,来到一处山涧。 山上遍布松林,雾气环绕,嶙峋的怪石给林间平添了几分怪异,除开山涧淙淙流水,再无杂音。 “师兄,便是这里了。”陆雪琪停在一棵两人环抱的粗壮松树下,树根下刻有一道细细剑痕。 宋大仁顺着她目光望去,一口黑黝黝的山洞隐隐约约藏在雾气后面,不细看,几乎难以发觉。 二人从林中慢慢搜寻靠近,山林间地上倒是多了些线索,凌乱的脚印、隔几步便有淡淡的鲜血痕迹,泥土浸染后,从脚下不时飘来些微的尸臭与土腥。 走到半山腰,二人摸过一块巨大的石头,视野终于开阔,连雾气也逐渐消散,之前模糊的那口山洞此刻正对着一道瀑布,想来响彻山野的淙淙流水声便是由这口细小瀑布发出。 目光向下探去,一帮人正提着武器在山洞下的空地上四处晃悠,说话声隐隐传来,听来满嘴叽里咕噜,不似中土方言。 “师妹,眼下这里雾气已经散了,我们便这样直直闯过去吗?”宋大仁心下有些疑虑,但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师兄,你仔细看那些妖人正在干吗?他们,好像不是一伙的?”陆雪琪一脸疑惑的看向场中。 宋大仁盯着细看片刻,果然发现有些异常,那伙人看似漫无目的的晃悠,但渐渐分为两拨向一个方向靠拢,那里靠近山壁,藤蔓密布。 不一会,人群的厮杀声突然传来。 二人心知时机已到,身形忽动,转眼间已飘至山洞口。 光线陡然幽微,湿漉漉的洞壁后面,猝然伸出一柄软剑,剑刃如刻骨相思,缠向二人身形。 陆雪琪冷哼一声,却是从间不容发之际,闪过这缕寒芒,一手太极玄清道已然凝成,向黑暗中拨去,盈盈素手如清辉,不见半分力道,但持剑袭来之人只觉胸口处似有千钧山石压了过来,他身形向上闪躲,一柄橙黄仙剑已断了去路。 “你们到底是谁,即不像那伙蛮族妖人,又不像碣石山的徒子徒孙,为何坏我好事?”黑暗中传来一声喝问。 陆雪琪不多言,手中天琊已掠过去,未出鞘的宝剑光芒清幽,刺向黑暗,宛如一声叹息。 黑暗中人催发气劲,细软长剑登时迎上。 剑气相触,“嗡嗡”声已然传来,片刻后天琊光芒大盛,甫一接触,便倒转急回,陆雪琪探手接过,冷冷望向前方,半空中,传来清脆的鸣响,细剑剑刃遍布裂纹,铁片的寒芒在幽暗的空中兀自发亮,却在某一刻突然碎裂,寒芒铁片纷纷落在地上。 “好高的道行,敢问这位姑娘师出何门?”黑暗中声音幽幽传来。 宋大仁凝神戒备,仙剑十虎剑意直指,以防那人突然发难。 “这位兄台,这位姑娘,如果你们二位是为了杀这山洞里的人,那我们应该算半个同党,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我们如何信你?”陆雪琪漠然道。 “山下那两拨人,一伙来自南疆十万大山里的蛮族,一方是碣石山风月老祖的手下,他们暂时都由洞中那人差遣。”说道此处,黑暗中的声音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而且,这山洞连接腹地,岔口繁多,又有一道六魂冥雾阵法布置其间,杀人无算,我暗中参详搜寻多日,还是近身不得,你们若不信,杀了我往里走自然会看到。” 二人听他说完,俱是心下存疑。 “陆师妹,既如此,便由他在前面带路,我们只需在后面好生看着就是,你看如何?”宋大仁沉思片刻,看向陆雪琪。 “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陆雪琪方才天琊掠过,剑身嗡鸣,早已掠过那陌生人的身后,洞口当真幽折绵长,传来的无数细微回声说明此地确有诸多岔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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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看到小凡啊 |
山洞隧道狭长而逼仄,使细软长剑的男子不紧不慢的走着。 “有劳阁下带路了。”宋大仁言语客气,可半空仙剑十虎,老大不客气的直指男人脖颈。 他性子宽厚是对熟悉的人,修行历练多年,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人他从来都是一万个不放心。 三人弯弯绕绕,陆雪琪暗中留神,在各个岔口皆做了记号,不过到底是走到头了。 男子停下脚步,耸了耸肩,“我就是被这里困住的,二位上前看看吧。” 面前的是一处山崖绝壁,脚下是万丈深渊,深渊中雾气蒸腾,阴风阵阵。 不过光线较先前倒是明亮了少许,阳光透过极高处的山石罅漏了几缕,照在岩壁上摇的影影绰绰。 二人打量前面的陌生男子,那人亦是一身道袍,不过袍身此刻有些破烂,脸庞白净,倒像个公子哥。 “在这下面?”宋大仁问询道。 “嗯,下面的雾气和外面林子里的不同,会要命的。”男子摇了摇头看向陆雪琪,此刻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女子竟是这般惊才绝艳。 他拱手施礼,“这位姑娘修为高深不说,长相竟也是举世无双,小可先前多有得罪了。” 陆雪琪神色不悦,冷哼一声。 “阁下说的那个阵法可有破解之法?”宋大仁见他言行有几分孟浪,面上也寒了几分,“而且,怎么确定此处就是那道阵法?” “二位你们看,这深渊下的雾气浓厚不说,隐约是不是能听到阴魂号哭、恶鬼杀伐之音?而且雾气翻滚颇有层次,青色玄阴鬼气,白色恶煞瘴气,红色摄魂血气,俱是夺人心智、噬人魂魄的凄厉雾气,而且雾气一旦吸入,便会侵蚀道行。相传这阵法乃是千年前魔教攻掠西北蛮荒拜火教所创,由活人精血魂魄炼制猖魅作为阵眼,施展则需要阵中六人分别占住六处生位,一旦布开便有神鬼莫测之能,除开生位,阵法之中俱是死地。可惜后来为炼血堂黑心老人嗜血珠所破,此阵遂从世间消失。” “我们哪来的嗜血珠?难道没其他法子?”宋大仁有些好气,但一想到嗜血珠又感到有几分好笑,那珠子早被人拿去当作烧火棍生火做饭了,还破这劳什子的阵法。 “其他办法倒也是有的,只是——”男子话说一半便直直摇头。 “阵是死阵,既然由活人催持,找到布阵之人杀了他便也能破解。” 陆雪琪说完,将脚边的一块石子踢落深渊,凝神细听,过了许久才听到回音。 男子面露赞许之意。 “说的不错,不过我为难的是阵虽然是死阵,杀了布阵之人便可破解,但要想从这深渊下去找人,直如送死,六魂冥雾阵法有进无处,这几乎是个死局。” 三人又围着四周看了看,仍是不得要领。山顶罡风阵阵,风从岩石缝隙穿过的尖利声响倒一时盖过了深渊里的恶鬼嚎哭。风烈裂时,头顶山石竟也不时落下几颗,宋大仁苦思冥想入了神,身上倒被砸了几处。 “我有办法了。”陆雪琪眼眸一亮,看向宋大仁,“宋师兄,师姐离开之前给你的包裹,你打开看看。” 宋大仁连忙放下肩上绑缚的一个袋子,打火石、寻常止血的药丸等等都细细分在各个小袋子中,陆雪琪却是在其中取过一盏小巧精致的花灯。 宋大仁与陌生男子俱是不解其意。 |
宋大仁随陆雪琪出得洞口,发现先前山洞下面的空地上已歪歪斜斜的布满尸体,两拨人厮杀到最后竟是一个活人都没剩下。 挥剑将山体上挂着的藤蔓连砍数根后,宋大仁心下还是有些奇怪陆雪琪为何要作此举。 “宋师兄,我这里也集了数段,想来是够了,你暂且停手吧。” 二人将藤蔓丢在洞口,又向场下看了一眼。 “妖人当真是狠辣,厮杀的这般惨烈。”宋大仁看的直直摇头。 “他们自相迭灭也省得我们动手了。”陆雪琪倒是神色如常,“对了,宋师兄,那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不可尽信,但也着实不像这伙妖人的同党,我们小心防备便是,眼下要紧的是处理掉深渊下面的妖人,他们这雾气阵法也不知道已害了多少无辜性命。”宋大仁咬牙切齿,直欲现在就劈了那祸首。 “宋师兄,这里没有旁人,我便把计划说与你听。”陆雪琪环视四周,缓缓沉吟,“那盏灯是夫人所赠,奸邪恶人十丈内近身不得,我打算用藤蔓作绳索,套在灯上,然后将灯落至深渊底下,催持这等邪恶阵法的人十恶不赦,如果那人说的属实,那么灯落下后,生位必定会被破坏,阵法自然也会露出破绽,到时我们便再杀下去。” “如此当然极好,不过——那深渊下雾气范围颇大,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凑巧靠近生位。”宋大仁叹了口气,实在有些头疼。 “师兄。这个我也有办法,先将这些藤蔓绑在一起吧。” 在山洞悬崖前等了许久,陌生男子才望见二人又折返了回来,有那么一刻他都怀疑二人是不是迷失在了这山腹里。 “二位你们用藤蔓作绳子是想干嘛?”男子望着宋大仁怀里摞着的藤蔓长绳,颇有些好奇。 陆雪琪却有些古怪的扫了他一眼。 “阁下,我十分认真的再讨教你一个问题,”宋大仁正色面容,冷冷道:“你到底是不是奸邪恶人,存歹毒心念没有?” “老兄,你怎么说这番话,难道要小可剖心自证吗?”男子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疑惑的望向宋大仁。 “既如此,那里有打火石,你把地上那盏灯点上吧。” 男子摇了摇头,用打火石生出火花抖落在棉絮上,片刻后,琉璃盏已亮起幽幽的火光。 宋大仁长吁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阁下,先前对不住了。” 陌生男子愈加迷惑了。 为避免深渊里阴风吹灭灯火,宋大仁又在灯罩外面覆盖了两层布,只余灯罩顶端开口处留有一处空隙。他将藤绳扣了两个活结套在底座上,又用一层作绷带用的细纱套牢了活结与琉璃灯,才算忙活完毕。 提在手里晃动了几下,灯火轻微摇曳,想来是没有问题了,正欲将灯沿着崖壁探下。 “宋师兄,且慢,我有法子能大概判断生位在哪,到时在放灯不迟。”说完,陆雪琪已飞向半空,宝剑出鞘,一道蓝光划过山体,岩石纷纷往下崩落。 “天琊!”陌生男子惊呼出口。看向宋大仁的眼神立时多了几分敬重,“没想到二位竟是青云门的真人,失敬。” 宋大仁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陆雪琪身影此刻在对面山体边飘然掠过,天琊划开对面山体的痕迹已宛如一条长龙。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男子神色激动,连连拍手,“六魂冥雾阵法虽然施展范围颇大,但生位却是不变的,自然需要有专人看守生位之人,岩石落下去,当然会被看守之人击碎,那声音自然能传过来。” 他话音刚落,果然从深渊下隐约传来法器破碎岩石的声音。 天琊蓝光暴涨,虽然雾气极浓,但陆雪琪还是能透过天琊的光芒,查探到刚才深渊底端雾气中刹那闪烁的火星与妖人隐约的咒骂声所处的大概位置。 “宋师兄,带着灯到这里来。”陆雪琪已在对面的山体上凿开了一处空洞。 陌生男子与宋大仁纵身越过深渊,到达那里。 循着陆雪琪向下探过去的目光,宋大仁小心翼翼的将琉璃盏缓缓放下。 男子再忍耐不住好奇心,“二位真人,敢问这灯有什么来历吗?” 陆雪琪奇怪这片刻间发生了什么,男子称呼二人竟一转如斯。 待她看向手中长剑,顿时明白了过来。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天琊与她,早已名动天下。 “真人,不便透露的话也无所谓,不过,如果这灯是个宝贝,那么这般贸然放下去,难免不会被下面妖人破坏。”男子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箓,他口中念诵诸般口诀,符箓逐渐变幻成了一堆麻雀,叽叽喳喳的便向下面飞去。 “阁下是天师道的弟子?”宋大仁语气亲切,已是往日宽厚温和的模样。 “正是,说来我们与青云还算是远亲。不过我目下只是俗家弟子,恩师闭关多年,怕是都忘了我这山野徒弟。”男子苦笑一声,“希望这群麻雀能干扰妖人的注意力。” “适才多有得罪了,我和陆师妹向阁下赔个不是。”宋大仁面露歉意,若是正道弟子,他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哪里哪里,二位真人谨慎是应该的。” 小竹峰首座此刻心思倒不在这些礼数上,她目光凝聚,先前翻腾的雾气已明显消散许多,琉璃盏“野欧猜”的毒火想必已经生效了。 |
又待片刻,雾气簌簌的开始往深渊底回缩,逐渐露出青黑的崖壁。挂着琉璃盏的藤蔓绳索也慢慢显现出来,尽头处的那点微弱火光飘摇不定,但此刻倒还是亮着。 宋大仁攀谈半天后也发现雾气似乎起了变化,他凝视一会看向陆雪琪,“师妹,我们便下去吧。”随后又转身看向陌生男子,“阁下,倒忘记请教名号了?你要和我们同去吗?” 男子正待答话,变故陡生。 三人脚下的山体突然开裂,陆雪琪当先察觉有异,寒声道:“小心!”立时便飘身离开站立的地方。 宋大仁随后也感到脚下岩石传来微微的震颤,果断驱使十虎飞向半空,琉璃盏也旋即飞速被拉回。 二人回头再看,一道青黑色的雾气已如一柄长矛从岩石里长出,生生贯穿了男子的胸膛。 鲜血瞬间浸透了男子的道袍,衣襟开裂出,宛如一株绽放的海棠。 死亡在此刻鲜艳的令人眩目。 宋大仁目眦尽裂,十虎登时从高空刺下,黄芒炽热,胜过烈阳。 由雾气凝结的长矛缓缓散去,男人颓然倒了下去。 甚至还未来得及知晓他的名字,宋大仁长吁一口气,将已然死去的男子夹在腋下。 “愿万古常青”,他折回先前洞口悬崖,将男子尸体轻放在地上,双手合十低诵了一句。 那是天师道故去弟子的悼词,一如所有正道弟子的信念。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此生忽如寄,惟道万古青。 收拾心情,御剑往下追赶,崩落的山石之中,陆雪琪已化为一道蓝光在乱石中身影忽闪。 深渊的雾气已然消失,阴风呼号,刮在身上一片冰凉,二人目光随着身形探下去,可怖的景象也愈来愈多。 “陆师妹,这山体里有古怪。”二人此刻已接近崖底,岩壁不时渗出青黑的气体,血腥味也逐渐浓烈。 陆雪琪神情凝重,“师兄,这里煞气极重,当心些。” 落至崖底,才发现底下竟是一个深坑,,与周遭的青黑岩石万仞崖壁不同,这里俱是松软的泥土。 二人还未走几步,便越来越心惊,白骨遗骸散乱遗弃遍地皆是,点点磷火从空洞凌乱的遗骸里飘出,像是长夜幽暗的星辰。 “这里恐怕是个万人坑。”宋大仁叹息道。 锈蚀的箭矢与尸骨一样随处可见,陆雪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兵祸纷纭的历史已经离他们太远,那是一个古旧没落的时代,无法再盛起后人的畅想;古今不变的,仍是人与人的仇恨 ,千年不断。 森森白骨,踩在脚下,一路发出咯吱碎裂的声响。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前方终于能看见一队人影,正围靠在一块巨大的石墩边上,声音已隐约可闻。 “木长老怎么突然昏倒了?” “我在一旁看护,把乱石劈散,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他便晕倒了。” “麻雀?怎么会有麻雀?” “我哪知晓,麻雀叫的我也是头晕脑胀,我情急之下便带着木长老跑开了。” “会不会是前几日那几个在这里鬼鬼祟祟查看的青云门臭道士作的手脚?” “真是青云门的人做的手脚,倒是有些麻烦,眼下阵法还未炼成,尽量避开他们。” “我们已经有了六具猖魅,怕了那几个臭道士不成?” 又有一个人从远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老大说了,确实有人闯进来了,让你们先撤。” “那便先撤。” 众人一哄而散,向深处一块山体退了过去。 “跟上”。宋大仁与陆雪琪借着幽暗遮蔽,在崖壁岩石下藏住身形,也悄悄跟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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