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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诛仙续[第59页]

作者:gjsuper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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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这次发出纯文字了

楼主大才，尤其是第五卷满足了我对诛仙世界的一切想象，凡雪碧的感情尽在不言中

顶

第十八章信任
在整片神州大地上，寒冷之至非极北冰原莫属，而炙热之最则莫过于南方玄火坛的八凶玄火法阵。
任谁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世间的寒炙两极能归于一人之身。更没有人想过，它们会与天书发生如此深刻的联系。
碧瑶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慢慢走向前方，发觉整座四灵血阵似乎都在为那缕火红与冰蓝让步———“天地不仁”，那是属于陆雪琪的小天地。
柳柔欢的眉头越发紧锁，前所未有地凝重：“师尊，我终究还是没能躲开您。”
陆雪琪道：“当你选择走上这条路时，就应该想到现在的局面。”
说罢，她的身影忽地消失，徒留下一缕火光。
柳柔欢苦笑一声，也立刻消失不见———陆雪琪骤然离开，她却没有趁机进攻，反而立刻回退，只因为一个原因。
“天琊”转瞬已来到聚灵木前！
在火光与蓝芒到达的刹那，“驿站”的酒客们如附骨之锥般出现。十数人同时使出“无风”，集中地对准那骤然而至的强敌。
周遭风起不止，十数道“无风”竟完全集中在八凶玄火与蓝芒之上。然而下一刻，它们若无其事地继续前掠，仿佛面前并无任何阻挡一般。
酒客们尽数身躯猛震，一齐向后倒退起来，始终平静的脸上竟露出一丝久违数千年的忌惮。
当玄火与蓝芒越发耀眼，陆雪琪的手蓦地握住了天琊剑柄。剑锋微起，周遭一切尽数化为蓝火之域。十数名酒客尚未做出反应，立时有数人从半空中坠落而亡，其余人无不喷出鲜血，面如土色。
这看似缓慢的瞬间，实则不及一呼一吸之久。
又过得刹那，酒客身前的火光忽地后退半尺。柳柔欢出现在众人身前，手中久违地掐着指诀，硬生生地拦下了这雷霆一击。
陆雪琪冷冷地看着柳柔欢，只觉她体内的各路灵力正如百川汇海般聚集，显然正是当初圣殿中的无数长老高手灌输而得。其力之强，竟使柳柔欢得以空手与陆雪琪的神剑、大阵相抗衡。
柳柔欢虽能挡，但身后的酒客们却越发支撑不住，前赴后继地暴毙而亡。唯独五座聚灵木被柳柔欢牢牢地护在身后，丝毫未损。
两道以“天地不仁”组成的小世界正剧烈碰撞着，仿佛与周遭的世界隔上了一座墙。但强烈的威压顷刻展开，令仙军十万兵马同时感受到了可怖的压力，不少兽妖甚至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在修士们的拍打下才勉强保持镇定。
丁聚灵看着上方，眼露精光，自言自语道：
“陆雪琪并非如碧瑶那般驭阵，而是根本和八凶玄火阵合二为一，成了行走的阵法。加上天琊剑与“天书五诀”，若柳柔欢无圣殿前辈们的灵力与另一道法“天煞幽明功”，早已溃败。”
说罢，他的眼神越发冰冷，看着遥远的青云山巅，低声道：“看来，没有耐心再给你浪费了。”
************
天为盖，地为台。
两道身影一黑一白，自河阳南郊至清水镇，再复归河阳城内。她们时而瞬息不可见，时而静默对峙，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人难以接近，因此无人敢有做出任何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柳柔欢与陆雪琪的师徒斗法，令原本剑拔弩张的河阳城立显沉默。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城南那两道可怖的气息所震撼。陆雪琪固然一剑惊世，柳柔欢也展现了自己更为幽深而韧性的修为，始终不落下风。
碧瑶的面色越发苍白，方知柳柔欢昨日仍未激发出所有潜力。若是四灵血阵面对今日的她，恐怕绝无任何阻挡的希望。
陆雪琪剑影挥动，配合着五诀的连环使用，从容地将柳柔欢挡在身外一尺。但她的心中却也同样惊讶———柳柔欢神功初成之时，单是面对八凶玄火阵时便要避其锋芒。如今的她即使面对天琊剑、大阵与五诀的合力也能应对，实力之精进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天煞幽明功，本就是令人在伤势中寻求突破的怪诞功法，也是柳柔欢真正的护身神技。当初她遭张小凡与兽神重创，如今再遇修为大成的陆雪琪，其修为竟在对决中不断飞跃。
又战得片刻，二人实已对上万余招。陆雪琪于攻势中滴水不漏，但却感到对方越战越强，不由暗想：若当初这位爱徒不曾交还天琊剑，而是执剑来攻，自己还是否能与之抗衡？
一丝杂念陡生，陆雪琪暗道不妙，完美的剑锋与阵法中竟露出一丝空隙———然而柳柔欢却并未乘虚而入，反而后退一步。
师尊心有所想，徒儿却负担更重。
柳柔欢喘着粗气，一袭黑衣已然冒出热气，被陆雪琪的攻势伤得不轻。然而她的内心却愈发挣扎，蓦地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的事。
陆雪琪，是自己现在唯一还在世的亲人。
*************
月升中天，仙军攻山的第二日终于结束。
河阳城内，正魔双方的修行者气氛凝重。柳柔欢虽然被陆雪琪击退，但显然修为正在不断猛进。即便陆雪琪仍可牵制她，但其余人想要对抗仙军仍是岌岌可危。
碧瑶盘腿而坐，依然秀美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今日遭聚灵木袭击后，主持四灵血阵的她连遭创伤。而若明日大战再起，仙军恐怕会全面出击，届时势必需要她面对大部分的攻势。
鬼王与鬼先生并肩而坐———自始至终，他们并未出手，只是在城中静待着什么。看着碧瑶的模样，二人面露愁容，却心知自己无法帮上什么。
绿衣在夜色中飘然，却忽地迎来了一抹白色。
碧瑶睁开眼来，灵动的双目中满是讶然———陆雪琪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伸手抵住她的双肩，竟是为她疗起伤来。
见碧瑶要说话，陆雪琪打断道：“冰原上你助我对抗萧逸才，现在只是举手之劳。”
碧瑶闻言，眉目微微垂下，道：“那时我在想，你若死了，小凡会很伤心。”
陆雪琪清美的目光微微一动，却没有答话。
一众魔教人士尽皆意外地看着为碧瑶疗伤的陆雪琪———不仅是因为两人正魔殊途的身份，更是她们与某个人同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女在火光中静默良久，连带着近处的众人一并无言。不多时，甚至连远处的正道也察觉了这里的情况，屏息观望。
又过得片刻，陆雪琪收回灵力，疗伤已毕，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
碧瑶道：“多谢。”
陆雪琪看着她，终是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欲去。
忽地，碧瑶又道：“其实，我们从未曾好生说上一番话。”
陆雪琪的背影停了下来。
碧瑶也站起身来，绿衣倩影下，仿佛依稀间便是当年的那个少女。她看着漆黑的青云山，道：“我并不喜欢说谎。离开‘九转寻忆符’后，我以为自己真的完全放下了。”
说罢，她顿了一顿，随即道：“直到今日，当柳柔欢来到我面前的那个刹那，我竟然想以四灵血阵为代价，与她同归于尽。”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变色，连陆雪琪也微微动容。
碧瑶幽幽地道：“若牺牲我而挡下了柳柔欢，那小凡所面对的局面就会简单许多。如今想来，我竟仍有类似从前那样的想法。”
微风轻拂，掠过火光，映衬着陆雪琪不知何时已转过来的绝世容颜：“一如当年，你施展‘痴情咒’时那般；也一如当年，小凡为你苦寻招魂之法，郁郁寡欢。”
碧瑶没有对上她的目光，反而轻声苦笑：“幽姨总说痴情苦，可若情之所至，本就是为对方倾注一切，牺牲所有以保对方周全。”
陆雪琪眼神微动，竟显得有些柔和：“从前的我也曾这般想，直到在镇魔古洞前，我与他执手并肩，一同面对兽神。”
碧瑶抬起双眼，疑惑地看着陆雪琪：“是怎样的感觉，让你改变了想法？”
陆雪琪也抬起头来，遥望青云山巅：“是信任。”
“信任？”
碧瑶若有所思，陆雪琪也不再说话。
清风徐徐，良久过后，碧瑶眼神中显出一丝清明，而陆雪琪也已离开，回到了青云众人里。
这时，沉默许久的幽姬站起身来，缓缓地朝青云门众人方向看去，慨然而艳羡地道：
“不管局面如何，陆雪琪都能安心地面对一切，心无旁骛地施展修为。那是因为她绝对相信张小凡会赶到，与她共同克服一切，而不是让任何一方为彼此牺牲所有。”
合欢铃微微摇动，摇动着主人的心绪。碧瑶听着幽姬的话语，遥望着青云山，神色竟有些痴了。
蓦地，她缓缓开口，以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着：
“原来，这便是你我的差别。”

河阳南郊，仙军大营。
柳柔欢独坐于屋檐之上，看着今夜尤其显眼耀目的皓月，出神地想着什么。
丁聚灵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屋檐之下，冷声道：“陆雪琪出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若等到幻月洞中另一人也出现，恐怕会更麻烦。”
柳柔欢看着星空，道：“我能与她一战。明日，全军攻阵。”
“可你已经动了他念。毕竟，那是你的师尊。”
丁聚灵道。
柳柔欢冷冷道：“这与你无关。你只需知道，我可以保证让她无法腾出手来对付你们。”
“我们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尤其是你。”
丁聚灵带着玩味的语气说道。向来催促柳柔欢猛攻的他，这一次却反而显得有些消极。
柳柔欢双手支着下巴，道：“事到如今，已求不得万无一失。”
一缕乌云盖过月光，让柳柔欢的黑衣再次隐入黑暗。而屋檐下的丁聚灵也已悄然间不知所踪。
*****************
次日清晨，朝阳掠过大地的第一缕光亮起时，眼前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仙军十万之众，终于在今日尽数整装待发，展开全面的进攻。
河阳城外，众人面色凛然。他们知道，陆雪琪修为再高，也难以在和柳柔欢的斗法中分神他顾。面对仙军铁蹄的，只有四灵血阵与他们。
柳柔欢看着前方再次升起的四灵血阵，继而望向城前缓缓踱步出阵的陆雪琪，心中的思绪越发混乱—————在河阳城下的两日内，先是与碧瑶对决时产生了信仰动摇的念头，再而是面对陆雪琪时难以割断的师徒情分。二者交织在内心中，竟让她前进的心越发滞涩。
然而，无数修行者已在她身后集结，不容她再有任何迟疑。正魔两道虽然破天荒地联手，但人数规模上也不过数万人，在十万仙军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柳柔欢深呼吸一口，单手轻挥。兽妖们铺天盖地地向前开始冲锋，其上的古修们御起手中法宝，齐整地对向四灵血阵下的河阳城。
陆雪琪面色凝重，对后方的所有人说道：“我会尽力相助你们。”
众人无论正魔，尽皆沉默不语。大战打至第三日，双方都再无保留，只剩下死战的意志。
柳柔欢这一次没有身先士卒，任由大军从她身侧与上方掠过。然而，在密集的人潮中，陆雪琪的目光却始终能准确地盯住她。
河阳城下的众人呼吸越发急促。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仙军全力的冲锋，一旦交锋，自己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数。齐昊更是与田灵儿双手紧紧相握，寒冰剑与琥珀朱绫交相辉映，在人群的最前方率先迎接无尽的黑暗。
是日，天朗气清、阳光普照。哪怕仙军的飞兽军遮天蔽日，也难掩光芒如细丝般不断透入进来。然而，在日出的方向，整个东面的天空却蓦地变成了黑夜。
夜的侵袭快得不可思议。从视线的尽头来到河阳城南，仅仅只是短短十息。到得近处，才发现这“夜”是一股更为强力的黑色浪潮，如巨兽的血盆大口，将十万仙军的冲锋从侧面整个淹没。
异变突起，原本已准备殊死搏斗的正魔修行者们无不呆若木鸡，不知发生了什么。唯有鬼先生、鬼王与碧瑶等人稍显镇定，但眼中也满是骇然。
仙军不可一世的冲锋被莫名的黑夜拦腰折断，且毫无反抗之力。如此怪诞荒谬的一幕在瞬间上演，连置身其中的柳柔欢也感到一阵茫然。
陆雪琪下意识地朝前冲去，试图将黑潮中的柳柔欢拉出，但随即她便感觉到一股前所未见的阴寒气息正在逼近，立刻回过身来，如临大敌。
不多时，黑潮终于发出了它的声音———无数尖利的啸声在失去阳光的大地上盘旋，钻入了那些本就是死人的仙军身体之中。
这是数之不尽的阴灵大军，正迅速地附着在仙军每一名古修的身体之中。
************
只半炷香不到的时辰，河阳城外重归寂静，唯剩一片鸦雀无声。
柳柔欢面色煞白，环视着周围———漫天阴灵已尽皆消失，而仙军的每一个“人”看似毫无变化，身上的阴寒却多了百倍有余。
在黑暗与阴寒的尽头，有一个身影正缓缓走来。
那道身影慈眉善目，微笑而立，一袭衣裳被风吹拂，倒有点像是佛门的观音菩萨。
而在这个身影之后，一个高大身躯紧随其后狰狞凶恶，黑脸鬼角，八手四头，甚至在嘴边还有一丝鲜血流下，令人看了不寒而栗。
河阳城内，血阵之中，碧瑶远远地看见到来的身影，露出了从未出现过的恐惧之色，甚至连手脚都开始颤栗起来，竟下意识地产生了跪地拜伏的想法。
鬼先生与鬼王、幽姬等人同样面色煞白，比之碧瑶有过之而无不及。非但如此，在场所有魔教人士尽皆失色。一旁的正道众人虽然也感到了不可思议的阴冷气息，但仍对魔教的反应感到惊诧。
柳柔欢缓缓转过头去，看着那恍若菩萨般的女子走到自己身前，慈祥的笑容里似有无尽深渊。
那只手不可思议地摸到了柳柔欢的头上，而后者竟全无任何动作。
“孩子，爹娘与散灵大业，又哪里有什么矛盾取舍？”
声音恍若天外之音，又似九幽靡靡。
柳柔欢眼神空洞，带着几许迷惑、几许不信、几许震惊，看着面前的“菩萨”。
“菩萨”指着周围：“世人之变化，数千年前便能预知。因此，我并未将希望寄托在单纯的‘聚灵’神州上。”
她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狂热：“若九幽不再是九幽，阴灵与人间融为一体，万物生灵超脱生死，那在散灵大业完成后，神州才能成为真正的仙境。”
柳柔欢身躯一震———那是体内无数道来自圣殿的躁动，昭示着无数圣殿先辈的不解的质问。
“菩萨”轻笑一声：“圣殿相传数千年，只为完成未竟的聚灵大业。但仔细去想，岂会有人真正甘心将一生追求的大业托付给后世百代的人去做？一切的最后，终须自己来亲手完成。”
话音刚落，丁聚灵已缓缓走来，矮身伏地，任由“菩萨”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诡异的是，他的身躯顷刻间消失不见，似乎尽数被纳入了“菩萨”的身体之中——————已尽习天书五诀的仙军统领，在片刻间便尽数将神通交出。
远处，近处，所有人只剩下一片死寂。
柳柔欢想过一切可能性，但背后的真相仍令她震骇，只因她在刚才这句话中确信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菩萨”一般的女子，是幽明圣母。
（未完待续）

更新，图文各一

秀啊我还以为张小凡杀出来了，原来是幽冥

楼主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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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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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金檐之下
【上古神州】
在不知多少岁月以前，久远到超越一切有史可考的传说。
那是一片沃野胜境，位于神州以西。彼时的中州只是一片荒芜之地，只有这里，是真正属于修行者的世界。
上古时期，圣殿内乱，全因一对男女在提出将灵脉尽散。二人修行绝世，却希望世间所有凡人皆能身处仙境。如此想法自然引得大多数修行者的不满，但天赋异禀的他们竟硬是率领他们为数不多的追随者，夺下了整座圣殿。
金色的屋檐反射着刺目的光芒，将一名女子的衣裳映衬得异常耀眼———她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尘埃，叹息道：“他们终究是圣殿之人，就此离去，实在可惜。”
女子的身旁，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正坐在檐角处，玩味地摆弄着自己的五指。
“我们意欲散灵，本就违背大多数修行者的意愿。既然注定有一场难解的恶战，不如借我们一同创出的神功，像这般速战速决为好。”
女子遥望远处，忽地笑道：“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它‘天煞幽明功’。”
男子皱了皱眉头：“此功法救了我们无数次，何以起这般古怪的名讳？”
女子道：“既然有远大的志向，自然也要有不凡的名讳。不然如何对得起圣殿其余支持我们的人？”
男子挠了挠头，眼珠忽地一转：“是了。那么叫你幽冥圣母，我自号天煞明王。如此名号，总足以蛊惑人心了吧？”
女子一怔，随即大笑道：“妙绝。只怕以后非但不是蛊惑，反而会为后世称颂。”
男子微笑摇头，过得许久，女子却忽地道：“圣殿内乱已清，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男子道：“那些人必然去占据了神州各地的大小灵脉。若想要天下成为仙境，将他们一一击破是唯一途径。”
女子眼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蹲下身来坐到了男子旁边，低声道：“若穷极一生，也无法做到呢？”
男子一怔，随即道：“自然交给圣殿后辈。千秋万代，终有事竞之日。”
女子微微皱眉，道：“人心难测，难以掌握。”
男子转过头来：“寿终有时而尽，并非所有事都能掌握在手。”
女子深深地看着他，那一缕难掩的火终于慢慢燃起：“那如果，当死去再也不是死去呢？”
这句有些玄乎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却迅速让男子变色，以至于他始终的轻松神色在瞬间便消失，严肃地站起身来，看向面前的女子。
“生死轮回，此乃天道，岂能擅自逾越？”
女子眼中的光芒微微弱了下去，但仍是带着几分残存的期许，亦站起身来道：“散灵于神州，本就是涉足天道的事。”
男子皱着眉头看向她：“你打算怎么做？”
女子牵起他的手，道：“天煞幽明功，以伤势为恢复修为。但若伤势过重则亡，难以为继。可，若我们本就是阴灵呢？”
男子的目光看向她，默然不语。
女子看向天空，道：“这或许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我们会在九幽之地待上许久，没有人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但只要躲开轮回转世，万事可期。”
男子道：“那这些追随我们的人怎么办？多少年后，圣殿后人们还会听信我们吗？”
女子跳下屋檐，看向殿外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修行者，道：“以鬼道之术，将他们封存在南疆之内。我已找到了统领作为合适人选，只要后世有人能复生他，他便能将我从九幽之地放出。届时，人间与九幽再无缝隙。”
男子的面色微微一变，道：“这很危险。其一，想解开我们那鬼道之术，除非将‘天煞幽明功’修行到接近我们的境界。后世灵力只会更加稀薄，这样的人恐怕万载难寻。其二，即便出现了这样的人，即使我们得以在九幽之地生存下来，却可能要苦熬数千年。”
女子笑道：“这一切原本就并非万无一失。但我已记忆停当，等到那时候，那个新的继任者已将天下灵脉稀释至脆弱如纸。我只需要人间被捅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便能无惧一切。”
一抹云飘过天空，遮挡了原本洒下的阳光，将二人笼罩在阴影之下。
男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拖拽着女子期许的目光，直到光芒再次从云中探出头来，他忽地道：“不行。这样太过危险，整个人间会陷入杀戮之中。”
女子的眼神恍若置于极北冰原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化为万年难解的深寒。
圣殿之上，那缕阳光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
河阳城外
黑夜压境，如泼墨于天，一丝凡间的气息都荡然无存。
碧瑶瘫软在地，胸前的合欢铃也黯然失色；魔教众人道心大乱，一时间纷纷大乱；正道人士则面面相觑，均不知该如何是好。
幽明圣母、天煞明王———这两个本是虚无缥缈的名字，凌驾于古今任何恩怨之上，只存在于遥远而不可及的上古，不曾与现世发生恩怨，只受过千秋百代的万人供奉景仰。
因此，人们或迷茫、或恐惧。忠诚信仰的人陷入极度的痛苦，敌视信仰的人感到无法捉摸的恐惧，均呆立在原地。
除了一个人。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白衣飘然，在空中踏过七星步伐；剑气浩荡，蓝芒伴随着火光冲天———陆雪琪，这个世上最嫉恶如仇、痛恨魔教之人，手握世间屈指可数的力量，毫不犹豫地向幽明圣母斩去。
“神剑御雷真诀”，融合了八凶玄火阵与天书第四诀“天地不仁”，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
火光与剑意融合，在刹那间静止了一切，将幽明圣母身边的万物归入剑下—————神雷自黑夜的上空撕开裂口，霸道地落于天琊剑身。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雷光轰然而下，触地的瞬间却没有惊天之威，反而寂灭如烟，尽数准确地击中了目标。
幽明圣母眨眼间被九天之雷卷入，慈祥的面容被无匹剑力挤压至扭曲，变得有些病态狰狞，整个身体不住地倒退着。
剑光落下、玄火灭世。下一刻，周遭仙军不及躲闪。但见兽群如波开浪裂般散开，近处的古修们甚至转眼化为烟尘。
仙军立时被这一剑之威击溃了上千之众。十尺之内顿成无人荒野，只剩下陆雪琪执剑之身，与被她护在身后的柳柔欢。
天琊剑前，一双焦黑枯黄的手握住了剑锋，稍稍地抬了抬，露出满脸狼狈的幽明圣母———她仍然在笑着，没有了先前的慈祥，多出了几分阴沉：“没想到，方才重回人世，就受了这么重的一剑。”
陆雪琪眉头一皱，道：“柔欢，离开这里。”
柳柔欢神色一动，露出几分挣扎的神情。
然而，不及柳柔欢答话，握住剑身的幽明圣母嘶哑地一笑，周身伤口开始神奇地修复着。
陆雪琪面色一白，明显地感觉到天琊剑彼端那不可思议的灵力———对方的修为正以冲天之势攀升，犹如地府熔岩自山口喷发，随时可灭万物。
幽明圣母仍在笑着，笑容却重回慈祥，握住天琊剑缓缓向前走去：“我认得你。你爹娘多年前惨遭屠戮，但他们的阴灵我始终记得，甚至还能替你寻回。”
陆雪琪眼神微动，道：“逝者已矣，莫违天道。”
幽冥圣母笑道：“至亲再无生离死别，世间皆为神州仙境，有何不可？”
陆雪琪微微闭目，迅速睁开，坚定道：“若世上生灵再无生老病死，世间便会拥挤不堪，从而会多出更多为了争夺的杀戮，且因为散灵的原因，这样的灾难会远胜从前。如此神州，还能称之为‘仙境’么？”
幽明圣母的脸色一寒，修为更提升了几分，竟开始将陆雪琪缓缓逼退：“强者恒强，物竞天择。若无竞争，世间如何美好？人间太过安逸，如何可创万世仙境？”
陆雪琪毫不示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切自在人为，又何来天择？”
幽明圣母的步伐忽地停下，眼神越发冰冷。陆雪琪感到对方那迸发的灵力刹那间静止，喷涌至天际。
“天书，说的真的对么？”
这个慈祥的女子轻声细语，却仿佛带着世间最可怕的刺。
黑光骤发，陆雪琪倒飞而出。天琊与玄火阵双双发力，终于在数十丈开外稳住了身形。
众人目瞪口呆，陆雪琪适才那一剑震古烁今，即便是千年前的青叶真人也未必能挡，现在却被瞬息击退。
然而，柳柔欢仍然站在原地。片刻后，她遥遥地看着陆雪琪，忽地作揖道：“弟子不肖，愿意追随圣母。”
************
乌云骤起，在长夜下翻滚起来。
陆雪琪面色大变，骇然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柳柔欢眼神平静，恍若骤然看透世间一切般：“圣母所言点醒了我。若超出生死，先前的那些烦恼与抉择便不再有意义。”
说罢，她身形一闪，已来到了幽明圣母的身后。后者没有看她，似乎将次当作了理所当然之事。
陆雪琪面色凝重。幽明圣母与柳柔欢联手，局面急转直下，一时间，连她都感到自己握剑的手在隐隐颤抖。
然而，幽明圣母却没有再继续出手，反而遥遥地看了眼青云山巅，轻笑道：“看来，还是慢了半步啊。”
后山之上，那是一缕冲天的青光。
在仅仅半息之后，圣母的眉宇前忽地多出一柄古朴的剑。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竟也对此剑感到了忌惮，身形微微后退。然而这把剑却仿佛始终都在她眼前似的，丝毫无法甩开分毫。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硕大的斧刃竟横插而入，横于剑锋之前。斧剑相交，竟双双静止于圣母身前。
蓝芒自斜刺而到，陆雪琪绕开斧刃，剑锋将之挑开。那把古朴的剑再无阻碍，转而继续刺向原本的目标。
黑光迸发，两只手夹住了剑身，却仍是令剑锋插入了肩膀。
四人混战，但在外人看来却连一息都未曾过去。四个截然不同的小世界交织碰撞，将脚下的大地都压得凹陷了下去。
当人们反应过来时，四个人已分立在两侧。幽明圣母面色泛白，肩膀上的伤口却已愈合得差不多———她的身旁，天煞明王眼神空洞地举着巨斧，可怖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古朴剑身缓缓收起，另一只手却已与陆雪琪牢牢牵在一起。
“为何每次闭关后重新出世，都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张小凡微微皱眉，转而看向陆雪琪，露出一丝苦恼而质朴的笑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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