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 执伞[第6页]

【第四章】（下）
看着前面带路的小孩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得脚下生风，白玉堂心里有种被人耍的感觉，这是哪门子的十里瀑布？
他舔了舔后槽牙，心想：就连之前自己和展昭在办案赶路时候，借宿的破寺庙屋顶上漏的雨，也比这口山泉湍急多了好吗！
再看看身边忍笑的人，白玉堂心底却一舒，无由的生出一种满足感。
山路十八转，转来转去总像在原地打圈，可是不知不觉间，男孩已经带他们来到了半山腰，若不细看，则难以发现，浓密的树林间居然藏着小块的空地，那儿就像被樵夫搜掠了般，一片平坦。
男孩刚推开木头栅栏，小屋里跑出来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帮忙着接过木桶。
他挣了开并甩甩头，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腾出只手往后指了指。
“哎，你们是怎么……”
女孩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旁的扫帚横在身前，待看清两人的样貌后，戒备的神色略微松懈，甚至有些惊讶。
“啊——是两位大哥哥呀！我大哥他们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先坐，我去烧水。”
她引展昭和白玉堂到小院里的木桌椅旁，招呼了声，便跑进屋去。
白玉堂被搞得一头雾水。
他四处扫了眼，摸摸鼻头，问：“哎，展昭，你看出来了没有？”
展昭看向白玉堂，神色不变，安若泰山的问：“不知白兄所指何事？”
“嗯，你不觉得这里——”白玉堂笑了起来，凑近展昭耳边，悄悄说，“很像话本子里，狐妖魅惑行路人，然后发生一夜情缘的地方吗？”
展昭：“……”
不知是听着白玉堂不正经的调戏话，还是由于他靠太近而温热的气息喷在颈间肌肤，展昭此刻的脸上蹿起一层绯红，他抬臂挡在白玉堂胸前，把彼此的距离隔开了些。
展昭对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实在有些难以招架，只得默默叹声气，“白兄，非礼勿言。这里住的都还是一些年纪尚小的孩子，你莫要教坏了他们。”
于是白玉堂稍微正了正色，装模作样的认真道：“这荒山野岭的，我还寻思着大半天了怎么没见着个活人，原来是有人用阵法把此地给藏起来了。本以为呢，住的会是什么神仙隐士，想来蹭蹭他们的仙气福泽，不料居然是几个小鬼，啧啧啧，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啊。”
展昭无奈的别过头去，装作不认识此人一样，没搭话。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林间窸窸窣窣的响起了声音，而后便是三四个半大小子有说有笑的走进来，人手还半拖半抱着野味和柴木。
看到小院里凭空多出的白衣人和青衣人，他们面面相觑几秒，最后还是被其中较高的一个孩子叫过神来。
“琳，怎么有客人来了也不出来招呼一下？”
那孩子提高了音量向屋子里的人说话，并示意兄弟们去把东西放一边。然后他走到展昭和白玉堂面前，自然而然的说道：“这些年一直没有外人来过，他们可能有点怕生，久违再会却招待不周，还望白大哥和展大哥别介意。”
展昭坐的位置稍前一些，因此他没有看见白玉堂脸上一闪而过的了然。只是感觉后者没怎么用力的推了推自己，声音里带着一贯的调笑说：“哎，我收回方才的话。这年头能够看得出潜藏在展大人温润端方壳子里的小气包，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白玉堂说着的时候，展昭匆匆伸手拦了他一下，却被躲了过去，而展昭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孩子面上一窘，忙辩道：“不、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展大哥和白大哥救过我们的命，你们是大恩人大好人，我就是担心这里太贫寒，你们会待不惯，怕亏待了恩人……”
“呃，这……”怎么搞？
白玉堂结舌，自己不就开了个芝麻丁点还没有温度的玩笑吗，怎么就把人弄成了要剖腹剜心以表忠心一样？
他脖子略显僵硬的扭向展昭，还挤眉弄眼的发出求助信号，奈何后者脸上挂着一副“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的微笑。
白玉堂清清嗓子，颇为僵硬的转变话题笑道：“这都没听出来，傻小子，我是在夸你展大哥的教养十分优秀啊，在庙堂打滚多年还近朱不赤近墨未黑。哦，他还叫我带了见面礼给你们——”
说着，他一只手掂起之前买回来的一大袋糖人，另一只胳膊熟络的搭上那孩子的肩膀，圈着他往木屋走，“来来来，叫上你那些兄弟一起分享。”

天色垂暮，残阳如血。
因是晴天，天际出现了晚霞，绵延的远山似乎被镀上了一层绯红，发着淡淡光芒，站在高处看去，煞是好看。
山头一侧的身影，挺拔而立，任由霞光扑洒。
看久了光线，耀得眼睛不适，展昭垂了眸，视线移到手里那个白玉堂特地给自己订做的糖猫。
有道是，站得高，望得远。
但同样的，高处不胜寒。
此番景象和感触，直令展昭记起那晚冲霄的惨烈，记忆中那人源源不断的鲜血，比这抹赤艳残阳更加刺目。
血的温热带走了怀里身体的温度，热血染了满手，也烫得手疼，而十指连心，心里更是灼痛不已，却也冰冷交加。
寒风萧萧，卷起了如瀑的墨发和蓝色发带，几分飘然，展昭却觉得自己眼睛干涩生疼。
怎么都有些左右不是的感觉。
白玉堂好不容易从那帮孩子群里脱出身来，才发觉刚刚还站在栅栏旁的人不见了，于是四处找去。
“展昭，你怎么不吃啊？”
白玉堂嘴里叼着一根吃完了的细棍，与展昭肩并肩站。
“不喜欢，还是不舍得？”探过身，白玉堂一边说着，一边将展昭手里的糖猫拿过来，塞了一个别的给他，“呐，给你这个总行了吧。”
展昭看着手里硬是被换成的糖鼠，哭笑不得。
这是猫吃耗子，还是耗子吃猫？
“想不到白兄还挺会讨孩子欢心的。”展昭微微眯了眼，才觉得眼睛舒适了些，“物以类聚么？”
“小孩子没多少心机，给几块糖就灿烂，比大人可爱多了。”
白玉堂说着便偏头看去，正瞧见展昭嘴角勾起的弧度，又想到最后那句话，不由得佯怒：“好你个展小猫，敢打趣你白爷爷？！”
展昭抿嘴笑了笑，不置可否。
见着展昭笑了，白玉堂便也宽了下心来，抬抬他的手说：“尝尝吧，多少吃点。今儿是二十三，图个好兆头。”
入口甜腻的口感，让展昭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白玉堂喜欢捉弄人，却也得看对方是谁，能不能提的起他的兴趣。就像此刻看到展昭被甜得蹙眉，他大笑起来：“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好吃是不是？呵呵，那些小鬼可馋了！”
说不上何由，白玉堂就是喜欢看展昭除去沉稳和礼貌以外的神情，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
白玉堂曾想过，或许是自己见不得堂堂一个江湖南侠，被朝廷官门给训成了一只服服帖帖、失了本性的家猫，才会见着展昭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想要逗逗他。又或者，自己只是不忍心见到展昭一个人担着那么多的担子而变得少年老成，自己想要……替他分担。
但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逗猫都成了白玉堂二十余载的人生之后，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乐趣了。
当然，是在他还未失忆以前。
他从来就没有对一件事情，或者说对一个人，那么执着与认真过。
夕阳残晖，将周围景物的影子拉长，甚至相互之间重叠在了一起。
“哎，展昭，你看，我牵住你了。”
白玉堂玩笑说，笑得却有隐约的笃定意味。
彼此垂在身侧的手，通过影子，还真像在牵手似的。
展昭也移目看去，眼睑微微颤了颤，方才启唇，白玉堂却继续说了下去。
“你看，像不像你的眼睛。”他举起自己手里，从展昭那儿夺过来的那只糖猫，挡住迎面的霞光。
白玉堂举起了手，他的影子也就放开了展昭影子的手。
展昭微微紧了紧自己有点冻僵的指尖，觉得心里有些闷，也想笑自己。其实不管他的影子有没有放手，自己的手心……一直都是空的。
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白玉堂将那只糖猫移过去，遮住展昭的视线，“其实通过阳光认真看你的眼睛，就是这种眸色。”
霞光透过糖猫，将它变成了清澈透明的琥珀色，与它混浊幽深的外表完全不同。
盯着那如刀削刻凿般的侧脸，其实白玉堂还想说，展昭，你的心也是这样的。在沉稳平和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多少悲喜怒哀，又究竟要有怎么样的信念和坚守，才能在官场鱼龙中，还秉持着一颗初心。
“是吗……”展昭没有在意过这些，他轻轻淡笑着回应。
白玉堂也跟着笑起来，由心赞叹：“很好看，我喜欢。”
却不知他说的，是那糖猫，还是展昭。

后边影子牵手和糖猫遮霞光那部分，不晓得会不会写得俩人太矫情了
就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可以吗？还是你们想看转折或者其他的

其实还是挺像小白会做的事，他会不会恢复记忆？

小白没失忆？

猫吃糖鼠耗子吃糖猫真是太可爱了

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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