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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长风惊帆录(长文深坑,不定期更新)[第25页]

作者:妄想の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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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楼主有爱哟,这次更这么多,让俺慢慢品吧
 
航船你大爷的总算更了......
 
好文!真该顶一顶,绝不是为了十五字!
 
本章里粗线了熟铜棍,不知怎么搞的,熊一见到这件兵器就会想起水浒来。一开始配角太多,搞不清哪个是哪个。还是后来和方祈单挑的时候好玩。另外,小惊风救了何德福,虽说嫌妇人之仁,但以后一定会得好报的吧。何德福啥时候也救小惊风一命吧。
君婉云再次被小惊风救下,熊看这以身相许是免不了的了。
 
濮惊风暗自一叹,没等开口,那方祈早冷冷一哼:“往后?再不更新,你们今日全都要死在这里!!
 
第二十七回 命不绝灵丹立奇功,后福来双怪施援手
吉人自有天来佑,魂游地府亦得归,不知过去多久,濮惊风悠悠转醒,挣扎着抬起两片沉重似铅的眼皮,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横丢在马背上,头顶白日高悬,周遭草茂林密,一条若隐若现的石路在身下蜿蜒,不知通往何处。
才试着动了动筋骨,濮惊风立即意识到这绝非上上之策,如今他周身上下如同被活活拆了架一般酸痛难忍,双臂的剧痛更是几近钻心,然而最为要命的,则是腹中那一团挥之不散的灼烧感,仿佛有人硬生生在他肚子里塞了个通红的炭炉,不将他烧个肉焦皮穿决不罢休。以当下的境况,别说是被麻绳牢牢帮着,就算还他个自在,只怕也走不出几步。
“呵,回过魂来了?你这小子还真是命硬。”濮惊风闻声转头,见身前一人腰挂双刀,只手牵马而行,此刻正斜过脸来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他。
“这人……对了,这人是那先锋的手下,看来我是落在金家手里了。”濮惊风记起这牵马之人正是乔茂,头脑立时如浸冷水般一扫昏沉,赶忙扭着酸麻的脖颈前后一瞧,果见得那先锋与使长刀的男子并行于前,马后则跟着捡回条性命的何德福,此时他背着一个麻布包紧跟在后,虽仍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看来却没有受什么骨断筋折的重伤。
见只有自己一人为质,濮惊风料想君婉云等人必已逃出金家魔掌,不由长长松下一口气,便强忍腹中邪火肆虐,咧嘴道:“不是命硬,是运道好,阎王爷他老人家说这阵子冤死鬼太多,实在容不下旁人,只好又打发我回来了。”
乔茂见这厮身陷囹圄犹在嬉皮笑脸,细眼一眯,阴笑道:“行啊小子,煮熟的鸭子嘴不烂,还在你乔爷面前耍起来了?我劝你收了这一套,好好养养神罢,等时候到了,少不了你的罪受!”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濮惊风纵然气盛,也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咂砸嘴又兀自闭目养起神来,乔茂见状,正懒得多费口舌,扬声催促何德福莫要掉队之后便扭过头去,对他不再理睬。I
 
不多时,幽林渐密,野草随之及腰,直教四人一马走得愈发吃力。随手弹掉脖子上一只拇指大的飞虫,付铁生边以他那柄宽刃大刀拨草开路,边道:“老大,这小子咱们留着还能有什么用?瞧他那样子,绝不可能是什么要紧人物,料想霍千羽那群老狐狸也不会为他自缚手脚,干脆一刀杀了,也好过这么半死不活地成个累赘。”
付铁生与乔茂均是方祈手下得力干将,跟随他走南闯北已有多年,是以私下言谈间便不那么拘泥礼数。“铁生,你这话虽有几分道理,可惜还是这次的事想的太过简单了。”听出付铁生言下之意,方祈微一摇头,却道:“侠义庄入陕,说明他们已然怀疑百兴庄之事与我们有关,加之你我一时不慎,教君婉云几人走脱,侠义庄与三十六门虽无明证,暗地里必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我们和侠义庄、三十六门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一招不慎,怕便是成百的人头落地,因此纵然是侠义庄门下的一个小人物,对四爷他们来说也是用得上的。”
见付铁生若有所思,方祈稍稍一顿,又道:“况且我见这小子和君敬慕的亲生女儿君婉云之间的关系似乎不那么简单,只怕我们手里攥着的是他君家来日的乘龙快婿也说不定,便不是如此,从这小子嘴里多多少少也能问出些东西。”
“您是说……他们如何能摸到卧牛山上来?”
“不错。卧牛山上的暗岗向来是我金家为钳制关中三十六门所设的中转之地,怎得百兴庄一事才过,便被人生地不熟的侠义庄门下寻到了?据眼线回报,他们入陕不过短短几日,莫说这暗岗连三十六门都未能察觉,就算真被他们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也不应这般神速,这其中必有蹊跷,待到了东关堡,我定得好好审审这小子,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付铁生听罢,连连点头间忽记起一事,当即回头道:“乔茂,那小子的身你搜过没有?”
说来濮惊风被方祈一掌击得昏死,为金家所擒后,将他牢牢捆住之人便是付铁生,只是当时他见濮惊风气息微弱,能不能撑过来尚未可知,一时竟也忘了留个心眼,将他搜上一搜,如今猛然醒起,自然要好生检查,免除后患。谁知付铁生一本正经,乔茂却不十分上心,抬眼瞟过马上虚弱异常的濮惊风,随口便道:“放心吧老付,抬这小子上马时我已经搜过了,除了几张银票和一本破破烂烂的刀谱,没发现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要我说,搜不搜身实在没什么大不了,你瞧他这样子,就是给他宝刀宝剑,又能如何……哦,对了,倒是有个药丸子。”I
 
“以我们现在的脚程,半日之内便可到得双蛇口前,出了双蛇口,前面的路便好走的多了。”
人疲马乏地走了多日,满眼的参天林木终露渐去之势,扬目而望,依稀可见远方山石连绵,又是一片大好天地。乔茂居高远眺,心知双蛇口就在眼前,这令人叫苦不迭的归路总算有些盼头,忙将喜讯报知众人。方、付二人乍得此信,精神亦是一振,当即加快脚步,便要早些出林,至于濮惊风却是心头一阵惴惴,暗道过了这些日子自己仍不得脱身,如今金家几人脱出这天成的牢笼,自己的运势算是到了头了。
谁知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却传来两个声音——
“嗯?!居然是五个人,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项老鬼,你的地听大法终究比不过我的闻天神功啊!”
话音未落,已有二人一左一右从林中跃出。左边那人,生得窄肩宽肚,短臂短腿,葫芦也似的身子上偏又顶了个宽额窄颌的脑袋,几缕头发乌黑如墨,老死不相往来似地分列两侧。至于那面上的五官,更是令人一见难忘:细眼大鼻,疏眉长须,几点黄斑零零散散布将开来,倒也掩不住那满面的红光。
再说右边那位,却是截然不同,只见此人足有九尺之高,长身长臂,削瘦如柴,竹竿一般的两肩之上面长如马,白中泛灰,配着颌下一撮短髯,颊间几道深纹,若非神光熠熠的双目悬于窄鼻之上,倒真像个久病难医的痨病鬼了。
二人年龄皆在五旬开外,却不见丝毫老态,吐字开声间中气之足,不输弱冠,如今旋一落定,矮胖的红脸老者便一挺浑圆肚皮,指着马上的濮惊风哈哈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你那地听大法只听得出两只脚的,多一只便不行了,若是在马上,那就成了四只脚,可惜你一边只生了一只耳朵,自然听不出喽!”
“怪了怪了,怎么今儿个偏偏就不灵了?”那瘦高老者苦着脸想了又想,忽而双目一瞪,亦伸手指向濮惊风:“这人被绑在马上,动也动不得,我自然听不出,他若是多动上一动,晃上一晃,别说四只脚,就是八只脚十六只脚,我也一样听得出!”I
 
咧嘴哈哈一笑,胖老者面上红光更盛:“可惜如今这里只有四只脚,你既然没有听出,自然是我赢了,要怪,你只好去怪这小娃娃不肯动一动喽。”
“有理。”瘦老者点点头,一甩粗布衣衫上两条有些空荡荡的大袖,旁若无人地朝濮惊风走去。
“朋友,再往前走就休怪……”乔茂见瘦老者大步踏来,一心只在濮惊风身上,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心头既惊又恼,上前一步拔剑欲拦,不承想剑未出鞘,那人已从他身旁闪了过去,仿佛一阵清风穿堂而过,不留痕迹。
毫不理会身后心神巨震的乔茂,瘦老者在濮惊风身前停下,瞪眼喝道:“你这娃娃,大好的活人,却趴在马上一动不动,害得我输给那老东西,究竟是何道理?!”
不同于如临大敌的乔茂等人,濮惊风对这古怪的瘦老者并无惧意,反觉得此人举止甚是有趣,尤其见他露过一手精妙身法,更是心头一动,当即不答反问,故作神秘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动?”
瘦老者咦地一声,道:“不知道。”
濮惊风又道:“你可想知道?”
瘦老者道:“那是自然。”
夸张地晃一晃脑袋,濮惊风道:“可惜……不能说。”
瘦老者闻言大怒:“为何不能说!”
用下巴费力地指指身上的麻绳,再指指方祈等人,濮惊风压低声音,十分小心地道:“瞧见了没有,这些人都是做无本买卖的,说了可就没命喽!我劝你啊也不要问了,乖乖交出银子来,兴许还能留条性命……”I
 
“小子大胆,还不住口!”
他话未说完,便遭方祈一喝而止。说来自打胖瘦老者凭空跃出,他心中便绷起了弦,此二人先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冒出,之后又轻而易举地闪过乔茂,单此两点便足以说明其武功非俗,不得不令方祈严阵以待。然而他二人虽能悄无声息地摸近身侧,却没有痛下杀手,又说明双方敌友仍是未分。思量之下,方祈本待静观其变,再顺势而动,谁知濮惊风有如初生牛犊,竟不知深浅地招惹起来,几句说罢倒真给他蒙了过去,眼见自己一行便要成为濮惊风口中的强盗,方祈后悔一时大意没抢先点了他哑穴的同时,反应却也是极快,当即一声断喝,意图打断濮惊风的脱逃大计。
濮惊风见状,眼珠一转,却不还口,这时便见方祈抱拳行礼,正色道:“二位朋友见笑了,这小子乃是在下师门中的弟子,性情顽劣,时常逃下山去浪荡江湖,每次被我们捉回,必然想方设法逃了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将他缚于马上。至于强盗一说,实是这小子万千奸猾伎俩中的一招,想利用二位逃之夭夭,二位朋友大可不必在意,如有他事,还请自便。”
方祈所言,正是点明抓捕濮惊风乃自家派内之事,无须二人插手,而不问他派管教门下之事确也是江湖不成文的规矩,可惜胖瘦二位老者既敢半途杀出搅上这一局,自然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听他说完这一通,虽反应不一,皆不见丝毫退意。
“你也有理,他也有理,有趣有趣!”仿佛从不知世间疾苦,红脸胖老者张开大嘴哈哈笑过几声,这才道:“项老鬼,你怎么看?”
瘦老者打量一下濮惊风,再扫过几眼方祈,摇头道:“都有古怪,我可说不好。”
“这便是了,既然都有古怪,我们审他一审不就好了?”胖老者抓抓肚皮,不紧不慢地将他那胖大身子挪出几步,眯眼瞧了瞧神色严峻的付铁生与乔茂,便晃着倒葫芦也似的脑袋嘻嘻地道:“小娃娃,我且问你,他们若是山贼强盗,为何不杀你,却将你绑在马上?”
濮惊风听了,重重地叹口气,道:“还不是为了我家中的一点薄产!这些人可真是黑了心,抢了我身上的银子不说,连我祖上传下来的几件宝贝也不肯放过,这不,非逼着我给他们带路,却要一并抢个干净!”I
 
“嗯?”瘦老者尚在疑惑,却听乔茂冷笑一声,高声质问道:“好小子,又在唬人?你这次下山,偷了师父的银子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如今竟还有脸再去骗这二位朋友?!”
“休吵休吵,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胖老者摆摆手,似是对濮惊风更有几分兴趣,又道:“小娃娃,你说他们抢了你的银子,可有证据?”
濮惊风闻言一喜,心知机会稍纵即逝,是成是败便在此刻,当即面色一正,无比诚心地道:“那还有假?二位前辈功高盖世,自有火眼金睛,我若敢骗,岂不自讨苦吃?如今我那四千多两银钱就在使双剑的贼人身上,此外还有一本祖传刀谱,也被他们抢了去,二位前辈若是不信,一搜便知。”
方祈等人一听他这话,面色就变,乔茂更是暗骂濮惊风油滑奸诈,只恨没早早收拾了他。那胖老者见濮惊风信誓旦旦,一句功高盖世更是颇为受用,点头便道:“好极好极,那我就搜上一搜,若是没有,当心我喂你喝胡老头的神仙汤!”说罢大嘴一咧,嬉笑间便朝乔茂抓去。
乔茂见状一惊,将身形向后急急一退,两抹剑光立时在手上旋绽开来。可惜他虽有提防,胖老者动作之快却远在他意料之外,胖大身躯腾空而起,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已在他背后稳稳落下,待乔茂回剑刺去,却又发现来人早在自家身侧恭候,叫人好不心惊。
如此反复,五招过罢,乔茂急恼之下攻势愈加凶悍,还待放手搏命,那老者却似看腻了他的把戏,连道三声“无趣”,随即一掌绵绵探出,在他背上一抚而过。这一掌看似软绵无骨,乔茂却觉心肝肺腑皆如被巨力挤压一般,非但周转全身的劲力陡然而断,更有几分提不上气的苦闷感。
“小娃儿不老实,该打!”胖老者一招制住乔茂,便毫不客气地将他怀中之物掏了个干干净净,细细查看间,面上的笑意渐盛,将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得快要见不到了。“不错,当真有四千多的银票和一本刀谱,这小娃娃果然没有骗我。”
瘦老者听他这话,悠悠点头自言自语地道:“这便好,胡老头的神仙汤可是万万喝不得的。”说着伸手欲解濮惊风身上绳索。“且慢!”眼见形势不对头,方祈强定心神,双掌背于身后,踏出一步又道:“看样子,二位朋友打算一口咬定我们便是劫财的贼人了么?”I
 
“自然记得。”瘦老者言罢,似有深意地看过一眼方祈,不冷不热地道:“玉丫头说,金家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
胖老者面露得色,还待开口,忽觉耳旁烈风呼啸,方祈的铁掌已化作两团紫红火云,霹雳般拍将过来。原来他细听之下,惊觉二人口风急变,大有不利于己方之势,再不动手,待他二人齐齐发难,只怕胜机更是难寻,便也顾不得这一胖一瘦二位老者究竟藏了多少分量,双掌破空而出,想要趁胖老者猝不及防,来个先发制人。
“果然不是好东西!项老鬼,今儿个咱俩可撞上贼啦!”大笑声中,胖老者身子一扭,极为迅速地向旁闪出半尺,正教方祈这一掌自头侧两寸处擦过。方祈见他四肢肥短,肚大腰圆,却有这等身法,当下领会到乔茂之败绝非偶然,更是平添一层心惊。
木已成舟,任方祈有千般伎俩,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胖老者功夫了得,他却也不含糊,眼见一掌无功,当即铁臂一抖,幻化出六道火辣辣紫艳艳的掌影,裹着令人胆寒的裂风之声,毫不容情地拍向胖老者身前六大要穴。他这功夫名唤“火煞掌”,走的是刚猛中见歹毒的路子,运起功来一对铁掌非但有开碑碎石之威,更因暗含霸道阳刚劲力,炎极而生火毒,纵然是身怀十三太保横练这等奇功,若是没有极上乘的内家真气相抗,便是铁骨铜皮无恙,也会因炎毒劲力入体、残经断脉而亡。
也不知是心有顾忌,还是有意戏弄,胖老者与方祈缠斗之时,并不运功与其硬碰,而是凭借精妙轻功回转于方祈四周,专攻其必守之处。然而方祈身为金家白麟旗四大先锋之一,亦非滥竽充数的庸才,但见他足下进退有致,双掌倏攻旋守,丝毫不乱,大有虎啸生风之势。二人在这林间大打出手,上下翻飞,拳掌交错,激起数不尽的沉枝朽叶四下飞散。
双掌一旋,方祈避过胖老者劲道十足的一拳,自臂下重重拍向他两肋,胖老者见状,一声怪笑,身蜷似猬却又起势如鹏,不可思议地拔地弹起,旋即急急落下,左手变拳成指,直戳他眉间印堂穴。“来得好!”虎啸声中,方祈将头一偏,右臂斜拧而出,以一招“金蟒盘竹”锁住胖老者粗短左臂,随即左掌运起一团紫红,朝他当胸而击。谁知就在这时,老者嘻嘻扮个鬼脸,身形再度拔起,以倒悬之势躲过这一掌,尔后顺势而下,将那左臂在方祈的擒拿手中旋过一遭,便是猛然一抖,震得方祈右臂隐隐发麻,生生被他抽身而走。I
 
来敌正在身后,方祈空门大开之下顾不得多想,身形猛旋间双掌排山倒海地怒推而出,直冲胖老者身前。不承想那胖老者眼瞧铁掌来袭,竟一反前时态势,毫不犹豫地抬掌迎上。仿佛平地惊起一声闷雷,二人四掌,稍触既分,方祈身形稳如泰山,丝毫未退半步,然而面上却看不出丁点喜色:原来二人迎面接掌之时,他还道两股巨力相冲,便是一决胜负的大好时机,谁知全力使出,却觉老者掌势非但不甚刚猛,反而如水似棉,有如无物,不但将自己的霸道掌力尽数化解,更借着一掌之威飘忽而出,落在丈外。
“这人好浑厚的内力,怕是在我之上!”浓眉紧锁如川,方祈心念尚在电转,那边胖老者却没有半点顺势攻上的意思,反而扭过头去,对以一敌二犹稳占上风的瘦老者大笑道:“项老鬼,这人好有趣的功夫,手里像攥了两团火,烫的不得了,交与你试试如何?”
瘦老者正与乔茂、付铁生二人斗成一团,二人刀剑齐上,竟敌不住他一对瘦干长臂,不过十余招战罢,双双气喘如牛,好不狼狈。听得胖老者嗓音传来,瘦老者一拳破开付铁生守势,将他扫出六尺之外,扬声便道:“怎么?你典老鬼也有求我的时候,莫非年老体衰,招架不住了?”
“放屁!”胖老者白眼一翻,嘿地便骂:“好你个项老鬼,我是见你整日吹嘘你那冰矶芒寒掌如何了得,才给你这大好的机会露上一手,你倒拿捏起来了,可还要这老脸不要?嘿,若是怕了就说一声,你这老东西的功夫向来稀松,就是认输也不丢人。”
哼过一声,瘦老者伸手一扯一带,将气急败坏的乔茂重重抛出,砸在棵三人合抱的大树上,随即大步迈起,似急还缓,没几步已来到方祈身前。长袖随风而荡,瘦老者回眼瞪过,便不再理会笑嘻嘻的红脸胖老者,不紧不慢地对方祈道:“动手吧。”
方祈闻言不语,只在心头冷哼一声,便要抬掌而攻,谁承想身形才动,忽觉眼前灰影倏现,瘦老者的灰色布袍竟已飘到。“好快!”方祈心头大震,当下双掌一翻,交错而攻,掌劲滚滚翻腾之间上拍心口,下击小腹,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双煞燎天”。
他这一招既猛且毒,瘦老者却毫不买账,只见长臂曲而后发,蒲扇般的大手灰白不见血色,亦划成两道白影分而拍来,上制上,下截下,招招俱快三分,掌掌皆强一筹,非但没让方祈反守为攻,更是凭着疾风骤雨般的猛攻打得他喘不过起来。更为要命的是,方祈每每与瘦老者接招错掌,便觉对方掌心冰冷,似有阵阵寒气喷薄而出,不仅牢牢压制住自己的火毒掌力,更侵肌蚀骨一般将一股又一股的冰寒内劲贯进双臂之中,令他不得不暗运阳刚内力与之相抗。I
 
这时那红脸的胖老者已接下乔、付二人,葫芦也似的胖大身躯忽上忽下,飘忽腾转,化出不尽奇招怪式,打得二人叫苦不迭,大有才离虎穴又入龙潭之感。见瘦老者与方祈斗得如火如荼,一时不分上下,忍不住又咧嘴叫道:“项老鬼,方才我与他交手,可没有这般吃力,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功夫比不过我吗?”
瘦老者听了,却不反口相讥,只将一肚子火气全算在方祈头上,低喝声中双臂腾转如轮,疾似烈风长驱,暴似山石崩摧,一招一式俱是力道雄浑,更兼有一股刺骨冰寒的内劲隐含其中,迫得方祈不得已尽出全力,才招架住瘦老者一浪高过一浪的猛烈攻势。只是他凭着一身精湛功夫与多年搏杀经验,尚能立于不败,另一边乔茂与付铁生的境况却惨了许多,被那胖老者玩弄于鼓掌之中,拼尽全力也难挽回颓势,只怕再撑个十余合,便是大败无疑了。
汗出如雨,乔茂一边挥剑而战,一边苦苦思量着对策,他与付铁生以二敌一,却占不到半点便宜,攻守之间愈感艰难,心知再打下去,惨败便是迟早的事。就在这时,胖老者一掌击出,他情急之下使出一记“灵猿取桃,强扭腰身凭空而转,方才躲过一劫。狠狠落地,乔茂不顾背上火辣辣的剧痛,还待助付铁生一臂之力,忽而瞥见濮惊风正安然自得地伏在马上,事不关己似地看着好戏。“今日之败怕是已成定局,这小子肯定是带不走了,可就这么让他跑了,将来难免要坏大事,绝不能留他性命!”
便在这半顾大局半含不甘的思量之下,乔茂已然打定杀掉濮惊风灭口的主意,可惜他刚想冲上前去一剑结果了这可恨小子,头顶风声骤起,胖老者的绵掌已应声攻到。无奈之下,他只得提剑自保,根本无法移得半步,心急如焚之时,却瞧见何德福手握大刀,畏畏缩缩地躲在树后,不敢上也不敢逃,周身上下无不透着窝囊二字。
“何德福!杀了那小子,就是死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病急乱投医,如今乔茂也不去想何德福临阵怯战之过,当下声嘶力竭地一声大吼,吓得他生生打了个激灵。何德福为人虽怯,听得乔茂虎吼声传来,却也晓得他言下之意,便将大刀举起,僵硬地扭着脖子,转头看向马上动弹不得的濮惊风。I
 
“不妙!我现在动也不能动,便是个小孩子都敌不过,这小子便是功夫再差,要杀我也绰绰有余。唉,想不到我救他当真救出麻烦来了,若是不能想个办法,今日真要断送在这小子手里了!”
从一开始,濮惊风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何德福,他心知方祈等人武功虽高,那二位老者亦非等闲,交起手来哪里顾得上自己,唯有这何德福武艺稀松,胆子又小,怕不会引起二人的注意,是以他无论是眼望方祈还是紧盯乔茂、付铁生,都不曾忘了身旁还有一个持刀在手的何德福。如今乔茂一声令下,便是何德福再窝囊,到了这当口怕也能激起几分狠劲儿,若真是叫这人一刀把自己砍了头去,那可真是功亏一篑,冤到家了。
情势危急,不容有失,濮惊风眼见何德福持刀步步而来,虽是双腿打颤,仍离自己越来越近,一颗心便也提到了嗓子眼。只是这等千钧一发之时,他神思还算清晰,想起何德福前时所为,便猜想此人还有几分良心,自己前时救过他一命,一路上他虽未明白显露出什么,相比方祈等人对自己倒还算客气,此时没有干脆利落地取下自己人头,怕也与之有关,单凭此一点,自己未必便没有半点活路。
“他本是胆小之人,如今迟迟不动手,应该还在犹豫,我若露出半点惧意,让他以为我软弱可欺,只怕当时便要丢了命去……可若是唬得过了头,逼急了他,却也是坑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前思后想,濮惊风眼瞧何德福愈来愈近,便要挪至身前,再顾不得多想,便将心一横,极力稳住面上神色,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向何德福。
何德福心头正在天人交战,杀与不杀犹自拿不定主意,见濮惊风静静看来,神色甚是平静,不见丝毫惧意,不由一怔,本就磨磨蹭蹭的步子立时顿了下来。说来若非穷凶极恶之徒,若无秉义雪仇之理,人对于生死之事总是有些顾虑的,纵然杀鸡宰牛不曾犹豫,可真遇上取人性命之事,被对方的目光静静盯住还能痛快下手的,怕也是少数,更何况何德福生来胆小,在金家谋事不过仗着他尚有几分小小本事的堂兄混口饭吃,平日里与人红脸之事都唯恐避之不及,痛下杀手更是难上加难。此刻被濮惊风摆上这一道,他既不敢就这么冲上前去一刀结果,又念及濮惊风毕竟曾救过自己一条性命,犹豫之下,纵然乔茂吼声如雷,这刀却怎么抬之不起。
“何朋友。”濮惊风见何德福头上汗珠滚滚而下,双手紧握刀柄却颤抖不止,心知时机已到,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当即深深吸一口气,以颇为自然的语气劝道:“你受难是因我而起,我救你一命,算是还你,这笔账按下不提也无妨。不过你念我的恩也罢,记我的仇也罢,都犯不上就这么丢了性命。如今之势,你们败局已定,那两位前辈迟迟没有下杀手,便是因为我还活着,若是你杀了我,他们自然不会就此干休,到时你们几个怕都难逃一死。杀了我,大家一起死,不杀我,大家都能活。退一步讲,你便是不为他们着想,也该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你说,我这话可有道理?”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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