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武侠小说 -> 长篇武侠小说《绿苑逢春》 -> 正文阅读 |
[武侠小说]长篇武侠小说《绿苑逢春》[第5页] |
作者:倚月______ |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第八十四章 周围仍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人。我拿起竹笛,摸着笛身辨着方向,凭着多年来的手感,指间飞舞就是一曲《望乡》。 我自被发现后便不再担心后果,既然迟早要打的,就是现在他们循着声源向我打来也无所谓了。 只是这里黑得离谱,我只能靠着感觉往前走并且闪躲攻击,代价就是被冰冷的武器刺伤,留下皮肤上一片温热。“呯!”我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向我袭来,我马上横笛抵挡,还真让我挡到了一把月牙刺。 可是那力气很大,我虽是用笛子挡着,整个人却被逼得直往后退,然后被顶到一堵墙壁上,挣不开。 “逮到了!在这里!”对方喊道,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锋利的月牙刺又朝我逼近了不少,我只顾着抵抗这月牙刺,却没想到那人往我肚子上踹了几脚,吃痛之余还一阵翻滚,手上一下子失了些力气,月牙刺毫无防备地打掉竹笛,直刺入我锁骨之处,然后又猛地抽出,接着多刺了几下…… 更要命的是不止一把月牙刺,方才那人的呼喊,其余的人也过来打我了。 竹笛不知道掉哪去了,我也无暇去捡,黑暗中,我只能徒手去抵抗,但这些举动又是那么的无力。 我已记不清到底被月牙刺刺了多少次了,只咬着牙,额上冒出不少冷汗,双手开始渐渐放弃了无谓的抵挡,整个人顺着墙壁跌坐在地。 “死了吧?”一个人这么说道,“我还以为又来个麻烦的家伙来闹事。” “也算个小麻烦吧,刚才的笛曲还真不是好受的……” 我就听着他们的话,头越来越晕,眼皮也疲惫得要耷拉下来了…… 这就结束了吗?不,我不甘心!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一睡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么,我又怎么完成和白玉石的约定?白玉石不能白白牺牲,我也不能。 不然,我还怎么…… 我想起师父所说的“羁绊”,师父说他的命不是单属于他自己的,当中还有和我们的羁绊。所以,我要保护住这个羁绊。 首先,我就得保护住自己的命。 我趁着他们认为我死了后戒备有所下降,小心翼翼地在指间运功,让竹笛慢慢地回到我手里。成功后,我不禁露出微笑,安然无恙,竹笛也是,毫无破损的样子。 接着,我默默运起了千日繁花。 这种情况下,我仍须平心静气,任着内息涌动,自身却不动丝毫。看来经过这些日子,皮也厚了不少。 我把最后一丝气劲收入竹笛,一手撑地,微微起身,但想着这一站起来动静大会惊动他们,那时候就占不到先机了。 突袭,干脆就拼一点! 我下了决定,起脚就朝前铲去,感觉铲到几只人脚离地后马上在半圆范围内扫一遍,以手撑地,脚上用力蹬地,整个人马上就起来了——接着,我握着竹笛也不管得什么,只依着感觉挥向接近我身边的人,打着了,就多打几下,反正不能让他们打着我,不然我可能就真要交待在这里了。 我只是一直保持这种防卫状态,连狂风扫叶之类的武学都为了谨慎起见没有使出来。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就这样的干打我也能来劲了,逮到人了就是几下“连笛”地招呼过去,“呯呯呯”地手感不错,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敢情干架还能提神。 因为千日繁花的缘故,我的竹笛触及到对方的时候,我总感觉体内涌动的气力要溢出来了,就很自然地把气力推送出去,加在竹笛上,打人的时候费的功夫也少了,而且我能让这气力配合我的动作,把靠近我的人放倒。 我已经记不清这情况维持了多久,只感觉身边来的人越来越少,然后没有了。 我这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但精神上也没敢放松,这里黑,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全被解决了,万一他们是在伺机而动呢? 于是,我放轻了呼吸,手依然紧握着竹笛。 靠感觉吧。我合上眼睛,反正它现在没有什么用处,这样应能更专心。 静心,眼睛看不到的,就用心去看。 我放缓心情,试着感受周围,希望能感觉到存不存在活物。 慢慢的,我从只知自己锁骨以下已在淌着微暖的血,到能感觉到在我左手边不远处,有丝丝呼吸声。 我屏着呼吸,手里蓄了力,猛地朝那方向冲去,对方似是猝不及防的,我几下就把他捶倒了,“当!”的一声,接着就是人体倒地的闷声。 顿时,又是一阵寂静。我又合上眼睛,试着感受周围还有没有活物。 此时,我虽在静心,但心里有种感觉我无法不去直视——那是一种极度不安全感。 这种不安全感让我一直站到我感到我伤口上的血都变稠了,我才确定真的没有活物,没有人埋伏我了,摸索着方向想继续进入这宓罗门的内部。 许是周围的寂静,我也很平静,摸到墙壁了,调个方向,反复好几次也不烦躁。也许是累了,懒得烦。 直到我走了一段颇长的路,都没有撞到墙壁,心想有门儿,睁开眼睛,发现这里没有那么黑了——有光!我兴奋地继续往前,只见这里是一个通道,两边有火光,走过了,就来到了一个颇大的内室,内室里一片光明,比刚才的伸手不见五指实在好多了。 只是,这里的布局让人看着不怎么舒服:中间是一条通道,地板是较平实的地,上面铺了整齐的瓦砖,通道两旁是一堵又一堵的墙,隔着一个个空间、道路,一眼看不到尽头。我很容易就想到了……牢房! 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这里很安静,难不成人都去堵我了吗?不过我又不是欠打,没人也好。我心里安慰自己,但下一刻又觉得不妥——没人,我还找什么人啊?我握紧竹笛,朝前走着,走的是大路,转入墙后到的路是小了点的,于是我想会不会走大路才能找到人呢? 想着,我便转出去,回到大路,不料走了一段后,面前便是分岔路。 我随便挑一条路就走,但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年轻人,过来。” 那声音不大,但原本安静的环境里传来,说不吓人是骗人的——所以我吓得愣了,也是正常的。 我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那声音像是一位老者的,但出现在这种地方?我不想节外生枝。 但他好像真的在叫我。 “年轻人哟,走错啦!过来。” 我不禁停下脚步转身看去,没人。但那声音是从另一条岔路里传来的,我便走向那岔路,手里仍紧握着竹笛,不敢放松。 “年轻人,过来这里。”那声音又传来了,我循声寻去,绕过一堵墙,看到一位黑衣老者,老者头发稀疏,只看见些许银丝绕着中间一块大光明,银眉却是浓密细长,和他的胡子一样。 “老人家您叫我有什么事吗?”我小心地说。 对方只是笑得慈祥,而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锁骨处的伤口。 我微笑道:“无妨。” 虽然在未分清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就被对方看到自己受伤,要是是敌人的话可不太妙了。不过我现在这大片血的总不可能都蹭墙上吧?而且他都看到了,我总不能扯那是沾到西红柿汁吧? “伤成这样也无妨啊?”老者缓缓道:“现在的年轻人也爱死撑门面啊!” “……”我一时无言以对,不过见对方也没再纠结这伤口了,我就道:“老人家,您刚才说我走错路了,这是为什么?” 不料对方竟顽劣地笑道:“因为这样你才会过来啊!” 我:“……”罢了,怪人我也不是没见过……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没趣。”老者见我没反应,便又笑了笑,转过身背向我,似在翻找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老者转过身来重新面向我,手里多了一本书。 我看那书的封面上书了几个大字,是:摄魂笛曲 老者把书递向我。 “老人家,这?”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给我的?可是非亲非故的…… 对方见我愣住了,也没什么表示,只兀自地说:“这可是天底下唯一一本哦,绝无花假!” 我心道这不是重点吧……我依然不知所措,只呆呆地听对方继续说:“别看这名字平凡,可实用得很,而且不难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前些日子,和焕这孩子就是从我这里学来的。” 本来是打不起精神来听对方的介绍的,但他最后一句话让我猛地提起了精神——和焕!?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说过呢? 好像是听师父提过的,但印象不深。 “和焕?”我疑惑地问。 对方笑笑,没有回应我这个疑问,而是实施做好宣传工作后要做的:“想要不?”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的意思是……给我的?” |
第八十五章 我没有表示,这无缘无故的送我东西也太奇怪了。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想把它送给你吗?”对方见状便道。 我点头。 “哈,你知道我为什么常常晚上看星星吗?” 因为白天没有星星……我心想,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摇头。 对方一字一句,郑重地:“因为我喜欢。” ……真是个好答案,我又一次无言以对。 “来,把手伸过来。”对方笑道,言虽如此,却自己伸手过来想抓我的手,出于谨慎,我小退了一步。 “哎,我说啊,我可是见你连他们守门用的二十五人阵都破了,才有兴趣指点你一下子这个无人阵,你居然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这怎么行?” 我没有表示,心想这不是无人阵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单凭这点就不可信啊! 只是,我感觉他应该不会害我,不然早该动手了。 “即便是过了这阵,你现在的状态也很难和他们对抗。”老者语调一换,道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是的。”我承认了,心想反正横竖都是一个事儿,扭捏个什么劲呢?我便微微躬身,伸出手来,“晚辈愚昧,请先生赐教。” 对方则是满意地笑了一声,然后把温热的手放在我的手上,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这温热越发地变烈,然后演变成烫手的热。我下意识地想收回手,但手上像被一种气力吸着,动弹不得,滚烫的热流从掌心流入我体内,像在搅乱我的内脏,很不舒服,我不由得冒了一额头汗。 还好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老者便收回了手,令人难受的热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虚的寒意。 极热和极寒的迅速转换亦不让人感到舒适——出于礼貌,我转过身去打了个喷嚏,顺便搓一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年轻人,感觉好些了吗?”听得身后老者的轻笑,我转过身来,有点疑惑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把一只野猪放篝火上烤然后再丢水里,那只野猪会感觉好些? 接着我就被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逗得不由得笑了笑,显然我才是“怪人”吧?我敢押五个铜板,这位老者此时想的绝对不是烤野猪。 那……我把手抚上了我锁骨处,意料之外的有点像触摸砂纸的感觉——伤口的血止住了,而且干了。我试着动了动胳膊,发现之前的疼痛感都消失了。 尽管惊喜不已,我亦未忘向老者道了声谢。 随后,老者又神秘地笑了: “满意不?我再送你个东西。”说着,便不知从哪掏出了一颗黄色的圆珠子,光滑得看不见一丝纹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年轻人,你可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虽然看得出他的这番话是为了宣传那圆珠子而说的,但我还是点头承认了。 有的,首先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就是“羁绊”两个字。 “可听说过我手上的这玩意?” 我摇摇头。 “它呀可神奇了,当你所想守护的东西即将破碎,又或者你感到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守护你想守护的东西,你可以让它帮忙……当然这不是白帮的,你得付出等量的代价。”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比如你想保存一件瓷器的完好无损,你就得打碎另一件瓷器。” “等价交换?”我轻声念叨,这算交换吧?可实际上却是取舍的抉择。 “它叫黄哒哒,今个儿就跟你了,接好!”老者朗朗一笑,把手中的黄珠子向我扔来,我忙道着谢,用双手接着珠子,稳住了站直身子,抬头却不见了老者。 只留下回荡片刻的余音:“无人阵的关键就在于:认定了的路,就要走到底喽!” “……”我有点发懵,直到余音完全消失,才晓得掂了掂手里捧着的名叫“黄哒哒”的珠子。 很轻的珠子,手感有点神奇,软乎乎很好掐的样子,但一掐下去,它又不会真的凹了变形,怎么搓都是圆乎乎的。 这么可爱的珠子以及这么可爱的名字,我就差没找支毛笔给它画个笑脸了。 不过,我总算想起了我的“正事”,只把玩了黄哒哒片刻,便把它收好怀里。再细细地观察我现在身处的地方:左右皆有堵墙,不晓得墙后有没有路。 而我正站在一条算是大路的中央,只有往前走或者退后两个选择。 但是,据老者所说,认定的路得走到底的话,我根本就只能往前,不能退后——我左右都没路,我连“认定”路的选择都没有。 走吧,难不成这路还会吃了我? 路,的确不会吃人。 ……却很会忽悠人!我算是领教到无人阵的厉害了,无人守阵,却胜于有人守阵。 原本立在两边的墙竟不知怎的会悄然无声地变动,以致对路面的方向产生错觉(这是我好几次走了许久又绕回原地,几乎要晕倒才悟出来的!)我这才明白老者所说的话,我必须保持清醒,坚持着所走的路,不能被这些墙所迷惑。 这要真做起来颇有难度,每一步路我都得仔细掂量,低身抚摸的面质感,连地面的纹理都要看得仔细,若前面是堵墙壁,但地板质感、纹理就是通前面的,我便只好等这墙移到其他地方再走。 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我就感觉眼睛累、手累、腰累、脚也累……总结地说就是我活了十七年,头一次觉得走个路都累得半死不活。 就当我等前面的墙走等得想把它砸碎的时候,那堵墙竟忽然“轰隆”地塌了,扬起一地尘灰。 ……难道我还练成了意念力不成? 不对!出于谨慎以及直觉,未等那浓烟消散,我就退后好几步,感到有东西飞来,我立马整个身子往后仰就是一个空翻,落地的同时,身后传来了铁器落地,令人生寒的声音。 我站直身子向前看去,一个人随着浓烟消散而现出身来。 这个人穿着粗麻大衣,手提着亮晃晃的大刀,仗着体型高大强壮的优势,有点轻蔑地看着我:“小子,不要挡我的路。” “……”长得高大了不起啊?先动手打人还有理了?我又不认识你……等等,挡路?我本着多一个麻烦不如少一个麻烦的道理,冲对方笑了笑,走到一边让出路来。 看样子他不是宓罗门的人,也有他的路要走,我们各有各的走毫不相干,没必要干架、 对方倒也不客气,连声谢都没有,直接走了过去,顺带捡起刚才攻击我的铁器,继续迈开步子走。 哎,这一对比下我还真是有风度。我这么想着,不禁笑了笑,回头看确定那人真的背对着我越走越远,没有要干架的意思,便也走起字的路来。 踏过碎石墙,我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地方,没有其他设备,连根柱子都没有,只有地板和墙壁映成的素灰色。 嗯……还有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从这空间的一条通道传来的。 我便循着气味走去,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犯贱,明明还有几条通道可供选择的,何必跟自己鼻子过不去。 我只觉得这腥臭味熟悉,就像是……死尸腐烂的气味!这里一定出过事。 我便加快脚步小跑了过去,因为有心理准备,以致于我看到一地翻着血肉的尸体并没有太惊讶。 反倒是尸体上插着的一根根极细的银针让我感到奇怪。 这里的尸体只有小部分有剑伤,但几乎都插着不少这种银针。一来,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用这种针的,二来,就算是我不太了解的卜渊,也应不会使用这等针的,我实在无法想象单手就随随便便拎起大重剑的高大汉子耍起细细的银针来。 银针实在细,一个个银针的粗幼和一根头发的差不多。这些人都是被这种细细的银针杀死的,我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个寒颤,使用这种银针杀人的人,他的功力该有多深啊…… 翁漓所说的,红影? 真如翁漓所言,红影把这些人都解决了?那他现在在哪?重要的是,我二师兄在哪?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痕迹?我在一片血污狼藉中发现另一类东西。 我拨开尸体,一只晶莹的白玉簪,巧妙地避开了血污,洁白无瑕,静静地躺在一边。 我心里一个咯噔,这是二师兄的簪子!我弯下身,伸手要捡起它时,却碰到一只手,我一愣,见那手节骨分明,很是好看,就在我愣神的一瞬间,他修长的手指一撩,把玉簪撩了去。 |
第八十六章 我抬头看去,一张妖孽的脸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从未试过用“妖孽”二字去形容一个男人,但我眼前的这个人长得真堪称妖孽,我没有见过一个男的可以长成那样: 他所流露出来的是妩媚的气质,却与女子的不同,他看着很刺眼,特别是他身穿的一身亮红大袍,以及他额前的一缕红毛——所幸他的脸色唇色正常,不然一个大男人抹胭脂还真够让我的鸡皮疙瘩死上千遍。 然而,他眼角的鲜艳红色倒不像是抹上去的,难道是天生的? 但排除“妖孽”这一偏见的话,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如墨般的浓眉,鼻梁倒是秀气,也不违和,恰到好处的,特别是那双妖媚的狐狸眼,异常好看,却不敢多看一眼,怕要被勾魂摄魄。 我对上他的眼睛片刻便移开了视线。 对方却是笑了,在我晃神间,他已经把白玉簪收入怀里。 我这才猛地想起什么:“这支簪子好像不是你的吧?” 他眯了眯眼睛,笑意更深:“也不是你的。” “是我师兄的,还给我。”我说。 “是吗?”他轻笑一声,“可上面也没有刻着名字呢!” 没等我反应过来,肩上便一阵刺痛袭来,我看了看,只见一根极细的银针穿透了我的肩,我心里一惊,忙甩起竹笛,恰好挡住了狂卷而来的红缎……其实挡不住,不消一会儿,我连人带笛的被甩开了,眼看就要撞墙壁上,我立马运起轻功,没想,银针兼着红缎向我飞来…… “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银白的剑光闪过,我的手臂被人猛地抓住,触感是冰凉冰凉的手,然后是被他扯着飞奔。 扯我手的人速度很快,而且很是使劲,为了不让我的手臂脱臼,我只好拼命追上,也看不清周围环境,也不能管他要拉我去哪。 “玉美人,暴露了哟~”身后传来的是那妖孽男子的声音,顺带几根银针,我只觉得背上疼得厉害。 我知道现在拉着我跑的是二师兄,他感觉那妖孽男子追得紧,便加快了速度,我根本追不上的速度。 我的手臂没有脱臼。二师兄的力气意外地大,我竟能被他扯着双脚离地像是能飞的一样高速移动,感觉自己飞起来了一般! 但他也察觉到我的双脚离地,为了顾及我的感受,索性换了手,一手揽过我的腰继续往前跑,这架势差不多像是他抱起我来跑似的。 我自问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身高和二师兄差不多,甚至他还经常被亲师弟吐槽“弱鸡”身板,我没看出来他的力气竟然是如此的彪悍——而且,就算是花费不少力气抱我,他的速度依然快得让我头都晕了,也不知道他这功夫是怎么练的。 只能确定要练成这样的功夫一定很辛苦——头好晕! 就在我觉得顶不住了要晕过去的时候,二师兄总算停了下来,我也总算双脚落地,揉着太阳穴喘着气。 “青砚,撑一下。”待我喘够气时,大师兄出现在我面前,许是当我默许了,便把手放到我被针扎着的肩上,一瞬间,强烈的痛感涌遍全身,我咬咬唇,只见肩上的银针被拔掉后,如丝般的血不断涌出。 “背上好像还有,你看看?”这是卜渊的声音,我咬着牙让大师兄处理我的伤口,同时打量周围环境,分散注意力没那么疼。 这里有点像楼角和暗巷,只有一个口子是通向明亮的道路,因为卜渊手里拿着火把,加上口子的光线,倒也能看得清。 卜渊拿着火把,所以我最能看清他,他脸上有点血污,因为他穿的红衣,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 不过,相比起刚刚那个妖孽男子刺眼的红,还是这红衣大男孩的颜色比较顺眼。 对了,那妖孽男子?“刚才那个人是红影?”我问道,然后看向二师兄,他……慢慢靠着墙坐下来了。 “嗯。”他轻声应道。 “二师兄,你没事吧?” “没。”回答得很干脆,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了。 “啧,小玉的答案一向都是死倔的,小青砚你这么问也没意义。”大师兄道,“还好只是倔不是蠢,遇到红影还会跑。” “那个叫红影的很厉害?你们都打不过?”我很震惊,我一向觉得只要有大师兄在,无论遇上什么对手都不是问题,况且现在还有二师兄和卜渊在(我一直觉得卜渊这个神神秘秘的人很厉害,可能因为他武器分量真的很吓人?) 大师兄苦笑:“是啊,打不过。不然我们也不用窝在这里长蘑菇。而且在我和萝卜循着记号找来之前,小玉已经和红影交过手了,也亏得洞世大师的人偶,小玉知道这里的布局,我们也能找个地方喘口气。” “但我知道你会来。”大师兄看向我,笑了笑,“我怕红影连你也不放过,便想着到外面巡视,本着遇到红影打不来再添道伤罢了,没想小玉不让,非要歧视我跑得没他快,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你要是迷路了,就很大可能回不来了。”二师兄淡淡道,声音依旧很轻。 “路痴玉,没想到有一天你也能说出这句话。”大师兄无奈地。 这时,卜渊已经坐到二师兄身边了,在火光下,二师兄那原应是洁白无瑕的下裳竟被鲜艳的血红覆盖,十分吓人。 “怎么会这样?”我惊道。 “红影伤了后,出去接你,伤口裂开了而已。”二师兄推了推身旁的卜渊,卜渊好像意会了什么,默默把火把递给我,自己也没挪开。 我接过火把,心里愧疚:“对不起。” 卜渊和大师兄同时:“不怪你。” 卜渊:“你的师兄也只是了解你而已,就算你没来,他们也会出去外面看看的,再说啦,你那是性格,我觉得挺好的,没必要这样。” “没事,红影还追不上我。你们还有时间长蘑菇。”二师兄也安慰道。 “哎,那么……”卜渊看向大师兄:“这里你最大了,连老大,长出好蘑菇没有?” “唯一的蘑菇就是一起走,但你们吃了毒蘑菇,还跑得动吗?” ……蘑菇是什么? “我能带一个,你们跟紧点。”二师兄道。 “我说小玉啊,我没见过能跟紧你的人。”大师兄无奈道。 “跟不紧,红影就跟紧了。”二师兄道。 “你能带俩吗?”大师兄忽然问道,二师兄陷入了沉默。 卜渊倒不淡定了:“就算是神仙也不带你这样用的哇!” “我知道,不过尽量吧!带着萝卜和青砚,赶紧离开!”大师兄说着,扬起数道剑光,冲向了外边道路,“呯呯”地数声,几支银针和我擦身而过,惊出了我额前一层冷汗,但转眼间二师兄就拉住我的手,顺带拉上卜渊冲出去,但速度不是很快。 我跑到外边一看,只见大师兄独剑扛着数道红缎,嘴角淌着血。相反,红缎的另一边,也就是红影,嘴角带着笑意,神情自若:“我说啦,小美人你暴露了,我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二师兄就松开了手,继而拔出君玉剑,凝起气就要劈过去,但飞舞的红缎和数十支银针先一步袭来,卜渊反应迅速地一把拉开二师兄同时单手起剑抵挡,而大师兄剑锋一转,扫掉了攻击我们的红缎银针,又马上转身挡着迎面而来的红影。 “你们快走!我来殿后!”大师兄道。 “我们一起走!”我冲他喊道,我心里涌出一种恐惧感,怕他这样的话再也回不来了,我冲上去拉他走,却碍于他和红影强大的气场,根本无法过去。 但他们对峙的时候,明显是红影占优势,红缎攻势凌厉逼得大师兄越发退后,但有刚剑也切得红缎零零碎碎,可我见大师兄的衣服上陆续开出了血花。 “连老大你行不行啊?要不我们一起上?”卜渊提起重剑就要砸气场,但我看见他手上也全是血。 大师兄几乎是吼出来的:“离开这里!我殿后!都聋了吗!” 我们却依旧没有挪动——我们多想能一起离开,一个也不少…… “不错哟,连老大。”红影眯了眯眼,笑道。 大师兄回他一笑:“那是,我可是老大,只要我在,我都不会让我的孩子们出事。”随后,他竟转身冲我们微笑,“你们都聋了,不怕墙塌的声音吧?”紧接着竟起剑劈向两边的墙! 随着“轰隆隆”的巨响,我们面前漫起了浓浓的灰尘,尘散后,倒塌的石块恰好砌成一堵墙,隔开了红影,大师兄。 我,二师兄,卜渊被隔在了外边,愣愣地看着石墙。 “……连老大的剑法真好,是吧?”卜渊抽了抽嘴角,“现在怎么办?” 二师兄只是继续看着石墙,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会离开的。我心一狠,拿紧竹笛就猛砸那石墙,几乎是拼了命地砸。 我也是一种冲动起来不计后果的人,尽管红影再厉害,我也不会识趣地离开,我最不喜欢大师兄总是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手都挥得发酸了,却只砸塌了一小块。 没事,继续,就这么点程度,比起大师兄的疲累简直不值一提!我咬咬牙,发狂了似的砸着石墙,顿时就是石灰弥漫。 “轰!”卜渊和二师兄也加入了捣毁石墙的行动,石墙过了许久便碎掉了很多。 我见有希望,心里也似是火烧般的急,往竹笛聚了力,打得越发地急,越发地猛。 但接下来的一瞬,我愣了。 墙没破,笛子也没断,但石墙上簌簌往下掉的碎石里,有一块大的正砸落到了我腰间,割破了衣料,白玉石给我的那一只同心铃顷刻即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噔”的一声,仿佛连我的呼吸和心跳都为之静止了…… 下一刻,四周浓烟漫起,热气蹿涌,并越发地压迫,面前的石墙竟冒出一条火龙并同时狂卷而来,不消一会儿就是一片火光,滚烫的火花飞溅到手上,瞬间发红。 我看着这里即将没入火海中,却失了神,不晓得走。 大师兄还在里边……但是周围明明又是一片火光,吞没一切,燃烧着的火舌向我伸来…… 我仍只晓得怔怔地看着这不断蔓延的火,看着它烧焦了我的外衣,热流窜入我的皮肤。 怔怔地想着,大师兄还在里边。 |
第八十七章 我没被烧死。大概是赶在被火吞掉前,被二师兄扯走了。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外边的丛林。 此时,天灰蒙蒙亮的,正值黎明时分,我见丛林的绿叶上有点点晶莹露水。 我四处张望,试图找寻宓罗门的位置,但找不到,放眼望去只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郁郁葱葱。 二师兄靠在一棵树上,双手抱着剑望向一边。依旧是衣袂翩翩,但原本的白色衣裳已被红色占优。卜渊就站在他旁边,时不时看看他,时不时看看他所看的那个方向。 我循着二师兄的目光看去,那是一片丛林,没什么可看的啊? “那里好像没什么?”我问。 卜渊:“嗯,烧得没什么了。” “啊?” 卜渊苦笑道:“如果你刚才走晚一步,你也会被烧得渣都不剩。” 我惊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是宓罗门?被烧得不剩什么了?” 卜渊点头。 我强压下心底涌起的千年万绪,深吸几口气,小心翼翼地:“那、那我大师兄……” 卜渊似也是深呼吸再回应我的:“我不知道。” 那一霎我几乎是发狂般地冲那边的丛林,待我踢飞散落的灰烬时,我感觉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便跌坐在地上。 我仍身处于丛林中,但冲过来后看到的是一片荒芜——此时我眼前的是一大片枯黄土地,不少地方还蒙着层尘灰,连草屑都不剩了,仿佛是郁葱丛林中的一片突兀沙漠,什么都没有,灰茫茫的满是尘灰的地面连着灰蒙蒙的天,茫茫的看不到尽头。 “刚才的火很快就把这里烧空了。”二师兄走过来,向我伸手,我便把手放上去,没想他还有强大的力气在我根本没使劲的情况下,把我整个人拉起来。 我没有说话的力气,只向他扯扯嘴角表示谢意,然后拿开了手,几乎是跌撞着往前走去。 我不信,开什么玩笑!那么大的宓罗门,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怎么会一下子就被烧没了呢!怎么可能会被烧得只留下尘灰连残骸都不剩!大师兄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 我低身用手撩拨尘灰,试图寻找些什么,但却找不到什么,徒有满手泥灰。 我想拿竹笛去刨灰泥时,方才发现我的竹笛不见了,但我不想管它。 我只想找大师兄,但又不想在这里找到大师兄…… 茫茫的死灰,丝毫没有活人的痕迹,这些灰尘掂在手上犹有余温,但我只感觉心里一阵寒意不断蔓延开来,很快流遍全身。 又或者说,这心里像被烧空了半边,渗入了冷冷的风,冷冷的风不断钻进那裂开的空洞。 我仿佛又回到之前时候,大师兄为了不让我因为姐姐的事情独自纠结伤神,决定让我和姐姐报仇。大师兄倒在我怀里时,我即心疼也难过,这种感觉如今想起依旧清晰。 但那时候,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大师兄的体温,清楚地触碰到这个人,所以尚且不知道失去是个什么滋味……而且,当时身处绿苑,是安全的。 但现在呢?我看不到大师兄,眼前只有灰茫茫的一片荒芜,手里能触及的只有大火烧过后的死灰。 这场大火,该是吞没了很多…… 而且,都是我造成的。想着,眼眶不由得发热,视线也渐渐模糊了,我只能频频眨眼希望能改良这种情况,我不想眼前一片模糊,我还要去找大师兄。我一边眨着眼睛,一边手上毫无章法地在地上乱扫,试图别想太多,并且不断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大师兄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不会出事的…… 直到我的手扫到了一个东西。 不是灰尘。 我用手背擦了擦双眼,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个东西身上。伸手捡起来,拍掉布在它表面的黑灰,它清脆地响了一声。 这是一只孤零零的银铃铛,用一根被烧得剩下半截的水蓝色丝线栓着。这丝线是白玉石发间系着的水蓝色流苏之中的一缕。 这个银铃是他的同心铃。 以他对泯愁的看重,同心铃出现在这里,还有他发饰成了这副模样,这意味着……他不在了。 人没了,象征身份的物件却很顽强地留存了下来,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死后可以葬在长满泯愁草的地方。” “其实也没有这个如果。” 白玉石的话回荡在我耳边,那时候他说得淡然,如今想起来却觉得在这种淡然中,埋藏着并不淡的伤感。 纵然我不是很理解白玉石,他是以什么心态来塑造这一场毁灭性的大火。我只是确定这场大火是他的计划。 但是,不管出于什么,我想最后能为他做点什么。 忽然间,我似乎有了力气能站得起来。 我拿好同心铃以及那根丝线,站好身子,再以手背擦擦眼睛,转身往木屋那边的方向走。 二师兄抱着剑看着满地的灰尘,见我走来,开口道:“青砚……” 我扯出一个笑容打断他要说出口的话,“我没事,我只是想到前面那水里洗洗脸。” 二师兄没再说什么,而我则是径自地走了。期间卜渊追上来:“你还好吧?”我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好着。”之后便继续走了。 我穿过丛林,回到了木屋前。很安静,只有流水潺潺的声音,我把同心铃放到水里冲洗,完事后看见水面映着我的样子——头发全散了,发带肯定又被我害了,但脸除了脏了点,依旧是挺帅的,就是脸色有点难看,眼眶有点发红。 笑一个呗?我捧水洗了脸,然后对着水面上的自己笑了起来。 之后,我猛地想起被我收着的同心铃,便也翻找出来也往水里洗洗,然后系到水蓝色丝线上。唔,还不是完整的同心铃。 于是,我走到木屋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花花师姐,“回来啦?其他人呢?” 我笑笑:“等会儿再说,翁漓呢?” “噢,她可能太累了,还没起来。找她干嘛?” 我拿出同心铃:“这是白玉石的,并不完整,另一对在翁漓手里。” 师姐一声“了解”后就进屋了,那架势解读出来似是:了解,我这就去把她揪出来! 等翁漓出来,我便跟她说:“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嗯?” “树林最幽暗、长满了泯愁草的地方。” 翁漓没问什么便让我跟着她走,所走的方向是先前她布阵困住我们的林子。 “我知道那里是最幽暗的地方,但是泯愁草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她淡淡道,“不然我的孩子也不会离开我了。” “或许,他并没有离开你。”我上前握住她的手以作安慰,“他还活在你心里,不是吗?” 翁漓沉默许久,才看向我:“既然如此,为何你要找泯愁草?” “因为有一个人,他活不在他所在意的人心里。”我道,接着翁漓又是沉默,我也没再说什么。 走在我身后的师姐轻轻戳了戳我:“你是说白玉石吗?” “嗯。”我轻声回应。 “他怎么了?” “死了。”我如实地,不加任何婉转的掩饰。 走前面的翁漓忽地顿了顿。 “到了?”那时我没多想,见她突然停下便脱口而出了…… “没。”翁漓回了一声,又开始往前走。 我感觉我好像说错话了,便默默跟着她走,这时,师姐轻声问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大师兄呢?”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问起来,我心里裂开的空洞又钻入了寒风,冷意很快地流窜全身,一瞬间脑海里飘过千万种想法,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犹豫许久,我也只能说一句:“我不知道。” 说不定这还是个不错的答案。 “……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师姐有点焦急:“你找不到他?” 我点点头。 “呼,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师姐舒了口气,“还好,大师兄做事自有分寸,也不必太担心了。” 我牵强地笑了笑:“是啊。” 之后,我们便沉默着,由翁漓带着往前走,直到走进了阳光尚找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一大片。 我才晓得问翁漓有没有火折子。 “嗯。”翁漓应着,便打起了火光,“还得走上一段路才到。” “好的。”我应道,我们便继续往前。翁漓只是再提醒一次:“那里没有泯愁草。” “无妨。”我说。 我想,树林的最幽暗处,长满了泯愁草的地方,我至少满足了一半。或许,对于白玉石来说也是——我随翁漓来到了所谓的树林最幽暗处,接过火折子,用两只同心铃和一根水蓝丝线为白玉石立了个衣冠冢。 不知道这算不算这世上最寒碜的衣冠冢?不过也没办法,现在宓罗门那块被烧空的土地上除了灰还是灰,就算是骨灰,也分不清是谁家的。 “那是什么铃铛?”翁漓忽然问道。 “同心铃。”我如实的,“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熟悉。”翁漓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双用红绳系着的铃铛,“感觉有点像?” “如果我说,这一串铃铛和你手上的那串是一对,”我道,“你会相信吗?” 翁漓沉默了片刻,手拿着铃铛伸到我面前,“那,给他凑成一对吧!” “不必。”我说,“既然他留给你了,你就留着吧!” 翁漓不语,收回了铃铛,目光转移到衣冠冢上。 我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想起什么,也不太抱希望,处理好这衣冠冢,便拉着师姐要走了。 “啊哎?翁漓怎么办?我们不管她?”师姐轻声问我。 “她现在还看着那衣冠冢,兴许能想起什么吧,就算不能,也让她自己静一静。”我说,“我们就别拉她走了吧。” “翁漓,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吗?”师姐不甘心,向着翁漓喊了一句。 翁漓沉默不言,依旧看着衣冠冢。 我猛地想起白玉石临走前的话,转身向翁漓道:“对了,白玉石临走前对我说了一句话——他叫我替他对你说声抱歉。” 这是,翁漓总算开口了,只是声音有点颤抖:“白、白……” “你记起来了?”师姐惊讶中带着欣喜,“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我的感觉和师姐一样惊喜,好像看到了希望,不禁期待地看着翁漓。 “白……” 看着她这样,我往心里着急,说啊,你想起来了,就差两个字了! “白……”翁漓忽然一笑,“白天鹅……” 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翁漓看衣冠冢看得认真,更感疑惑。 ——她到底想起来没有?白天鹅是个什么意思? “也好,白天鹅最后还是回来了。”师姐似是乐观很多,只见她微微笑了笑,对我说:“走吧!” 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白天鹅?” “你一定没认真地听故事。”师姐笑道,“小清泉的白天鹅到底还是回来了。” 我顿时明白了,“翁漓那个故事,其实是她自己的故事,白玉石就是白天鹅?” “嗯。”师姐应了声,便拉我走出这幽暗的树林。 走出了树林,就是迎来了黎明的一片光明。 也好,我心想,翁漓到底还是想起了白天鹅…… 尽管,看来泯愁还是记不起那个名字唤作“黎”的痴心人…… |
第八十八章 “小青砚,师兄他们呢?”走出树林后,天已经完全亮了,花花师姐看了看四周,看不到其他人便问我道,“他们还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大师兄在哪,不过我可以找到二师兄和卜渊。”我说罢,师姐让我带她去看看,我便循着先前去往宓罗门的路走,也就是那一大片荒地。 到了之后,那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荒地”了,一个人也没有,二师兄和卜渊已不知去向。 “你是说,这宓罗门的地被烧空了?”师姐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荒凉景象,“这火得多猛啊!” “对啊,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我回想起之前的情况,仍能感觉到手上犹有余热。 但此时,我更关心师兄的去向,尤其是我发现土地上有暗红的液体后。我低身去查看,那分明是血!而且我怀疑这是故意放的血——它实在太有规律,我循着地上的血痕,能找到源头,就是大滩血,连土地都泡得发红了,然后就是分出了几道血“路”,但只有一条没有中断的。 没事中断的那一条很可疑,我看着这条血路,乍一看还看不到尽头,不禁心生寒意——纵使是掺入了水的,可这量也很吓人了,这得放多少血啊?谁这么想不开自残啊?还自残得这么有技术含量…… “我们过去看看吧?”我对师姐道。 “先等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师姐弯下身单手捧起些许泥灰,“虽然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你不觉得这火也太猛了吗?” “嗯?”我走过去,见她捧的泥灰颜色有点怪。 “猛得直接把人烧成骨灰了。”她总结道,然后让手里的泥灰散回地上。 那样看起来,这一片荒土或许还铺了不少骨灰吧? “青砚,你觉得普通的大火能把这里烧成这副模样吗?而且居然不是烧空整个山头。”她说,“我想,会不会还有未烧完的火苗,这地方不太安全。” 对啊,这么猛的火怎么不是烧空了整个山头?虽然知道这火是白玉石为了保护翁漓而策划的,应该事先做好了准备,为了不伤到翁漓,要控制火势不蔓延到其他地方倒也说得过去,只是,白玉石是怎么控制火力和火势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想起白玉石临走前跟我说过神话故事主角的事情,那时候我说的是神话主角是神,但白玉石自己也说了他并不是神啊?等等,他那时候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来着……他说他记得怎么用!?怎么用什么?难不成是这火? “师姐,神话故事的主角多数是什么?” “哈?”她明显被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愣了,呆了片刻才道:“神?” “有没有控制火的能力?” “……有吧?”师姐一头雾水,“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可能会知道……”这是实话,我好像能接近答案了,却不知该如何继续靠近。 于是继续没头没脑地——“如果不是神,会不会也有控制火的能力?” “……我怎么知道啊!”师姐无奈地,“你还不如找二师兄问,他那里藏书多。” 也是,二师兄连《望乡》都找得出来……等等,二师兄!? 我看向一地的血迹,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我顿时有一个很不好的想法: 以二师兄的性格,我有绝对的理由怀疑是他这么个放血法! 先别管安全不安全了。我跟师姐表明了我的想法,她也是感觉不太好,和我一起沿着地上那条未断的血路走。 这条血路很长,我们越走越感觉心底发寒,这么长的路,得放多少血呀?一个人放那么多血,会不会…… 我让自己别想太多,拉起师姐就循着血路跑,大概也跑了很久才跑出了荒地。 原来荒地的另一边也是丛林。我们看见那血路是延伸入丛林的,便动手拨开灌木草丛,仔细循着血路继续前进。 是走了一段不短的路吧,血路总算断了,末端是几点血迹。同时,我们来到了一个湖边。 我第一眼便发现这绿树碧湖之外的其他颜色——红,亮眼的红色。那是身穿红衣的卜渊!我和师姐见着,立刻跑了过去。 卜渊正坐在树下,他身旁还有个人,不过湿漉漉的好像水里捞出来似的,头发披散着,还沾着几星水珠,嗒嗒地往下掉——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伸手撩开遮在他脸前的头发,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尽管脸上血污斑驳,他的眼睛也闭着的,但我知道,这分明就是我大师兄! “大师兄!”我几乎是喊出来的,那一刻的喜悦就像是时间万物皆无法比拟的,心中空缺的那个洞仿佛一瞬间便填满妥当,溢满了喜悦! 大师兄应该是听到了,眼睛仍闭着,但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微笑。 他看起来很累。我便忍住了要一把抱过去的冲动,帮他把眼前的头发撩至耳后,替他擦擦脸上的血污。 “我们是在湖边找到他的。”旁边的卜渊轻声道,然后笑了声,“他那时才像是吃了毒蘑菇似的,我费了不少劲才把他拖起来的。” 我这才把目光转向卜渊,“大师兄没事吧?” “没事倒是没事,不过你看他手里。” 哎?我看回大师兄,只见他手里竟握着一支青翠的竹笛……那分明就是我的笛子! “也不知道你们大师兄哪来的自信说我家美人倔,他自己不也一样。”卜渊说,“我背他那会儿他也没多少力气了,可手里的笛子抓得死紧。” 然后,我一时激动就没忍住往大师兄抱了过去,直到大师兄轻声在我耳边说了句:“小青砚你要勒死师兄啊?”我才放了手。 “小青砚一定是太感动了。”师姐笑道,“我们跟着一条很长的血路才过来的,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嗯?卜大哥,你家美人呢?” 卜渊苦笑着,抬头望向树叶间,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绿叶间,依稀见到翩翩白衣,啊不,“红”衣。 看来那血路还真是二师兄的杰作。如果不是二师兄站得太高,我可能就立刻跳上去拉他下来了,也不知道卜渊怎么想的,怎么就由着我二师兄这么个自残法? “你不是说明恋我二师兄吗?”我看向卜渊,“你就忍心他搞那么恐怖的血路?带着伤站那么高?” “首先,你二师兄站得高不说,就算我真跳上去了,他要走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我又做不到,他要不想下来,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卜渊无奈地,“还有血路的话,还好我那时反应快,要不然就不只是血路了。” “他搞这么一出,还不是因为你大师兄。”他补充道。 原来先前二师兄留在荒地是在找“路”,而血路就是这个“路”。 |
第八十九章 宓罗门的那块地被烧空了,只剩了茫茫灰尘,不见任何人,也不知该往何处找人,一望无际的灰蒙蒙一片,也看不清方向。 但是,之前建筑的痕迹应该还在的,只是真的很难找出来,需要拨开灰尘,看看有没有痕迹,还得找准一条路,一条若是内里的人遇上忽如其来的大火而逃往外面的路。 拨开所有覆盖的灰尘可行度太低,要是有什么液体可以浇灌在凹陷的痕迹上大概是可以的,最好不是清水,不然浇一会儿就干涸了还留不下什么痕迹。 “渊,有水吗?” “哎?有!”卜渊拿出了水袋,递了过去,里面还有一半的水。 “剑借我一用。” “诶?别看我能随随便便就拎起这剑,其实它很重的……” “给我。” “噢。”卜渊很乖地把自家重剑递了过去,但对方接下后下一秒的举动差点把没把他魂魄都吓没了——对方接过重剑后转手就往自己手上砸! 卜渊反应迅速地一把拍掉重剑,但也只是防住了对方整只手被砸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已是一大滩的血。 卜渊吓呆了,立刻伸手没收武器,但失败了(其实是他觉得有必要以免再度自残,但又不敢真的较劲地抢,怕误伤了) “我要找人。”这是自残的理由。 卜渊当时真的很想一把抱过去,以免自残自虐的情况再度发生,但听到这个理由后又忍住了这种冲动,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有多“死倔”,“非要这样找吗?” “我路痴。”理直气壮。 好吧好吧好吧……卜渊也只能由着他,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 水袋的水混合着血液,流淌在地上,渐渐地呈现出了一条路,即使水流干涸了也带着血色的路…… 最后,他们终于走出了荒地,看到了倒在湖边的人,手里紧抓着一支竹笛。 “现在你也看到啦,得让你们大师兄休息一会儿,我也得喘口气,等下才有力气背他。”卜渊说。 “……谁要你背了?”大师兄没睁开眼,只轻轻地回了一句。 “我还不想背了呢!”卜渊道,“我也想背我家美人啊!” “小玉不是你家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会让我背么!” “蠢。”大师兄依旧闭着眼睛,轻轻地回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着?” “蠢。”大师兄笑了笑,“先让我歇会儿。”然后才睁开了眼睛,依旧是好看的丹凤眼,我在里面能看见闪着的温柔的光。 他看向我和花花师姐,“翁漓那边怎么样?” 我摇摇头,具体怎么样还真不知道,她只记得白天鹅,现在估计还在看着衣冠冢。 大师兄“嗯。”了一声,“你们看不看得出烧空宓罗门的火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摇头,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把先前白玉石告诉我的话告予他,然后顺带没头没脑地问:“神是不是能操控火?那不是神,可是是神话故事的主角,能不能操控火?”然后发现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便尴尬地笑笑。 “我不知道。”大师兄道,随后望向头上的绿叶,“小玉,你觉得呢?” “不是凡火,”绿叶间传来了二师兄清冷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下一刻,一道白影迅速从上方落下来。 “尽管不知道那种奇怪的藏书究竟可信与否,但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只有这个能解释了。”二师兄抱着剑站到我们面前,我这才看见他的衣袂都被血染红了,更显得他本来就白的脸毫无血色,“你们所说的神话故事,可是泯愁草的传说?” “嗯……不过说起来,我们真的就这么巧碰上了轮回转世的两位主角?”我这才想起些什么来。 “那个传说,还有个后续——我在别的藏书里看到过。”二师兄平静地,“只不过,那本书里是一个庙祝的视角,他记载着前来参拜蚩尤神像的人和事。当中的一篇,写的是一位白发的男子,他来到的时候看上去很虚弱。他知自己大限将至,趁着妻子如常外出为他找寻药物的时候来到这庙里祈愿。” “庙祝看来,这位男子尚有许多的遗憾,他在神像前许愿,希望下一世能和他的妻子平平凡凡地携手一生。”二师兄说着,卜渊也被激起了好奇心似的凑了过去打断道:“诶?那这蚩尤神像也偏偏就实现了这个人的愿望吗?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二师兄摇摇头,“可能他和蚩尤有什么关系吧?他许完愿后,似是得到什么回答一样,起身点头应允,‘好,就等九百年吧……’” 九百年……我听完后,不禁心里难过起来,他等了九百年的轮回后的再一次重逢,竟是这样的结局。 那么,这场大火呢?是不是,他又要等一个九百年的轮回了? 然而,二师兄说出了一个更让人难过的答案: “据说有一种天火,叫做九黎神火,只要九黎族人记着口诀便能发动,不需要神力就能达到毁灭性的效果,代价是发动起来必须以自身起燃,且魂飞魄散,不得再入轮回。” “那、那白玉石岂不只是为了保护翁漓一时安危而……”我惊讶地,“那不是很不值得吗?” “或许不能这么说,泯愁已经忘了黎,他们对于彼此都毫无意义,倒不如护她一时安危,从此再不必牵挂。”这时,一把清澈的女声忽然而至。 |
番外篇·不属于我的黎明 题记:世间上许多事物都是失去了才变得珍贵,却早已经挽留不及了 山林间人烟稀薄古老庙宇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客人,正打着瞌睡的庙祝头一耷拉下去,而后猛地一震,便看到了从远处慢慢走来的女子,她身形消瘦,披散着一头长发,一半头发挡了脸,山风款款吹不开挡了她半张脸的头发,不过看她露出来的半张脸可称得上秀气。 “姑娘,您是来上香的吗?” “嗯。” “姑娘,以前也没见你来过呀?” “嗯。” “诶?那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呢?对了姑娘,你知不知道这儿供奉的是什么神像啊?” “我知道,蚩尤像。”女子说罢,买好了香火,步入了庙堂,上好香,而后在金漆的蚩尤像面前跪了下来。 “我想找一个人。”她这才道出了来这里的原因,“那个人,上辈子为了我没了性命,这辈子为了我没了轮回。” 庙祝听到后眉毛都跳起来了,原本“上辈子”就已经够神奇了,还“没了轮回”? “姑娘,请不要难过,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人总会有轮回的,或许你应该为逝去的人祈福?祝福他转世轮回落个好人家……” “不。”女子坚定地摇摇头,她转身看向庙祝,庙祝清楚地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清澈,“他动用了那神火,魂飞魄散,已经没有轮回了。” “……!?”庙祝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看着女子看向蚩尤神像的眼神里祈盼中竟带了些怨愤,心里却懂了个大致意思,只是奇怪道:“既然已经没了轮回,姑娘又到哪里去寻他?又怎么确定他真的还在这世上?” “我不相信……”女子看着金漆的蚩尤像,“既然有让人魂飞魄散之法,难道就没有让人灵魂再聚之术吗?” “可以祝福我吗?我要找回他。”她抬头看着那蚩尤神像,这时,阳光照了进来,显得神像金灿灿的,“纵使越过千山万水,踏过江南西北,穷尽我这一生……我只想要他。” 我只想要他。她跪倒在神像前,缓缓闭眸,又是深深一个叩头,再起身时,清凉的山风吹来,风很大,吹得她腰间挂着的一对银铃铛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怎么证明他真的还在这世上?用这对同心铃还在响的声音来证明。 他还在这里。 本来看起来平静的女子,就在这对同心铃响起时,晶莹的泪珠从眼里倏地滑落了下来,却又随着风飘散。 铃声荡起时,她仿佛听到了那隔世的话语: “我泯愁,愿与黎永结同心。” 这时吹来的山风很大,吹得她挡在脸前的头发都飞扬了起来——露出了另外半张脸,和另一半的脸一样的清秀动人,没有半点瑕疵。 若是不了解她之前经历了什么,该是不知道她放下头发挡住那边脸的用意吧。 比如说那个庙祝,正愣愣地看着她。 她原来的那半边脸是毁了的,因为一个错爱了的人。 或许,这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眼盲吧,空有一双清明的眼眸,却被许多事物所蒙蔽,直到如今才痊愈了,才真正看得清楚眼前的一切。 自从那天她从丛林的最幽暗处告别了他,慢慢地走出来,再看到黎明的晨光时,她的脸好了。 “姑娘您长得挺好看的,为什么要用头发遮着脸呢?” “你觉得值得吗?”女子抚上她的脸,“为了这张脸,失去了唯一的光。” 自此,她的世界再也看不见光彩,所有的事物都是那么的黯然无色。 “敢问姑娘,姑娘要找的是什么人呢?” “我的丈夫。” 许久之前, “值得吗?”有这么个问题,摆在白玉石面前。 以自己的魂飞魄散作为代价,用这么一种方式和骚扰她的人玉石俱焚,只换她这一世的安枕无忧,而连自己的轮回也葬送掉。 其实,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他勾起了嘴角,自问自答地。 什么生来神力,什么长生不老,什么转世轮回……我只想要她。 原以为,九百年轮回换个重逢的机会,就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以为这一世她双目清明,就能和她一同看那青葱的山林树木,去看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的洁白云朵,去看日出日落的渐变颜色,实现之前未完的愿望…… 可到底,自己终归还是要先她而去。 也许这就是命吧,早是注定好的,谁也无法改变,就算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结局。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在一阵阵同心铃的清脆响声中,念起了那以自身魂魄起燃的九黎之火。 那是他所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正如她的声音一般: “我泯愁,愿与黎永结同心。” |
顶! |
第六卷·和焕,二麻子,绝霄阁与百年玉家 第九十章 那一把忽然而至的清澈嗓音竟听得我一阵恍惚,纵然这把不属于我们这一行人里的声音让我们都不禁警觉起来,但这声音在我听来,心里是舒服的。 我们四处观察,最后把目光停在树梢上一位女孩子身上,她身穿鹅黄的衣裳,衣上有点点红梅,美却不艳,一如她清丽的面容,还有梨涡浅浅,特别好看,我看到后心里都不禁漏跳了一拍似的。 我也没感到她有什么恶意,只是出于谨慎,我们都握好了武器。 “血腥味很重啊!”她说,“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的,没有恶意,各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到寒舍一坐,我找大夫替你们治伤?” 我看向师兄和卜渊,感觉他们伤得很重,必须及时治疗,撑到回绿苑药师堂的路上也很辛苦的,再说那女孩子就只有一个人,就算她设了埋伏要发难,我和花花师姐也能抵挡的,而且……听着这么让人舒服的声音,我就想去相信她。 “好,谢过姑娘了。”我朝她笑了笑。 女孩子确是把我们带进镇里,不过她那大院还真不能算是“寒舍”,前庭还有花圃,走在苑中小道,能嗅到花草清香。我想她该是富家小姐吧?怎么那么有兴致到丛林里闲逛呢? “小姑娘,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吗?”大师兄问。 女子莞尔:“坏人的定义是什么?” 大师兄微笑:“比如说我们。” “那我找大夫替坏人治伤,我不也是坏人咯?既然大家都是坏人,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她笑着,让我们进屋子里坐,然后就要出去找大夫。 “不知姑娘贵姓?”我问,想着日后好报答。 “免贵,姓和。”对方笑道,“我叫和焕。” 和焕!?之前我碰上的奇怪老者提到的和焕!?师父好像也曾说过,可我不记得了……等到她出去了,我看向大师兄:“师兄,师父是不是曾经提起过和焕?” 大师兄点点头:“确实,师父在闲扯的时候提到过。” 接着,大师兄简单地说下了关于和焕的故事: 江湖上层流传着的一个故事:一个村庄,在一月圆之夜忽然遭到山贼抢掠,村民群起反抗,倒也能形成对峙的局面。 就在这个时候,轻风送来一阵梨花香,一抹淡黄的身影掠过,伴随了袅袅笛音。 最后,这抹身影停在了一屋顶上,款款落下,与此同时,那些山贼竟无声地纷纷倒下,村民惊讶地看向那屋顶,只见一位清丽的少女,身穿淡黄的衣裳,衣上有点点红梅。 她淡淡一笑,收好了笛子,然后转身而去,几乎是一瞬间便消失在村民面前,让人有一种她是仙子下凡的错觉。 这个女子名叫和焕,据当时的人所说,她才是这个江湖中真正的侠。 只是,这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江湖上各种流言传说,已经把关于这位女侠的消息淹没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大师兄总结道。 可是和焕看着挺年轻啊,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和我差不多?要是许多年前就行侠仗义……也许是她长得年轻?我想着,看了看屋里屋外,发现这屋院虽然大,却不是很华丽,桌椅都比较朴素,而且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了——就是说连平常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没有,确也不是富家小姐的作风。 ——但看着好像也挺富的。 “和姑娘你回来啦?”门外,传来了粗犷的男声,嗓门也特别大,吓了我一大跳。 我望向门外,觉得那个穿着粗麻大衣的汉子有点眼熟,再看他手里,抓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我在宓罗门碰到的那个壮汉! 但现在,他的眼神竟温和了许多,模样看着有些蠢,没提刀的手摸着脑袋上本就没多少的头发,嘴咧得老大,就像痴汉一样看着拉着一位大夫走过来的和焕。 “和姑娘,其实我……我……”那汉子吞吞吐吐地硬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和焕倒是从容地走到他面前,无害地笑道:“其实,你搞错了。” “啊?”汉子看似摸不着头脑(尽管他一直在摸)。 和焕一本正经地:“其实我是男的。” 下一刻,不仅是那汉子惊呆了,连那大夫也满脸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和焕,我也愣了许久也反应不过来。 直到和焕走到我面前,让我进屋让大夫看伤,我才回神,再看向门外,已看不见那汉子的身影。 在疗伤的期间,我感觉和焕好像一直盯着我看,看着我心里一直乱跳的,便等大夫替我系好纱布后,走到她面前,问她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和焕笑笑,“我只是觉得你身上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也回她一个笑容:“我们之前见过吗?” 她摇摇头,“大概没有吧。只是感觉熟悉,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顾青砚。” 接着,她微笑道:“看来也不是我以前听说过。” “会不会是认错人了?”我提醒她道,她却很肯定地否决掉了。“不会,我是真的觉得熟悉。” 我心里奇怪,我对她倒是一点熟悉的感觉也没有。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人?”我问。 和焕沉默了片刻,才柔声道:“师父。” 哈?我惊讶地看着她,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嘿!小青砚你在聊什么?”花花师姐走了过来,把手搭在我肩上,看向和焕:“和姑娘早啊!” 和焕微笑:“早。” 现在都快要黄昏了,你们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别。 “和姑娘,你家真大哈!”师姐看了看四周,奇怪道:“这里就你一个人住?” “是的。”和焕道:“平时我外出了,没人在里边,也不需要打理太多,我也只是偶尔回来看看。” “哎?只是偶尔回家?那你平时住哪?” 她笑道:“四海为家。” 师姐也朗声笑起来:“也对!这才是江湖儿女的豪气!” 随后,师姐见着与和焕投缘,便拉着她走去花圃小径里聊天了,师姐的朗朗笑声不时地从那边传来。 先前和焕所说的话我没想太多,大概是因为我的武器也是笛子,她才觉得有熟悉感吧?也许她师父的武器也是笛子。 我想着那大夫还没出来,便进屋子打算看看情况,刚踏进门便看见地上一大堆染血的白纱,而大夫手上也拿了白纱,在为大师兄擦拭伤口的血。 看样子,浪费了不少白纱啊!大师兄这是伤得多厉害?那个红影,貌似真的很强悍,就连大师兄也打不过他……对了,红影呢?之前是和师兄打着的啊,会不会被烧死了? 大师兄笑了笑,“不会,我和他打着打着看到起火了就停手走人了。只不过,先前打得也够呛,差点被他送去阎王殿了。还好他下手的时候突然手抖了。小玉,可是你的杰作?” 倚在窗边的二师兄淡淡道:“我不是故意的。之前想以玉簪伤他,被打掉了来不及捡,见你有危险,便赌一把他捡了玉簪。” 我觉得不可思议,要是之前是我捡了玉簪该怎么办,谋杀亲师弟吗……所以,“那玉簪里有什么?” 二师兄:“针。” 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何二师兄看起来经过激烈打斗后,玉簪都不知所踪,原来并非插不稳被打掉的(我之前也奇怪为什么玉簪都掉了,他头上系的弯月青玉却依旧稳稳的),但每次打斗过后不就又得买新的玉簪把针弄进去吗,那也太奢侈了吧? 不过重点是头上插着内里有针的簪子不觉得太渗人了么? 我看向二师兄,他依旧看着窗外,我好奇地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卜渊以一种很独特(看起来像**)的方式像是在召唤飞在半空中的白鸽:“咕咕哎嘿咕咕!”卜渊发出古怪的叫声之余还配以手舞足蹈,那画面怎一个精彩得了? 我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然后很是佩服目睹了这一幕却依然面无表情的二师兄。 |
第九十一章 卜渊让白鸽停在他的手上,把绑在它脚上的信笺取出,展开观看了许久,再放走白鸽,把信塞怀里,然后像在往门外走去,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看到信的一瞬间脸色都变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身旁的二师兄不见了!我一时错愕,回神只见二师兄执着散发出白虹的君玉剑,站在了门前。 “怎么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清楚,先看看情况,我也只能猜个大概。”大师兄道。 我应了声,再看向外边,见卜渊有些无奈地:“怎么啦?” 二师兄冷淡地:“去哪?” 卜渊:“没去哪呀我就出去逛逛。” 二师兄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卜渊,清澈的眼睛直视卜渊。 卜渊:“好啦好啦!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 二师兄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不一会儿,卜渊就弃械投降了: “其实吧,你知道的,我家有个烂摊子,现在有兄弟告诉我他们没能搞定,我就得回去收拾一下。” 二师兄摇摇头,意思很明确,就是卜渊不能去。 卜渊苦笑:“平时大美人说一就是一,说东我绝对不会往西,但是这次……”他尴尬笑笑,“这是我的家事。” 二师兄还是摇了摇头,但还是开口了:“你这是找死。” “怎样也好我得回去看看。”卜渊笑了笑,“要对我有信心啊,我会活着回来的!” “不。”二师兄面无表情地,“我对你没信心。” “……那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打赢我。” ……不是吧?要打架了?我看向大师兄,我们要不要冲出去拉住两个人,一人拉一个? 大师兄先让大夫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对我道:“没事,那姓卜的不可能会伤小玉。” 卜渊苦笑:“有没有第二个选择?” 二师兄沉默片刻,“我和你去。” “啊?”卜渊惊讶,“不行啊那边很危险的!” “那就一起去吧!”大师兄拉着我走过去,看向卜渊:“对我有信心了吧?” 卜渊犹豫,“这毕竟是我的家事,这不太好吧,万一真出事怎么办?你们为了我受伤了我良心也过不去啊……” “啧,还家事呢!”大师兄道,“你都要拐走我家美人了我还没跟你计较。” 卜渊:“……” “说吧,要去什么地方,我们一起去,反正现在也闲着。” “连老大你好像刚治过伤……” “所以现在就没事了,要去哪?” 卜渊这才无奈地笑了笑:“淮安。” “好,我们租辆马车去。”大师兄说罢,看向花花师姐:“花花,走啦!” “好!”师姐向和焕道别就快步走来了,和焕跟上似要送我们离开,我走到她面前想说点什么谢谢啊他日必定登门拜访之类的话,没想她抢先开口:“几位要去淮安?可否也捎我一个?” 我愣了愣,看向卜渊,他好像没什么表示,之后和焕又道:“放心,我现在是自由身,也跟你们无冤无仇,没必要加害你们,如果不行的话,我自个儿去好了,我只是去办点事。” 卜渊笑道:“其实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治了我们的伤,本就对我们有恩,只是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和焕也笑了笑:“无妨,我也只是想找个伴而已,你们不方便的话,我也不勉强了。” “没什么,一起去呗!”师姐说,“和姑娘完全没有理由要害我们啊!” 卜渊便无奈地表示他说的是实话,那边确实很乱很危险,而和焕则是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下一刻,大师兄嫌太婆妈,直接拉上我去雇了辆马车,让他们要么上车要么“被”上车。 结果不消一会儿,车上齐人了。 “大师兄略霸道啊……”我低声嘀咕,想着马车行走的声音能盖住听不到。 然而并不是。 “不然等他们耗到天荒地老?”大师兄理直气壮,“姓卜的你不是急着过去么还这么婆婆妈妈的。” 卜渊:“……” 师姐见着,帮忙打圆场:“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和姑娘一个小妹妹走这道也不容易吧?” 和焕莞尔:“我不是小妹妹,或许我比你们都要年长呢!” 她这话一出口,我和师姐都露出了惊诧的眼神。 不会吧?看样子她也就是十七、八岁左右。 “我二十六了。”和焕道,“只不过看起来像十六岁吧?” 师姐点点头,“真神奇……是天生的吗?” “不。”和焕摇头,“是后天的,在我十六岁的那年,我师父传授了我一式笛法便离开我了。” 师姐有点愣:“是伤心过度?” “不是,是那式笛法。”和焕说罢,拿出一支玉笛,放至淡粉唇边,径自吹奏起来。 笛音先是空灵悠长,中间渐渐变调,起伏越来越大,最后竟演变成激昂,声声能击中人的心弦,随后又如潮落版散去,却犹激起不少波澜,曲折颇乱,仿佛是一个许多波折的故事,但我不懂欣赏。只是觉得听来很悦耳,自己是绝对吹不出这种曲子的。 一曲罢,和焕放下笛子,拿在手里,“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笛法,叫做摄魂笛曲?” 我当下一惊,这——在宓罗门时一位老者说过的,他还说了……和焕也是从他那学来的摄魂笛曲!那,和焕她所说的师父……! 我正要对和焕说我见过她师父,但又想到现在我又不知道他的行踪,正纠结怎么开口,而和焕继续道:“凡是学了摄魂笛曲的人,可以说是学成之时,他的生命就永远凝固在那一刻。” 和焕说得清淡,但我听了后立刻被吓着了,刚才盘旋在脑袋里的想法一下子被惊散了:“哈?什么意思?” 还好师姐也和我一样震惊,我们异口同声的,倒没有显得我太突兀。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我想来我好像也算是学了这摄魂笛曲的人吧,可我现在还是一活蹦乱跳人啊? 和焕见我们这么强烈的反应,露出了微笑,现出浅浅的梨涡,“其实也没太严重,就是不会再生长,也就是不老。至于会不会不死,我不知道,毕竟我也没死过。” “啊?”我依旧没法不被惊住,只呆呆地问:为什么? 和焕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它现在已经失传了,也没什么了。” “那你呢?”师姐问,“你现在怎么办?为什么要学那种那么诡异的笛法?” “没怎么办啦,我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了。”和焕显得无所谓,但原因她只字未提。 我仍无法从惊讶中抽身而出,这实在太突然,而且太让人难以置信或者去接受。 我直愣愣地呆着,也不知道师姐跟和焕在聊什么了,直到眼前出现一只晃动的手,我差点没吓得立马给它一拳。 “青砚,你怎么了?”师姐见我有反应后才收回了手。 “没事。”我立刻露出一个笑容,几乎已是条件反射。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先睡一会儿吧?”师姐说。 “真没事啦!”我笑道,其实就算要睡,在颠簸的马车上也睡不了吧? 马车的速度算很快了,但仍感觉它跑了很久。 淮安有多远?卜渊怎么那么有雅兴从大老远的跑这里来? 马车颠簸到了入夜,我见那几个大人也没要停下的意思,而师姐早睡着了,我不禁佩服起来,在这颠簸的马车上能睡得这么熟也是一种本事。 我见夜里吹来的风冷,就脱下外衣盖她身上。 和焕则是静静地看着沿途的风景,她定力真好,居然不眼花么? “我们需要连夜赶过去吗?”大师兄问卜渊。 “不用,这好几天的路程,要这么赶路很要命的,加上你们又有伤在身,倒不如搞好状态再去。”卜渊说,“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真远啊。”大师兄说罢,让车夫停下,“我们先休息一晚。” 于是,我为了不打扰师姐的优质睡眠,轻手轻脚地把她抱下来,然后跟着他们去客栈。 这里的客栈比较简陋,我们只要了两间房,我先把师姐抱进其中一间,放好床上,顺便盖上被子,再出来看看要怎么安排。 其实也不必说怎么安排,和焕一个女孩子不会和我们这群男的一个房间,自然是和师姐一间。 “你们不挤吗?”和焕问,“我其实无所谓的。” “始终不方便嘛!”我冲她笑道,“不用管我们了,我们不会把房间给挤爆的~” “那好吧,晚安。”和焕冲我一笑,然后推门进房了。 她这么一笑,竟又让我心里感觉漏跳了一拍。 我进另一间房,还别说,是挺窄的,那床最多只能容得下……两个半的我,或者一个半的卜渊。 “你们睡吧,我守夜。”大师兄说。 结果没人回应…… 二师兄抱着剑靠着窗,关注点根本不在这,而卜渊是呆着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是想去理一下床被的,却被大师兄拉着:我想问你些事,走。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拉走了。 “怎么?”我问。 “你是不是知道摄魂笛曲?”大师兄直接问我,那双清亮的眸子直望入我的眼睛。 我一愣,“你都听见了?不对,你怎么知道?” “是吗?” “……是。”我怎么觉着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然后,大师兄伸手碰我的额头,冷冰冰的,我一把抓掉,“我没病。”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老人,就在前些时候?” “见过,怎么了?” “你有没有收人家的什么东西?” |
第九十二章 “唔……”我想了想,拿出了黄哒哒,这个浑圆的黄珠子似乎弹性很好的在我手上跳了跳,“这个。” “这什么?” “黄哒哒。”我如实地。 “……”大师兄无语地看着我,我有点无辜:“它就叫黄哒哒啊!” “你还给它取名字了啊……”大师兄无奈地,“虽然是挺好玩的,可惜我想了解的并不是它的名字。” 我尝试简单地总结一下:“据说有能帮忙守护的本事,或者说是等价交换。” “这样啊。”大师兄轻笑一声,“那老人家的说辞吧?” 我点点头,“师兄也见过他?” “嗯,那时我和卜渊正赶着去找小玉,也没多理会。”大师兄道,“还有就是这说辞不够吸引。如果靠这么个小球就能达成守护,那我们这些练武之人累死累活又为了什么?” 大师兄说得很有道理,我看向手里的黄哒哒,觉得它好像没那么可爱了。 这时,肩上一暖,只见大师兄把一件大衣披到我身上,眼角满是笑意:“我觉得,守护这回事,我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双手。” 我便朝他笑了笑,把黄哒哒收好,想着虽然我也明白这一点,但仍不会把这黄哒哒给扔了这么浪费,一来掂着真的挺好玩的,二来说不准以后还真能用到。 “青砚,除了这……黄哒哒?是不是还有些什么?” 我心想总不能说我可能会长生不老吧……虽然这说辞看起来不错?但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但要是照实说我学了摄魂笛曲,就可能让人瞎担心了。 我正犹豫着怎么蒙混过去,但大师兄却一脸真诚无害地看着我(尽管我知道八成是装的):“小青砚你忍心忽悠师兄我吗?” 好吧,大师兄你赢了。不知怎的,对着大师兄,我还真“不忍心”去忽悠了。 “师兄,我想我可能会长生不老。” “什么!?”大师兄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不久后就想到我说的什么了,“你是说你学了摄魂笛曲?” 我点头,“但现在我也感觉不到什么,大概没什么罢。” 大师兄微微皱眉,但很快就缓下来,“但愿吧,以后别轻易拿陌生人的东西。还有,有什么事情得告诉师兄。” “好啦!”我看不惯他皱眉的模样,冲他笑着作担保让他安心:“我怎么忍心忽悠你啊!” 大师兄立刻笑了声:“那是。” 夜里冷,我和大师兄吹了好一会儿夜风了才想到回去房间。 二师兄手执墨笔,在纸上涂画着一个像是人头的玩意儿,而卜渊坐在他对面叨叨着什么。 “大晚上这么精神,都不睡觉啊?”大师兄无语。 “嘘~”卜渊作手势示意我们把声音放轻点,“我刚才发现个事。” “嗯?” “那个人的眉目我绝对记得,就在刚才,我出去拿杯水喝的时候撞见了他,应该还没走远。”卜渊说,“那家伙大老远跑来这里铁定没好事!” “那个人?”我轻声问。 “一个仇人。”卜渊道,“我这次要回去对付那边的人。” “是他吗?”转眼间,二师兄已经画好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头像,展示给卜渊,我瞅了一眼,画的是个中年男子,粗眉大眼的。 卜渊倏地惊呆了,点点头,“这也太效率了吧!” 我抽抽嘴角:“还有更效率的。”——下一刻,二师兄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了。 卜渊:“……嗷?” 我耸肩:“二师兄已经去帮你解决他了。” “……” “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大师兄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我,一杯递给卜渊。 “据那信件来看,很糟糕。”卜渊豪气地一口干掉那杯茶,“送信的兄弟很可能被发现了,这次他们有人过来这里,肯定作了打算。” 这时,我才真正算是认识了卜渊。 卜渊较为简略地说了下他的情况。 在淮安这个地方,当地的人都会知道一个坐落此处的江湖门派:绝霄阁。 绝霄阁占地很大,几乎占了半个淮安,外面看来也是一副富丽堂皇,守卫森严,当地人都认为里面的都是有气派的富家子弟。 而卜渊却自嘲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卜渊是这绝霄阁的少阁主,那时候的老阁主是他的亲爷爷。 原本在老阁主退位后就该卜渊来接手的,但看起来团结的众多人员中,其实都各怀打算,以长老一辈自居的人大多不服年幼的卜渊,而且加上有权势,老阁主那一派的人在老阁主乘鹤仙去后纷纷向长老一派靠拢,支持卜渊的仅仅是一些极为少数的忠诚分子(就算是年轻的子弟,审时度势后还是向长老一派靠拢) 因此,在老阁主仙去半年不到,尚未站稳脚的卜渊就被从阁主这个位置扯了下去。 据卜渊所回忆,那时候他不过七岁,那些人都以“小屁孩凭什么坐这个位置”等理由造反,且人多势众,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如果只是不服七岁的孩子坐阁主之位而取而代之也倒可以理解,但以卜渊所说的“取而代之也就算了,赶尽杀绝算个什么事?” 当时,那些人造反夺位至于,还想杀了卜渊那一派的人以斩草除根,所幸卜渊那边的人作好掩护,让卜渊带上几个兄弟手足逃了出去,但是在逃亡中都失散了,只剩卜渊一个。 此时绝霄阁的力量已全部掌握在长老一派手里了,他们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杀了那个小孩。” 自此,淮安的人们总能看见从绝霄阁飞出来的蒙面杀手,但我估计他们绝对没想到这只是为了追杀一个孩子。 卜渊在外流亡了许多年,结识了不少肝胆相照的兄弟,他试着杀回淮安,结果没预期那般难。 原来绝霄阁里很多人不满掌权的长老一派的横蛮作风,但碍于权势而没敢吱声,看着被长老一派追杀多年的少主竟活着杀回来了,就纷纷倒戈了。 然而,还是因为实力悬殊,不久就被长老一派打压镇住了,卜渊一派依旧只能在外筹划、部署。 只不过,倒戈的人暗中把绝霄阁里的物资、金钱给运了出来,参与卜渊的行动。 不久后,他们继续尝试杀进去,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智取,总算弄了个势均力敌,硬生生把绝霄阁分裂成两半。 最后的结果是,驻在绝霄阁里的还是长老一派,只是双方定好互不相干的协议,但其实在各自谋划,意图把另一派灭了,实为暗斗。 卜渊那一派的人就只能一直在外面周旋策划了。只不过,那边有人提议在淮安建立个营地,派些人过去,万一出什么事也好处理,卜渊思索许久,决定干脆围着淮安建立一圈的营地,运送物资也方便。 后来这对峙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老的那一派忽然发难,把窝在绝霄阁里的另一派都扼杀了,力量出奇地惊人,卜渊见状立即让兄弟们把营地撤了,只移到郊外较为偏僻的地方以便观察情况。 期间,有不少善于夜间行动的人游走在营地和绝霄阁之间,运送物资金钱——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我们看见的卜渊完全就是一副少爷打扮的原因吧? 卜渊自觉自己功力未够,兄弟们便提议这里由他们守着,那些也很难发现这里的,让卜渊外出历练。 期间,卜渊说他曾经到了一座高山里渺无人迹的破庙,就伴着清风朗月,修炼了两年。 “出来后啊,我就偶尔路过了旋风寨,看到了熟悉的人。”卜渊说着,笑了起来,说尽管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很清楚。 “那双眼睛特别能让人记住。”卜渊说,“这么多年来,一如既往的清澈动人。” 卜渊说他最深刻的事是他开始流亡的时候,他那会儿是往北边逃的,翻山越野地逃到一个似是经历了战祸之后的地方,那里的房屋残破不堪,街道上很多乞讨的人,天色也是灰蒙蒙的一片给人一种明天阳光不会降临的悲凉感觉,而且不少流氓强盗趁火打劫,沿路都是百姓们的遍野哀鸿。 很快就入夜了,更是流寇四起的时候。 卜渊那时刚从杀手手里逃出来,浑身是伤,但因为富家子弟的打扮,纵然那身衣服上有许许多多的血口子,但还是遮掩不住这身衣服非比寻常的价值,所以他很不幸地被抢匪盯上了。 那一群抢匪一眼看去少说有十来个,卜渊也就自己一个人。 人多势众,卜渊只好拼命地逃,最后躲到了暗巷里,再是匿藏在暗巷里的木桶后边。 再后来,他看到那群抢匪也进这暗巷里来了…… |
第九十三章 当那群抢匪进来后,卜渊整个人都慌了,心里怦怦直跳的,他努力平静了些才敢再次伸出头看瞅瞅,这一瞅可不得了,原来那群抢匪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追着一个小孩子进来的。 此时此刻,因为抢匪有火把,卜渊尚能看得清,有五六个左右的抢匪正围着无处可逃的一个孩子,相比之下,那孩子比那些抢匪矮了一半,瘦瘦小小的。 那个孩子扎着马尾,绑着马尾的玉绳上系着一块弯月状的青玉,一眼看去,这玉的质地应该是上乘的,想也是个富家的弟子。 这个孩子长得很好看,漂亮得像只瓷娃娃——瓷娃娃这个比喻的确挺合适,因为不难看出他是穿着白衣的,只是衣上沾染着一点又一点鲜红的血,整个人苍白得看起来像一碰就要碎了的脆弱。 虽然孩子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卜渊还是挪不动脚出去帮忙,他也没那自信自己能打得过那些人。 所以,他只好默默诅咒那帮抢匪遇到女鬼啊遇到女鬼……哎!?难不成还真是……? 只见本来面无表情的女孩子忽然奇怪地勾起了嘴角,微微笑了笑,朝其中一个抢匪伸出了血淋淋的手……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群抢匪已经“呜哇!”一声跑走了: “有鬼!啊!!” 女孩敛了笑,把目光投向木桶。木桶后面的卜渊立即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默默叨念: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不抢劫不放火,我是良好公民…… 女孩自然没听到,就地取材地从地上捡了根木棍,一步一步地走向木桶——卜渊惊得站起来想采取行动,而对方却一棍子敲来,就这么千钧一发之际,卜渊徒手抓住了棍子停住了对方的动作,而后对上了女孩清澈的眸子。 这下,卜渊能肯定面前这女孩不是鬼了,要是是要害人的鬼,不会有这么清澈的双眸。 “我说,小妹妹,万事有商量啊……” “……小弟弟。” “……噢,我说小弟弟,万事有商量,现在哥哥很累,刚才被抢匪追到这里,躲到现在不容易,而且我们又无冤无仇的。”卜渊当时虽讶于对方居然不是女孩子,但还是觉得先把道理给说清楚了为妙。 对方会意地点点头,然后放下棍子,转身就要走,卜渊见状不禁拉住了他,“外面这么乱,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你父母呢?” 对方沉默片刻,“死了。” 卜渊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道歉,但下一刻,忽然一阵声音从外边传来:“那个孩子在那边?” 卜渊循声望去,是那些追杀他的杀手!他想躲在木桶后看看能不能躲过,但转念一想刚才的一张望可能已经暴露了,这么躲着终归也不是办法。 所以,他想着要不要一二三来个大冲刺? 但是,没等他多想,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就横了进来——不过目标不是他。 “啧,貌似认错了。”几个人进来暗巷,其中一个斜眼看着那“女孩”,虽说认错了,可刀却没拿开的意思。 这些人变态啊!?卜渊看着,不由得出了一额头汗,但紧接着,另一个人说:“他后面还有一个。”接着,那个人才惊道:“哦?是他耶!” 卜渊立刻想拉上前面的“女孩”就跑,但碍于那些人的刀堵着…… “啊!?”不消一眨眼的功夫,横在“女孩”前面的刀就被“女孩”夺了下来,“唰!”地斩向提刀人的腰部,那个人可能因为疏忽,猝不及防的就捂着腰一头栽地上! 疯了!卜渊趁那群人错愕之际马上拉着人就冲出去。 “原本无冤无仇的,你招惹他们做什么啊!”一顿疯跑直到跑到郊外,他们才停下来喘气,可卜渊急出了一额头汗,“他们是追杀我来的,现在我怕连累你了啊!”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原来面前这人不止是衣服上有点点血迹,简直浑身都有血污,指不定比他自己的情况还糟糕。 “不然坐以待毙?”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脸上是不属于孩童年纪的云淡风轻,他就这么弯下身捡了根长长的树枝。 “我们打不过的。”卜渊那时已经很疲惫,加上刚才一顿疯跑,都觉得要是杀手赶来了,不如就死了算了。 “那又如何?”对方双手握着树枝,站了片刻,忽然往前重启挥舞起树枝来,卜渊见状忙跟过去,只见那些杀手已经追上来了,而那“女孩”竟不顾浑身刀伤,甩着树枝作抵抗,神奇的是那树枝倒也没断。 卜渊从没见过有谁能耍树枝弄得跟耍长.枪似的帅气,而且还是个孩子,长大后必定是个良才…… 不过,更重要的是,卜渊说,那会儿太阳升起了,就照在了那孩子身上,那一刻,他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光,名为希望的光。 树枝和大刀对抗,拿大刀的人居然能被拿树枝的放倒,卜渊看着心里也被触动了,拔出剑来也不管什么了,拼命地打那群杀手。 他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心里“活下去”的念头如此的强烈。 卜渊回忆起来感慨道:“若是当时不是你二师兄,恐怕我早就死了。” 我想了想,“这就是你明恋我二师兄的理由?” 卜渊:“那时我才七岁啊喂!”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心想我怎么知道你七岁时的思想如何呢?但我也给足他面子不说出来,“那你们之后是怎么分开的?” 卜渊说他当时本着既然人家因为他弄了这摊子事,必须不能放着不管,想带上人家走的,但对方表示要回家——好吧,他想太多了,总不能拐带良家小孩吧?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卜渊本着负责到底的精神。 “……别。” 但当时卜渊奉着有恩必报的精神,送了一只玉佩给对方作信物,便于日后来还恩。 “我那玉佩很特别的,它的形状是个字形,是‘卜’字,卜渊的卜噢!”卜渊得意地,“大美人现在还戴着呢!” |
第九十四章 卜字形的玉佩!?二师兄现在还戴着!? “居然有这种事!”我惊讶地,我怎么就没注意到?等二师兄回来一定要好好瞅瞅! 一说二师兄,二师兄还真回来了——新换的白衣未沾尘埃,君玉剑未染血,但一手拎了两个奇怪的东西,往桌上一扔,竟是血淋淋的,不消片刻桌上便是“血流成河”。 我定睛一看,这两个东西竟是人头!我吓得差点惊叫出声,但进来送茶的小二倒没我那样克制,“哇啊!”一声,连带手里捧着的茶具茶壶也摔到了地上,哗啦哗啦的。 还好机智的大师兄马上过去解释……嗯,机智?看来大师兄的脑子也转不过来了——“小孩子闹着玩别在意……” 我见状也马上过去尽量以自己的身躯挡住那张充满血腥的桌子,跟小二说:“其实我们在鼓捣一个菜式,没想到搞砸了成了这样哈……” 其实我说啊,二师兄你搞俩人头回来这事本身就很难解释啊! 但那小二不知道是接受了我们的解释没有,只怪叫了一声,竟晕了过去。 大师兄抹了一把汗,直接把小二抬去找掌柜,并庆幸这下还好解释。 我松一口气,回头看向始作俑者,他倒是淡定依旧:“你的人在这里吗?”这是问卜渊的——所以说二师兄你带人头回来是给卜渊辨认的吗!还有卜渊不是只说是一个仇人吗,怎么带回来两个人头……这年头长得相像也是个罪过么…… 卜渊倒也不枉负这带人头回来的功夫,看了一会儿,说:“在这里。” 不过他还是能找出问题所在的:“这两个人头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的人,你处理。” “可是有一个不是啊……哎?他好像是无辜的吧?” “……” “他好像真的是无辜的……” “……”二师兄默默地拎起无辜的人头,转身就要走,我忙问:“去哪啊?” “找个地方安葬他。”二师兄答着,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开,紧接着就挥剑“呯”地打下了一支银镖。 我站稳当了抬头一看,竟不知何时进来了几个体型彪悍的汉子。 “杀了我们老大,就哪也别想去。” 我愣了愣,望向卜渊,表示你认识的? 卜渊摇摇头,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几位大哥,是不是找错门了呀?”我勉强堆出笑容。 这下倒是那几个汉子愣了,嘀咕了片刻,其中一个指着卜渊说:“那儿,有个人头!”接着他们毫不管我们,大大咧咧地就过去桌上察看,卜渊手握重剑,看着他们:“你们想干嘛?” 他们无视卜渊,看了看人头,达成一致共识:“虽然和老大长得像,但咱老大比他帅多了。” “所以说各位是不是找错门了?”卜渊看到他们的共识后,嘴角抽搐着。 “不对,你们看那里,那个人手里也拿了个人头!”其中一个汉子指着二师兄喊,接着,汉子们就炸了,先是狠狠地骂了声,再从腰间抽出利刀:“竟敢把咱老大的头提在手里!不想活了!?” 二师兄见状,默默地放了手,手里的人头一下子就掉落在地,还滚了好几圈,血洒了一地…… 汉子们先是惊呆了,随后又骂了声:“靠!你竟敢扔咱老大的头!” 二师兄便默默地用剑把地上的人头托起来,伸到几个汉子面前。 “你……你竟敢这么对咱老大的头!” “……”二师兄默默地看着他们,我能解读出他的眼神——你们好烦。 接着,眼看二师兄就要收回剑了,汉子们倒也不蠢,立刻把他们老大的人头抱好,然后就是破口大骂:“***!敢杀咱老大!” 二师兄摇了摇头,“我没有。” 这下,不仅是那些汉子,我和卜渊也感到惊讶,为了卜渊的安全着想,就算是杀了和卜渊仇人长得相像的人,二师兄也是做得出来吧?不过惊讶归惊讶,我们还是相信二师兄。 不信的是那些汉子:“****!人头都在你手里了还说没杀!找鬼信你啊?”吼着,还飞了利刀出去。 “轰!”只是一瞬间,卜渊单手拎着重剑毫不费力地把利刀切成两半,然后砸在地上,生生撕出数道裂痕,嘴角却挂着笑:“怎的,我就信了,有什么意见?” 汉子们倒也不怕,气势丝毫未减按:“那人头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捡来的?” 而后,二师兄默默地点点头,眼神里还带了几分无辜…… 全场一阵沉默。 “诶?小玉你又从哪惹来了那么多痴汉?”大师兄走了进来,打破了这沉默。 我拉了下大师兄的衣袖,轻声问:掌柜怎么说? 大师兄耸耸肩:“没见着,估计吓跑了。” “别以为人多咱就会怕,今儿咱老大被杀了,你们必须给个交代!”对面那帮汉子喊道。 “喂!你们讲不讲道理啊?人又不是我们杀的。”卜渊道。 “你以为我们会信?你们闲的没事去捡人头?” “我们闲的没事杀你们老大?”大师兄拔出有刚剑,“又不是打不过你们,骗你们做什么?你们再纠缠下去,我可以送你们去见你们的老大。” “你以为咱会怕……”一个汉子的话尚未说完,下一刻,有刚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而来,就逼近他的咽喉半尺不到。 “还要纠缠吗?”大师兄勾起了嘴角,随后,那些汉子们悻悻离去。但是,他们没有带走他们老大的人头。 “纯闹事的。”大师兄收剑入鞘,总结道:“以后别随便捡别人人头。” “我见它被弃在荒外,又和那个人相像,就顺手带回来了。”二师兄说罢,抱起被遗弃在地上的人头,一个轻功便远去了。 我知道这是去“找地方安葬”了,二师兄从来说到做到。 “为了个人头闹这么久,闹完也不把头带走。”卜渊摇摇头,转身去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算个什么事嘛!” 大师兄笑道:“痴汉。” “……连老大。” “怎么?” “你刚才说‘那些痴汉’的时候加了个‘又’字是吧?是什么意思?那什么‘痴汉’是不是也包括了我?” 大师兄笑意更深:“你说呢?” |
第九十五章 想来奔波了一天已经很疲惫的,该能睡个好觉的,可我没想到这夜竟是一夜都未能入眠。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掌柜的吓跑了?怎么回事? 刚才卜渊那么大动静地砸地板,周围也没反应? 我越想越奇怪,越想越不对劲,这客栈该不会就只有我们这一行人了吧? 我干脆起床披了件外衣出去。 现在天蒙蒙亮,我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环视了我的房间一周,什么人也没有,我的亲师兄们怕是把我一个人给扔在这里了? 我走出去,轻轻扣了几下隔壁房间的门,过了一会儿仍是无人回应,我就试着推开——很轻易就推开了,压根儿没锁。 我看见房内竟然也是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我的亲师姐也卖队友了? 我心里有点不安起来,马上去找之前掌柜台面的位置——入眼的是一片狼藉!被砍得歪倒在地的柜台,破碎的账本,算盘的珠子纷纷洒落在地上,还有凌乱横着的尸体以及飞溅的血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副不堪的画面,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我小心地去翻查一下倒在珠玑上的掌柜的尸体,发现上面有数支银镖,都嵌入肉里了。 以昨晚那些嚷嚷着“老大人头”的汉子们的表现,这银镖不似是他们扔的,他们确实是来闹事的,但不可能闹这么大。 大师兄抬着吓晕的小二找掌柜之所以去了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吧?那么说,他又瞒我了,我都不忍心去忽悠他了,他就这么忍心骗我,太不公平了。 不过,既然他不告诉我,那这事情应该是还没摆平的吧?以大师兄的性格不大可能会拖泥带水。而且,也可能是不想影响到卜渊那边的事情? 唉……我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混乱了,我的脑子急需休息一下——可偏偏还是睡不好! 算啦,反正回笼觉也睡得不爽,我干脆再翻翻这地方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痕迹——大师兄他们不在客栈,我想他应是去处理这事了,兴许我还能找到他。 我看了看掌柜的尸体,伸出了手,手指移到尸体身上嵌进肉里的银镖上,出于谨慎,我以内力试着把银镖吸出来,这时方才知道这银镖扎得很是结实,我再加点力度,才让银镖一点一点地脱离肉身,完全脱离后,只见皮肉上有个窟窿,窟窿的肉壁泛得很白,而且很快便散出来要腐烂的气味。 我心里一阵抗拒,不再看它,转而把目光移到被我悬在半空的银镖上,那是一个桃核般大小的镖,外形似四方的,每个细角有倒钩,看似是没有喂毒的,但我始终没敢碰它,把它扔地上了。 我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像是又惹事了,但又像其实也没惹什么事。 过了不久,客栈门外有很大动静传了进来,我便握好竹笛,躲在客栈里一柱子后边。 门外是打斗的声音,我也能看到几个零乱的身影,持续了一段时间,只剩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是我在宓罗门看到的身材彪悍的人!粗布衫上尽是斑驳血迹,腰间别着一把还带着血的大刀! ……我瞬间从脑海里翻出一个形容词:阴魂不散。 “诶?二麻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紧接而来的是和焕,一身鹅黄的衣裙,步伐轻快地步入了客栈,看到了那壮汉,顺带打了个招呼,头发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跳动着晨光。 二……麻……子?好吧,比王狗蛋之类的好听点,可为什么人明明长得还不错(虽是粗麻衣衫,但五官还是轮廓分明的,比较硬朗),名字却那么神奇? 我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跟着大师兄那歪得厉害的逻辑走了,还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那个唤作二麻子的人原本是满脸写着“凶神恶煞”,手里还接了不少银镖,但和焕一进来,他的“煞气”全退散了,紧接着是那张硬朗的脸上竟浮现出阵阵红晕来:“早……早啊……” 和焕笑笑,浮现出浅浅的梨涡,她伸手把二麻子的银镖取走:“别拿手里,有倒钩的。” “呃,谢、谢谢……”二麻子挠挠头,似在思索称呼问题。 和焕帮他解答了:“和公子。” “和……和公……”二麻子愣是喊不出口,和焕见他这样也没什么表示,只从怀里拿出止血药,递了给他,“我走了。”然后径自步上台阶上楼,木质的楼梯发出一声声轻响。 二麻子愣了愣,就也跟了几步过去,看来是想跟上去,可是他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就在我面前不远处,只是隔着一条柱子——原本傻愣可爱的二麻子倏地脸色一沉,我感觉他的目光仿佛刺穿了我身前的柱子,直劈向我。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说着,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向我走来,我深吸一口气,把竹笛藏在身后,堆出笑容,小心翼翼地走出去:“早啊。” 二麻子没说话,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我笑容维持不住了,“我想……我们是无冤无仇的吧……” 二麻子二话不说,直接把刀劈过来,我忙甩手就是一竹笛横在身前挡住,他力劲很大,我这么一挡就被撞得往后滑,整个人靠在了柱子上。 “小子,我又见到你了,你跟过来想做什么?” 这、这又是什么逻辑啊?“又见到”不等于是我跟着他啊!但见他这架势,估计我怎么解释他也听不进去——他起手一扬,大刀又劈过来,我忙一个歪头,眼见着那大刀就劈在我耳边的柱子上!“嚓”的一声都把木渣劈出来了! 我趁着他拨出砍进柱子里的大刀的空子,一个弯身钻了出去,运起轻功一跃上楼(差点就因为动作不够快被他扯下去了,好险)我迅速跑去房间——还没有人回来!我就想搬个救兵怎么就那么难! 没等我想多久,二麻子就杀上来了,一刀就劈碎了大门,扬起一阵的木渣,木渣还没消散,那把大刀就指向我了。 我下意识后退好几步,然后碰到了壁,原来我身后已经是一堵墙了,我无路可退。 我握紧了竹笛,抬眼看向二麻子:“我没有跟着你,也没有作害你的打算,我们不应该是敌人。”我打算若是他还是听不进,我就动手了。 果然,他不信,双眼一瞪,就一大刀砍了过来,我一个侧身闪躲,往前冲到门口位置和他拉开距离后立刻把笛子放到唇边奏起《望乡》。 随之而至的是大刀的晃当落地声。 半曲未至,我放下了竹笛,不是被二麻子打断的,而是我眼前出现的一抹鹅黄身影。 和焕就站在我面前,她后边的是伤口裂开并且开始淌血的二麻子,那身粗麻衣衫上鲜红并着深褐。 “二麻子是我朋友,应该不会害你们的。”和焕那双眸子里透着认真。 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该作什么感想,事实上是二麻子觉得我会害他吧…… “我也不会害你们啊。”我也认真地看着他们,只见二麻子听到后,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大刀,也看向我,不过我看得出来他的眼神里尽是不满。 我也不知道你伤得这么重啊……你身上都那么多伤了还凶我……我不禁觉得有点委屈,他早点相信我就好了。 |
第九十六章 我收拾了下因为打斗而变得混乱的房间,让他们先坐下,随后就问和焕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我能找到去问的人就只有她了(不知道我是不是和二麻子气场不合,和他根本就没法沟通)。 和焕说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昨晚听得很大动静,她和我师姐出去的时候见下面已一片混斗,她不明情况,觉得先离开这里比较好,刚和我师姐走出客栈,就见几个黑衣人手执银镖向她们打去,她们就立刻解决了他们。 我师姐出于侠气,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理和焕说先等待恰当的时机再出动的提议,拎着家伙就追着一个从客栈里跑出来的黑衣人,和焕见状也立刻去追,但不幸的是她跟丢了,早上回客栈想看看我师姐回来了没有。 “没有。”我说,“我师兄也不在,不过应该是去解决这事了。” 和焕便点点头,然后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感觉这时候二麻子看我的眼神又狠厉了一分,不过和焕跟我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狠狠地看着我,我也该习惯了): “你的笛子能不能借我看看?” 我点头,把竹笛递了给她,她接过去端详了许久,神色有异,我便问:“怎么了?” 和焕把竹笛还给我,神色缓和了点:“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二麻子憋红了脸想跟来,和焕看了看他:“那只是青砚个人的事情,我想他不会想让再多个不熟悉的人知道吧。” 二麻子闻言后就狠狠地戳了我一眼,然后乖乖地坐了回去。 和焕便拉我下楼,在楼道间:“你是不是见过我师父?” 我顿时就惊得差点一脚踩空,稳住了才向她点点头,正想着该怎么说才好,她却兀自地笑了,依旧是梨涡浅浅:“无妨,我知道即使是见过,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会身在何处。所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笑意一敛,语气一沉,“你知不知道你学了一种禁术?” 这个我就不惊讶了,笑了笑,我知道的,摄魂笛曲。 “那你知不知道它为何会被称为禁术?” “是因为学了它的人,生命会凝固在学成的那一刻吗?” 和焕摇摇头,认真地:“会反噬的。” 我差点又是一个踩空,“什么?” 和焕见状,伸手扶了我一把,同时也停下了下楼的脚步,可能是怕我吓得真的一脚踩空整个人滚下去,“修了这禁术,需要每天见血,不然会被反噬。”说着,她挽起一只手的淡黄色纱质衣袖,只见她如白玉般的手臂上有一道碍眼的血痂,“截止夜入三更,还见不着血,我便滑破这道伤口。”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其实行走江湖每天见到血倒不是难事,问题不算太大吧…… “对了,你会用吗?”她说,“既然都学了,不用的话就太亏了。” 她这么一说我就愣了,我遇见的那个老人家还没告诉我怎么用就跑了啊!?不过我感觉刚才的《望乡》有点猛? 于是,和焕拿出了她的玉笛,纤长的手指放慢动作地在笛上跃动,吹奏了两个特别的音节,“这样就可以了,喜欢怎么吹便怎么吹下去。” 我观察了她的指法,也试着吹奏那两个音节,和焕点头表示我吹奏得没错。 之后,和焕让我先别继续吹奏,“不然我就要被你摄去魂儿了。”她笑道。 对耶,摄魂笛曲有什么作用? 和焕说不加那两个音节的话,普通曲式的威力也会加大,若加了的话,接下来所吹的曲子便能把人的魂魄“摄”了去,可以让他像自己的傀儡一样,依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曲子持续多久,这效果便持续多久。 “这效果有点恐怖啊!”我说,“如果它没失传,流落到一些有野心,或者有歹念的人手里会是个祸害吧?” “或许吧,不过这成功率也不是十成十的,如果对方意志太强,这招便被破解了,而且,这个招式也是能躲挡的。” 之后,和焕只给二麻子打了声招呼便跟我离开客栈,说是找人去。 但其实二麻子还是跟过来了。 我看见和焕在他跟过来后,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随即恢复平常……嗯?平常?和焕忽然凑近我耳边,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帮我个忙好吗?”她在我耳边轻声地,我还能感受到掠过耳朵的微热气息,吓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我感觉二麻子向我投来的目光又狠了几分,但想起方才和焕那一瞬间的黯然,我点了点头,“嗯。” 和焕笑了笑,在我耳边轻声地:“那么,下次称呼我的时候,叫我阿焕吧!”说罢,她径自挽起我的手,我都能感觉到身后二麻子对我深深的不满了,他那目光就好像利针似的,直狠狠地扎过来。 相比起我的不自然,和焕则是一副轻松的样子,领着我走出郊外,说是循着昨晚跟丢我师姐时所走的。 也就是说师姐一夜未归。 我跟和焕发现这一路上的草地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应是大夜晚上看不大清楚才会跟丢的,此时我们可以循着这痕迹来走。 这痕迹断在之后不长的路上,附近有一四方亭,似乎还有人声,我们便过去看了。 第一眼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但能看到他的模样,他原本应该是戴着面纱的,但此时那块黑色面纱就耷拉在他脖子上,他长得粗眉细眼的,还有些胡渣。 第二眼发现他的手脚被捆起来了,而且整个人像是被扔在一边的,正斜倚在亭柱上。 第三眼才看见整个儿趴在亭子里熟睡的师姐,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一只脚竖起来竖得老高,一手当枕头,一手竖起银月棒,这动作……只能说毫无形象可言。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她会盖着我给她披的外衣。 相比起师姐的熟睡,那位穿黑衣的人看起来睡得不太好,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也有可能是被打的),眼睛半耷拉着,看着我走过去。 我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凑过去看看他的黑眼圈,肿肿的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可爱?不过他那满眼怨念却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确实算是可爱了——等等,我这是怎个无聊法?我只笑了笑,便去摇师姐了:“师姐,起床啦,太阳都出来啦!” 师姐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但手上动作毫不含糊,一棒子就向我敲来,我连忙闪开,无奈地笑道:“师姐,是我啦!” “扰乱老子美梦的都得死!”师姐又是一棒子敲来,但转身又睡上了,我躲开棒子,继续摇师姐:“乖啦,起床啦!” “不要!” “我给你买早餐~”接着,我识趣地松开手,乖乖地闪到一边,看着师姐以眨眼的功夫一个鲤鱼打挺,以棒撑地,整个人往空一翻然后稳稳落地,人很是精神:“哎?早餐!?” 我笑道:“等下给你买。” 师姐的眼神一下子就低落了:“好吧,你得说话算话啊!” 我无辜地:“我什么时候骗你啦?” “也对,小青砚最乖了。” “那是。”我说罢,看向那被扔在一边的黑衣人,“师姐,他是什么人?” |
第九十七章 师姐闻言后看了看那个斜靠在柱子上的黑衣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都问了一晚上了什么都问不出来,打也打过了,这人骨头忒硬,怎么样就是不肯说。” 我想了想,向那黑衣人走去,用竹笛指向他,‘温柔’地笑了笑:“给你次机会,若再不说的话……” 对方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杀了我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原来你能用‘条’来算啊?” “……要杀要宰随便,少废话。” 而后,师姐戳了戳我:“我说啦这人骨头忒硬,这招没用啊!” 和焕见状,默默地拿出玉笛,但二麻子抢先一步,朝黑衣人大吼:“再不说就把你剁成肉碎!” “来呀!”那人笑道,转眼二麻子还真要剁过去了,我忙阻止了他:“冷静点,打死他我们就拿不到什么信息了。”当然,不出意料,我的话对于二麻子来说宛如空气,他根本不会听,所幸和焕出马把他拉住了。 我想了想,对黑衣人微笑:“你不说的话,倒也不是‘死’这么痛苦,首先……”我把指向他喉咙前的竹笛往下游移:“来个断子绝孙如何?” 下一刻,不仅是那黑衣人惊得瞳孔都收缩了,就连和焕跟二麻子也直愣愣地看着我。 黑衣人惊愕地看着我一段时间,才吞吞吐吐地:“我……我说,你、你想知道、知道什么?” 我作出无害的笑容:“不急,慢慢来,为了你的子子孙孙着想,记清楚了再说,若是有半句假话……” “绝、绝对没假话!” 我便满意地笑了,转身看向师姐:“开始吧!” 师姐竖起了拇指表示赞扬后就开始了我们的目的——审犯。 唔,绝霄阁的人……我想了个大概,卜渊之前所说的,看来他的仇家还真料到他会回去,甚至连路程都料到了,这一次的麻烦一定是很棘手的了。 而且,这黑衣人也只是来截杀我们的其中一部分人而已,其他的,他竟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看了看指着他命根子前面的竹笛,再看了看他。 “真、真的不知道!” “你们上头的计划,你也不知道吗?” 他连连摇头,表示真的是不知道。 ……那你还这么卖命!别被人卖了帮人家数钱还不知道!我不禁在心里想先前他那副“打死都不说”的铁骨铮铮模样,怕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吧? “那你还知道什么?”我问。 他思索了许久,“还有一件事,头儿的下一步部署刻在几哥们的骨上。” 等、等等!骨上!?那岂不是正宗的“刻骨铭心”了?不对,要怎么个刻法啊?还非得刻骨上?想起来我感到我身上的骨头有点发软…… “是这根吗?”一把清冷的声音忽然而至,我愣住了,一转身,落入眼里的是一袭如雪白衣,我还陷入“二师兄什么时候来的”诧异之时,我的眼睛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二师兄手上竟是拿了一根骨头来问黑衣人的! 不止是我,黑衣人也惊呆了,脸色也“唰”地白了,嘴唇颤抖着:“这、这……” 二师兄白衣未沾血,手里拿的一根白骨却犹有血液流动,但他似并不在意,问得云淡风轻:“你们下一步部署,可在这?” 黑衣人整个人都在颤抖,连点头也勉强,发白的嘴唇抖得更厉害:“你、你把他、他、他怎么样、样了……” “拆了。”二师兄面无波澜,把带血的骨头又递近了黑衣人一分,“怎么看?” 黑衣人支支吾吾地不停抖,没敢吱声似的。 “不说把你也拆了。” ……拆了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啊?我觉得我现在的骨头不止发软,还生疼! 黑衣人的脸色越发苍白,“我、我说……” 之后,尽管他是整个人都颤抖着解说的,但经过我们的专心和努力听讲,到底还是弄明白了。 我们去淮安,一般的路线来看(也就是最快的路线),得要四天四夜,我们到这里是一天一夜而已,而绝霄阁的下一步部署就在我们的“下一夜”。(怎么都是夜晚?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如果要保存实力,避免硬碰硬的话,最好便是我们绕路,但不知要多耽搁多久。 所以我们想先了解这部署的地方,搞个偷袭说不定行得通。但现在二师兄手里就一根骨头,就只能知道那些人会部署在一座山头而已,但我们知道不会就部署那么一点,也就是情报尚未完整。 二师兄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骨头,说了声:“等我一下。”然后一个轻功又不见了人。 黑衣人见二师兄走了,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额间冒出来的汗珠有黄豆大小了,直滑了下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舒缓一下情绪——就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二师兄又悄然无声地降落在他面前,洁白的衣袂伴着细风轻轻摆动,但纵然是这么一副飘然若仙的画面,愣是把黑衣人吓得整个人僵住了,张大嘴巴一个“啊”字还没说完,就被二师兄一把拎起来了。二师兄一手拎着他,一边跟我们说:“走。” 我们便应声跟上了。 和焕就走在我身旁,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果真人不可貌相。” 我点了点头,二师兄怎么看都是很有仙气的美人,怎么就凶残到这种程度——二师兄把我们带到另一个方亭里,大师兄也卜渊也在,但也有另一些人在……死了的人,能看见外翻出来的骨肉,亭子前的几级阶梯都一滩一滩的血褐色,还有的是从上阶滴落下来但凝固住了的血浆,情景十分可怖。 二师兄拎着黑衣人到那群尸体面前:“还有哪个?” 结果,他手里拎着的人白眼一翻,头一仰就被吓晕过去了。 “……你没给他个心理准备?”大师兄有点无奈,上来“接手”黑衣人,替他揉着太阳穴,“这个的心理素质有点不行啊……” “正常人给了心理准备也受不了这情况吧?”我看向大师兄,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了? 大师兄表示他只管解决杀手而已,还都是“一剑封喉”,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绝对没有给他们造成过多的痛苦,“很人道的。” “而且啊,我们之前也审问过他们,可他们什么也不肯说,就说:‘老子的情报在老子的骨头里,有种你们拆了老子’。” “然后我们这里就有个耿直得不行的二货满足了他。”大师兄说。 而这拆件的活儿全由二师兄一手包办。 卜渊点头表示赞同大师兄的说法,他自己也只负责制服杀手而已,但他加了一句:“你不觉得这拆皮拆骨还滴血不沾的也是一种本事吗?” 我心想你明恋我二师兄明恋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 和焕轻声又感慨了一句“人不可貌相……” 黑衣人仍未醒来,为了节省时间,二师兄也不管他了,直接走去那堆尸体前,把能拆的都拆出来看看,有异纹的骨头就捡出来——他的动作很快,我们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血肉模糊的画面,反倒还有种整齐的感觉? 直到他把带着纹路的骨头都挑出来了,我们才看清了那堆变成如软泥般的腐肉,渐渐地渗出血来…… 师姐推了推我:“我忽然不想吃早餐了。” 我:“那午饭呢?” “也不想了,你呢?” “我也是……” |
第九十八章 黑衣人醒来了,不过见着面前一堆白骨便双眼往上一翻又想倒过去,不过在此之前大师兄轻轻地在他耳边笑道:“你再昏过去,我可不担保你会不会被拆成这样。” 然后黑衣人被吓得浑身一抖,顿时就清醒了,二师兄趁机把捡出来的骨头推在他面前,让他解说。 之后,我们结合下一站的地势,得知了那边的人的部署——还真是绝了,除了道路两边的山上,连着当地客栈内也有人在内,好像连搞个偷袭也难找地方下手。 所以说这样的部署得刻在人的骨头上?黑衣人的说法是他们头儿觉得这样的话,即便这次行动失败也不会被我们截获到情报:那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来刻骨的,具体方法这哥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设想是就算行动失败了,我们也不会去拆了他们的骨头来看这么变态。 但很不幸的是,大师兄的说法是一个哥们太嚣张了,嚣张得说出情报就在他骨头上有本事把他拆开来看的说辞,以致于对某个变态起了启发作用,做出了这么变态的事情,还导致了我和师姐都省了一顿午饭钱。 大师兄觉得我们得再商议下一步怎么整,问了事件的主角卜渊,卜渊说其实不算太急,大师兄就让我们先绕路,但不是绕其他的路,而是贴近原路的。 “不懂。”师姐摇摇头。 “绕其他的路,我们没有情报,不知道有没有埋伏,风险是堪比直接走原路的。”大师兄解释道,“偷袭较难实现,我现在就只能想到这个较低风险的办法。” “啊?不偷袭嘛?”师姐看上去有点失望。 “……那就搞个小型的偷袭吧。”大师兄说罢,师姐的眼神一下子就明亮起来了。 “小的偷袭,可以削几个老大级的就好了。”大师兄说罢,让我们分成两队,一队小心绕路,一队去搞小偷袭,制定汇合地点是一山上的交叉路口边上的一个小角亭。 小偷袭在于削弱地方力量,务必全身而退,所以以我的身手,毫不意外地被大师兄分到去绕路的那一队里。好吧……我也知道我的轻功不太好…… 师姐也分去绕路队里了,她眼神里的明亮一下子就被浇息,只闷闷地说了声:“好吧,你们加油!”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卜渊竟也分到我这一队: “诶?连老大你对我没信心?”卜渊也意外地。 大师兄看了他的重剑一眼,淡然地:“太笨重,动静太大。” 虽然他这话是对着重剑说的,可我总感觉他在含沙射影——我看向了卜渊,唔,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哇你这……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这是在说我啊!”卜渊瞪大了眼睛,“嫌动静大直说嘛我换把轻剑去!” “没有人会帮你照看你家宝贝重剑。” “……好吧!”卜渊点点头,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明明生得重又不是它的错。” 我想到个问题:“那这黑衣人怎么办?” “这个好办呀!”大师兄笑道,而后示意我看向二师兄:只见他已经把黑衣人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整只大闸蟹似的,听到我的问题后把多出来的一段长绳子往上一提,拎蟹似的递给卜渊,“一并带走。” 我看见可怜的黑衣人动了动嘴巴,瞧那嘴型,好像是在骂:变态。 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个人一起去实行小偷袭了,我们由卜渊带领着往大师兄之前所定的汇合点走,入夜了才走到他所说的那个小角亭。 一路下来挺和平的,没遇上麻烦,甚至还有惊喜——这山里萤火虫很多,一路下来都有点点幽绿荧光相伴,连火折子都可以不用了,完全能看得清山路,还不招摇。 相比起早上遇见的一幕幕血腥画面,这飞舞的漂亮绿光实在美好太多,让人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到了角亭也没见着两位师兄的身影,走了一下午路的我们正可以先作休息。 我便坐在小角亭的一侧,静下心来,细细地观察一个个散发着绿光的小不点,看它们飞舞在林间,时而汇成不同的图画,有时像翩翩的蝴蝶,有时像圆圆的饼子,看着我心里舒服多了,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它们…… 不知不觉间,和焕坐到了我身旁,要不是我没留意的一抬手碰到她裙上的轻纱,我还没留意到。 “相比起早上那么犀利的画面,这里可真漂亮。”她轻声地。 我不禁地用目光悄悄寻找二麻子的身影,发现他正靠在一边,合上眼睛似乎是睡了,我便暗自松了口气。 我点头表示赞同和焕的说法,不过我忽然想到其实这些“犀利”的画面,和焕应是可以完全避免的,好像是我们连累了她,想到这里,就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我们让她看到“犀利”的画面不止,还要这么绕路熬夜,实在过意不去。 “无妨,毕竟是我自己要跟来的,况且我也不会让我自己有事呀!”和焕笑了笑,随后望向二麻子,轻声地:“只是没想到他会跟来,害他受了伤。” “看来他对你很好啊!”我说,心里所接的一句“你怎么好像对他有点冷淡?”并没有说出来。 我感觉她心里也有种纠结,她应也是在意二麻子的,但为何又对他有点冷淡的样子? “我知道。”她说,“但我只是把他当作朋友的,而他却是直接向我表白了,我也拒绝过,他没放弃,就算我对他说过其实我是男的,他还是跟我跟到这里来了。” 先不论当中具体,看现下的一个问题——我表示:“和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加上这一身装扮,说是男的会有几个人信啊?” “男的就不能长得漂亮了嘛?”和焕这一反驳很有力度,还加上了论证:“江湖上还有这么一个传闻呢,传说那魇华教的教主红影,男的没错呀,可人也长得很漂亮呢!而且他要是换上我这身打扮,比我还漂亮许多倍呢!” ……对于见过红影真人的我,一听这名字,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那张堪称妖孽的脸,还有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吧,这论证可真有力度! “还有,你的二师兄不也长得挺漂亮的嘛!”和焕笑道,“第一眼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子。” “……是啊!”我点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说法。 “还有,”她对我笑了笑,浮现出一对浅浅梨涡,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看得呆了,“叫我阿焕,尤其是在他醒来之后。” 好在这种疑似调戏的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能面不改色地立即回一声:“阿焕。” 之后,和焕甚是欣慰地为我鼓掌,引来了师姐像看怪物似的目光,解读出来的意思是我在搞什么。 我在欣赏萤火虫来着!? 然后师姐也加入为我鼓掌的行列,“看萤火虫也能看得那么兴奋,你厉害!” 和焕闻言,笑着打量了我一下,继续鼓掌。 ……所以说这是做什么?我受宠若惊地直愣着不知所措,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还好尚未引来卜渊也来看怪物,大师兄和二师兄就回来了。 只是大师兄也故意朝我拍了几下手…… 大师兄一来就说:“走,杀过去!”之后,和焕让我帮她叫醒二麻子,他们也跟来,我想了想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我们要去打架不该连累他们吧? 和焕的回应则是我怎么忍心把他们抛弃在荒山野岭了?好吧,我便做好了要接受二麻子眼刀伺候的准备去推醒他,然后叮嘱他们要保护好自己,就去追上大师兄的队伍了。 |
第九十九章 夜晚的路径里,飞舞着的萤火虫似乎也在为我们引路,点点绿光看着很舒服。 我们走了许久,居然一个人影都见不着,照理说我们已经步入了他们部署的地方了。 越往前走,这种奇异的感觉就越浓厚,我不禁去想他们是不是设了什么埋伏,在等什么时机袭击我们。 我心里不安,就不自觉地看向走在我们前面的大师兄,似乎那就是安全感的来源。 莹莹绿光勾勒出大师兄修长的身影,就算在他后面看着也觉得安心,可我还是不禁几下快步就追到了他身旁。 接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脸上,仿佛看出了我的担忧,他只沉默了片刻,就转身向跟在后面的队伍说:“我们打过去。” 下一刻,他腰间的有刚剑迅速出鞘,只带过了一瞬的银光,下一刻就引得路径两旁的萋萋长草齐刷刷地弯下了腰,竟顿时现出许许多多的黑影来! 紧接着,只见卜渊把重剑往地上一插,即刻激起周遭大范围的震荡,彻底把埋伏在此路段的人给震了出来——他们见既然被发现了,也不跟我们客气,许许多多的黑影迅速袭来! 然而,他们都来不及到我们面前就被极快的剑法解决了,四周很快又陷入沉静。 “走。”大师兄说罢,一手拉着我,一边往前走一边用另一只手持着有刚剑,举至身前,剑身顷刻间剑气缭绕,并化出了数道气剑,而后快速向路的两旁散开,接着又凝起气剑,继续往两旁铺开来,似在开路。 “我们这是要硬碰硬了吗?”卜渊说罢,拎起重剑往前数尺砸出,又震起一地尘埃。 “嗯,我和小玉已经解决了他们的老大,现在不过一盘散沙,我们要抓紧。” 其实散沙也是有脾气的,这不,我们面前忽地就出现了一大帮人,吼着:“拼了!”就向我们打了过来,紧接着还有一众人影从周围丛林窜了出来! 大师兄立刻放开我的手就自己冲入人群,他动作很快,原本来势汹汹的一大群人竟一下子被扰乱了阵型,接着大师兄起手就是一套的连剑诀,配以卜渊默契地趁阵型被扰乱期间跃于半空的一式天地无归,眨眼间一大半的人就倒地上了。 我和师姐紧跟着冲过去,我的竹笛配合她那映着月光的银月棒横扫周围的人,很快就撂倒了一片。 剩下队伍最后面的一群人见状有点畏缩,纷纷向后退,但不过片刻,身上绽出数道艳红血痕,纷纷倒地,回神只见二师兄利落收起了君玉剑,仍是白衣飘飘滴血不沾。 只不过,战斗结束后,我们才发现我们绑来的“大闸蟹”不见了,可能是趁着我们的注意力因打斗而分散的时候溜掉了。 “没事,不管他。”大师兄让我们继续往前就是了,他继续以气剑开路以防半路又有什么人跑出来偷袭,我们便也继续跟着他往前。 直到走出了这座山,我们依然遇不到人,只看到山下城镇点点摇曳着的灯火。 奇了,老大都被宰了,没人向老老大报信的吗? “有可能老老大赶不及过来。”大师兄一本正经地。 “师兄你能不能别一本正经地说‘老老大’这种奇奇怪怪的词?” “那,老大大?” 我:“……” “好啦,到驿站再说吧!”大师兄笑了笑,空出来的手又一把将我拉到他身旁,理由是见我好像怕那个老大大。 我并没有说过我怕那个老大大吧?但我没说出来,就静静地看着他耍帅。 直到我们来到驿站,天已经灰蒙蒙的快要亮了。 我们依旧平安无事,就收了架势,叫了辆马车继续去往淮安。 看来那些人已经放弃了埋伏、截杀、偷袭这些计划了,我们就这么坐了两天马车来到淮安后,才刚下马车,就有几个打扮得有些贵气的人来找卜渊,一见面便行了个大礼:“少主!” 卜渊连忙让他们起来,之后,他们就对卜渊说了一大堆,但我只听得一个关键——那边的人,也就是现在绝霄阁的人,用我的词来说就是老老老老老大,反正就是大领袖之类的人物,邀请卜渊和他会面,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卜渊听后,一双蕴含着少年意气眼睛瞪得浑圆,“哐当!”那把笨重的重剑更是被他发泄怒气般的扔到地上了,围在他身旁的人见状连忙相劝:“少主别急!先看看那些人想干什么!”更有人帮忙捡剑,给剑扫扫尘。 所以我有点怀疑卜渊这性子就是这么惯出来的…… 之后,有人给卜渊递了杯水,卜渊一口饮尽消气了之后,就问地点,得到了“显贵楼”这个答案。 下一刻,卜渊差点又要把重剑摔了,还好大师兄一手阻止了他,问是怎么回事。 卜渊向我们说明,显贵楼是淮安有名的茶楼,是达官贵人出入的地方,觉得这是有意刁难。 “有什么刁难的,你不是绝霄阁的少主吗?”我问他,而且他现在这身行头也不差啊,就是一个富家公子爷,怎么就不是贵人了呢? “我是徒有其名哇!”他无奈地。 “有个名不就可以了吗?”我说,“难不成还会派人打听虚实?” “可现在绝霄阁又不是归我,那老家伙进去了,我自然进不去。” “……那怎么才算达官?”我觉得还是换个方法吧…… “打进去算了,反正都是要打的!”卜渊的意气又上来了,他那些人忙劝阻说是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会很麻烦的。 “那我还能怎么办嘛!那人既然知道我进不去还让我去那,就是故意的!” “少主,那人说……说只要少主亲自向他……呃,不是,是少主让他……呃……” “要干嘛?直接说就行了。” “他说只要少主挨他一剑,就能让少主进去谈。” 我闻言看向卜渊,这是要杀了你耶。 “……”卜渊只干瞪着眼。 “要怎样才算贵人?”这时,二师兄忽然开口了,待我们闻言一同把目光移向他时,他把绑在头发上的弯月青玉取了下来。 “小玉?”大师兄的语气里带着担忧,二师兄便对他道:“没事,我们去试一下。” 达官?贵人?二师兄?为何我从未听过这等事?而且看样子大师兄也知道些什么?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决定去往显贵楼看看。 路上我们商议好人多不好“谈”,让二师兄陪卜渊去“谈”好了,而其余的到另一层楼作好作战准备,因为二师兄的反应和出招都快,出什么事可以应付,而我们可以一边观察情况,一边防范那些人大规模动手,但现在主要的问题还是怎么混进去,真能混进去吗? 我们为了身份不暴露,进城去购买了面纱斗笠,和焕跟二麻子也在此和我们分别。 准备妥当后,卜渊领着一群蒙面人来到显贵楼前,不出预料地被门前的人给拦了下来:“站住,什么人?” 卜渊正要解释,那人就补充道:“几位看着很面生,在我们这里出入的人都是达官贵人,请问阁下是什么人?如果不符合条件的话,就请回吧!” 卜渊:“谁说我们不是了!” “那阁下是什么身份呢?有什么证明吗?”那人说罢,卜渊无言以对,二师兄便上前,把那块弯月青玉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青玉后的一瞬有点错愕,像是不可置信地细细端详了许久,然后就有点发懵了:“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相貌?” 二师兄:“这有关系吗?”接着,他更把斗笠拉低了一分,更让人难以看清他的面容。 “呃,不是,你们请便。”那人把青玉还给二师兄后,二师兄把青玉收好,就带我们进去了。 诶!?还真行?二师兄算是怎样的贵人呢?难道美人算贵人吗?可他明明是戴着斗笠的…… 不过在我和大师兄上楼的时候,我听见了那人的一阵嘀咕:“百年玉家不是死绝了吗?大白天的见鬼了……” |
第一百章 我跟着大师兄和师姐去往上一层楼,挑了一个便于看见下面情况的位置,扮作茶客坐在椅子上实行观察行动。 除了小二递上来的菜单差点把我吓得弹起来之外,暂时还是很顺利的。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我,这里的菜品可谓是“天价”了,就连大师兄用目光扫了一遍那菜单后,眉毛也跳了跳——但他还要强作镇定地把整个钱袋的钱抖出来,递给店小二,说先要一壶普洱茶。 我目瞪口呆,他整一个钱袋的钱才够买一壶普洱茶! 但为了不惹人注目,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也只得静下心来看看楼下那层,卜渊是个什么情况。 卜渊理了理他头顶的马尾,往上绑紧了些,更显得精神奕奕的,他又整了下衣领,一手拉着戴着黑纱斗笠的二师兄,从容地走向一个穿着紫金大氅的人面前,坐了下来。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自从我认识卜渊以来,见过他笑,见过他认真,见过他生气,却从没见过现在他这般严肃得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我知道此时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就是他口中的“老家伙”了,这老家伙并不是很老,大概四十多罢,粗眉细眼的,嘴唇很薄,长得算不上好看,开口时语气有点痞:“小兄弟,别来无恙呀?居然真能进来了,还真有几分本事。” 卜渊只是轻扯了嘴角,“别来有恙吗?老兄弟。” 他的神情还是很严肃,但就是这么不正经地回了话……这个感觉有点可怕。 甚至,我还能看到他伸手摸向了身后的重剑——只不过还没摸到重剑,二师兄就伸手握住了他那只手,微微晃了晃,示意他注意点。 老家伙没应他,倒是注意到了二师兄,问:“他是谁?” “他保镖。”二师兄反应迅速,可那老家伙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卜渊落他面子,他也要扳回一局,朝着二师兄勾起了唇角:“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卜小兄弟你该不是带了个歪瓜裂枣来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嘴角都不禁抽搐了下,老家伙找错人了吧,如果二师兄都算歪瓜裂枣,你倒是找个好枣出来啊? 卜渊听罢咬牙就要发作,二师兄及时按住他,回敬了老家伙一句:“究竟是歪瓜裂枣到什么程度才会在戴着斗笠的人身上找自信?”下一刻,卜渊就乐了,嘴一咧就笑了起来。 老家伙一看,不服气地:“都歪瓜裂枣得不敢见人了,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我歪瓜裂枣,有自知之明不祸害公众,总比歪瓜裂枣得来无自知之明跑出来伤害民众眼睛的人好,还影响市容。”二师兄言语犀利,让对方一时间目瞪口呆,莫名就有种解气的感觉。 不过,他怎么可以说自己是歪瓜裂枣啊…… 大师兄对此表示那老家伙是自找的不快:“小玉这人疯起来连师兄都怼,对他更是不客气了。” 这下,卜渊笑意更深了,之前的严肃都仿佛烟消云散:“对了,提醒老兄弟一句,如果我家保镖都算歪瓜裂枣的话,你可是连歪瓜裂枣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是不是一看就知道了。”老家伙说着,他身后忽地冒出来人,出手迅速地试图拿掉二师兄的斗笠,但二师兄不必用武器便一一躲过,斗笠依旧稳稳的,老家伙便招手让那群人重回他身后,我快速算了算,貌似有十来个。 “十五个。”大师兄道。 “哈,别在意我家……”卜渊顿了顿,“保镖的相貌啦,我怕你自卑,说吧,找我谈什么?” “呵,”老家伙冷笑一声,“卜小兄弟,在此之前,我也给你个提醒,我这里都是我的兄弟,你只有两个人,我想谈什么便谈什么——而你,好像也没有拒绝的余地。”说罢,他把面前桌子上的木筷立了起来,“啪”地一声飞向卜渊,卜渊立刻竖起瓷碗来挡好,下一刻,碗就碎在了他手上,带出了一丝丝红艳。 “卜小兄弟,你手流血了啊~” “不就点小事,你可真是大惊小怪。”卜渊松开手,碗的碎片哗啦哗啦地掉下来,他就这么随手往衣服上一抹了事,“说吧,你想怎样?” “不如换我问你吧,你这次回淮安为了什么?”老家伙啜了口茶,不紧不慢地。 “你把我营地里的兄弟怎么了?”卜渊直接道。 “不是有小兄弟给你送信了么?怎么,那小兄弟——嗤,死了?” 下一刻,卜渊站起来把茶杯狠狠一摔,“别绕圈子,他们要是死了你就偿命吧!” “别急呀,我只是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营地,看着像计划谋反,便派人去铲了而已。”老家伙依旧不紧不慢地啜着茶,而卜渊立即掀桌,但老家伙悠然自在地捧着茶起身,身上并未沾染任何痕迹,“别急嘛,茶水都翻了,多浪费,我又没说他们都死光了呀!” “你!”卜渊气得拎起重剑,但随即被显贵楼的小厮打断了动作:“客官,请不要在本店闹事,否则后果自负。” 这显贵楼还真是不一样,连小厮都那么有底气! “卜小兄弟,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这显贵楼的保卫可是属于皇军的,身为江湖中人,你可不想得罪朝廷吧?”老家伙微笑道。 卜渊便深呼吸尝试冷静下来,“你到底想怎样?” “你有一个小兄弟在我手上……啊不,不止一个,不过我可以让你见一个,但有个条件。” “说!” “不急,来,”老家伙让店里小厮拿了茶杯,然后往里倒满了茶,“先喝了这杯茶,我再让他出来见你。”接着把茶杯递给卜渊。 一想便知道这是有毒的,我心想他怎么用这么低级的手段,但下一刻我差点惊叫出声——在卜渊接过茶杯的一瞬间,茶杯竟猛地爆开!有毒的茶水立刻飞溅出来! 还好赶在毒水溅到卜渊身上之前,二师兄一手把他推开,一手飞速拔剑,剑法竟快至将毒水切碎切没,收剑时安然无恙,只惊出了我额前一层冷汗。 “你就是想杀我吧?还好我有我家保镖。”卜渊上前对老家伙道。 没想到,那老家伙笑了一声,“小二,这位客人在你们店里舞刀弄剑,怎么办?” 随即,一群身穿铠甲看上去就是“皇军”的人围了过来,一致的把长.枪指向二师兄。 “喂!还讲不讲理了?明明是那老头要用毒害我们,我保镖只是出于保护自己而已!”卜渊立刻解释,身子也挡在二师兄面前。 大师兄见情况不妙,手抓向腰间的有刚剑,皱了皱眉就要跳下去,却听见那老家伙道:“你说有毒就有毒,没证据可别乱说,这不污蔑人嘛!”接着皇军也附和:“对啊有证据吗?” 这时,我见大师兄额上都暴起青筋了,他跟我们表示这些皇军和那老家伙就是一伙的,叫齐了同样在这楼的卜渊的兄弟就准备杀下去,没想到在此之前,二师兄却道:“有。” 接着,二师兄伸出手,拉起衣袖,手腕位置包的白纱布有一大点泛黑的痕迹,“刚沾的,还湿着,不信可以摸一下。” 皇军似半信半疑地摸了一下,点头,“是湿的,可你怎么证明有毒?” “啊?你眼睛瞎了看不见发黑了吗!”卜渊极度不满,手里握着重剑,就差爆发了。 这时,二师兄默默摘下黑纱斗笠,露出了如白玉般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竟安静了下来。 他平静地把头发上的白玉簪取下来,把内里一根银针抖出来——接着就猛地扎向手腕上那点泛黑的地方,再拔.出来的时候银针呈现出黑色,“可以证明了吗?起事的是那老头,你们找他去。”而后,他手腕处流淌出来的血很快就穿过白纱,一点一点地掉落在地上。 虽然皇军面有不愿之色,但碍于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的,只好对老家伙挤眉弄眼似是要表演一场戏,然后众多皇军用长.枪追着老家伙那帮人把他们逐出显贵楼了事。 只是,老家伙离开前跟卜渊说了句:“我在绝霄阁等你。”后,接着也不忘对二师兄道:“小美人,算你狠,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毒既然可以直接泼在人身上杀人,你可得悠着点,可别为了个傻小子害了自己。” “你……”卜渊虽是生气,但更多的是着急,连忙看看二师兄手腕的伤口,“要不要紧啊!?” “没事。”二师兄平静地放下袖子,垂下了手,可卜渊根本就不信,拉着他的手就出去,“走,找个大夫看看。” 最后,这显贵楼会谈的结局就是二师兄手上又添了层白纱,卜渊的火气又涨大。 但二师兄依旧是面不改色,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而我发现个事,二师兄把白玉簪爱扔哪扔哪,但那块弯月青玉却擦拭好又绑回头发上。 理应不是弯月青玉较难买到的问题。 |
大晚上发现晋江上本来就没多少的收藏还减少了一个……有点难过,也没收到什么评论建议我在哪改改的,一声不吭就取消收藏了 默默放个自己涂的一个人设,手残,就……差不多凑合一下吧 唔,有看官和我说说话嘛?猜一下这个人设是哪只也好呀 |
第一百零一章 我们听大师兄的话,刚长途跋涉地赶来淮安,先找地方休息好了再去绝霄阁闹腾。 大师兄觉得那显贵楼会谈应该是想给卜渊来个下马威,侥幸还能把卜渊给解决了,又是皇军又是毒茶的,布置很精细,而且那群皇军和那老家伙就算不是一伙的也是互惠互利的关系,若当时卜渊拿不出证据,皇军就可以借此动手,而且不只是逐出显贵楼那么简单。 我说他们怎么不直接动手那么麻烦,而且二师兄怎就又自残了,直接开打不就好了?我们人也不少,加上有大师兄在,我们不一定就打不过了。 “他们在找不到理由的情况下动手会影响当时在场的人,进而会坏了名声,若我们动手的话,他们就找到理由动手了。”大师兄解释道,“对于这官家的店来说,名声会影响人民对朝廷的看法,严重的话可能有失民心。” “所以官家的杀个人还得找个幌子?”师姐道,“不是权力大,就算随便弄死一个人都能盖过去吗?” “……那你还真是不讲法纪。”大师兄无奈地,“排除那些黑得不行的个别情况,正常来说官家本身就是执行法纪的,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打自己脸吧?所以就算是幌子也是要有的。” “有时候不只是幌子,还有精心的策划布局。”这时,本来站在房里窗前看着月亮的二师兄也加入了讨论,他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可我竟听出了一点难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算是皇帝也是这样。” 我看见他手里捏着那一块弯月青玉,玉上流转着月光。 “最好是不必亲自动手,给个伟大的理由,人死了之后为之歌功颂德和沉痛哀悼,不但除去要除的人,还收拢民心,一举两得。” “……!?”我顿时就愣了,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小玉?”大师兄担忧似的唤了一声,换来二师兄一句不带任何情绪的“没什么。” 可我还是感觉奇怪……我不禁把目光移到他手里的那块弯月青玉上面,说起来,二师兄的弯月青玉是什么身份的象征吧?而且还是贵人?(显贵楼的人让进去了),我让二师兄给我看一下,接过青玉后我仔细地观察,发现上面的纹路似汇成了四个字:百年玉家。 这代表什么?百年玉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二师兄说这青玉是皇帝给的,应该挺珍贵,但因为百年玉家死绝了,他不知道这玉还管不管用。 我一想二师兄除了会捡人头还会捡青玉,总算正常了一回正觉得欣慰,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了——他怎么知道一定是皇帝给的,而且看显贵楼门口那人的反应,这玉还是真的!? 不过我转念一想,二师兄也是玉姓,或许是和那百年玉家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一条村的,人家送给他的也说不定……不对啊,皇帝给的,还是象征身份的,青玉上还有“百年玉家”的纹路,又怎会送给外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二师兄就是百年玉家的人! 可是,二师兄又说百年玉家死绝了,而且显贵楼的那个人也说是死绝了……哎,我越想越把自己给绕迷糊了,干脆不纠结这个了,二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都听他的。 “你有什么打算?”大师兄问卜渊。” 卜渊闻言沉默了许久,头上的马尾仿佛耷拉了下来,语气也低沉了许多,“我的兄弟可能在那老家伙手里,我想先把他们救出来。” “这行,可以来个夜袭。”师姐提议说,“潜进去把人给带出来!” 卜渊点点头表示可行,把重剑放一边让我们帮他照顾,转身就要出去,但被大师兄拦住,“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卜渊倒是愣了:“救人去啊?” 然后我发现大师兄泼冷水的功力也非常深厚——“就你?”两个字,打击人的程度非同一般。 “可就我知道那里地势啊!而且就我知道哪个我兄弟哇?” “你带上我们去不一样么?” “……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没事,就当带我们去见识一下淮安豪门。” 卜渊小声嘀咕了一句哪有大晚上的去参观人家大院后就妥协了,大师兄便让我们戴好面纱戴好斗笠,一起跟着卜渊,美其名曰:参观。 不过搞偷袭还带我去的还真是少有,大师兄转死性啦? “一会儿你跟着我。”大师兄对我道,然后眼珠子转了转,“不对,我们一起好了。” ……什么意思? “就是用不着跟了。”大师兄笑着,一把拉上我的手,“走。” 好吧,这哪来的转死性,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卜渊不愧是绝霄阁的少主,十分熟悉地理环境,带着我们绕了几段路就来到了绝霄阁的后院,一路上没有任何外人察觉到我们。 “翻墙进去吧。”卜渊提议道,“不算太高,摔不死的。” 摔、摔不死的!?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啊? “而且后院里能藏人的地方多,比跳上房顶安全得多。”卜渊保证地,“这里是我地盘啦,绝对没问题的。” 我想其实问题不是信不信得过你,而是万一翻过去的时候恰好砸到人怎么办?这么大的淮安豪门怎么可能没有巡逻的保卫?而且我看这后院也够气派的了,约有俩富贵人家的府邸那么大,墙顶的瓦檐还镶了金边,月光照下来还是发亮的,可谓是真金白银,但这也只是从墙外看来的,还未真正见识到里内的正直的富贵。 我看就是把外墙的金给刮下来,都够几家人吃的了——所以怎么可能没人看守,就算是防刮金的贼也是需要的吧! “那先在半空停一阵子,看准了没人再落下去。”卜渊道,随后我和师姐均摊手表示我们可不保证能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卜渊便挠挠头,“要不我拉你们一把?” 我回他说这样的话他就太笨重了,容易引起大动静。 卜渊就说“你这是明摆着小看我嘛!要不你让你们老大拉一把,我带一个好吧?” 我没意见,师姐也点头同意,随后,大师兄便揽住我的腰,运起轻功一跃而起,收势停滞于半空,动作既轻又快,我愣神间就见双脚离地还蹦得老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迅速往下扫视一周,看不到人后,便拉了拉大师兄的衣袖示意,然后又是一眨眼的事情,大师兄抱着我往下跳去,我双脚碰到地面后马上稳住身子,紧接着就被大师兄扯到不远处卜渊的落脚地——一座假山的后边。 这假山很大,又很高,差不多和外墙一般高了,而且大到至少可以躲十来个人。 ——有钱就是不一样! 唯一缺点就是太多洞洞,我们只好一致的蹲下来。 |
第一百零二章 “连愈,”卜渊低声唤了一句,大师兄闻言看过去,卜渊便继续道“我之前一直没想让你们帮忙,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没信心的缘故,只是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这边的情况其实是很不乐观的,我不想看着本来没有牵涉在内的朋友因此受伤。” “而且,我也知道你不喜欢牵涉太多这种江湖恩怨……” 没等他说完,大师兄便轻轻笑了笑,“都到这里来了,你还跟我说这个?你放心,你这‘闲事’我可是管定了。” “你听我说完!”卜渊压低声音地。 “行,你想说什么?” “谢谢你。” 而后,卜渊指了指假山前边的一大道所通向的一座大房子,飞檐翼然,门前两根大柱子上有镶金雕饰,门前还站着一排的门卫,手持已出鞘的利剑,剑锋月光闪烁,而道路上有两三个巡卫也提着剑走来走去。 卜渊轻声说他觉得这里防守这么重,他兄弟可能会在里边。 可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要怎么厉害才能迅速过去到房子里又不被人察觉? 我问卜渊:“绕房子后边成吗?” 卜渊摇摇头,这房屋没有后门。 “你们抓紧时间。”二师兄忽然站起来,卜渊闻言一惊,忙伸手要拉住,但二师兄已经运起轻功跃了起来,不过眨眼功夫,几道银白剑光闪过,大道路上的两个巡卫倒地,回眼只见二师兄手提君玉剑,大大方方地站在路中间,一身白衣随风飘扬着,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抓刺客!”顿时院内护卫一呼百应,纷纷抄着家伙奔向二师兄,二师兄也意思意思地放倒几人后,收剑就跑,而那群护卫也连忙追赶过去。 不到片刻,这里基本没护卫了,我们抓紧时间跑向那大房子,卜渊一下子就砸开了大门,然后用火折子照明,只见里面的一根柱子后好像有人,卜渊正要过去时被大师兄一把拉住,拿过火折子,把周围照了个遍,奇怪地发现这里空荡荡的就只有那里有个人影。 “我来。”大师兄就跟护崽子似的拦下我们,自己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提好剑,小心步向那人,把距离缩至几尺之内的时候,忽然“啪”地一声,火折子甩落地上,盖过了那一刻的动静。 我心里一惊,忙去捡火折子,再度照亮那地方,只见那人已经被大师兄制住,嘴也被捂上,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大师兄示意我们过去,卜渊往前一瞧就表示这人不是他兄弟。 好吧,这个人看来就是一个早就设好的陷阱。不知道要不要逼供? “这后院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大师兄问卜渊,卜渊点点头,“不过有点大,费时间啊!” 我心说你家后院才算有点大么? “没事,去就是了。”大师兄说罢,起手给了那人一掌,那人白眼一翻便倒了下去,“走。” 我马上便想到这不是逼供不逼供的问题了,是这个作为陷阱的人本身就是不可信的,就算是逼供,他的供词很可能是引我们到另一个圈套里,让他带路?更不可取,他把我们带入重重包围里就麻烦了。 于是,过了不久,卜渊又把我们带领到一座大房子前,同样飞檐金雕,很是华丽,不同的是没有守卫。 卜渊几下子砸开了门,我把火折子递给他,他细细照看内里环境,我们也看得清楚,没有人,正要离开,我却感觉头上房梁的地方有些动静,便拿过火折子往上面一照,发现只是一个耗子经过。 只是?我想想总觉得不太对劲,一间这么华丽的房子,居然空着还有耗子?我刚才观察过,外面的金饰还是新亮的,台阶也没有灰尘,并不是荒废的,而且不久前就有人出入过。 我便用火折子往房梁上照了一圈,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便要拿去照照墙壁,说不定找到机关什么的,但大师兄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让我照照房梁,然后指着一方向,我看去,那是极难发现的一小段麻绳一样的东西,显露在房梁一角。 大师兄从我手上拿过火折子就跳上房梁,把麻绳(还真是麻绳)拉长出来,然后停了动作,片刻,依着麻绳跳到另一边,然后又顿了顿,再跳到另一处,似是在实验些什么——他成功了,我脚下突然一阵塌陷,我忙跳出来,回头只见大师兄手持火折子站到了我身边,他把火折子往下照,那似乎是个地道。 我们没猜错,果然有蹊跷!接着,我们便小心翼翼地走下地道。 地道不深,很快便到了尽头,火光照见尽头的一堵墙下,躺了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男子,他双手双脚被铁铐锁着,嘴被什么布料堵着,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老张!?”卜渊惊道,马上跑过去几下就破开了铁铐,取下堵在那人嘴里的布料,轻摇了几下,唤着“老张,醒醒……” 不到一会儿,对方便睁开了双眼,喃喃着“少主……” 原来是卜渊的兄弟啊!我这才看清他的面貌,一双温和的下垂眼,眉毛和鼻梁都很秀气,透露出温和儒雅的气质。 卜渊见他醒了,面露喜色,忙递给他水袋,“来,先喝点水吧!”而当对方伸出干瘦的双手接过水袋后,卜渊又道:“要不我喂你?” 对方顿时面有讶然,但卜渊就径自拿过水袋了,我正想叫他放温柔点别吓着刚醒来的人,但发现其实卜渊是很温柔地抱起人家来慢慢地喂水的。 ……我还真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待男子喝足水后,他原本干裂的唇被水滋润了,看起来更好看了。 “老张,你先歇歇吧?”卜渊道,“你趴我身上,我背你出去。” 他摇摇头,“少主,许多兄弟被捉来了,关在问月楼里。” 卜渊:“还有呢?” “没了,都在问月楼里。” “那你怎么在这里?” 对方便轻轻地笑了笑,“或许他们怕我也说不定。” 卜渊让还很虚弱的人趴他背上休息,然后对我们道:“我们去问月楼。” 问月楼是绝霄阁里最高的楼阁,卜渊指着远处耸立的楼宇解释着,那是位于绝霄阁中央的,我们得从后院跑到中庭去。 我看着这后院的规模,心里有点不安,这是要跑多远?而且那边定是守卫森严的,我们又多分个人出去调虎离山吗? 卜渊说因为问月楼高,守卫多集中在最底和最顶,我们可以从中间偏上的地方下手。 不过总得要救人吧?既然是关人质的地方,一定有人把守呀,而且会在人多的底层和顶层吧? 卜渊一想也是,正想问他背上的人,却发现他已经睡去了,便作罢。 我笑他,看不出来你还挺温柔的啊! 卜渊笑笑,介绍说他背上的这个人名叫张潋,虽然外表看起来像年轻小伙,但其实比他还大上两年。 之前张潋所说的绝霄阁的人可能怕他才分开关押的,是因为其实在卜渊那一派的势力中,张潋可是团队的军师,若让他和其他人关一起,很可能想出什么办法逃脱出来。 卜渊和张潋的感情很好,他们自小认识,并肩作战很多年了。绝霄阁分裂后,卜渊在外,张潋在内,里应外合,两个人都是团队里的灵魂人物,缺一不可,卜渊那一派的势力若是少了张潋是支撑不起来的。 说着,卜渊带我们跑到了中庭,接着还跑上了一大段路(卜渊你家中庭是后院的两倍吧?)来到了他所说的问月楼前,一路平安无事,连个巡卫也没碰上,也不知道二师兄是怎么拉的仇恨,居然能引走那么大范围的人。 |
第一百零三章 中庭很大,但同时也很空旷,特别是在问月楼周围一大圆的范围,植被青绿柔软,没有过高的杂草,空气流通,让人感到舒畅。 出于最中间的就是问月楼了,高高在上,层层飞檐,底层的还悬挂着银色丝绒,月光照耀下熠熠生光,别有一番景致。 只是这华丽的外壳内里竟是囚禁人的地方,想起来我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我们进去后,虽是没有守卫,但想到二师兄总不会跑遍这问月楼把里边的人全都引出来,谨慎起见,师姐表示她来守门,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什么人逃出来都可以作出反应——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减低了惊动外边的几率。 “要不你兄弟也放下来让我看着吧?”师姐看向卜渊,卜渊点点头,把张潋轻轻地放下来,但又好像不怎么信得过师姐似的,吩咐再三:“你可得温柔点啊!”最后,师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之后,卜渊带着我们在底层逛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就带我们往上层走了。 直到上了第四层,才感到有动静。因为我们是走楼内的台阶上去的,所以当一颗石子从上面滚下来时,我们都感觉得到。 问月楼里也是干净空旷的,理应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是。 卜渊是走在最前面的人,他发现这石子后,单手举起重剑,马上就往上捅了一剑,下一刻就不止滚石子这么简单了——“轰隆!”扬起的灰尘中竟连带着一个人影滚落下来,差点把上一层的一块地给拆了! 我说你至于那么使劲吗,好歹是你家。 卜渊摇摇头无辜状:“我已经很温柔了啊!”说着还把那掉下来的人整个儿翻过来,看了看,问:“你谁啊?” 那人没应声,但我看他手袖里好像有动作,忙喊一声:“小心!”下一刻,一柄亮晃晃的匕首一晃而过,然后“啪!”地摔落,回眼只见卜渊已经解决了那人,“小心,看来有守卫了。” 接着,我们跳了上去上层,发现其实还是没人的样子。 因为刚才的经验,我下意识瞅瞅头上,这一瞅可不得了,上面竟悬挂了许多人!密密麻麻的跟倒挂在山洞里的蝙蝠没差多少!我吓得一个趔趄,但紧接着那些人见被我发现了向着我就是迅速一剑剑刺来!还好大师兄反应迅速一把就将我拉走,我只见着我原本站的位置瞬间一排排剑痕,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大师兄把我拉到后面,放手后就提着有刚剑扫回去,加上卜渊暴力的剑法,我们丝毫无损便清理了这些人。 “走,再往上一层。”卜渊道。 而后,接下来的几层都有悬空的守卫来袭的情况,但因为有先前的经验,有了作战准备,倒没有那么惊险了。 我们清理了许多层后才终于到了一层没有这种守卫的楼层。 我深呼一口气,“那些人的前世是只蝙蝠吧!” 大师兄抽抽嘴角:“别这么小看蝙蝠的智商。” 卜渊放下了重剑,喘了几口气后,道:“再往上一层,我有预感就在上面!” 果然,待我们再往上一层后,看见十来个被捆着手脚的人,卜渊立刻跑上前解绑,我和大师兄见状也上去帮忙。 “上面还有吗?”卜渊问,待所有人确定没有后,我们就一起下楼了。 意外地,到底层后,我看见师姐左手臂上有片血褐色,我忙过去看看。 “没事,就是刚才有段时间一直有人溜下来,被我搞定了。”师姐说罢,指了指她附近的一堆躺在地上的人,咧嘴笑了笑:“放心,一个没溜!” 看来我们的谨慎没错,我们去清理蝙蝠的时候惊动了里边的守卫,要出去给老老老大告状。 卜渊一众兄弟看见师姐旁边紧闭着双眼的张潋,神情都紧张起来,揪着卜渊问了好一会儿,而且都愿意背张潋出去,奋斗了一晚上的卜渊也就能和一开始到这里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什么负担,快速地带我们溜到后院翻墙出去。 一路很顺利,沿路一个巡卫也没有,我们这一大帮人也就无所忌惮了。 回到我们之前的落脚处后,大家都面有倦色,我便去打来几盆温水让他们洗脸,也去翻了些伤药递给师姐,让她处理下伤口。 过了不久,卜渊的一众兄弟便睡下了。 我在帮着收拾屋子的时候,听见大师兄在问卜渊有什么打算,卜渊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不知道那老家伙又要耍什么把戏。 大师兄说:“如果没什么问题,等小玉回来我们休息好了,就去拜访那老家伙咯?” 于是,我们休息了两天,伤养好了,也吃饱喝足的恢复了精神,可就是等不到二师兄回来。 大师兄搓搓额角:“该不会路痴又犯了吧……” 说的挺有道理的,绝霄阁占地大得离谱,几乎都把淮安占了一半了,而且绝霄阁占了一半都大得那么夸张,整个淮安城就更厉害了,别说是路痴,就算是普通正常人迷路了也不出奇。 所以更别说是二师兄这种路痴了,他出了绝霄阁,一时没弄清地理环境也很正常。 如此想来,我就没那么担心了。 “话说,淮安有多大?”我把沏好的一壶热茶捧过去给他俩斟了杯,向卜渊问道。 卜渊没理我,或者说什么也没理,仿佛在他面前还飘着热气的茶都是透明的,他就这么拎起重剑起身往外走,连大师兄的阻拦也一律没理。 大师兄干脆一把抓住他的手:“去哪?” “你们不急,我急!”卜渊瞪了他一眼,接着就甩开他的手,大师兄马上就用另一只手捉住了他,“茅厕在那边。” 卜渊倒没甩开了,只是深吸了口气,尽量冷静道:“你们绿苑有种试毒纸吧?” “怎么?” “那天显贵楼里,那老家伙的毒茶试出来的结果是黑色。”卜渊说罢,趁着大师兄手上一松,抽回手就往外走了。 大师兄见状,叫上我们一起追出去,卜渊那帮兄弟见着,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一起走了。 以大师兄的话来说,若是二师兄不犯倔的话,大多情况下都能进退自如的,但他这体质就是不抗毒,而那老家伙用的毒力度又那么狠——卜渊已经不知道冲哪里去了,淮安那么大,找个人也不容易的,况且我们又不太了解这里地势——咦?卜渊的兄弟不就了解了吗! 师姐就直接把刚才调虎离山的始末缘由都向卜渊的兄弟简单地交代了一遍,他们都是极有义气的人,表示愿意相助,有人道:“如果知道内里布局的话,应该就只有一条最便捷的路线,但要是走第二条便捷的也可……” “不……小玉是路痴。”大师兄叹了口气,“对于他来说,捷径都是不存在的。” “如果是按照从后院假山到中庭问月楼的步法来看,很可能会走到前院,从前院出去的话,就会在南市大街的方向。”张潋分析道,“不过前院情况可能有变,很难找出大抵方向。” 情况有变?什么意思? “前院的话,那里有那些人为少主准备的杀手,不知会否出动。”张潋解释道。 之后,有人提议:“要不去绝霄阁看看?” 虽然我觉得就凭二师兄的速度,就算打不过也跑得过,被制住的可能性不大,但在这么打的淮安找人也不是办法,还是锁定个方向比较好。 至少绝霄阁的人会知道二师兄去往了什么方向。 “好。” 这一声好,就意味着我们又得大干一场了。 |
第一百零四章 靠近绝霄阁前门,只见平地生起滚滚烟尘,混杂了众多碎石,衬托着在地上飞舞的重剑和一道亮红色的身影——卜渊的“天地无归”!几乎把前门都给拆了! 显然,他找不到二师兄,便找来这里砸场子了。 前门的守卫被气劲冲得四散,大概有人去报信了,不一会儿,卜渊的重剑就被挡了回来,那力量看起来很强大,把他逼得退后了好几尺,我见状忙过去扶他防止了他的摔倒,回眼只见那老家伙从容地直立在门前,云淡风轻的,仿佛就连那漫起的漫天碎屑也不过是衬托他的出场罢了。 “我说卜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老家伙轻笑,“拜访人的态度就不能好一点么?” “谁闲的拜访你啊?”卜渊咬咬牙,站稳了就拨开我的手冲过去,但不消一会儿,又被老家伙退下来了,我只好又上前扶他一把。 “呵,你家保镖丢了对吧?”老家伙笑道,“过来求我,或许我能帮你找找。” 他说完后我感觉卜渊头上都要爆起青筋了,只好默默地拉了下他的衣袖进行“安抚”:“不要怀疑我二师兄的脱身能力。” “既然来了,不借此机会‘好好谈谈’?”大师兄笑了笑,把“好好谈谈”四个字说得抑扬顿挫,话音刚落,已起剑散出数道气剑,顷刻间气剑如利箭成雨般直刺向老家伙,老家伙侧转身躯闪躲,他速度已经很快了,攻势散了后我见他仍是被划了一道,“滋啦”一声,衣袖就裂开了。 “好,好好谈谈。”老家伙看了一眼大师兄,眼角一跳,反手就是“啪!”地一个响指,下一刻,他身后的大门里迅速涌出来一大帮的人,一字排开,在又一声响指后,井然有序地直冲我们而来! 我们立刻就抄家伙抵挡,可没想到老家伙就趁着这空档不知怎的把目标指向了我,不过眨眼功夫他就降落在了我面前!我一个愣神间就被他一掌拍退好几步,险些摔倒,转眼他又要拍过来,我慌乱间想起和焕教我的指法,忙抓起竹笛吹了几声,心想着:别打我别打我…… 然后,我惊讶地看着那一巴掌已经到了我胸前不过两三尺的时候竟就这么止住了! 还真不打我了!?我睁大着眼睛看着老家伙原本的攻势也收了回去,神情木讷,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注视着我的竹笛。 摄魂笛曲?傀儡?我心里惊讶,随后继续吹奏着笛子,试着想:转身打你手下打你手下…… 接着,他竟就这么转过身去,朝着一个正和我师姐打斗的手下就是一掌,把那人扇开了好远,那人挨了掌后口吐鲜红! 紧接着,他的手下就乱了:“老大!?”“阁主!?” 我见着有效,虽然心里感觉还是有点可怖,但还是继续吹奏着笛子‘操纵’这个人偶:打你旁边那两个人! 随后,我喜闻乐见地看着他不消片刻就解决了两个敌人。 这时总算有人发现端倪,几个人向我围了过来,我立即一个疾退,仍吹着竹笛,很爽地继续让老家伙把掌风扫向包围我的人。 然而,也刚没爽多久,老家伙扫下我面前的人后紧接着的一掌,我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拍掉了竹笛,我忙伸手去捞,笛音却已经中断了——我才后知后觉,原来老家伙一直在和摄魂笛曲搏斗。 他立即就脱离了控制,一掌像千斤锤似的捶向我的肩膀,我顿时感到肩上一股热流流窜,接着就是向外喷涌!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一个趔趄往后就倒,还好有人扶了我一把,我转头看去,是师姐。 “刚才那人打自己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碍于有人堵着没有赶过来。怎么回事?” “这有点复杂,迟些再跟你解释吧!”我回她一个微笑让她放心,站稳了拿好竹笛,见老家伙已经在和大师兄打斗着了,正要再奏起摄魂笛曲,却被老家伙抢先一步:“各位不要听那小子的笛曲!” 接着不知他和他手下用了什么方法(似乎是以内力暂封了听觉),我吹了好几声都没任何效果——这也太伤人了吧?虽然我吹得不怎么好听你们也不至于这么打击人啊…… 看来吹笛子没有用了,我和师姐对视一眼,而且默契地同时挥动起手里的家伙扫起狂风扫叶,一同扫向周围进攻的人,趁着他们躲躲扛扛的空档,再默契地实行她攻下我打上的攻略,几招下来,十多人就这么被放倒了。 而后,我和师姐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差不多被放倒了。 周围没了阻障,我和师姐停下动作歇口气,再顾四周,原来卜渊和他兄弟的效率很高,几近清场了——在没有老家伙的阻挠下。 只见老家伙正被大师兄牵制着,但他的神情还有几分不迫,也不知道是大师兄放水没出全力还是这人的实力真的非常浑厚,两个人竟僵持不下,可照理说这种局面大师兄就不应该放水了啊…… 碍于他们俩打斗时产出的强大气流,我没法靠近,但随着卜渊又砸下一个天地无归,我们人数就占优了。 可我总觉得奇怪,我看着他们俩的打斗,还是感觉大师兄的武功是在对方之上的,无论是招式的流畅度还是出招时产生的防御破绽——甚至,大师兄的攻击根本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放水,可为什么能打出这种僵持局面? “怎么会这样?”我不禁喃喃着。 这时,看来老家伙也察觉到人数优势已去,几下子跃到门前的飞檐上,利落地一甩袖收起了攻势,转而威胁道:“各位小兄弟,当真不怕我把人质给撕了?” “你好像不怎么清醒,没见着那么大帮就在你面前?还哪来的人质?”大师兄没有追上去,只是轻轻扫去衣上的灰尘。 奇怪的是,那老家伙收起攻势的时候,原来因为两个打斗而形成的气场也一瞬间就消失掉了,仿佛那气势的形成完全只是因为老家伙。 “呵,卜小兄弟,怎么不见你家保镖呀?”老家伙不紧不迫地,我下意识就看向卜渊,他握剑的手在颤抖着,我忙过去按了按他的手让他冷静点。 “我说,老兄弟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赖啊!”大师兄轻笑一声,“说得好像还真有这事的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下来,似乎是说给卜渊听的,“我们家的保镖,只要是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成为任何人质。” 卜渊便如被醍醐灌顶般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明明找不到……”我见状便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冲他一笑,关心则乱吧?虽然二师兄不知去哪了,但他一向有分寸,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不会有事。 老家伙似乎被戳穿了后还是面无波澜,很是平静:“是么?可你们家保镖看起来不抗毒哦?” 大师兄直接回应:“那又如何?反正你抓不到就是了,对不?” “你怎么确定我抓不到?” “废话,我抓了十多年都抓不住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让你给抓了?”大师兄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平静,仿佛只是普通的陈述句子,但语毕,全场一片沉默…… |
第一百零五章 “呵。”老家伙冷笑一声,不知有何含义,只是我们都知道他这些伎俩已经不适用了。只不过,有几个卜渊的兄弟随即提醒我们要小心点,因为他们之前见过老家伙特意安排的杀手,就置于前院。 张潋却摇摇头,语气肯定:“没有杀手了。” 我一想也是,一来刚才我们乱斗时期就是杀手最佳的下手时机,要是有的话不应该人影也没见着一只,二来老家伙这装出的一副人质在手天下我有的模样,说实话是挺虚的,不见得有什么底气,要是还有杀手,应是不会用这种伎俩的。 那么,我们可以做什么? 张潋的提议是:“逮着揍。”,接着,只见他弯身拾起一颗小石子,神秘地笑笑,随即“嗖”地一声把手里的小石子掷向飞檐上的老家伙——似乎是出于本能的,老家伙立刻一跃而起,他身下的飞檐一下子有了空位,大师兄就看准了时机一手把有刚剑甩了过去,瞬间就把老家伙逼了下来!我们立马就围了过去,依照“逮着揍”方案办事,手里的家伙直招呼过去…… 期间产生的打击声挺大的,纵使这老家伙能躲,但碍于我们已经把他堵死了的情况,他还是挨了重重的几下,可不到一会儿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劲,还没来得及退开,这股气劲就在我前面爆开了!原来那是老家伙蓄力之后的掌劲,竟一下子就把我们都退开了!就连卜渊也是被打得一个趔趄,而我甚至险些就摔倒! ——然后我神奇地发现原来大师兄在那门前飞檐上捡有刚剑,才刚捡完下来就看到我们被老家伙一掌推得东倒西歪的模样…… 这不是我记忆里的大师兄!我家大师兄不可能这么蠢,反射弧也不可能这么长!你是谁?你把我们家大师兄藏哪儿了!? 这时,我听到了老家伙奇怪的笑声,转头一看,只见他露出一排牙齿,笑得有点阴森,他不知何时右手里多出了一个东西,在我们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我心里奇怪,细细一看,这是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玉佩,形状有点奇特,看着像是个字,一个“卜”字……诶!? “卜小兄弟,你看这是什么?” “玉佩啊,你**啊?”卜渊眼皮也没抬,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老家伙要耍什么把戏,可我几乎是颤着手去拉了下他的衣袖,让他看仔细点的——接着,重剑狠狠地往前一砸:“你哪来的!” “哦?你觉得呢?”老家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凝固了——不用眨眼的功夫,一道白影划过,不过片刻回神后,老家伙手上空空如也。 “原来在你这。”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不掺杂任何感情,我循声看去,正是二师兄,翩翩然然地站在一旁,一身沾染了血花的白衣,右手上拿着夺过来的“卜”字玉佩。 见过白衣染血的次数多了,便也觉得他那一身“白衣”没什么奇怪的了,奇怪的是他散着发,一束长发绑着弯月青玉,但绑得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玉绳材质的关系,要松不松的,打的结也很复杂,而且他手上也没提着剑,那把君玉剑连剑带鞘的用白布捆着背在肩上,右手拿着刚抢回来的玉佩正在腰间鼓捣着要系回去,但只是单手捣弄的动作,另一边的手空闲着没有动作。 他总不会闲得挑战单手系玉佩这种高难度动作——“师兄,你没事吧?” 意料之中,二师兄摇摇头——死倔也得有个限度啊,你的玉佩还没系好呢!我正纳闷着要过去帮他系好算了,可卜渊比我快了一步,他贴过去一手拿过玉佩:“我帮你。” “师兄,你左手怎么了?”我道。 “没什么。”那你怎么不按照一贯作风推开那个卜渊? “那动一个看看?”我继续道。 “……”二师兄沉默了一会儿,知道死撑不了,招了:“麻了。” “啊?不要紧吧?”卜渊关切地,“那你累不累啊?我肩膀借你靠靠?”想了想,又纠正道:“不,送你靠靠?” 二师兄:“……” “……呵,原来卜小兄弟是这么体贴你家保镖的啊!也难怪那么卖命,还真是会收拢人心。”老家伙笑道,然而这时,我却不禁屏住了呼吸——拿好剑的大师兄就在那老家伙身后,正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逼近,虽然动作有点滑稽,但他神情却是严肃的…… “唰!”老家伙猛地一个转身就是一掌劲甩过去,大师兄的偷袭计划宣告失败之余还被这掌劲打得后滑了两步——怎么回事!这不像大师兄的作风! 我还在奇怪的时候,只见那老家伙就直接古怪地笑了两声:“你一个没有内力的废人哪来的自信?” 什、什么!?没有内力?我惊得脑子里都“嗡”地一声乱成一团,完全不知所措,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综合刚才大师兄各种蠢蠢的表现来看,又确实像是那么一回事……甚至我想到刚才我被老家伙盯上了打的时候他居然也没过来,实在不符合他的护短属性,现在看来他是用不上轻功了。 “可你却害怕一个没有内力的废人。”大师兄抬手抹掉唇边的鲜红,我这才看见他身上的一片血迹,衣服上的翠绿竹纹完全被鲜红遮掩着——他没有内力就和那么一大帮人搏斗,甚至和老家伙打了那么久!看清楚之后我才有了一种迟来的触目惊心感。 “我?怕你?”老家伙依旧是笑,“你们似乎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 他这话一出口,我心里顿时感觉不对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身后看去:就在这午时烈日照耀下,一排排披盔戴甲的人逼近过来,他们的盔甲和手里的长.枪在烈日下闪着刺眼的光——皇军!? |
萌萌的小说 |
第一百零六章 “这是我的家事吧?”面对忽然冒出来的一排排披盔戴甲的人,卜渊愣了,“你们皇军都这么闲逸的吗?” “维护这里的治安是我们的职责,绝霄阁主向我们报告有人生事,我们来执行任务。”前排的一个人这么回答道,神情严肃,给出的回答也很官方。 许是这官方的答案让我冷静了下来——虽然正常情况好像应该是面对那么严肃的官员,头皮都炸了吧,可我确实是觉得冷静了许多,可能这严肃认真的语句有时候还是起到安稳作用的。我便想到了他们既然是皇军,就应会有朝廷的框架束缚着的,正要想该怎么说才让他们退开,可我还没想到,就有人先走上前去了。 之前还觉得身材偏瘦弱的张潋走过去的时候,飞扬的素灰衣袂竟带出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场。 “军爷,我们可以谈谈。”他带着温和的笑意,却道出了不容拒绝的语气,“这当中有许多误会,了解事情真相也是你们的职责。” 顿时,皇军们无言以对,一个个面面相觑,看似拿不定主意地愣在原地没有什么举动,愣是让张潋一个人给拖住了…… 当然,我也没法听清楚张潋说了什么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感觉到周围气流有变,好像有股力量迅速向我涌来!我惊得抓起笛子就横在身前准备抵挡——可也没等到这股力量触及到我的时候,我就被师姐一把扯开了,可我的心也在这一刻提了起来! 我要是躲开了,我后面的人就是张潋! “呯!”数道气流顿时在我身旁炸开,我和师姐都被弹开了好几步,回神只见是那老家伙的掌劲袭来,但被一把镶着金边的笨重大剑尽数挡了回去,只是手持着重剑的卜渊半跪着,头上的马尾都被炸开了,凌乱的头发与那本该朝气精神的少年模样格格不入。 接着,他差点就是一个趔趄连人带剑地扑到地上,不过在老家伙补刀之前大师兄就冲上来猛地一把揪着老家伙的胳膊把他扔开了,接着二师兄很有默契地单手甩出君玉剑就飞过去,老家伙为了闪躲只能一直往后退,二师兄也就握住剑追了上去。 “没事吧?”这一刻几乎是好几把声音同时响起,师姐问我的,我问卜渊的,卜渊一站起来第一时间就转身问张潋的。 “等等!别追!”大师兄忽然喊道,我一惊,忙转身看向那老家伙,只见他手是垂着的,可是他的手指缓缓伸收动作,我心里一紧:“小心!”可这话才刚出口,老家伙双手向前一推,二师兄本是直追过去的一个没来得及刹住,幸亏他反应还是快的马上就往侧转身,但还是本就麻了的手臂又破开一道口子,而他自己因为急刹的冲力整个人滚到地上,下一刻我就见身旁闪过一道红影,卜渊已经单手拎着重剑飞冲了过去。 可与此同时,身后的张潋也大喊道:“快撤!”伴随着许多躯体倒地的声音!我下意识就一把抓起身旁师姐的手往前跑了几步,转身后只见大师兄一手拿着有刚剑指着后面那一排排的人,一手把张潋挡在后面,而前面那群人,我惊讶地发现他们前面倒了一排的身穿皇军盔甲的人,皆是背后一片殷红,而剩下那一大群人,最前面的一排人手里的长.枪尚滴着血! 而后,我对上了张潋那双透出沉重色彩的眼眸,他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就那么一瞬间,我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帮人,只有前面那一排端着官腔的人是皇军,后面跟着的人只是充当个壮壮气势作用的,对我们产生的威慑力大一点吧,可能见皇军们被张潋一个人唬住了,没有利用价值,后面跟着的那帮人就动了手。 那么,后面那一大帮人是什么人……老家伙的人!?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得到了证实——我听到了身后那老家伙的低骂声:“吃皇粮的人怎么那么怕事,一个弱书生就给糊弄住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作为江湖中人,你们杀皇军?”师姐说罢,我们就听到那老家伙奇怪地笑了一声:“不止是皇军……” “快撤!”张潋又喊了一次,可在我反应过来后只觉身后一凉,衣服被一股强烈的风吹得飞扬起来——紧接着我就被什么具有重量感的东西扑倒在地了,差点吃了一嘴沙子,我勉强支撑起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师姐已经吃了一嘴沙子了:“呸!大师兄你能不能温柔点啊!我都吃沙子了!” ……原来是大师兄一手按一个地把我们俩按了下去,他自己就撑在我们上方。我抬头时能触到他散落的头发,以及嗅到一阵血腥味。 大师兄放下手,站起身来,嘴角不断滚落着鲜红的血,苦笑了一下:“我想吃沙子还没吃这一掌那么难受。” 但随即他皱起了眉:“可我没判断错的话,这一下我们趴下确实是能躲的。” 他说罢,我才发觉有什么不对,此时我竟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还能隐约嗅到口腔里充斥着的腥味,我下意识捂着嘴,暖流就从口腔溢出,很快便染红了指间。 我用手擦拭嘴巴,却搞得满手血红,也止不住往外涌的血!我忙一看身旁的师姐,她嘴角也不断涌出血来! 大师兄见状,眉头皱得更紧,“抱歉,你们的沙子可能白吃了……” 我:“……” “怎么回事?”大师兄也疑惑起来,他递给师姐一块干净的布让她擦拭,就提着剑上前去——那一大帮人已经发难了,卜渊的一众兄弟为了保护张潋而打斗了一会儿,个个负伤。 “我来。”大师兄走上去道,“你们往后,我不想看到我们有人减员。” “大师兄!”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背影,修长的身躯纵然依旧挺拔,可那身本该是淡色衣服的长长下摆尽是艳红,那种触目惊心感让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来的,“你不是不能用内力了吗!” “所以我追不上那老家伙的身法。”大师兄的语气很认真,“不过这些人,交给我。” 说罢,他提着剑独身一人就冲入了那一大片人群里…… 纵然我相信平日里大师兄以一敌百都不是问题,可现在他这状态——我和师姐相视一眼后,点了点头,也加入了战斗。 可终究是敌不过背后那道劲风,几乎是一瞬间身后又感觉一凉,我和师姐同时被这气劲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使我们不得不看回去身后是个什么情况,莫不是卜渊和二师兄两个人都没能缠住那老家伙!? 这一看,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我看到了冲我们打来的确实是老家伙,可是,不远处,那一红一白的身影纠缠着的确实又是老家伙! 而且,更让我震惊的是,卜渊那众兄弟也纷纷捂着胸口,他们面前又站了一个老家伙!只不过,他们抄起家伙捅过去的时候,竟从那“老家伙”的“躯体”穿透了过去,下一刻,那气体全涌进一个人的体内,那人顿时一口血喷出来,捂着胸口趴倒在地上,神情痛苦。 幻、幻影吗? 留意到这点后,我带着不可置信的心情环顾四周,发现不止是眼前这俩幻影,这里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老家伙”!我估摸着至少有十个! 更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在那道掌劲发动后,不远处的卜渊一个趔趄就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
第一百零七章 卜渊跪倒的一瞬间二师兄没有去扶他,而是反应更快地提剑堵上老家伙下一步的动作,再往前一推,把对方推开再自己贴上去,给了卜渊恢复时机。 只不过他本来身上就有伤,整个人看起来身法飘忽的,好像只是勉强拖住老家伙。 他们两人这么认真的状态更能确认他们对抗的是真人。 那么……我倏地心里一紧! 我一句“别动那些是幻影!”还没说得出口,转眼间身旁的师姐一棒子敲去离我们最近的那道幻影里,一棒穿透!我马上一把扯开她试图躲过那道气劲——但我失败了,眨眼间,我手里抓着的手猛地往下一坠,我立刻使劲捞了一把才扶起了整个人往下扑倒的师姐,她抬头看向我后,她脸上的血迹很是清晰,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脚一滑就栽我身上了,我忙伸手过去以免她摔倒。 她的头就靠在我肩上,以致于我闻到的血腥味格外的强烈。 我心里似乎是因为我的反应慢而产生的愧疚感,和看着他们一个个伤成这样的难过混合在了一起,一时之间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但我能清清楚楚提取出来的感觉是奇怪。 刚才我拉开师姐的时候明明都使出吃奶的力气了,及至她坠倒那一刻,我们的位置已经离开原本幻影所在的地方挺远的,它攻击范围那么广的吗? 我不禁用求助的目光寻找张潋的身影。 我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两次张潋说的都是“快撤”而不是“快躲”,那么说,老家伙这招是躲不了的吗? ……怎么会呢!我不相信,我再看向周围,似乎大家都受到这幻影和掌劲的攻击,个个胸口一抹红色,不少人跟师姐一样摇摇欲坠的,张潋把好几个摇摇欲坠的兄弟拉到相对安全的空地休息,才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 就连离我们远一些的卜渊,师姐打穿了那个幻影后,刚站起来的他又是一个趔趄…… 可二师兄似乎不受影响,依旧贴着老家伙尝试拖着他。 “看来那最初的掌劲只是障眼法。”张潋靠近了过来,递给师姐一块干净的帕巾,“之前大伤我们的也是出的幻影,没人能躲过,我就想会不会和他之前的掌劲有关。” 他说完,我回想了下,刚刚的确在幻影出现之前,老家伙给了我们一道掌劲,那会儿张潋就喊了第一声“快撤。” “不过我也猜错了。”张潋眼神黯了黯,“就连你们大师兄也躲不了这掌劲,说明问题不止这个。” “对,刚刚大师兄也疑惑了,他肯定有经验知道怎么判定招数过来的位置的,那道掌劲过来时他就一把将我们俩按地上去,吃了一嘴的沙子。”师姐用帕巾擦了擦脸,“没想到我们招数也挨了,沙子也吃了。” “嗯,他之后还说明明这个位置能躲的。”我点点头,“这说明了这个掌劲也是不能躲的?” 张潋却摇摇头,脸色有点沉重。 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有内鬼。” 这一刻,我不知道卜渊是不是也感觉到什么,他抽起重剑站直身子转而望向张潋,眉头微皱。 张潋对上卜渊的目光,敛了敛神色,向卜渊温和地笑了笑,“没事。”两个字说得清晰响亮,似是故意的,我觉着他要计划些什么。 “好。”卜渊便利索转身,转向已打得被扬起的滚滚尘埃淹没的两人,单手提起重剑,冲向了那团尘埃。 很快,我们这边也加入了战斗——没有内力的大师兄孤身一人固然不能拖住那近百人(他也根本用不了气场来隔断我们),即使他已经放倒了一片片的人,但我们才喘上口气,转眼就又要开打。 为了不让师姐再添新伤,我挡在她身前,拿起竹笛奏起了《望乡》。 这会是场恶战,我们不仅要打眼前的绝霄阁的人,还要提防老家伙四处分布会游走的幻影,时不时就背脊一凉一阵气劲刮来,一个不注意又是一记火辣辣的伤口。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绝霄阁的人推向那幻影,把幻影撞散。 奇怪的是,我明明努力地奏出《摄魂笛曲》让一个绝霄阁的人撞散一个幻影,可消散的气流并没有攻入他体内,而是直接散去。 我奏了一遍又一遍的《摄魂笛曲》,控制一个又一个的绝霄阁人去撞散那些幻影,那笛曲的灌耳魔音响彻整个场地,连师姐都终于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你他娘的吹的啥子玩意!” 可直到我控制着他们把幻影全撞散了,也不见那冲散的气流对他们造成什么攻击。 但我也确实没时间去深思这层问题,幻影确实是解决了,我就反手扫起叶舞投入眼前的战斗。 待我扫下面前最后一个敌人的时候,抬眼再看,天色已近黄昏,落入寂静的房屋上面飞过一只暗灰色的鸟,嗷嗷的叫声卻显凄然。 我把目光从上方收回,周围是一大片倒地的躯体,血迹斑驳,满目尽是苍夷。但所幸的是我们这一行人并没有减员。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会让我们减员的人,抬手一抹脸,慢慢地走了过来,那道血红的身影被西下的斜阳拉得更加修长,却仍是挺拔不倒。 他一路走来,一头黑发散落下来,发尾处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珠,手上拎着的有刚剑“滴答滴答”地滴了一路的艳红血迹,仿佛是个修罗场的归客。 此时此刻,这个看似是修罗场归人的可怖形象的人,到了我们面前后却是歪头一笑,溢了满目的柔光:“辛苦了。” 但我心里清楚,最辛苦的人其实是他,完全用不出内力的他仍是一招一剑都处处护着我们,甚至这地上许许多多的躯体,大部分都是他放倒的。 我们这边平静了,转而看向老家伙那边,依然是三个人纠缠不下。 不过,据因为早先受伤休息的兄弟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少主和谁这么有默契:老家伙赤手空拳地一挑二,对抗轻剑和重剑,就算他多强大也占不了上风,那一轻一重的剑在两人手上流转自如得来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好像不久前那重剑劈向老家伙身前,老家伙一个后仰想躲,却被在后面的轻剑狠狠地刺了一通…… “这默契,就是十多年的师兄弟也及不上一个姓卜的。”大师兄温柔地笑了笑,“还同门情谊呢,真不给面子。” “大师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满身血的笑起来真的很诡异很吓人?”师姐不禁道。 一个看到刚才情况的兄弟告诉我们,这默契“简直是神了!”——就在卜渊唤了我二师兄一声后,单手提起重剑卷起狂沙飞卷之势,劈向交战中的两个人,挥动的声音极响,几近是轰炸的声响,当重剑差一刻碰上两个人时,我二师兄一下子舍弃手中剑猛地退开,重剑恰好砍中老家伙,之后卜渊另一只空着的手接住半空掉落的君玉剑,抛给二师兄,二师兄一手接住,两个人继而继续二打一。 “少主简直太帅了!”那哥们感叹,“那得是绝对的信任和默契啊!” “看样子是没问题了。”大师兄放松地舒了口气,“我歇会儿……” 我也觉得是,老家伙在一挑二的情况下开始节节败退了,却又因两个人的无缝配合无处可逃,我看着单手舞重剑的卜渊,由心里地觉得这个人认真起来杀伤力是很高的。 老家伙最终死在卜渊的重剑下,重重地倒在地上,扬起一阵染红了的灰尘。 之后,我明白了杀伤力更高的是什么——收剑之后,二师兄对卜渊淡淡一笑,虽为“淡”,但二师兄笑起来后平时的冷意一扫而空,眉眼弯弯的,眼底的一双卧蚕也鼓了起来,眼角自然流露出的温柔,仿佛是一阵春风拂过,吹散了万里霜雪…… 效果就是卜渊双眼一瞪,手里的重剑“啪!”地一声摔落地上,整个人像是雕像似的愣了好一会儿…… |
|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1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武侠小说 最新文章 |
建议凤歌修订《昆仑》 |
〔20-08-19〕谁有风流小子花无缺上册原书有 |
〔22-09-28〕临剑携《剑魔携香》新修版及有 |
求一部小说名,太久记不清了 |
木不木不具看武侠 |
说一说金古之后的高质量作品 |
《昆仑》里谁最强?9大高手排行 |
一直有人推荐缺月梧桐,找来看下,慕容秋水 |
说一说金古之后的高质量作品 |
武侠小说你是看金庸还是古龙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