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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长篇武侠小说《绿苑逢春》[第13页]

作者:倚月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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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家家主玉瑜·
大概是在一百多年前吧,有一个大家族座落在素峨山下,是一将军世家,男世代为将,女也是军中佼佼者,也曾出过不少女将领。随着年月的发展,玉家屡立战功,朝野声望日益增长,家族势力也渐渐壮大。
  
  这素峨山没有地方官员,管治这一带的就是玉家的大将军了,派去保卫边疆的、守素峨关的都是统属于玉家的军队,玉家的将军也多正直清廉,深受百姓爱戴。
  
  到了玉瑜这一代,玉家势力鼎盛,曾一举消灭侵扰中原多年的外族,君主大为赏识,赐了“百年玉家”的镀金牌匾,以及一块极为稀有的弯月状青玉,青玉上面的纹路自然汇成“百年玉家”四个字。
  
  “诶?这块玉好神奇!”玉瑜的亲弟弟玉瑛拿过哥哥手上的弯月青玉细细端详,“这纹路也太神了吧?当真是天然的?”
  “圣上说是天然的,你还敢质疑了?”玉瑜向玉瑛伸手,“来,还给我。”
  “哎哎!哥哥,你就送我去讨个媳妇,成功了再还给你吧?”玉瑛冲玉瑜笑道。
  
  “就你这德性,送你了也找不着媳妇。”玉瑜一脸严肃。
  
  “有媳妇了不起啊?”玉瑛忿忿地,“有这么说亲弟弟的?亲的!”
  “而且,你亲弟弟我长得也不差啊!”
  “那你倒是给我找个弟媳啊。”玉瑜一针见血。
  
  玉瑜是玉家家主,平时在人前很有威严,言语也不多,说的话也很是简要,久而久之就修炼到开口便一针见血的境界,平时在家完全可以淡定地说出犀利的言语,别人只有干瞪眼的份——此时的玉瑛便对着哥哥干瞪眼,憋了老久,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你的儿子长大后最好不要像你,否则绝对把他叔叔给气岔气。”
  
  “怎了,很生气吗?我给你顺顺?”玉瑜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竟激得玉瑛浑身一颤,立刻就溜了:“不用啦!哥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哈!”
  
  玉家家主的笑容也是一种极具攻击力的武器。
  
  除了他自然流露出笑容的时候:
  “殊儿~”玉瑜微笑着从夫人怀抱里接过襁褓里的儿子,眉眼弯弯,眼底下一对卧蚕随着笑意让眼睛流露出柔柔暖意。
  
  “孩子的眼睛很明亮,长大后一定会像你一样能有一番作为。”玉夫人笑道。
  
  将军世家,时代为将。不过,为人父母的玉瑜对儿子只有一个简单的期望:过得开心。
  身为将军的玉瑜,倒是很满意此时此刻平凡人家的场景:爱人在旁,孩子在怀,共聚一堂的天伦之乐。
  平凡却幸福,让他不自觉地就沉醉在其中,直至玉夫人说了声:“呀,下雨了,该收衣服了。”
  他才看见了窗外已近黄昏的天色,更飘起了蒙蒙细雨。
  “夫人,快清明了。”他后知后觉地,笑了笑,“紫玉花也该开了。”
  
  “你又馋了?”对方闻言也笑了,“改天我到市上捎些回来吧?”
  “不必。”玉瑜微笑道,“要亲自采摘才有滋味。况且,殊儿也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诶?你做的花糕可是苦的。”
  “苦尽甘来啊。”
  “也是。”夫人笑道。
  
  玉瑜虽然很少下厨,但一道紫玉花糕十分拿手,做出来的糕点晶莹剔透,还保留了花的鲜香。紫玉花糕的味道很淡,带有苦甘,是玉瑜最爱吃的。
  
  然而,玉瑜他儿子貌似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糕点——玉殊咬了一小口紫玉花糕后,顿时一脸不知道想怎样的表情,呆愣愣地看着玉瑜。
  
  “怎么了?”玉瑜温和地笑道。
  “……”然而他儿子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眨巴着眼睛。
  
  “这孩子有几分你的风范啊!”玉夫人微笑,“吃了你做的苦糕居然还这么冷静,一点要哭的意思都没有。”
  “我觉得像是呆住了多点。”玉瑛走过来用手在玉殊眼前晃了晃,“看吧,没反应。”
  玉瑜没回应,只是温和地看着孩子。
  小孩子还不懂什么是苦后的甘甜,先被苦味唬住了也是正常的。
  而且,一家子愉快轻松地一起品尝糕点,本身便是一桩乐事,是一种简单而平凡的幸福。
  
  但这种平凡的幸福,在一个将军世家里是很少出现的,若是难得地出次场,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
  
  “玉将军,有消息称边防前线的情况有变,一个不知名的强悍外族崛起了。”一位士兵给玉瑜带来了情报。
  “他们有什么行动吗?”玉瑜问。
  “还没,不过守岗的兄弟们说看到他们在练兵。”
  “是个威胁。”玉瑜脸色一沉,随后扬手让士兵退下,转身对弟弟说:“我去见圣上。”
  
  “哎,哥哥,不是我打击你,我总觉得圣上……”玉瑛还没说出重点,便被玉瑜的一瞪而咽了咽口水,“我觉得既然他们没行动,圣上不会让我们管的,你这是白走一遭。”
  
  够了,哥哥,我觉得我们快功高盖主了,圣上把牌匾赐给我们,意思不只是赏赐那么简单,而是给予我们荣誉和肯定,告诉我们所做的已经足够,不该再出手了,甚至,我总觉得圣上已觉得我们玉家势大,产生威胁了……玉瑛看着玉瑜远去的背影,心里的一番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玉瑜曾说过的话在玉瑛脑海里回荡着:“我为的是山河社稷,问心无愧。”
  那时候玉瑛反驳过:“得有命才能为国为民呀!”不过,当时玉瑜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忘了家训了?”
  
  玉家祖传下来的玉家家训不算厚,大概能垫个桌脚,揭开第一页,就是几个大字:“宁为玉碎。”不管有没有把这本家训看全、记全,凡是玉家的人都知道:凡是要守护的,都尽力去守,哪怕是以生命作为代价。
  
  “他们尚未有行动,不至于兴师。而且,玉卿家也辛苦了,还是先作歇息吧。”玉瑜见皇帝说了一番话,还分析了事中利弊,以及兴师的重要性,却只换来了皇帝这么一句话,自然有不甘,可刚说了一句不能让那外族坐大,皇帝便道:“此事朕自有打算,玉卿不必为此操心。”
  
  还真是应了玉瑛的话,白走一遭。玉瑜强堆出微笑向皇帝告辞,转而回程路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浑身散发出森冷恐怖的气场,使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地和他拉开几尺距离。
  
  回到素峨山,玉瑜便加强练兵,理由是作好准备,不久将会有外族坐大……
  
  “哥哥,圣上不是不让我们管了吗?”玉瑛问。
  “终是要管的。”
  “但圣上已经不信任我们了。”
  “我们要管的是山河社稷以及我们身后的黎民百姓,并非圣上。”
  玉瑛见玉瑜一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后,轻笑了一声,心道原来哥哥也会公然冒犯皇帝啊……
  
  玉家的男儿从小便是被当做将领养大的,练就了一身铁骨,无论是练武抑或是上战场杀敌,脸上都不会显出任何情绪,也绝不畏缩惊慌。
  玉瑜自身便是这种波澜不惊的大将军,对于练兵,他也希望士兵们能做到这点。
  为此,他的训练非常严格,训练出来的无一不是精兵。
  
  要说得接地气点的话,便由玉瑛来解释——“一个将军临敌畏缩还露出害怕的表情,那他的军队士气就崩掉了;受伤了是疼,但若表现出来你很疼,就是徒长地方志气,挫我军士气。再说了,有哪个将军打着打着会喊疼的?”
  
  一个有志气的军士,怎会料定自己成不了将领?所以每当练兵时,他们总是特别精神,特别整齐。更何况,现在是家主亲自来练,他们也大概知道了边防忧患了。
  
  长.枪舞动了一整个下午,枪尖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正如这一众的将士。
  
  当时玉殊尚且年幼,连长.枪也拿不动,便只能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玉瑜练兵,却又许是因为被这里严肃的气氛吓到了,安静得几乎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直到傍晚,玉瑜让将士们休息,走去一手就捞起了儿子抱在怀里,“殊儿,在这站了很久吧?”
  “嗯。”
  不知怎的,玉瑜有种奇怪的感觉,但说不出是什么,就是感觉不太好,大概是这几天来听闻边防地方那雄起的外族勇猛彪悍罢……
  
  玉瑜觉得有必要早些教儿子基本武学,拿不动长.枪,拿根长树枝也可以的。
  
  “殊儿,爹教你些防身用的。”说着,玉瑜拾取了两条长的树枝,一条递给儿子,自己则执着另一条,先是演示了双手握“枪”的动作,待儿子跟着做了几遍双手握“枪”的动作后,先猛地持枪往前突刺了一下,再收回,放慢动作演示三、四次,儿子也就跟上了……
  
  “来,我们来比赛,规则是树枝不能断,谁的断了谁就输。”玉瑜教完双手“枪”的基本动作后,便教持武器时,用力的方法,利用的是父子间的比试,让儿子自己感受该如何用力。
  之后,他又亲自解说了一番,让儿子感悟更深,也不容易忘……
  
  除了枪法,玉家还有一种特有的轻功,名为“堂前玉燕”。
  在战场上与人群厮杀,除了武功高强,还得要灵敏的身法,可在人群中不受限制地进出,也减低受伤的机会——玉家先祖专挑出这一点,观察屋堂前檐下飞舞的燕子,练就了如燕子般轻盈的身法,若见堂前玉燕,可起身运功追逐之,并与之同飞,步法急速,脚踮地无声而快速跃回半空,速度飞快,使得飞燕也以为他是同类,毫不戒惕地和他共行。
  
  不过,练习“堂前玉燕”比练习其他轻功辛苦得多,还得靠悟性,悟通了,一、两年就能练就高重,但要达到极致,还得再参悟参悟,若悟性不高,最长怕要十来年了……
  而且,因为这轻功在于轻盈的身法和极快的速度,但一个人要怎样才能让自己轻盈?
  在这将军世家,孩子都是当将领养大的,体格再弱也总比一般人要强壮——这还怎么个轻盈法?
  
  至于辛苦,因为练最基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对于初学者来说,头晕是非常普通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日常了,而且伤到脚的情况也不少——好比说玉殊蹦跶出去后绕了一圈回来,不知不觉间拖了一段不长的血路进家门,玉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嗯,在玉瑜的目光所向之下,玉殊回头看了一眼,瞬间痛觉就回来了……
  
  玉瑜看着儿子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那条血迹瞪得老大,就伸手过去一把抱起他来,眼角满是柔暖笑意,“没事,爹给你上药。”
  
  “疼不疼?”玉瑜温和地。
  可能是继承了玉瑜的属性,玉殊那时候也有点倔,咬着牙,向玉瑜摇摇头,但又因为确实是疼的,不小心就咧了下嘴破了功……
  这些玉瑜都尽收眼里,愉悦地欣赏儿子精彩的表情,嘴角禁不住地上扬,心想要是生活就一直这样,是很美好的。
  就把时光定格在这一刻也挺好。
  
  只惜,时光留不住,这份美好也注定不会长久。
 
·百年玉家,就此覆亡·
仅是半年,边境外族起事,驻守的士兵迅速溃败,朝廷派了大军平乱,却下令不准玉家参战。
  然而,过了七八个月,却未见闻关于乱事的任何消息,而后圣上下诏令,令玉瑜率其家族以及所有素峨山将士出战,不得有违。
  
  “全家族?”玉瑛询问读诏的士吏。
  “是,全家族。”
  
  “……臣,遵旨。”玉瑜眼神黯了下来,但士吏并未察觉,拂袖远去,看着士吏的背影远去后,玉瑜起身的动作都显得沉重,他无言地看向身旁的玉瑛。
  
  “他是故意的。”玉瑛苦笑,“不过诏上没说‘立刻’,我们迟些再去。”
  “好。”玉瑜轻声应了后,转身回房找出一件纯银肩护的军衣,还有亮银的衣甲,把曾浴血千次的一杆长.枪提出大院细细清洗。
  
  却是难以平息心中的复杂,特别是在一个士兵冲进来大喊:“敌人攻到素峨关了!”之后。
  
  为什么?明明素峨关离那边境不算近,朝廷也派了大军把守的,怎未闻其他的守关被攻,反而是素峨关?
  
  玉瑜沉默地看向来者,等待他的解释。
  
  “……那个,大军剩余的人退到素峨山了。”
  
  “好,我只知道了。”大军为何会退到素峨山,玉瑜心里已经有了数目,只是再确认了一次圣上的意思罢了。
  
  “殊儿,答应爹,若是有一天爹不在了,要保护好自己。”玉瑜换上衣甲,一身银白衣甲披着月白披风,更显得将军身姿挺拔飒爽。
  但此时的将军眼中是说不清的复杂,他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了些:“还有,好好活下去。”
  
  “不在了?”玉殊抬眼望着玉瑜。本来还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谁知道他直接回:“也就是死了。”
  
  尽管那时玉殊仅有五岁。玉瑜觉得反正迟早要面对的,倒不如现实点,况且现在不教儿子面对现实,日后可能再没机会了。
  看清现实、接受现实的人一般会比较坚强吧……
  
  玉瑜要带上家族出战了,一来敌人打到素峨关了,若再不去管,遭难的就是他们身后素峨山的百姓,二来就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已经有百姓跪倒在玉家门前哭求着他们了。
  
  玉瑜便召集了家族成员,说明情况,在唤了三、四个士兵去请增援兵,待族人换好战甲,聚集了素峨山士兵,便准备出去抗敌。
  
  圣上的诏令是全家族。
  玉瑜清点了人数,确是到齐了,但……有一个仅仅是孩子,他的儿子。
  
  玉瑜便亲自去找了个关系较好的居民,说明来意——帮忙看照孩子,他们都答应了,玉瑜便对玉殊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最好不要出门,要么留在我们家,要么去叔叔阿姨家。”
  “嗯,好。”
  
  “……那,再见了。”玉瑜最后不舍地看了孩子一眼,立刻转身起行,“走!”
  
  而玉殊则是静静地目送他们,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模糊,渐渐消失在眼前,但直到完全消失不见后,玉殊的目光仍停留在那个方向,维持了半个时辰,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庭院,连微风卷走盆栽上的绿叶声音都听得到。
  冷冷清清,模模糊糊的一片。
  他总算抬起手来,擦了擦让风吹进了沙子的眼睛。
  
  敌军战斗力很彪悍,尽管对战了一个多月仍未攻破素峨关,但玉家也不能击退他们,只能把战场维持在素峨关,不让他们进关。
  这是一种拖延的办法,因为敌人实在很强大,要等待援军的到来。
  
  直到当初去请增援军的士兵落魄地回来了。
  玉瑜感觉不太妙……
  
  “圣上,敌军已至素峨关,玉将军请求增援!”其中一个士兵对皇帝道。
  皇帝面无波澜,未有回应。
  “圣上,敌军实力很强,玉将军需要援兵,如此一来定能退敌。”另一个士兵道。
  皇帝点了点头,却仍未有回应。
  “圣上,若没有支援,素峨关一破,敌人便无所忌惮地直入中原了。”另一个士兵道。
  皇帝心里有所动,但仍淡淡地看向站立在一边的紫衣大臣,林差。
  
  “陛下。”当晚,林差参见皇帝。
  “爱卿觉得,朕应否调兵增援?”
  “不。”林差很果断,“陛下莫要被三言两语蒙骗了。玉家实力不容小觑,若他们连素峨关也攻破了,定也元气大伤,陛下可趁此出击,既铲除玉家,也亡了边族威胁,岂不美哉?”那时尚且年轻的大臣已远谋至此,深得皇帝喜爱。
  “好。”
  
  “玉将军,我们……”几个落魄的士兵“咚”地就跪在了玉瑜面前,却哽咽地说不下话,玉瑜已意会地请他们起身,“不怪你们。”
  
  “各位,我们没有后路了。”玉瑜站直了身子,带着士兵来到关前大军面前,“不会有援兵。”
  “让我们来好好干这一场吧!”玉瑛笑道,转身就提起长.枪,一跃到马上,就这么直冲出去,冲入敌军阵前,几下子把一排的人扫下马,玉瑜也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领着人直冲敌军。
  无所顾忌,拼死相迎。
  “我为的是山河社稷和身后的黎民百姓,问心无愧。”
  一战便是几天光阴。
  
  待到素峨关再无喊杀声、兵戈相交之时,天空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雨,仿佛在洗刷一片狼藉的战场,又在为死去的战士们送行。
  当时,不少素峨山的居民因避战祸而逃离了,只有一些老人留下,但同时也有掠夺者趁机入侵,杀人越货。
  
  “娃儿。”秦婆婆表情有点复杂,她从素峨关回来,看到的是很多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人,雨水淤积下来,汇成了血红的河。
  她静静地把家门扣上,看着此时在她家里的,玉瑜交代过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这事情对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秦婆婆满心有仇,欲言又止。
  
  玉殊便看向她的眼睛:“婆婆,仗是不是打完了?我爹呢?”
  
  “其实婆婆没见着你爹,兴许他没有死。”秦婆婆还想着怎么转折一点,让娃儿有希望,但一个漏嘴,她心里也叹口气怪责自己怎么那么笨,跟小娃儿这么说话……
  
  玉殊闻言眼皮垂了垂,咬了咬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秦婆婆说:“婆婆,我想出去看看。”
  
  “不能呀娃儿,外面忒乱了!”秦婆婆忙拉着他,“没事的啊,别难过……”哎!瞧我这嘴!又说什么了!
  
  玉殊便没出去了,他也想给自己一个希望。
  那就先等雨停了吧……
  
  “娃儿,好好睡一觉吧,明天的太阳一出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嗯,好。”
  
  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好的。
  
  至少雨停了。
  
  但玉殊还是被另一种声音惊醒了,猛地坐起身来,竟是一身冷汗:
  “啧,那玉瑜和那边族同归于尽了,也正好我们来这里挑些好东西。”
  “诶!玉瑜死了,这儿地方可就没有人管喽?”
  “这不正合了我们的意吗?”
  “大哥威武!”
  “……”
  这些声音是门外街道上传来的,说话的人因为嚣张又兴奋,说得话大声地能让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玉殊用手抹抹额上的汗,是真的,不是梦。
  
  “娃儿……”秦婆婆走来,看到了她不愿看到的一幕——玉殊已从床上坐了起来,也就是说,门外那番对话,他听到了。
  
  “婆婆,我想出去。”玉殊揉揉眼睛,认真的望着进来的婆婆。
  
  秦婆婆没有理由拦他了,只帮他扎好头发,披上一件纯白的衣服,说是为了给他爹送行,穿戴好点,玉殊问起,她便顺道解答了,这纯白的衣裳是白事用的。
  “要婆婆陪你去吗?”
  “不用了。”玉殊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婆婆你也不要出门,注意安全……”话音未落,秦婆婆一时间眼底一热,抱了上去,“娃儿,千万要小心啊……”
  抱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了手。
  
  出门后,玉殊直往素峨关跑。
  直到那一幅毫无生气的画面终于映入了他眼里:血迹斑驳的土地,凌乱破碎的兵器,还有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玉殊顿时就惊得只僵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迈开步子走动,但一下子便看见了倒在长.枪旁的玉瑜!
  玉殊一下子就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全身的力气也一瞬间被尽数抽离出去,双腿一软险些就栽倒地上——可眼睛却看得非常清楚,让他不禁屏住呼吸,向玉瑜走去。
  
  玉瑜的脸很是苍白,完全看不见一点血色,但经过细雨冲去血污,能看得清他本是俊美的面容,每一寸都是那么的熟悉,可当中最好看的那双眼睛却是紧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了。
  
  “爹。”玉殊轻唤了一声,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伸手要去探玉瑜的鼻息,手却禁不住地发抖,他不得不停了一会儿,咬咬唇,把手伸至玉瑜鼻下……没有鼻息了,没有任何奇迹,没有任何希望。
  玉殊坐了下来,抬头的那一刻,见到天空是灰压压的一片,乌云蔽日。
  
  明明是早上,天色却压抑得可怕,竟压得人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看着这一幕,玉殊竟是沉默了,只是伸出双手握起玉瑜的手,冰凉冰凉的,但没关系了——他就握着玉瑜的手,看着玉瑜苍白的脸,一声不吭,仿佛能永远地就这么陪着死去的玉瑜。
  以前,玉家的人都夸这孩子眼睛长得好看,清澈又有灵气,可又谁会想到,有这么一天,这么一刻,这个孩子的眼睛的光采会尽数黯去,直到彻底没入一片死寂。
  
  天空灰沉沉的,和这孩子的眼眸一般。
  
  直到有一把熟悉但虚弱的声音唤他,把他唤回了神:“侄儿?侄儿!”
  
  玉殊循声望去,是靠坐在石墙上的玉瑛。
  他立刻就跑了过去,见玉瑛双腿血迹斑斑,眼神涣散,不禁焦急起来:“叔叔,我给你找大夫!”
  “不用了,叔叔我啊,是撑不过了。”玉瑛勉强撑出一点笑,拿出一块弯月状的青玉递给玉殊,“这原本是哥哥要给你的,现在还你。”
  
  玉殊只愣愣地伸手去接,而玉瑛又道:“这样吧,别弄丢了。”说着把玉系到了玉殊的马尾上,“答应叔叔,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玉家的。”
  
  玉殊本想应声,却开不了口,只咬着唇,点了点头。
  
  “乖侄儿,别看……”玉瑛说着,伸手挡住玉殊的眼睛。
  
  随着眼前的手松落,玉殊看到玉瑛已把头侧去他看不见脸的一边,他凑过去,玉瑛的双眼已经闭上了。
  
  百年玉家,就此覆亡。
  
 
·初见绿苑·
玉家的墓一共五十四座,没有人知道它们位于素峨山的哪处,亦没有人知道它们都是以一个孩童之力完成的,更没有人知道那孩童究竟用了多少天时间,以及完成后下山,累得昏倒在路边。
  
  直到路经此地的绿苑师徒打算找人问路。
  那时候徒弟是蹦跶着往前的,他发现了有人倒在了路上,就过去伸把手想把他拉起来——恰巧的是玉殊刚苏醒,恰巧他穿了白衣还沾着血花,恰巧此时又是夜晚……
  
  “哇!这么猛啊!?”徒弟看见后,伸过来的手被吓得一下子就收了回去,接着就是整个人一震,被吓得不轻。
  “这里刚历战乱,有什么好奇怪的。”师父则以一种见怪不怪的心态,拍了拍徒弟的肩膀。
  徒弟:“……”
  “再说了,你看这小妹妹挺漂亮的。”
  “也是。”徒弟一看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便也放下戒心,凑了过去:“小妹妹你好啊~大哥哥我刚来这里不认得路,你能不能告诉我呀?”
  
  玉殊揉了揉眼睛,像刚睡醒似的:“……小弟弟。”
  “……啊?”
  “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
  “噗!”徒弟朝他师父道:“师父,好可爱的小妹妹啊!”
  “……”玉殊直接不想理面前的人,扶着墙站直了身子,准备走了。
  
  然后就到师父出马了——“小妹妹,我徒弟就是这么没大没小,不要见怪,叔叔我是刚来这里的,不识路,能不能告诉叔叔?”
  
  “叔叔想去哪?”玉殊想了想,还是不执着于“小妹妹”了。
  
  素峨山不算很大,而且不少人避战祸离开,店铺也没多少开的,玉殊很快便带着师徒俩逛了一圈,除了素峨深山。
  
  “小妹妹你是本地人啊?你家在哪?”师父问。
  玉殊有点无力地点点头,然后用手指着素峨深山,“在那。”
  “你是深山猿人啊?”徒弟满脸惊讶,“深山猿人有这么漂亮的吗?”
  
  “……我不是。”玉殊说着,感觉又有点天旋地转的,便几个快步走了。
  之后他跑去一水潭边,手捧清冽的水洗了洗脸……然后看到水潭上倒映出了刚才俩师徒的模样。
  
  “小妹妹怎么走这么快。”徒弟凑了过来,笑嘻嘻的,直到玉殊转过来看他,他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徒弟这才发现对方的脸色非常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精致但异常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就要碎了的那种感觉。
  
  师父也这才想起这里刚历战事,忙拿出干粮递过去:“小妹妹多久没吃东西了?快吃点!”
  
  “谢谢。”玉殊接过干粮,安静地吃着,期间师父有问道:“小妹妹你父母呢?”
  玉殊答得简洁而平静:“死了。”
  “……那你有没有亲戚?”
  “都死了。”
  “呃……抱歉啊。”师父刚道歉,脑子却又迷糊了:“那你说的家在哪?”
  “墓地。”
  
  “……抱歉。”师父默默怪责自己脑子没转过来,而他徒弟则是鄙视般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然后对玉殊咧嘴笑道:“要是小妹妹没地方去的话,不如喊我一声‘师兄’,我带你回家吃好吃的?”
  “诶——?”师父和善地笑道:“先喊我‘师父’,再喊他‘师兄’~”
  “……”玉殊只看着这俩,不说话。
  
  “放心啦,我们不是坏人~”师父道,虽然他心里也觉得自己太像在拐骗良家小妹妹。
  “……师父。”而且,看来还拐骗成功了。
  “那我呢!?那我呢!?”那徒弟脸上抑不住的欣喜。
  “师兄。”
  
  之后,俩师徒一同欢乐了好一阵子:
  “我终于收到一个又乖又可爱的小女孩了!不用再整天对着你个不乖的逆徒!”
  “我终于有一个又乖又可爱的小师妹了!不用再整天对着次次蠢出新角度的师父了!”
  “……其实我真的不是女孩。”
  
  “小师妹你会不会武功呀?师兄教你两手~”连愈笑嘻嘻地说着,然后拿了一柄木剑,耍了几下。
  玉殊习惯了握长.枪的手势,所以在他握起木剑时,连愈就道:“不对不对,你这么拿剑,手会割伤的。”
  “蠢徒别闹,嗯……你师妹是要学长.枪的?”师父走过来仔细瞅了瞅,“枪法的话,为师倒也会。”
  
  玉殊却摇摇头,“我想学剑,师父。”
  
  “诶?好啊~”师父答应了,但仍感觉有些奇怪,“可为师看你的样子好像学过枪法。”
  “嗯,我想学剑,师父。”
  “哎,你这孩子真奇怪!”师父无奈的笑笑。
  “是不是女孩子的想法和我们都不一样?”连愈也感到神奇。
  “是啊!”师父认真地点头,“你可别欺负你师妹。”
  “当然不会啦!小师妹这么可爱!”连愈笑着,向玉殊凑过去:“小师妹,来给师兄抱抱~”
  
  玉殊不为所动:“能不喊我‘师妹’么?”
  “对喔。”连愈忽然想到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玉殊。”
  连愈想了想,觉得叫“小殊,小叔”怪怪的,于是:“那好,小玉~”
  
  玉殊心想‘小玉’总比‘师妹’好,也不知道这思想飞跃的师兄还会给他塞什么外号,便默默接受了。
  
  谁知这人还叫上瘾了:“小玉、小玉~小玉玉~”
  
  “哎,蠢徒。”师父叹了口气,转而看向玉殊,笑容温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跟师父说。”
  这种笑容恰好有种像玉瑜的温柔感觉,很是亲切。
  “好。”玉殊不禁露出久违的微笑。
 
·世道将军气数尽,犹余坟前玉美人·
世道将军气数尽,犹余坟前玉美人。
  这句话,还得追溯到玉家覆亡后,皇帝为悼念英烈之魂而亲自在宫中祭台上举行祭祀。
  
  其实,皇帝在逼迫玉家与外族作战时是下了赌注的,因为若是玉家真有反心,很可能就趁机联合外族作反了,风险很大。
  但事实上玉家一门忠烈,为山河社稷而死,所以皇帝是后悔的,后悔就这么害死了这一门忠烈。
  然而,素峨山的居民都表示玉家死绝了,也就是皇帝根本无法弥补,令他心里的愧疚更深。
  
  素峨山没了玉家,一时间秩序也混乱了起来,所以朝廷另派了官吏前去镇压流寇,稳定素峨山。
  至于素峨关,也是需有人把守的,所以也差了一队军士前往,只不过他们不归素峨官员管辖。
  
  于是,有那么一天,素峨山的官吏告诉皇帝,每至清明,素峨山总有一位身穿白衣的人来此处,去往深山,带的是蜡烛纸钱之类的,应是拜祭之用。他们感觉这白衣人似是本地人,但好像又不是本地人,上了深山几天便又下来离开了。
  
  而且,据说玉家的坟地就在素峨深山里,只是没有人找到过而已。
  
  也就是说,这位白衣人可能是去拜祭玉家的。
  
  皇帝听后顿时觉得还有机会,便派人往素峨山察看。
  
  果然,清明时期,一个穿了纯白衣裳的人提着竹篮子走往素峨深山。
  受了皇命的人便伪装成也是上山拜祭先人的模样跟上了深山,绕了很多山路后仍未找到玉家坟地,而当他们深感疲累后,前面的白衣人停下脚步,他们便惊讶地环视周围,可这里并没有什么坟墓啊?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白衣人转过身来,眉目清冷。
  结局就是那些跟踪的人鞋底抹油地溜了,就差滚下山了。
  而白衣人心里默默地承认了他是故意把他们绕进这里的……
  
  玉家的人已经安静地睡在土地里十多年了,他想让他们就这么一直安静下去,没有人打扰。
  但现在似乎是被发现了。
  也是,十多年了,以前一个小不点就算再怎么蹦跶也不惹眼,现在,小不点已经长成了一个有点分量的少年了,很难不惹眼。
  只是,有一点没变——白衣胜雪。
  
  老人家说,这白衣是丧事用的,而丧事也就是家里死了人,特别是父母死了,就得穿三年白的。
  如今,虽已不止三年了,但他也已经习惯了“白”这个色调,也没去更换。
  最多,有时候穿件有蓝边的白衣。
  
  到底还是有人找到了玉家的墓地。
  “请回罢。”守在墓地前的玉殊对来者道。
  “我们是奉了皇上旨意前来的。”来者直接摆出皇帝这张令牌。
  
  “那你们想做什么?”
  “你是谁?”
  “与你们何干。”
  “那么,玉将军的坟墓得归朝廷,请你离开这里。”
  “凭什么?”
  “玉将军为国捐躯,如果你和他非亲非故,你便没有权利为他守墓。”
  
  “……非亲非故。”玉殊缓缓拿出剑,“那若我说不是呢?”
  “那是什么?”对方刚说完,一柄散发着白虹的剑便已经指到了他咽喉之处。
  “谁若再往前一步,谁就来血祭我玉家。”
  
  最后,那些人悻悻而去了。
  但自此,一个传言流传开来:玉瑜将军的墓是有人在守的,而且是个美人。
  放出流言的是官府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来素峨深山找玉家坟地的人一日接一日地增多。自然地,山里越来越吵闹,还有的找不到就干脆留一宿的。
  
  “我带你们去。”玉殊在墓前站了两夜后,起身去找那些想找玉家坟的人,很快便凑了一团的人。
  之后,玉殊故意多绕了几圈路,又穿过几条七曲八折的路才领了人来到玉家坟地前,“在这了,你们看过了便请离开吧……以后也请不要再来了。”
  
  “明年我们也不能来给玉将军一家子上柱香吗?”
  “是啊,玉将军的事迹我们都知道,一家子死得太惨烈了,我们想缅怀一下。”
  “玉将军是大英雄呀!我们要为他做点什么,每年上柱香不过分吧!?”
  ……
  
  “不用,人都死了。”玉殊平静地。
  “那为什么哥哥你又把东西放在大将军坟前啊?诶?还有蜡烛哎?”一个小女孩仰头看向玉殊。
  “我……”玉殊愣了愣,认真地思索片刻,“我不知道。”
  
  接着就是一阵嘘声,更有人当下拿了个包子放玉瑜坟前,紧接着就有人照做,谁都不把一个小小少年放在眼里。
  直到一把剑“刷!”地刺了玉瑜坟前的包子,一下子,包子拍到了放包子的人脸上,接着包子就裂开来,内里的肉馅溅了那人一脸!
  “喂!你做什么?”那人扒拉下包子,手狠狠地捏着包子,满目怒气地看着提剑站在玉瑜坟前的玉殊。
  
  “都走。”玉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一堆人,他本不想这么威吓人,但之前的流言可见,他那时候就该心狠一些把那官府派来的人都杀了,现在也不必发生这些麻烦事。
  
  “怎么?要打架么?”几个地痞般的人却来了兴致——他们来的原因也是流言,不过,他们的关注点放到了“美人”两个人上。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地痞搓了搓手,几个大步走过去,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就往“美人”脸上摸去……
  
  当然,还是有不少人离开的,不然以下场面过于血腥少儿不宜——玉殊几剑就刺过去,那个身材魁梧的地痞一下子胸前一片浸透的红,更被这剑气甩飞,直滚落山!
  这时,其他几个地痞有点顾忌了,没有再往前,玉殊便思索着还是好好威吓一下他们,杜绝他们再前来玉家坟地的念头。
  
  “……!”几个人一副吃惊的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年纪轻轻的白衣少年一挥剑,周围有半人高的草便哗哗地抖动,这些草舞动的期间产生了一股力量似的,不一会儿,竟把一个人推到了众人面前:那个被剑气打得滚下去的魁梧地痞!只见这地痞浑身血迹,双目紧闭的,怕已是没了呼吸!
  而后,玉殊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直接一下子刺进地下尸体的胸膛,顿时血花飞溅!
  
  最后,还在场的人都被这狠厉架势吓得落荒而逃。
  
  从此,多了一道传言:“守玉家坟墓的美人是很美没错,但同时也凶狠异常!”
  而玉家的坟地也总算又归宁静了。
 
嗯,看了个爽,楼楼辛苦了(???ω???)
 
第七卷·旋风旧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哎?小玉你的手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大师兄见二师兄回来,第一眼便看到二师兄手上又裹了层白纱。
  “嗯。”二师兄轻声应了声,便往他屋子方向走。
  
  他看起来有点疲惫,我跟过去朝他笑了笑:“师兄要不要吃点东西?师父又摆了一大桌饭菜,我们去蹭一顿吧?”
  “好,等会儿。”二师兄伸手就揉揉我的头发,然后走进他屋子里,顿了顿,把垫桌脚的一本东西拿出来,拍了拍尘——然后又垫回去,不知道是做什么……
  
  之后,我把二师兄拉去找师父,师父一见我们就高兴地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这么有心来陪师父吃饭呀?”
  我心道因为师父这有饭吃呀……
  
  二师兄很难得地一脸认真地问师父:“师父,是不是吃多点力气会大点?”
  然后,师父睁大了眼睛,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边笑边拍隔壁洞世大师的肩膀,洞世大师便无奈地拍掉那只手:“你徒弟难得这么认真地请教你,你笑什么?”
  
  “好好好,哈……”师父艰难地止住了笑,“怎么忽然问这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二师兄:“……”
  
  “好啦好啦~乖,多吃点就能长个子,也能长壮点,自然就有力气啦~”师父笑道,然后用我来当例子——“你看小青砚,个子都比你高啦,那都是因为他吃得多!”
  
  于是,我很配合地点点头,“是啊。”接着好奇地用手放头顶和二师兄比了比,诶?还真是,我还比他高那么点呢,还以为师父是哄人开心的。
  
  后来,貌似二师兄特意去找卜渊请教这个问题(卜渊天生怪力这个事我也早有耳闻),但听说卜渊的答案意外地很找打:“力气这玩意不是天生的吗?你看我还没二麻子那么肥,但我有的是力气啊!”
  
  二麻子那不叫胖吧!?人家那是壮实,一身肌肉看得我那个叫羡慕啊!直想把他的肌肉铲下来炖了!
  
  二师兄和我的想法一致,他属于那种想壮都壮实不起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愣是没练出肌肉,对于卜渊一边炫耀他的力气,一边炫耀他那身肌肉的行为,表示:“信不信把你的肉铲下来炖了?”是甚得我心。
  
  不过,我终究要面对残酷的现实——我不能再长个子长壮了,这些天在绿苑里虽是安逸,但每到晚上我都不得不拿把小刀在手上割一下。
  到底是谁说的遇到高人、有奇遇,就能成为身怀绝技的高手的?
  
  是我粗心了,或是太看得起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入睡前用到在手上割的一小口没处理好,三更半夜的硬是把我给疼醒了。
  我不想去药师堂,前些天我就是去药师堂找的包扎的布和止血药,老先生问起,我只忽悠说我不小心弄伤的,但才没过几天又去打扰人家,一定会被发现的吧?
  就算老先生不生疑,大概也会觉得这孩子可能智商有点问题,拉我去做个疗程什么的……
  
  算了,反正大晚上的,大家都该休息了,我就穿好外衣,拿了些银两,抓上竹笛下山去绛湖了。
  
  绛湖晚上挺静的,街上大大小小的铺子都关上了门,就连医馆也没开!?我走了好几个街道,医馆都关门了。
  这叫夜里的病人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总算看见一家亮了灯火的医馆,一阵欣喜涌上心头,马上就走进去——第一眼便是一道熟悉的、淡黄色的身影。
  “阿焕?”我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
  
  那人转身看我,正是和焕,她转身的瞬间,发上的步摇晃了晃,晃动了橙黄的烛光。
  她除了惊讶,脸上还带着倦色。
  
  她回我一个微笑,仍是梨窝浅浅:“青砚。”
  
  “你怎么在这?”我上前去,但见和焕正坐在一张床的边上,而床上竟躺的二麻子!
  二麻子双目紧闭,额上不停地渗着汗,双唇泛白,毫无血色,他身穿的衣服有点破烂之余还有几道又细又长的血痕,但他身上却瞧不着伤口。
  
  “我在这里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没关门的医馆,但大夫也快关门休息了,我便请大夫让我进来,我会点医术,也能看下馆子的。”和焕说,“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说罢,她的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二麻子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她和二麻子不是去淮安了吗?怎么会来绛湖?
  可她却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我帮不上忙的吗?”我看着她道。
  
  她似乎是不忍心拒绝我,“也不是,或许……你帮忙劝劝他?”
  “劝他?”我疑惑地,对了,二麻子是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的?之前还挺生龙活虎的。
  
  “他……”和焕苦笑,“他想杀红影。”
  
  “哈!?”我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红影啊!?大师兄都未必打得过的人,二麻子是怎么想的,想不开要去杀红影!?
  红影的招数我是见识过的,极细的一根针就能让人疼得要命——也难怪二麻子看起来没有伤口,想是红影的“魇雨”所为了。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那么想不开,碰着红影,就是一向死倔的二师兄也不会跟他死磕啊……
  
  和焕摇摇头,“他的江湖恩怨我也不太清楚,我也不能把他的身份告诉你。我只能跟你说,他的兄弟是被红影所害死的。”
  所以杀红影是为了报仇?我想,那他是怎么找到红影的?
  
  “近来清明时分,他来绛湖拜祭他的兄弟后,报仇的心愿越发强烈,我劝不住,就想和他一起去好了,但他却下药把我弄晕了,醒来去找他,他就成了这副模样。”和焕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红影会在绛湖,或许红影在绛湖也有要拜祭的人?”
  
  我摇头,我不知道,但现在有一件严肃的事情:“红影现在还在绛湖?”
  
  和焕闻言也惊讶地睁大了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我不知道。”
  
  如果红影还在绛湖,那二麻子不就危险了?还有……我回去得告诉大师兄让他出门注意安全。
  
  “红影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和焕说,“我找到二麻子的时候,他是一个人躺在草丛里的,胸口还有呼吸的起伏,红影要真除掉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也对,总不会打着打着他娘亲唤他回家吃饭,他就扔下没杀死透的人回家吃饭吧?
  
  我见和焕眼底下都要浮出黑痕了,便建议她先睡会儿,二麻子由我看着。
  和焕道了声谢,但仍坐着,“这样的话,你也会累的。”
  
  “哎呀,我们是朋友啊!”我笑了笑,“现在我不累,但我看你都快变成熊猫了,快去睡吧~”
  她无奈地笑了笑,浅浅梨涡一现又隐去,“我睡不着呢……”
  
  “你先靠着墙,把眼睛闭上。”我笑道,和焕照做,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干嘛?”我便把声线放得柔和了些,“我数羊给你听。”
  
  之后,在和焕的浅浅笑意下,我开始了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在我数到十二只羊的时候,她上扬的嘴角回复了平缓,但犹有微微的上翘,只是梨涡渐渐隐去。
  
  “二十一只羊,二十二只羊,二十三只羊……”我把声音放得越来越轻,可人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凑近和焕,边数着羊边看着她——知道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知道她是睡着了,才把到了嘴边的“六十只羊”吞回肚子里。
  但我犹未挪得开步。
  
  我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去看一个女孩子,还是像和焕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她轻阖双眼的时候也很漂亮,睫毛长长的,一直看着还有一种睫毛在轻轻颤动的错觉……我竟是看得痴了。
  待我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疑似痴汉的举动后,双颊就像火烧似的烫,想是很红了吧……甚至,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止,强烈的跳动还让我产生了它要跳出来的错觉。
  而后,我把外套脱下,轻轻盖到她身上,再坐到一边冷静冷静,用双手在脸旁边扇风,边扇边告诉自己:欣赏美是人的天性啦!欣赏美是人的天性啦……
  
  我呆坐着呆了一整夜,寅时左右,二麻子的手指动了动,我忙甩甩头把睡意驱散,揉揉眼睛凑近去看,二麻子眼皮动了动,但随即就是阵呼噜声。
  ……睡着了啊?我便坐回去继续发我的呆。
  
  过了不久,呼噜声停止,我过去看看,二麻子神色平缓,呼吸均匀。没什么事,发我的呆去罢。
  
  卯时,和焕换了个姿势睡,把我盖到她身上的外衣弄掉了,我便帮她重新盖好。
  
  辰时,我总算觉得手疼得不行了,把目光放到自己的手上,发现伤口已是红肿的一块,只得去端点水来冲洗下。
  
  就离开一阵子,没事的吧?反正刚才不也什么事都没有么……因为刚才我在看着啊!我忙回头一看,二麻子的嘴边竟涌着血!
  这不得了,我拿了块毛巾去给他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完,仿佛源源不绝般的,我只好摇醒和焕让她帮忙止血,随即飞奔去拽醒大夫,“大夫起床啦!病人说他很疼啊!”
  
  之后,大夫就只裹了件外衫便出来为二麻子把脉,然后用手揉了揉二麻子的手、太阳穴,让我拿碗水来给二麻子喝。
  二麻子先是喝了几口,然后“咳咳”地吐出一大滩血水,大夫继续给他喂了几次水,他又吐了几口血水,但吐出来的血水越来越清,直到最后他总算喝进了一碗水,脸色也就舒缓了许多。
  
  大夫给他开了些药,但我见这药是……下火的吧?二麻子这副模样不是被红影打的内伤吗?难道……是气得内伤的不成!?
  
  大夫的解释是二麻子是火气攻心,下下火就没事了。
  等……等等,真的不是内伤么?
  
  大夫反是奇怪地看着我,“没内伤,下火就没事了,怎么了?”
  ……可他刚刚吐血吐成那样?啊?
  “是啊,火气攻心啊。”大夫说,“不信你到其他大夫那看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向和焕,她摇摇头表示她不清楚。
  
  我便悄悄看了眼二麻子,却见他已坐起身来,眉头紧皱。
  
  “感觉怎样?”我问。
  
  二麻子摇了摇头,没说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大夫都说了并无大碍,二麻子只喝了碗水,向大夫道了谢便起身出门,和焕见状,脸色一沉,立刻跟出去:“你要去哪里?”
  “……”二麻子看向和焕,张嘴想说什么,但对上和焕的目光后,顿时满脸通红,憋不出一个字。
  ……大兄弟,还是这德行啊。
 
楼主是我,晋江的绯戏竹,还记得我吗
 
我好像忘了什么(°ー°〃)好的我来暖帖了_(:з」∠)_
 
顶顶
 
dd
 
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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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说、说不了话……”
  
  和焕便也转了身,“好,你说。”
  但下一刻,二麻子立即飞奔开去,我马上几个疾步追上抓住他的手臂:“去哪啊?”
  
  二麻子甩手一挣,恰巧撞到我手上的红肿,我疼得手上力气一松,他便跑脱了。我往手上呵了口气搓搓,也追上去。
  待我追了他好几条街后,他总算停下来——和焕已在他面前翩然落下,微笑着,把一个药包递到他面前,“大夫说你火气攻心,先吃了药下下火。”
  
  接着便是二麻子愣了,整个人僵着,毫无反应。之后,和焕过去拉二麻子的手,问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熬药,也让二麻子休息一下。
  
  我第一反应是回苑,但……我也不是信不过他们,师父一心想绿苑隐于江湖,我也不能太过分了。
  
  “有一间客栈可以,我带你们去。”我翻查过我脑海里的记忆,有一间客栈是临近郊外的,环境良好舒适,也不太贵。我便带着他们往郊外方向走。
  
  路上,和焕忽然问我:“对了,你是本地人?”
  “哈?”
  “没什么,我就好奇问问而已,不说没关系的。”
  ……这有什么所谓呢?我笑笑,“算是吧。”
  “嗯呢。”和焕也回我个笑容,但她身旁的二麻子忽然眼睛要发光似的看着我,我被他这反应吓了下,“怎么?”
  
  “你知不知道红影在哪?”二麻子问。
  “……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二麻子神色一变,像是被触怒了似的。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感觉莫名其妙的。
  “那你知不知道旋风寨!”二麻子两眼冒火,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由得愣了,他这是……做什么啊?大夫说的火气攻心还真是一点不假……
  
  等下,他是什么人?旋风寨!?有什么关系吗?我看着二麻子,忽然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里想着到底是装傻好呢还是充楞好呢……我说了我算是绛湖人,旋风寨在绛湖那么有名气,我说不知道不仅自己打自己脸,可能还会因此让他生疑。
  说知道呢,他肯定又要问我一大堆东西……既然和旋风寨有关系,那我就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是绿苑的,省得麻烦。
  那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么答?我吼那么大声我说没听到的话,这傻装得也太过了。
  
  于是,我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再观察二麻子的反应——他明显脸上写着“愤怒”两个字,我马上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敷衍他。
  
  所幸,和焕帮我度过了这尴尬的境地——“诶?我们是不是到啦?”她拉了拉我,指向对面一家客栈,牌匾上书有:“有一间客栈”五个大字。
  
  “对!”我笑道,打心里舒了口气,“我们进去吧!”
  
  我们交了客房的钱后,和焕让二麻子先入房休息,为了不再看二麻子的表情,我自告奋勇地提着药包去煎药。
  
  药的苦香味比二麻子浑身散发的火气好闻多了。他果真需要下火。
  在扇火的时候,我腾出一些空间让自己思考。
  
  旋风寨、红影、死去的兄弟、绛湖、报仇。它们之前有什么联系?
  
  旋风寨,死去的兄弟,绛湖……绛湖旋风寨的人吧?我理了理许久前发生的事:
  师父说旋风寨想打我们绿苑的主意,我们就先发制人,主动攻击旋风寨,但那一天旋风寨前满是毒障,而大师兄刚发现旋风寨主力迁移了,留下一些武力没那么高的兄弟作拖延牺牲。
  
  但是,若二麻子死去的兄弟是旋风寨主力迁移时牺牲的话,二麻子既然是旋风寨的人,也应该知道是绿苑的忽然杀进来,而旋风寨主力迁移期间留下来的人多为绿苑所杀,那么,他报仇的对象该是绿苑或者大师兄才是,怎么就红影背了这口锅了?这当中还有什么事发生?
  
  ……对了,为什么会主力迁移。当时旋风寨不是和宓罗门联手了么!不过,据说旋风寨受制于宓罗门,是宓罗门令旋风寨主力迁移过去组织暗杀行动的,这样一来,旋风寨主力倒是保全了性命,但后来出了意外,宓罗门基地被白玉石一把火烧得连渣都不剩。
  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二麻子的时候是……在宓罗门基地!
  这么说,二麻子是旋风寨主力之一吧!但若要为旋风寨主力报仇的话,不该去找白玉石么?只是现在白玉石已不在人世。
  那么,又与红影有何关系?
  
  该不会,这红影就是个背锅体质吧?白玉石不在了,就把锅推给下一位……想到这里,我不禁被这个想法逗笑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是个锅王……不对不对,锅王是个什么啊哈哈哈!
  
  我不否认煎药煎着煎着忽然笑出声着实挺奇怪的——“……那小子是什么情况?”“估计傻了吧?”“还是疯了的啊?要不要报官?”……嗯,旁人有这些意见也不奇怪的。
  不过,这位仁兄是什么情况——“瞧那小子笑的,可能在煎春.药呢!”
  别把你这龌龊的思想加我身上好吗?话说起来春.药这种东西需要煎的吗……
  
  “我看也是,啧啧,还是别搅了人家好事了。”
  “哎,小子加把劲啊哈哈!”……
  
  你们……看见有人在做这种龌龊事不应该去报官吗怎么支持起来了!?不对,什么鬼,我又没做这种事,而且我长得就很像那种龌龊的人吗!?我明明一副良家少年的模样吧!
  
  药煎好了,黑褐色的一碗,但好像不是很苦。我把药端进二麻子房里,说了声“药好了。”就走出去。
  “你很怕我?”房里就二麻子一个人,他也就无所顾忌地叫住我。
  
  “你刚才是说旋风寨?你是旋风寨的?”我转身去看他,心里快速地想出一堆套路。
  “对,我是。”二麻子很豪迈地,“怎了?”
  “我爹娘是在绛湖的商人,知道旋风寨的名气,让我以后见着了旋风寨的人得敬畏些。”我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样啊。”二麻子看是相信了,憨厚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怕啊,我又不会吃人。”
  
  难得,二麻子居然对我友好了?还对我笑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不是啊,现在午时,烈日当空的。
  唔,烈日当空的,二麻子还是先下下火吧。
  我拿起药碗递到他面前,“先喝药吧,放凉了对身体不好。”
  
  二麻子一愣,没接,我便补充了一句:“放心,没毒。”接着,我自己喝了一口证明……咳咳!很苦啊!我刚刚哪来的它不是很苦的错觉,我怎么还相信会有不苦的药汁呢!?
  
  二麻子被我这反应逗乐了,一手拿过药碗一饮而尽,“大男人这么怕苦啊?”
  
  ……我怕的是味觉上的苦。我马上就给自己灌了两杯水,总算缓和过来。
  
  总算,二麻子对我的评价是:“你不是坏人。”
  
  我听到后一愣,那么大一个人,怎么看着那么单纯呢……
  “你会不会有点太容易信人了啊?”我……我好像就喝了口药证明没下毒而已,看他这反应,我忍不住说了句。
  
  “那、你是坏人?”
  
  “……”我有点哭笑不得,他自己都说了“大男人”了,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呢?“我只是提个醒啦!”
  “噢!”二麻子点点头,“我们旋风寨里的兄弟都恩怨分明,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
  
  “噢。”我点头表示我在听。
  “旋风寨里的兄弟就是好人,欺负我们兄弟的就是坏人。”
  “噢。”我又点了下头,“现在旋风寨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二麻子疑惑地。
  “最近都没听闻过有什么动静,也没见有旋风寨的人过来这里。”我解释道。
  二麻子点点头,“对了,你现在是个商人?”
  我摇摇头,免得他问我些什么商业知识啊生财之路啊之类的,我答不上来可就打脸了。
  
  “那你现在是?”
  “自由人。”
  “噢。”二麻子点点头,但似在想什么,“你师兄不跟你一起?”
  “嗯,没在一起。”我隐约觉得有点麻烦了,二麻子这是审问我啊!
  “你师出何门?”果然,是审问。
  “我们师门没什么名气,不屑一提啦!”我笑笑。
  
  “你师兄……好像有点眼熟。”二麻子一脸认真,“是不是叫、叫连、连什么?”
  
  “莲子!”我忙抢在他要想到“连愈”两个字前说道,“没错,我师兄就叫莲子,小莲子的那个莲子!”
  
  “莲子啊?好像又不是那个了……嗯,不认识。”二麻子挠挠头,“那你还有个师兄叫什么?”
  “莲叶!”我脱口而出。
  “……那敢请教你的师父名字?”
  “莲花。”我淡定地开始接受这个神奇的设定了。
  “……那你师姐呢?”貌似二麻子也来了兴趣。
  “莲藕。”我继续淡定地胡说八道。
  
  二麻子乐了,“那你们师门叫什么?”
  
  “莲花教。”我淡定地说着,内心默默地:师父、师兄、师姐,我错了,你们要怪就怪大师兄吧……
  
  二麻子“哈哈哈”地笑了一阵,而后却有点黯然,“和魇华教差了一个字,但可爱很多啊!”
  之后,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红、影!
  
  ……背锅体质哪家强,魇华红影帮你忙?
 
我回来啦!暖楼暖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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