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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江山烈[第4页] |
作者:夏书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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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飞月在梨花柜边上喝了口水,放下杯子,从袖口扯出根银线,忽然脸色一白,嘴角涌出鲜血,染红月白色的衣襟。 “哐!” 瓷碗砸落在地,汤水溅的到处都是。怜音端着汤才从门外进来,正好瞧见这幕,心中慌了神。 “月姐!你怎样?稍等等,我让君兰她们去叫大夫!还有洋医生!” 怜音冲到花飞月跟前,慌乱的不知怎样才好了,最后一跺脚,就要出去叫人。 “不用!” 花飞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而使她半点都不得动弹,咬紧的牙关里溢出血来,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别惊动其他人!去取炳钱,鸡血,还有五毒来!” 怜音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应声而出。虽然不大明白,花飞月要这几样东西的用处,可她选择相信。 花飞月斜倚在梨花柜边上,面容憔悴,多出了一些柔美的风韵,而英气不减,盯着杯里的殷红。 “天阴镇煞,满则溢。烟花柳巷,终究也压制不住。” |
第八章 暗箭 。 走街穿巷,离了胭脂胡同,便是颇有盛名的正阳门大栅栏。 遗憾的是,白日不再高悬,热闹的市井已冷下来,生意口稀稀落了几个木架子,而半个人影都见不着。 边上观音寺的香火灭了。 好歹鼎盛了那么些年,西风再烈都没使它衰败。可有两样没法挡——刀枪与大炮;失掉的信仰和希望。 这时候的正阳门,没有长明的灯火,就更显出黑暗。 九月的秋霜已要落下,使人觉出寒意。而梁安手上的百花伞,传来冰冷的触感,一丝丝透到骨子里去。 梁安立在城楼下,入眼是满目疮痍的瓮城与箭楼,他早已习以为常,而想到的是另一个要紧的问题。 这百花伞,姑且称作百花伞吧,究竟是个怎样的使法?花飞月没教。假若让他自己去瞎琢磨,可不敢大意。 梁安心中困惑着,脚步不作停留,径直顺这条道往前走,只须再拐过两个巷口,就能远远瞧见琉璃厂。 街面上铺着是青石板,顽强的野草从裂缝里头挤出来。脚落在上边,听不出声儿。两边的老榕树颓下枝杈,叶子沙沙地叫。 “咻!” 毫无预兆地,一声微不可查的哨响藏在风中。漆黑的夜色闪出零星的光亮,由远而近,转瞬之间就到了梁安面前。 来不及细想,连眨眼都不能够。梁安才把脑袋微让,袭来的一抹黑色已刮过他的耳边,响起刺耳的厉鸣。 梁安手中铁伞扣紧,脚往地上一戳,立在了原处。 四围都没着见人影,榕树叶子也藏不住;低矮的院墙上爬满了青藤,门户紧闭,早已荒废多年。 巷子更深处的废弃院落后边,却有楼阁林立。曾有士子进京赶考,落榜后在此地卖掉墨砚与书籍。 再往后,家道中落的子弟们,迫于生计卖掉祖辈的宝贝,更促进了生意的兴起。 庚子年的那把大火,烧的只剩下残砖败瓦。三合当堂离的稍远,逃过一劫;这排楼阁就没好运道,不近不远。而正好能看见梁安这里。 倒是会选地方。 梁安注意力散到四面八方,立了半晌,没听到有任何异样的动静,放慢着脚步,开始往前走。 废楼爬满了蛛网,烧的剩下个架子,立柱的漆皮被烤掉,断裂的横梁砸落得到处都是,积压的灰尘结成了块,满是霉臭呛鼻的味道。 却有两个人影,藏在勾檐上,穿的黑色的小短褂,裤腿和袖口都用鸡肠儿扎住,蒙了面,与夜色融为一体。 眼看着梁安步步逼近,两人没出声,对视一眼,右边上那人单手抬起,持着一把精致小巧的手弩。 “咻!” 一支弩箭破空而出。 好似响起了信号,另一处废楼,同时出手,不同的方位,四支弩箭齐头并进,纷纷射向梁安。 “找到你们了。” 梁安霎时间顿住脚步,腰身扭转,人已在空中盘了半圈,堪堪躲过两只弩箭,右手持伞而架,左手往外一捞! 金铁相击的声音响起。 梁安把身微屈,脚在地上踩实了,单手钢鞭似的使劲一甩,探去的左手抓住的弩箭激射而出,朝的是废楼的方向。 紧接着也不看,轻轻一纵,就跳上了爬满青藤的矮墙,踩碎朽蚀的破瓦,如履平地似的,沿着墙头往废楼飞奔。 另一边,在弩箭折返的当口,檐上两人心中就猛的一突。再接着,左边那位肩膀骤然吃痛,箭头已撕裂皮肉,扎进了他的骨头里。 这人额头立刻见汗,剧烈的喘息,蒙脸的面巾上下起伏,一双眼珠子快瞪出来,却咬着牙没吭声。 “走!” 旁边那人瞳孔微缩,这才反应过来,望了奔袭而来的梁安一眼,对其余同伴招呼了声,抓住伤者的胳膊,从檐上跃下。 “文哥!小顺儿他——” “闭嘴!” 同伴情急喊出来,领头的“文哥”眼神发冷,厉声喝止,紧接着闭口不言,几人搀起小顺儿穿行。 巷道错综复杂,拐过几个巷口,原本就能甩掉身后跟着的尾巴。 只是这时已离了高处,不大好看见梁安的方位,愈是快到地方,文哥心中便愈发而小心,提起万分的警惕。 在矮墙上狂奔,不仅可以抄近道,比他们快出许多,一旦拉近距离,准能第一时间发现他们,而到现在都没有追上来…… “停下!” 文哥忽然出声,喝住同伴的脚步,随后指了指小顺儿说道:“六子,麻鬼,你们两带他先走。” “文哥,你呢?” “那人想设法顺藤摸瓜,我留下挡他一挡,必不能让他如愿。你们先自个出城,不要露面,找个地方落脚。”文哥仅露出一双眼睛,赫然发亮。 紧跟着就变得凶狠,逼视着两人:“谁要敢自作主张留下来,回乡之后,别怪我辣手无情,教他****!” “不!文哥,你们先走。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小顺儿虚弱的说道,他身子有些发软,撑着自己站起来。 “滚!” 六子和麻鬼交换眼神,看出来文哥的坚决,终于发了狠似的,齐齐一点头,架住小顺儿的胳膊:“走!” 丝毫不拖泥带水,有这耽搁的工夫,早就够跑出老远的。 剩下文哥立在原地,索性也就不动,等到六子他们走远了,直接一把扯下面巾,对四围里拱了拱手。 “梁三爷,得罪了。” |
在面巾下边的那张脸,赫然正属于康绍成手下的得力心腹,赵文。这时他好似变了气质,与白日里大不一样。 而在赵文话音落下,脸正慢慢地抬起来的时候,巷口的拐角,梁安的身影从墙后也出来。 “你怎样看到我?”梁安使铁伞轻轻敲着青石面,而言语之间有一种压迫感。 “三爷手段高明,自然是发现不了。可有一样,以三爷的智慧一定知道,我那帮兄弟,对您没什么用处。” 赵文深呼出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侃侃而谈。 与在康绍成手底下不同,为下之道,须得藏好自己,办事利索,忠心不二,无谋无略最为合适。 而现在,他得先稳住梁安,至少让他把话说完,不会突然就出手。他心里边也愿相信,梁安既然耐心跟了这么久,定不是个莽夫。 如他所料的,梁安并没有动手,而是皱着眉,盯着他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铁伞忽然往地上一立。 “我见过你。” |
第九章 钉子 。 久不待京城,就算略有薄名的人物,到了梁安跟前,指不定也能面生,都得踌躇一会儿,才好认出大概来。 这人还是正巧今儿刚见过,又是康绍成手底下的,梁安白日里记下几分样貌,端椅子那个,就是他了。 “没错。晌午的时候,随探长同去拜访过三爷,没待多久。实在西城事务繁忙,毕竟探长吩咐下来,都得处理。” 他话说得含糊,梁安听的可不含糊。言下之意很简单,他赵文深得康绍成器重,不好随意打杀。 另有层意思就是,无论梁安想知道什么事,保管他这里,都能给出答复。这也是他为何以真面目视人的缘由。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愿杀你?”梁安眼皮抬了抬,又把伞尖敲了敲,看起来像是在心中计较着得失。 赵文听明白了,是不愿,而非不敢。而他更清楚,梁安也听懂了他的话,这就好办的多,至少还有余地。 “是康绍成吩咐的你,教你带人来埋伏我?”梁安又接上一句,心里头藏着句话没说,暗中考量着。 早年他与康绍成颇打过些交道,按说两人算是互有了解,就派几块废料来,想收拾他?不大合常理。 难不成这人有什么脱身的法子,又或是康绍成对其不满,好借他的手除掉?梁安多留了个心眼,一时倒不急着对他怎样。 “都是误会,三爷。以您的身手,要真想埋伏您,不如放冷枪来的轻巧,何必要使这个法子。”赵文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枪?” 梁安抬起头来,脸上似笑非笑。 使枪对付他?康绍成还没那个胆子,除非这探长的位置不想坐了。 京城练武之人多如繁星,十几双眼睛盯着,一旦他康绍成有任何逾越,立时就得被人拉下马来。 赵文见着梁安轻贱的笑容,心下也是暗暗不服,如他和康绍成所说,要是他整队都是使枪的,何必和梁安虚与委蛇,一个练武的又能有什么蹦儿? 而又想到这趟差事,以及来之前康绍成对他的吩咐—— 梁老三此人,一方面孤高,没法使强硬的手段胁迫,他早年的经历甚是传奇,造就了这个性子。 另一方面他也多疑,这在水深火热的京城,打小摸爬滚打,以至于到了如今,他尤好谋定而动。 你记住,我只让你试探,使他起疑,不用取他性命。这点倒不须担心,他要是那么好对付,我也用不着你。 不要**大意,这些练武之人,不可以常理度之。若是失手,你直接亮出身份,他不会轻易杀你。 你要是死在这当口,造成的麻烦反而会更多。赵文,你跟着我六年,办事一向滴水不漏,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别让我失望。 …… 两人心思各异,梁安时而敲敲伞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出手。赵文理了理思绪,想着要如何应对。 小顺儿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这些个练武的,动起手来,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他赵文的命是自己挣的,从不期望人施舍。 虽说康绍成交代过,梁安应当不会轻易动他,可他不敢赌。 康绍成让他试探,他挑了个好地方,正面对着放了支冷箭,好给梁安留下点反应的时候。第二回,可奔着取梁安的性命! “三爷,实话跟您说了,弟兄们也是奉命行事,探长交代下来……”赵文到底是没沉住气,先开了口。 一面吸引着梁安的注意力,一面手摸向后腰。管他康绍成吩咐也好,哪个的谋划也罢,统统都是狗屁! 这么近的距离,赵文就不信,他梁安能快过枪子儿! “咳……喀……” 赵文说不出话了,脸上涨得老红,眼睛突出大半,脚渐渐离了地,一双大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提起来。 后边的手没了力气,“啪嗒”一声,枪掉在地上,砸的草皮子掀起一小块。 赵文算漏了一样,梁安确是快不过枪子儿,可比赵文的手快就够。他嘴里还在说着话呢,梁安已瞧见他的小动作。 身子一晃,前脚落地,后脚就拉扯着跟上,使的是查拳门中的连跳步,瞬间就到了赵文跟前。 左手探成爪,赵文连影儿都没见着,脖子就被制住,而右手使伞尖一点,落在赵文摆过来的手腕上,骨头都被这下戳断。 “康绍成那样精明的人,就养出来这样的**?这次不杀你,回去告诉他,他和庞四海之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别扯到我身上。” 梁安语气中透出森冷,说完这话,掐着赵文拉到自己眼前来,直到他两眼泛白,快要断了气儿,才一甩手腕,将人扔了出去。 又见着地上的枪,烙印着洋人工艺的影子,擦得油光。铁伞一戳,枪管顿时直接弯折,再要想开枪,指不定就得炸膛了。 “枪?” 梁安还是似笑非笑,而这次更让赵文觉出嘲讽,不仅仅只是轻贱,好像嘲笑着一个摆明的事实。 赵文捂着手腕,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涨红,因为窒息而眼角显出湿润,看起来狼狈非常。 再没法动了,也实在动不了。挣命的勇气,他有,也敢于一搏。可相比之下,有活命的机会,谁又愿意去死。 听见梁安的话,赵文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虽然不大明白,为何轻易就放过他,可自己到底是活下来了。 再一晃神,这个“练武的”已经渐渐走远。老榕树拉下长长的影子,藏住赵文模糊不清的眼。 |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撑着爬起来,踉跄着扑到梁安之前站立的地方。 疯也似的把枪从草与泥里刨出来,用手肘与胸口托住,一遍一遍地小心擦拭着,最后揣进怀里,仰面躺在了地上。 …… 崇文门,刑查所。 楠木桌铺上顶好的宣纸,狼毫笔持在手上,康绍成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字如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运!” 把笔搁好,拿起边上的茶杯,康绍成仰着脖子一气喝完,浓郁的茶香四溢,脸上笑容顿时更多,好似在仔细品味。 独爱喝浓茶,没旁的,醒脑!又立了小会儿,康绍成坐下来,盯着桌上的大字,眼神如钩。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庞四海呀庞四海,这颗钉子你埋了六年,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第十章 先生 。 清晨的霜露还没散去,梁安这日起了个大早。当堂的门并不开,也没关实,就这样虚掩着。 藤椅没法搬出来了,东边那块见了些红光,可太阳到底是没升起来。昨夜的事仿佛一道风似的,眨眼就散了干净。 院里边不冷,梁安穿件带纽的白色小短褂,下身是青绸缎的裤子,脚上踩双抓地虎靴。一身利落打扮。 这时辫子头已不兴了,早早都有人削了发,梁安也一样,留的是寸头,更显出精气神来。 梁安抹把脸,把眼皮揉开,屈身往后退几步,到院子中场。拉开架子,打了套形意拳。风随身动,而拳随心走,由意发。 腿脚如盘根,手出如枝桠,好似一棵老树,扎得深,立得直。下盘如桩,定定地总也不倒,而上节如冠,噌噌地直往外窜。 双手时而如飞,舞得密不透风,教人没法捕捉。忽而又变了势,变得慢腾腾地,一板一眼,里外的拳路都印下很深。 再变,手已捏成了爪,脚步也活展了,形如一只鹰,整个人都已腾飞,打到院子满场,扑面而来的都是惨烈的味道。 来来回回打了三趟,院墙里边都灌满风声,呼呼地直响,堂前后的燕子离了檐,没处落脚,四下乱窜。 正是所谓:气达周身,惊起四梢。 到了把脚尖一戳,人已立稳,手臂弹回来,贴在腿边,浑身的劲道都崩出去,霎时间就收掉势,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梁安长长呼出一口气,理了理衣着,打盆水洗了把脸,才听见外边响起吆喝声,已是日晒三竿了。 街头巷角摆上生意口,大小的贩子早早地都忙活起来。虽说不是闹市,勤快点也能混个三吊两吊的。 招来洋车夫,梁安径直上了崇文门。 京城的茶馆生意一向热闹,各行各业的人都在这出入,清早起来茶水下肚,听听评书戏曲,整日的乐子都在里边。 “嚯!三爷,好久没来了!来来来,先到上边,立时给您腾出个好地方。”伙计眼尖,一眼就看见搁门边上立着的梁安,连忙迎上来。 “不用,我就在外边坐坐。” 打发掉伙计,梁安在堂口里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前边搭着小舞台,四围是三十多张红木八仙桌。 “说的是南边那个祁山十八寇,个个都是能上马使洋枪,下马弄拳脚的狠角儿,庚子年哪……” 台上的老者穿一身长衫,花白胡子上下翻动,口若悬河,底下人听得入迷,不时品一口茶,眯着眼,好似置身于故事中。 也有人窃窃私语,说着平日里的新鲜事儿,不时惹来边上的人一瞪眼,声音便低下去,过会儿又忍不住起来。 “李乖子,听人说,你昨儿夜里爬了张寡妇的墙,怎样?那滋味……”有人低笑,小声地说着坊里的传闻。 “嗨!别提了,张寡妇看着风骚,倒挺难搞,就一贞洁烈女,差点儿被她弄死,看给我这头上,用面擀砸的!” 回话的是个贼眉鼠眼的汉子,面相蜡黄消瘦,脖子伸出来,指了指额头的淤青。 梁安打量了几眼,提不起任何兴趣,就没再多看。也不着急,虽说他来这,可不是为听这些民间轶事。 “三爷,您的茶。” 茶是顶好的滇贡普洱,落到杯里是红中带紫,闻不着香味,只喝到嘴里不涩,也不苦,一股醇正的茶香,久久不散。 正在梁安细品的时候,打茶馆门外进来一人,也穿身长衫,戴顶瓜棱软胎帽,作老学究打扮。 而他也确是个老学究的。 一进门,便有人仰着脖子大喊:“周举人!今儿怎么有空闲来喝茶,没去学堂教人作功课啊?” “哪有什么学生?哪有什么学生!早没了!早没了!”周举人哆嗦着嘴,两手插在袖口里,佝着身子走到梁安座前。 “后生,能否凑个桌?” 周举人瞧了梁安一眼,觉不出脸熟,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去去!三爷的座儿,也是你个老梆子能凑的?起开,一边去!”伙计正好从边上经过,不耐烦地骂道。 “没事,老先生,坐吧。”梁安抬头看看,笑了笑,伸手作了示意。 “得,三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注意点儿老梆子,可别冲撞了三爷!”伙计一阵赔笑,不放心的叮嘱两句。 “嗯。” 周举人鼻腔哼了哼,似乎因为听到“老先生”三个字,枯瘦的老脸上升起一抹满意的神气。 “老先生贵庚?”梁安也并不大在意,左右闲来无事,与他闲聊起来。 “五十有八。” 此时再看梁安,周举人已觉顺眼许多,认识了许久似的,便笑着回答,还端着袖子拱了拱手。 “后生,你这喝的,莫非是那……滇贡普洱?”周举人也是个有见识的,一眼就看出梁安杯中的门道。 “正是,老先生好眼力。”梁安抬了抬眉毛,倒没觉出什么。 “啧啧啧,说起来,这滇贡普洱,老夫……老头子当年,罢了!不提。不提!”周举人想到伙计的叮嘱,中途改了口,最后丧气地一叹,到底没说出吹腾的话来。 “后生,你做哪行啊?”周举人见梁安没说话,又主动询问道。 “典当。”梁安应了声,见他有些欲言又止,笑着问道:“老先生做哪行?” “教书!” 他重重的吐出两个字,眼珠里边都发了光,眉毛可扬得老高,脸上好似升起万般的神气。 |
“清华学堂!”周举人一字一顿地,颤颤地说出四个大字。 “嗯,听过。” 梁安喝了口茶,有些心不在焉,没往别的方面想。没个熟识的,长久在这坐着,确是不大有趣。 可这下周举人的神气落了个空! 没法再扬起眉了,也没法再吐出气儿来,鼻尖颤了两颤,他的眼忽然模糊,双手在袖口里攥不紧了,一下子松开。 没招呼梁安,周举人立起身子,慢慢地把腿直起来,而身板弯地更多,摇了摇头,自个走了。 边上那桌又叫出来。 “周举人!今天教哪家的孩子?有工钱么!够得起喝茶么!我这儿还有份差事,周举人你来么!” 周举人泄了气,眼珠子灰暗了,还是哆嗦着嘴,手从袖口里拉出来,负在了背后,身子一下忽然立直了。 “哪有什么学生!早没了!早没了!学生都学了洋文!学了刀枪与大炮!” |
暂时发到这里。。。作者码字去了,觉得好看的,可以去起点支持一下,觉得一般的,可以就在这里当个乐子来看。觉得实在太差的,请左上角退出。 谢谢诸位。 |
后面的再慢慢发。 |
顶顶,写得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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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顶一下 |
开头有点意思,希望能更下去 |
“十两!消息不止这数,可你不定卖我一人。”梁安打断刘兔儿想说的话,人已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成!那就给三爷实话实说了。和孙家做买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巡警总厅,庞厅长手底下的大将——柯佑山!” 刘兔儿一咬牙,什么话都给梁安交代了,小心地瞧了梁安一眼,还生怕他不信似的,挥着手又连忙起誓。 “三爷!这条消息,千真万确!要敢瞒您,我老刘……” “停!” 梁安把手压在刘兔儿肩上,使他身子一沉,忽然说不出话来,而又笑着问道。 “我就再问你最后一问题。教你来茶馆找我,故意漏出这事儿,又卖给我这条消息的……是谁?” |
第十二章 计较 。 早在茶楼的时候,刘兔儿在那高谈阔论的,就显出些不正常。 要说一般人,得了灵便的消息,好找人炫耀炫耀,那是情有可原。而他刘兔儿是什么样的的人? 他是在京津两地跑趟儿的,各处的消息都得拿来卖,这样重要的事,就在茶楼里边给讲个干净? 梁安就多留个心眼,总没坏处。 再说刘兔儿出门的时候,往台上的那青衣看了好些眼,舍不得走。而他还是走了,走去哪?做什么? 这都不必提,假若是有急事,这也说的通。到了梁安跟在他后边,被他瞧见,他倒好,两脚一拐,进了个死胡同。 还那句老话,他刘兔儿做的是什么样的生意,怎能轻易就被人拿住?京津两地的大街小巷,让他来走,不就跟好玩似的? 所以,不管这刘兔儿嘴里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梁安只当假的来听。 而这一番举动背后的深意,就大大地值得琢磨了。是谁给他的胆子,来梁三爷的跟前卖弄,给三爷下套? “三爷,您的话小的不大明白。嘛样的人敢使唤小的作弄您?刚才说的这可都是实话啊!”刘兔儿哭丧着个脸,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哦?你当真不准备说实话?”梁安压了压手腕,手指隔着皮肉,嵌入刘兔儿的骨头里,教他禁不住痛呼出声。 “啊!三爷!疼!疼——” 梁安没理会他,反而加大手上的力道,笑容不变,只盯着他的脸,好似直接从他的眼,看进心里。 “我说!三爷我说!” 刘兔儿只觉肩上一松,钳住肩头的那只铁手就没影儿了。他自个浑身也泄了劲,瘫软在地上。 挪了挪屁股,使背靠在墙上,而碰到肩头,痛的他龇牙咧嘴着,腿胡乱地岔开。 “三爷,实话跟您说,老刘我真不知道是谁!”刘兔儿畏惧地瞧了梁安一眼,身子抖如糠筛,又习惯性地举起手要发誓。 “哎哟!” 胳膊一动,肩头又是一痛,可也没断了他的话。 “三爷您听我说!我是真没见着他长嘛样,那人戴了个斗笠,蒙了面,扔下十两银子,就教我做这些,别的都没说啊!” “三爷!饶命啊三爷!小的家有重病老母,待哺幼儿,您就放过小的吧!”刘兔儿凄惨地嚎叫起来,眼角满是泪花,摸不准是疼痛所致,还是别的缘由。 见他这般模样,梁安心下也是相信了大半。虽说这种人的嘴里吐不出实话来,可假若有人在背后指使,就不应当留下太过明显的马脚。 至少在刘兔儿这,是再探不出有用的消息。梁安只须明白,有人在后边盘算着什么主意就行。 康绍成? 鬼使神差的,梁安又想到这人。才回了京城多久,就生出好几件事儿,都是康绍成在背后推波助澜。 当堂里他掺和一脚,夜里的埋伏是他指使,这才第二天,又扯出这档子事儿。要说不是他搞鬼,梁安都不大信了。 可也不大好说,这也太过明显。而假若以康绍成的性子,这种虚虚实实的手段,还真没准能做的出来。 “那人怎样找着你?”梁安不好多作细想,踢了刘兔儿一脚,继续盘问道:“他生的多高,是胖是瘦,哪里的口音?” “京……京城口音!高大约……比我高一个头,当时正好能瞧见他下巴。胖倒是不胖,也不好算瘦的。”刘兔儿勉强从脑袋里挤出那人模样。 “从哪找着你?”梁安重复问了遍。 “妓馆。”刘兔儿答的很快,他是个没脸没皮的,说出来丝毫不觉羞臊。 “哪家妓馆?” “柳巷的青叶馆!” …… 梁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摸出半块银锭,扔在刘兔儿脚下,径直向巷子口走出去。 “说好十两,就不会少你的,要是给我发现你敢骗我……” “不敢不敢!三爷!小的死也不敢对您有任何隐瞒哪!”刘兔儿扑倒在地上,肩头的痛楚都顾不上,头一磕,顺手把银锭扫进怀里。 “宣武门的龅牙李,跌打损伤他在行,你就先去那治着,等我回来,还有赏。”梁安扔下句话。 “小的这就去,不敢要赏!”刘兔儿连忙应承,虽然不知道梁安去做什么,大抵也明白他的意思,办的顺利,有没有赏可不知道;要发现有隐瞒,那指定没好果子吃。 晦气! 刘兔儿心里暗暗啐了声,忽而又想到了那蒙面人刀子似的眼,和梁安铁爪似的手,肩膀又痛了起来。 摸摸怀里的银锭,而使他脸上变得忧喜交织,暗暗打定主意,只待回到家里,赶趟着就收拾收拾,逃到津门去,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蒙面人是在柳巷找到他的没错,可不能指望就觉出,那挨千刀杀的,还就定在那儿不走了呀! …… 柳巷,柳细凤。 这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十岁让人卖进窑子,老鸨使唤龟公给她破瓜,反倒教她咬掉胯下那玩意儿,然后活生生给咬死。 到了第二天一早,老鸨进门察看,迎向她的,是满屋子黑红的血迹,和一截尖利的桌腿。 老鸨的眼眶被捅穿。十岁的小女孩儿,嘴里含着皮与肉,血与骨,把老鸨拖进屋里头,把她的脸给捅了个稀巴烂,一对招子也挖出来,嘴还大张着。 按说,柳细凤该给人活活烧死,连同她的卖身契一起。 可柳细凤运道好,有大人物看上她,将她养成了一条蛇。一条藏在阴暗底下,随时能反咬一口的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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