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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为人而活[第7页]

作者:晓风残月煮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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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慕容云轩才华好,相貌好,一手剑术出神入化,传闻就是其父也不是敌手,更兼得他心地良善,宅心仁厚,只是太过痴心于武学,有些武痴的意思。本以为他除了武术都不感兴趣,可前些年不知怎么的认识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如溪,竟就不顾祖宗家法非要退了父母安排的婚事娶如溪为妻,慕容成飞为了这事对他屡动家法,差点要了他的命去,总算慕容霜飞最后开口成全了慕容云轩。
因慕容云轩原本指腹为婚的妻子也是名门,而慕容云轩甚至因此在慕容门前长跪整整三天,见过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被感动得眼泪汪汪,一时闹得沸沸扬扬,云轩之名传遍江南。
然而人们乐于传的只是故事,对慕容云轩来说,当时的情形还是不愿回想,好在如今这都已是过去,自从如溪四年前诞下慕容思云后,云轩觉得一家三口能像这样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江南的秋日尚留着几分余热,竹轩阁里一个小小的人儿趴在在书案前,书案上是一本翻开的《七略》,可这小人儿却不是在看书,他黑曜石般的明眸正专注地盯着小手中的草叶,一双细嫩的小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草叶变成了一只小蚂蚱,小人儿看着蚂蚱甜甜地一笑,放到一边又从书案下抽出一根细细的草叶来。
他实在太过全神贯注以至于没发现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来。
“云儿,你在干什么?”
一道甜美里带着严厉的女声响起,慕容思云小手一颤,折了一半的蚂蚱掉在了半开的书页上,小人儿转过身来,因为年龄幼小姿容未开,可那粉白细嫩的皮肤,小小的如同涂朱的樱口和朗若明星的双眸仍是让人打从心底里喜欢。
“娘......”小人儿弱弱地唤了声,带了点种做坏事被抓到的紧张。
女子低下头来看着小人儿。
世人常常传颂慕容云轩的痴情,可也许见过这个女子的人便会明白慕容云轩的痴傻了。这不是人间能有的美貌,即使已然生育了孩子,明艳的容貌依旧夺人心魄,无论是那黛眉明眸还是琼鼻樱唇,每一部分都是多一分颜色太艳,少一分颜色太淡,完美到让人咋舌。难怪这女子除了在慕容云轩的竹轩阁外其余时间总是带着一缕面纱,这样的容颜确实不该落于凡人之眼。
看着儿子怯怯地从书案边挪过来站到自己跟前,手指上还带着一丝被草叶划伤的小口,再看向书案上留着的十几只“小蚂蚱”,如溪的秀眉微蹙,问道:
“云儿,我让你今天干什么的?”
小人儿抬头看了看母亲,见她表情不悦,复又低下头来,轻声道“娘说,今天要把七略十三篇背出来......”
“你背出了吗?”
思云捏了衣角,细小的贝齿咬了咬下唇,声音更轻了。
@俊酷小帅@twcea2@tian天朔shuo@嗜血天使521@樱雪乱羽@欲雪随缘@冰若秋蚕@又减肥了@小兔子sp@寒御宇:再更!
“没有......”
如溪捏起一只儿子折的蚱蜢,又问道:
“我有说过让你折蚱蜢玩吗?”
“没有......”
如溪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儿子,心中烦恼。
近日来教中消息越传越急,暗枭来了一批又一批,无不是催自己回去的,教中动荡,也不知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一心想趁还能教儿子的时候多让他学些,偏偏他这几日来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如今竟然在读书的时候还只知道玩小孩子的把戏,这样让自己如何放心?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向儿子训道:
“你最近怎么这样顽皮,是不是仗着有你爹护着你就可以不听娘的话了?”
小人儿瞬间红了眼圈,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急道“不是的,不是的,云儿听话,云儿听娘的话。”
“你贪玩,可以,但得把功课做完,你要是背完《七略》就是想折一百个蚱蜢出来娘也不会怪你,可既然答应了要背,又怎能阳奉阴违?”
小人儿看着书案上半寸厚的《七略》,心里生出了些委屈,这样厚度的书剑生哥哥(成飞的长孙)几天都不一定能看完,娘却逼着自己一天就要背出。这要是背完起码也得是几更天了,哪有时间玩,何况自己折小蚂蚱也不是为了玩啊。
慕容思云自幼聪颖过人,三岁识字,四岁未满竟已能吟,如今更是能舞出十几招剑法,甚至能摆出几个不弱的阵法来,家中都将他当做宝贝,神童,可只有如溪从来不会夸赞他。最近几月,如溪更是对他十分逼迫,四岁大的孩子,几乎日日是鸡鸣而起,月落而眠,小人儿想着想着,更觉委屈,眼泪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但心里知道娘亲不喜欢他哭,连忙低下头来,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他这摸样在如溪看来更像是倔强的样子,如溪心中更是不悦,她四周一扫,随即拿起书案上的竹制镇纸,对儿子喝道:
“娘也不和你多话,二十下,过来,伏在塌上。”
“娘...”小人儿微微抬头,瞥见娘亲手中的‘凶器’,顿时白了一张小脸,慌了神,他挨过这镇纸,以往功夫练得不好,娘亲只打三两下就已经很痛了!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小人儿呜咽道“娘不打,云儿知错了,可是云儿折小蚂蚱是因为......”
“云儿!”如溪打断了他,“做错了事,就要勇敢地承认错误而不是找借口!娘不管什么原因,你没有背书这是娘看到的结果,你要是还想着找借口推脱便真让娘失望了。”
小人儿闻言一震,不敢再为自己分辨,颤巍巍地俯身在竹塌趴下,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小声地抽噎。娘亲的规矩,挨罚的时候不许动,不许哭,不许求饶,更加不许档,娘亲说了二十下,小人儿心中害怕,可更怕娘亲说的‘失望’,雾蒙蒙的双眸眨了眨,思云终是不放心自己,张口将袖口紧紧地咬住了。
@1472ds8@Enshown113123@颖の步调@嗜血天使521@Lsouth97@月下感怀: 凡是艾特的都是一句话,谢谢and更了!
小人儿的小动作自然是落在了如溪眼中,却没有带来她的一丝怜惜,思云只听得身后清脆的一声响,随之臀上就是一片凌厉的痛楚。
小身子猛地一震,却是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啪”的一声,一样狠的第二下也落了下来。
小人儿微微颤抖,小手狠狠地抓紧了,月白的衣袖上立刻出现了数条极深的皱褶。
如溪手下力度不减,不过五下,小人儿的双腿已经发起了颤,他把头极紧地埋在手臂中,不敢让娘亲看到自己被泪水浸湿的脸颊。
然而饶是小人儿不住地对自己说,不可以让娘亲失望,不许哭,不许动,可身体的反应却是真实。
幼小的孩子,身子本就娇嫩,擦拭的巾子毛糙些都能留下红痕,让人唏嘘半天,何况这样凶狠的利器。这粉嫩的可人儿落于谁家都该是放在心尖儿上疼着的宝贝,而今却因那连他自己都不知的贵胄身份只能在这痛楚下苦捱。
十几板下来,思云只觉得下身仿佛在油锅中灼烧着似的,疼的火烧火燎,火辣的臀上微微有些粘稠,随着又一板子落下,那温热的粘稠感扩大了些,烫在了小人儿的心上,他害怕地想,娘亲是不是真的讨厌了自己,要打死自己麽?
(在码字中...)
十几板下来,思云只觉得下身仿佛在油锅中灼烧着似的,疼的火烧火燎,火辣的臀上微微有些粘稠,随着又一板子落下,那温热的粘稠感扩大了些,烫在了小人儿的心上,他害怕地想,娘亲是不是真的讨厌了自己,要打死自己麽?
这样想着,又是狠狠的一板砸在了受伤最重的臀峰,直把小人儿的恐惧推到了尖处,他忍不住翻转了身子哭出声来,已经抓出血丝的小手虚掩在身后,却是丝毫不敢碰触那高高肿起的伤口,他微颤着声音,哀声道
“疼,娘,云儿好疼,娘疼疼云儿,云儿受不住了,云儿真的知错了,再不敢了,云儿会好好学本事,会好好听话,云儿...云儿会争气,娘不要打死云儿。”
如溪被他喊的一怔,再见那张落满泪水的小脸已然哭得通红,嘴唇都被小人儿咬出了血,心中一痛。
这样大的孩子顽皮些,折个小玩意又怎么是错,可现状却容不得他这样。近来这几个月,逼他读书学武,不知多少次见他哀哀的眼神,却还是冷下了脸对他呵斥教训,不是看不见小人儿眼中的委屈失落,只是教中形势难测,若是...若是...,自己怎能不逼着他多学多背。想到这里,如溪还是硬起心肠,无视小人儿让人心碎的眼神,将他按翻回去,训道:
“知道疼,下次就认真地学,不要总做些无聊的小玩意!”
思云被她大力一按,痛楚不堪的地方又落于危险之处,小人儿心中又惊又痛,害怕得发起了颤,却终究不敢再违背娘亲的意思,含泪收回挡在身后的小手,紧闭了眼睛,绝望地等待着下一计重击。
@Enshown113123@催文催到家门口@小乖是头奶牛@冷凉扇and@咸鱼堂@俊酷小帅and@无止尽的疼@twcea2@欲雪随缘:谢谢诸位捧场,and话说云儿爱拍诸位如此兴奋,真真是可怜的娃子啊--(所以说云儿,乃在当上教主之前真的是永无翻身之日了麽?~~远门~~)
废话说完,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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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比前几次更响的声音,小人儿害怕一震,却没感到疼,他惊讶地转过头,就见一只温暖的大手挡在了自己身后,手背上还有通红的一道痕迹。(诸位看懂云儿为啥一遇到事情就喜欢自己挡上去了吧,这是遗传啊遗传!)
“爹爹!”
小人儿惊呼,随之呜咽起来。
慕容云轩才向爹娘请了安回来,便听到屋里的阵阵责打之声,他推门进来就见到就要挥到云儿身上的板子,一时情急,又怕自己运功伤了如溪,便伸手挡了一下。
云轩见儿子脸上一道道的,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平日里娇小可爱的唇上满是血色狰狞的咬痕,整个身子因为疼痛微微颤抖着,还在时不时一抽一抽地哽咽,他心肠最是柔弱,旁人受伤都看不惯,何况是自己儿子,当下只觉得心疼不已,也顾不上问妻子为何责打他,连忙把儿子从榻上抱起来。
小人儿整个后身都肿着,被他一抱扯动了伤口,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更让云轩慌了手脚,小心避开儿子的伤处,轻手轻脚地将他环在怀里,轻柔的拍拍他还在微颤的背脊。
儿子早慧,向来机灵懂事,不太哭闹,然而此番靠着他身上,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看的他眼眶都要酸起来,再见儿子后襟上隐隐渗出的红色,想起自己方才挡下的力道,更是心疼的厉害,边连声温柔地哄他,边伸手就想要掀起儿子的衣襟查看伤口。
他才一扯就见儿子浑身一震,心头又是一疼,轻下了手脚,却还是怕他疼的厉害,便在指尖渡了些内力在他的腰际揉按,好一会儿,才褪下了小人儿的裤子。
这一看,饶是他向来好脾气,心里也对如溪有了些愠怒,小人儿整个臀部都黑紫了,多处破了皮,渗着星星点点的血渍,还在不受控制地微颤着,和腰间那如和田籽玉般莹润的肤色强烈对比起来,更显得可怖难堪,难怪思云疼得这般厉害!
“如溪!你......”慕容云轩从不怎么发脾气,又是对着自己爱的人,稍稍高声地对她喊了一句已是气愤至极的表现,然看到妻子也有些黯然的眼神,责备的话便又说不出口来,只好放缓了语气,叹道:“就是思云做错了什么,你慢慢教他便是,何必打的这么狠啊,他才是几岁的孩子,怎么经得起!”
如溪本来恼他扰了自己的教训,但见到儿子身上这样的伤口,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揪,眼神不自在地撇了开来。
她微有些恼怒,往年在汐花教里什么伤没见过,她何曾皱过一丝眉毛,如今竟然心软至此,可眼前的孩子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如何能不触心弦,回想昔日自己对一切生离死别,亲情爱情的冷漠嘲讽,再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如溪,或者该说是沈如汐心中微叹,和这慕容云轩共处的这几年,自己到底是变了太多。
云轩见她不言知道妻子必然也是心疼,想想近来妻子的行为,忍不住还是说了句:
“如溪,你近日来让思云多学东西,我不好多言,我知道你望子成龙心切,可他到底是个孩子,来日方长,何苦这样。”
小人儿方才一时又疼又怕,如今在爹爹那缓过了劲儿,眼见娘一声不语,和平日大不相同,知道爹娘是为了自己不快,他心中内疚,于是忍了痛扯扯云轩的前襟,怯怯地道:“爹爹不生气,是云儿不乖,惹娘生气了,娘亲...娘亲教训得对。”
不管有何理由,不做好娘亲布置的功课,他确实觉得自己该打,可挨得这样重,却不是不委屈的,近来娘亲对自己越来越凶,方才也是毫不留情的模样,小人儿只觉得娘亲是讨厌了自己,口中虽说着‘教训的对’,却还是掩不住悲伤的神情,难过地垂下了眼睛。
云轩见他明明难受的抽泣,却还是听话懂事的模样,心里怜惜,放柔了声音道,“思云乖,爹爹不生气,告诉爹爹,方才做了什么,让娘发这么大的火?”
“云儿...云儿在看书的时候编小蚂蚱...”
“蚂蚱?”慕容云轩有些惊讶,转头向书案上看去,只见几只生动活泼的草蚂蚱落在书案上,好生生的思云怎么就想起了做这个,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想起流传于江南民间的一些小习俗,于是轻柔地捧起小人儿的脸颊,问道:
“云儿是不是准备折满一百个草蚂蚱的?”
小人儿闻言满是惊讶地看着爹爹,下意识就如实地点了点头。
慕容云轩大大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妻子,真真是埋怨了:“你竟是为了这个打他?”
沈如汐原本只道儿子贪玩,气他不思上进,但见丈夫这样询问,像是别有隐情的样子,不由得秀眉微挑,反问道“怎么了?”
云轩看她尚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料想妻子不知儿子的用心,再看着低着头还在微微颤抖的思云,更是心疼他委屈,当下也不回答妻子的话,只是更加怜爱地揉了揉小人儿被汗水弄得湿漉漉的长发,温声道:
“思云,来,你自己告诉你娘,为什么要折这些小东西?”
小人儿听爹爹这样说,顿时明白了,原来爹爹知道这个小传说!可他还没有折满一百只小蚂蚱,那...那这个祈福就没用了啊,想想这几日的辛苦,他有些惶急地看着云轩,湿漉漉的眼睛透着悔恨:
“云儿...云儿还没折满一百只,清竹阿姨说折满之前不可以让爹爹和娘亲知道的,不然祈福就不灵了!”
如溪听的奇怪,不由问道:“什么祈福?”
小人儿对如溪本就敬畏,经过今天这一出对她更是惧怕,听得娘亲询问,他的小身子一颤,紧握着抓着爹爹衣襟的小手紧张地一收,颤颤巍巍的抬起眼睛,视线刚和如溪接触,就害怕地垂了下来,怯怯地道
“......清竹阿姨说,中秋月圆的时候,要是亲手用吉祥草折满一百只小蚂蚱,放到屋子里存起来,就能保佑住在屋子里的人福寿康宁,可是,在折满一百只之前不能让屋里的人知道,不然法术就会失灵...”
想到几日来的辛苦都白费了,小人儿惋惜又伤心,忍不住嘀咕了句“云儿已经编好八十三个了......”然而话音刚落,小手上被自己抓出的青痕落入眼帘,提醒着他这顿捶楚的缘由,小人儿紧张地抬头,瞥见娘亲脸色微变,马上急急地道:“云儿不是一直在偷懒,之前的...之前的都是练完了剑法才折的,今天是怕来不及才会这样的,云儿真的知错了,娘亲,娘亲不生气......”
他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娘亲既然不喜欢云儿了,一定不会相信云儿的话,必定以为以往读书学功夫的时候自云儿一直在瞒着她做小玩意,可,可云儿也无法向娘亲说明自己以往没有偷懒啊。
他一心只想着如溪不会相信他,丝毫没想到原本他这样辛苦却是为了谁。
@Enshown113123:谢谢捧场!亲一直让我很有动力,再累也拼命地码点字出来
@催文催到家门口:其实不算太虐吧~~
@小乖是头奶牛@twcea2@欲雪随缘:谢谢~~
@咸鱼堂@俊酷小帅:谢谢~小帅哥,沙发帝不再~~
@1472ds8:还木有虐心哪
@Lsouth97:这个蛋疼的表情是神马意思?
@月下感怀 :更!
心里仿佛放了一枚青杏,丝丝缕缕的酸涩散了出来,如溪看着小人儿低着头,身子微微发着抖,间歇的又有几声压抑的啜泣传来,心中的酸涩慢慢地氤氲开来。
云轩心里感动又心疼,抬起小人儿的脸颊,看到一张委屈焦急的小脸,更觉心揪,他抬手轻柔地帮儿子拭去流了满面的泪水。
感觉到爹爹的温柔,小人儿的眼泪流得更凶,他断断续续地抽噎道:“爹...爹爹对不起,云儿...云儿没用,学...学不好本事,也没能折好小蚂蚱,云儿...云儿......”
看儿子啜泣得喘不上气来,云轩几乎都要湿了眼角,连忙拍着小人儿的背脊帮他顺气,一边打断他的自卑自怜“好了好了,云儿乖,不要说了,我们家思云最乖最聪明了,是爹爹引以为傲的儿子,哪里没用了!”
云轩看着儿子那战战兢兢的模样,真恨不得把他捧在心尖儿上疼着。
他安抚了会儿小人儿,目光不自主地扫到了儿子的身后,见那狰狞的伤口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忍不住心头一滞,知道不能放着伤口不管,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在榻上趴伏好一边在榻边翻找药物。却听身旁衣衫摩擦,转身就见如溪在自己身边坐下了,手中拿着一瓶金创药。
小人儿见娘亲靠近,吓了一跳,只道她还要再罚,顿时战战兢兢,看向她的眼神里明显地带了惊恐,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下,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方方有些血色的脸又刷的白了,喉咙里发出了声闷闷地痛哼。
如溪看在眼中心中一疼,却也不出声安慰,只是在小人儿胸腹下垫了个软枕,让他趴伏得舒服些,然后将儿子的小衣向下褪了些,拿出自己的巾子沾了清水,轻轻地拭去他臀上的血渍。
紧闭着双眼,感到娘亲的接近小人儿忍不住抖了抖,过了会儿却发现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他转头怯生生地看了看如溪,见她正专注地帮他处理伤口,小人儿有些惊讶,微微张开了小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言语,只是睁着大眼愣愣地看着,眼中水雾逐渐弥漫。
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直到沈如汐将那微有刺激的药粉涂在伤口上时,方不自觉地哼出了声。
一听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小人儿立刻咬住了唇,小手下意识地就捂住了嘴巴,他懊恼自己破坏了气氛,打断了母亲少有的温和,一双大眼有些胆怯地看向娘亲,怕看到她眼中的责备不悦。
那样笨拙而天真的动作,那样渴望爱又不敢言说的眼神。
忽然很想好好地抱抱他,这几个月来,多少次,看到那小人儿受了委屈,眼泪堪堪地就在眼眶里转却不敢落下,多少次见他张了口,想说句讨饶的话却终究只是含着泪水咽下,想到儿子今天喊的那句“娘疼疼云儿”,心里不由得酸楚,也许这些日子来这小人儿天天都是这么在心里唤着吧,只是怕着她不敢出口,若不是疼狠了连这一句都是不敢吧。
想抚平他的不安,想好好地爱他,但却不能表达。
云儿,娘不是不疼你,只是不能,我今天怜惜你,让你心生依靠,明日里我若不在,你在那样人心险恶的地方又怎么能够活下来?我只盼你早点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
她这样想着,一把将金创药塞到了慕容云轩的手中,随之站起了身。
小人儿一惊,知道自己又惹了娘亲不高兴,见她站起来心里着急,不顾身后的伤忍不住伸手就抓住了如溪的衣带,看着娘亲的背影哀哀地出声唤道:
“娘亲不要走,云儿不会出声了,再不会了......”
眼见沈如汐的身形微微一滞,小人儿顿时感到自己失了态,胆怯地住了口,垂下了头,偏偏心中一点执念让他捏着娘亲的衣带不愿放开,哭得红肿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衣带上熟悉的娘亲喜爱的粉白花式,水雾氤氲。
慕容云轩也忍不住唤道:“如溪!”
沈如汐微微仰头,慕容云轩恍惚看见她扬起的长睫上零星的散着几点晶莹,然而那丝光亮一晃眼就消失不见,又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仿佛是慢动作的,沈如汐用力地将衣带从小人儿手中拉开,转身出了竹轩阁。
“如溪!”
慕容云轩惊讶而震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然而那绝美的人却没有回头。
竹轩阁内隐隐地传出了孩童伤心的呜咽,仿佛征示着不久后悲伤的未来。
@nixhz@照照888@西阿美 @冷凉扇 @魂断猫斯基 @芥末百分百29  @谁卑微了谁212
@yyer67 @冰若秋蚕 @嗜血天使521 :更!
第二十九章
离林若风汐花教已近两个月,林若风远在江南虽然有人传信,但毕竟晚了许多,就在他们还忙于赶往慕容家的时候,汐花教内暗流涌动已经难以维持表面的平静。沈如兰竟在几日里突然发动,雷厉风行地扫荡了汐花教近处的几个忠于林若风的派系,将其囚禁于汐花山牢狱之内,一时教中人心浮动。
从没想过沈如兰动作竟会如此之快,洛河站在汐花宫的偏殿内,心急如焚。
“林护法,你在做什么?”
洛河闻言猛地回头,只见沈如兰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背后,妖异的双眼微挑着,满带邪气地紧紧盯着他,洛河一惊,尚未开言,就听到耳后一声凄厉的鸽子叫,随着几声翅膀扑腾的声音,刚刚放出的信鸽掉落在地。
“兰圣姑,这里是我做事的地方,劝你不要逾越了规矩。”
易容成林若风的洛河心中慌乱,但瞬间表面上恢复了镇静,他学着主子的语态冷冷地对沈如兰道。
沈如兰闻言一笑,道“本宫自然是不会乱了规矩的,只是不知林护法又如何呢?”,她边说边一招擒拿手将被她射下的信鸽吸到手中,手指灵活地解下了鸽腿上的信筒。
信中的内容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她看见的,洛河眼见她要拿出信来,当下立断,指尖微动,将一把黑雾带着十分内力向沈如兰撒去。
沈如兰随意地运功避开,哂笑到:“这样功夫也敢动我?!你当本宫看不出你是……呃?!”
她话音未落就见眼前一团红焰,手中的信筒竟无火自燃起来,沈如兰忙出掌断开空气,低头一看,信纸已然烧成了灰烬。她愤怒地将信筒掷开,阴狠地看着‘林若风’道:“洛河,我真是小看了你!”
“兰圣姑既已看出,属下也不隐瞒了,只是教内密信不可外传,还望圣姑见谅。”
洛河边说边撕下附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向来轻浮风流的脸上全是严肃之色。
“呵呵,你好大的胆子啊,不怕本宫杀了你吗?”沈如兰转瞬移到洛河面前,洛河心里震惊她的功夫,却还是镇勉强住双脚,脸上一片冷漠。
感到涂满丹蔻的指甲在洛河的脸上划过,洛河侧脸避开,道“属下的命是主子给的,也就是汐花教的,要是死在汐花教的圣姑手中,也是死得其所。”
“呵呵,倒是衷心,就不知你去了中原的主子是否还把你们的死活放在心上。”沈如兰讥讽道,扬手一拍,两道黑影押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怵地出现。
“夕月!”洛河惊呼,那两个护卫手中的女子竟是夕月,她怎么竟会在沈如兰的手中?!
沈如兰见他的模样微微一笑,叹道“看来本宫所料不差,虽然谁都说你风流成性,但最在乎的还是身边此人吧。”她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条蛊虫,只见她在虫身上轻轻一划,夕月便极是痛苦地抽搐了下,惨叫着清醒过来。洛河看得一痛,还没来得及阻止,沈如兰就在哪蛊虫上左右滑动,夕月立刻紧抱全身翻滚在地,一脸痛不欲生。
“沈如汐,你对她做了什么?!”洛河愤怒地吼道。
“不过是一些小玩意罢了,竟能让冷如冰雪的夕月这么大动静,本宫也十分惊讶啊。”沈如兰笑得妩媚,眼中却难掩残暴,尖利的指甲继续在虫身上划动,瞬间让夕月发出的惨叫不成人声。
“夕月!”洛河痛心地弯身抱着不住翻滚的夕月,抬手点穴,却听她惨叫更甚,耳边沈如兰的调笑的声音又起“可别白费功夫了,她中的可是‘噬心’啊!”
噬心?!洛河在教中长大,自然知道这蛊毒,此毒毒性霸道之外,更是除了下毒之人无人可解。眼见夕月眼神慢慢涣散开来,他努力地深吸口气,哑着声音,愤恨地对沈如兰道:“你想怎样?”
“也不怎样,就是要你太太平平地什么都别做,顺便把林若风和你的联系全部告诉我罢了。”
“你休想!”洛河抱着夕月愤恨地道。
沈如兰闻言有些抱歉似的摊摊手,轻笑着“那就只好对不起小夕月了。”又操动起蛊虫,偏殿内夕月声嘶力竭痛呼霎时再次响起。
“你!住手,住手!”洛河嘶声喊道。
沈如兰轻笑,恍若未闻,手下仍是拨弄不停。
“洛河,你杀了我吧!”夕月勉强提气保持住一丝清明痛苦地向洛河喊道。
洛河看着她,双手紧握直捏得骨节格格作响。
“算我求你,杀了我!”撕裂一般的声音。
“沈如汐!”洛河再看不下去,满目尽赤地喊了一声,狠狠地咬牙看着沈如汐,一会儿,颤声道“我答应你!”
沈如兰得意地一笑,扬手让下人用玄锁将两人捆起,目光沿着窗外看向南方。
好妹妹,姐姐我马上就让你儿子尝尝我当年的滋味!
@Enshown113123@催文催到家门口@小乖是头奶牛@嗜血天使521and@咸鱼堂@俊酷小帅and@无止尽的疼@twcea2@欲雪随缘:总算慢慢步入主线了......恢复记忆倒计时(小小声:从100开始倒数,pia飞~~)
沈云,慕容宸和周弘惊讶地看着,萧笙已从树上轻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了那手臂往外一拖,就见一个骨瘦如柴的人从草堆中跌了出来。
“诸位大爷,诸位公子,饶了我吧,我,我就想拿点吃的,以后不敢了。”
这一开口,众人才发现这竟是个女子,约摸二十来岁,她瑟然地跪缩在地,不停地向沈云几人磕头,满脸泥沙随着她的动作扑簌簌地飞落,身上衣不蔽体,还有多处血迹,形容十分的狼狈。
一路上这样的流民不算少见,沈云他们几个尚未开口,萧笙已从行李中拿了些干粮递给她,道“这些你拿去吧!”挥手示意她走开。
那女子见萧笙不但没像以往遇到的人那样对她拳打脚踢还给了她食物,心中惊讶感激,她抬头一看,见这一行人都是容貌温和秀雅的模样,想起村里的情况,心中挣扎了下,羞愧地开口道:“诸位大爷,能不能,能不能把那袋粮食都给我?”
“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我们的镇子都被鬼哭谷的人霸占了,那些强人进了镇子就一通砍杀,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带,我们没法回去只好在外流浪,几天下来大家都是一口饭都没吃,小孩子饿得直哭,咱们三十来人,我想一两块干粮根本不够分啊,求诸位公子发发慈悲,多给我些粮食,救救咱们,我,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来感谢诸位公子。”
林若风原本远远坐着在一旁看,听到那女子哭诉,问道“鬼哭谷临近桐山派,你为何不去找桐山派的道士帮忙?”
“我们找过桐山的大师父,但他们说这种出家人修行不管这些民间俗事,我们实在没了法子,才一路流浪到了这里,诸位大爷,求求你们可怜可怜大家吧!”
林若风闻言微微一哼,也不意外,这些号称侠义之士的就是这样,昔年家逢大难,他带着小弟一个门派一个门派的苦求得到的也不过是这结果。周弘听到那女子的话,似是愤怒地捏了捏拳,方想开口耳听得林若风的一声冷哼,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开不得口。
林萧两人摸摸衣袋见银两还够,便准备将干粮扔给她,忽然林若风忆起一事来,他看着萧笙问道:“…鬼哭谷…鬼哭谷…怎么这般耳熟?”
萧笙方才也在想这事,听他问起,便道:“莫不是我们昔日去过麽?桐山派的地界上...韩熊!”两人同时一呼,方才想起被他们所杀的马贼韩张之兄韩熊正是鬼哭谷的主人,林萧少年时曾大战过中原的魑魅魍魉,这韩氏兄弟算是当年大战活下的人,难怪觉得耳熟了。
“这厮一直窝在山谷里怎么想起出来了?”萧笙疑惑地问,然而话刚出口也明白了过来,既然兄弟死了自然要想着报仇,他这是在江南等着呢,萧笙看着林若风笑道:“看来这闲事是不能不管了。”
林若风耸耸肩,将干粮递给那女子,命道:“你回去后让大家向南回镇子里去。”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那女子拿着粮食一个劲地道谢,听到他的吩咐又有些疑问地道:“那些恶人说要占了我们的镇子,回去......?”
“等你们到的时候,镇子里定是没有强人了,你回去传话就行。”
林若风说着理了理衣襟,不再收敛气息,任本身的光华外露出来。
“我们去会会这头大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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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镇在江南边缘,人口不多却是前往慕容家的必经之路,韩熊会把这里霸占了,可见还是有心之人。
韩熊和韩张不同,其弟只是马贼,手下之人大都有勇无谋,而韩熊则聚合了些武艺高强,有些谋略的人共同经营了鬼哭谷,如今出谷报仇,力量不可小觑。林萧两人对此虽有所知,却因为要在汐花大典前赶回便不愿再多做探测,直接就冲向了枫林镇。
枫林镇上萧条冷寂,只有几片枯叶随风翻滚,街道两边还有未及处理的尸体,几具尸体临死前不曾合眼,大睁的眸子里留着最后的恐惧与痛楚。
黄昏的日头将林萧二人的身影拉得极长,给两人素色的衣衫盖上了血色的苍茫感。
“绝剑林郎,素衣萧生,八年不见你们倒是一点未变,我只道你们已经死在了汐花山里。”
韩熊一见二人便认了出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萧笙拿着长箫在手中把玩,闻言笑道:“呵呵,蠢钝窝囊如你还能这样活着,我二人哪有先去的道理?”
“萧笙,你现在尽可逞口舌之快,既然敢只身入了枫林镇,今天就断然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
他话音刚落,林萧二人身周便闪出了三四百个手执刀剑之人,个个神情凶恶带着肃杀之气,牢牢地将他二人围住。
林萧二人却似恍若未见一般,林若风眼睑都未动一下,只是看着韩熊冷笑道:
“这话我原封不动地送还与你!”
随着话音,秋煞出鞘。
林萧二人自十四开始便一同对敌,此时面对众人,丝毫不乱,自动地将后背交予对方,一人持剑,一人横箫,转瞬杀入了敌群。
汐花教内认为林萧二人心狠手辣,沈云一直是不理解的,但若真正看到二人对战之法,也许这便不是怪事了。
林若风的剑,毒,绝,狠,仿佛夺命的恶鬼,一旦被他缠上就断无生机。秋煞所到之处全是血雨,时而刺入人的胸口头颅,复再向外撕开,扬起的血雾宛若修罗场上的杨絮漫天飞舞。
萧笙的箫,凌,厉,准,他不喜污秽,动手之时必是一招毙命,断无回头。铁箫所及,人命如同蝼蚁般脆弱卑微,创口的血迹未出,人已归西。
林若风的剑攻多守少,萧笙的箫守多攻少,两人剑箫配合直如地府之门,四处毫无怜悯地收割人命。
黄昏日落,月已西出。
枫林镇内战况依旧,但人数已经少了一半。林萧二人一袭素衫尽是半身锈红。
周弘趴在屋檐上,看到月色下两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深深地吸气,屏住了呼吸,人命竟如此脆弱卑微,天下竟有这般如同鬼神决人生死的武学!他在这里震惊感叹,气息不免微变,虽有萧笙调理,他的内伤却还未痊愈,这微微的气息变动便引起了韩熊的注意。
战况激烈,韩熊正在着急,眼见屋檐上一人趴着,也不管是敌是友先跃上来就要制住他。
周弘内力未曾恢复,敏捷度还在,一见他抓来,吃了一惊,连忙左右支档,韩熊一时还抓不到他。然而毕竟是伤势作怪,周弘几个跳窜,一下立足不稳,落入屋顶掉入了战圈之中。
底下的人不妨他从高处落下,一抬头见他身后韩熊追赶着,立刻知道是敌非友,举刀向他砍去。
周弘手无寸铁,又是气力不支,何况这批悍匪与当日韩林的乌合之众有天壤之别,他勉强地躲开了两三个人,一抬头就见另一把长刀当头砍下,直惊得脸色发白,脑海里只剩了一个念头:“我竟是要死在这里吗?!”
忽地斜地里刺出一把剑将砍向他的长刀挡住,随后周弘只见眼前一片血雾扬起迷了视野,耳畔是一声怒喝:
“我叫你呆在客栈,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弘抹去脸上的血迹,抬头一看,林若风正挥出一剑,刺开方才攻向他的另外两人,他的肩头一处衣衫破裂,正汩汩冒血。周弘死里逃生,一时瘫坐在地下,抬头看着林若风,眼神中瞬息万变,惊讶,疑惑,感激,变换不定,呆呆的做不得声。
那边萧笙见到林若风受伤,下手顿时快了一倍,逼开周围之人,迅速地移至林若风身边,抬手飞快地点穴止血。同时单手旋转铁箫,转攻为守,运气与掌,用内劲将群敌逼开一丈。
林萧两人至此已经苦战一个时辰,他们有慕容家要闯,不敢在之前受内伤,因此尽量避免着使用内力,萧笙处理完伤势后便再次用纯粹招式对敌,二人虽是武艺精湛,然这会儿多了一个周弘要照顾,攻势还是减弱下来,围攻之人虽然占不了上风,林萧二人也不轻松。
正僵持着,忽见一道白影踏风而至,轻盈地一翻身就落在了林萧两人之间。
“云儿!”
林若风心中气闷,他与萧笙出来时,让三个孩子在附近的客栈待着,现在倒好,两个都来了这里。
沈云本不敢来的,他经过了韩林的事情心有余悸,因估摸着以林萧两人的本事不成问题,便准备乖乖听话。可谁想在客栈才一不留神周,弘就不见了身影。小孩左思右想觉得周弘是自己硬要留下来的,而枫林镇这事不是自己也不会发生,于是忍不住也跟了过来。
他来时就见到林萧两人在镇中厮杀,他的内力近日来日渐恢复有了原来的四五成,已远非周弘可比,是以在场之人都未发觉他。失忆后的沈云第一次看到这样收割性命的场面,也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周弘被韩熊追赶之时,他才醒过神来,一时不及出手就见林若风受了伤,沈云心中一痛,顿时对韩熊一伙人起了怨恨,他左右看看,布置了些机关,随即跳将出来。
沈云见林若风脸色不悦,讨好地一笑,道
“师父息怒,云儿这就和师父离开!”
“离开?”萧笙两下挑刺结果了几人的性命,回头看了沈云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沈云点点头,突然右手一挥,飞至半空,竟就这么停滞着也不下落。
林萧二人内力过人,看得清楚,沈云腰际上系着两条细丝,左右连着两家酒楼的栏杆,因为暮色浓重,故不甚明显,反而像是悬于空中一般。地下众人却看不清这机巧,只是惊讶地看着半空,看着那绝美的容貌映着月光俯瞰着地面,恍若仙人,忽见他微微抬手一挥,众人便闻得一阵异香,顿时头晕目眩,骨软筋酥地摔倒在地。
他们不识毒,不知这曼陀罗花的厉害,萧笙却是懂得,沈云这招端地有些歹毒,这毒解人内力软人筋骨,一旦行遍全身便可致人武功尽失,在场之人都在激斗之中,血行快速,自然中毒深重。沈云恨他们伤了林若风,便有意废了他们的武功。
“妖孽,你做了什么?”韩熊见状大惊,他和几个悍匪站的远,故没受到曼陀花粉的波及,还能站着说话。
沈云拍拍沾满花粉的手掌,飞身落地,看着他,道:“我当然是在救他们啦!你是一谷之主,怎么这般不知道体恤手下,为了一己之仇竟要让全谷的人来陪葬吗?”
“什么?”
沈云微微奇怪地撇了他一眼,道:
“你要报你弟弟的仇却不敢一个人来,就鼓动大家一起来,难道怀了为他们打算的心思吗?枉你是做老大的却一点都不为兄弟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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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兄弟之间哪分什么彼此,我的兄弟就是大家的兄弟,我的仇就是大家的仇,有何不对?!”韩熊大声吼道。
沈云听了,大摇其头,掰着小手,道“你这么胖,长得又难看,武功还这么差,却非要厚颜做那么多叔叔伯伯的老大,没有自知对不起自己,这是错一;你做了老大还总想着满足自己的私欲,不管兄弟的性命,对不起兄弟,这是错二;你身为大哥不好好管教弟弟,让他自取灭亡,对不起父母,这是错三,你里里外外全都对不起了又怎么会对呢?”
林萧二人本来还在担心他,这时听他说的有趣,萧笙忍不住哈哈一笑。
韩熊直被他气的脸皮一阵发紫,抬手举剑就向他攻来,
“你!小畜生,我定不饶你!”
沈云的功夫同刚下山那会儿已经不同,要他和林萧两人这般对敌虽是不能,单单韩熊一个,以他的功力加上聪颖却非是不能,只见他连避几剑,忽地一个翻身,叫道:“丑叔叔,我让你也倒下啦!”
韩熊见过他方才的手段,怕他防毒,闻言一顿,却见沈云狡黠一笑,快速地一招“直取黄龙”,顿时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畜生,你使诈!”韩熊惊道。
沈云不屑,抵着他的脖子,道“我只是个黄毛小孩,却已敢不借外力独自一人和你对阵,你头脑武艺不济输给了我,还要说我使诈,你羞也不羞?”
“你!”韩熊大怒,还想反击,却被剑上隐隐传来内力震的不敢动弹,他心下震惊,这般内力,即使这年幼的孩童不使诈,他也未必能赢,当下连忙心思急转,怒对对着林萧二人喊道:“林若风,萧笙,你们好歹也在江湖成名多年,如今竟命徒弟用毒伤人,这般不入流的手段不怕被人耻笑吗?!”
两人闻言微微一顿,沈云的手段出乎二人的预料,他两人虽行事不羁,但都自负武艺高强不肯自降身份,因此虽然萧笙善毒,不到危急时刻倒也不用,但此时此地难道和他分说不成?林若风轻哼,冷道“我乃邪门歪道,何惜名声?”
韩熊一噎,他举目望去,只见自家兄弟百余人已然死于林萧二人之手,余下的一半因毒烟倒在地上,还有几人颤巍巍地站着,却也是负伤颇重,再看着眼前的沈云,一时全无斗志,得罪了林萧两人怎会有活路,他和韩林十年前从林萧二人手中逃脱,今日终是难逃一劫。
沈云见他面露悲容,一时不明所以,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他方才见师父受伤故对韩熊一伙人十分怨恨,但真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却也不能,他自知自己心软上次害了宸,这时也不敢妄言,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地看向了林萧两人。
林若风一见他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有些怔忪,日日接触他几乎忘记了沈云是沈如汐的儿子,沈云今日一招就废了这几十人的武功,不得不说果敢狠辣,可到了现在却又不愿见人死亡,这性子竟是如此不可捉摸。他看着这纯真的眼神略略发寒,沈云与自己这总是这般天真的模样,但他实际的性子……林若风微微摇头,既是决定了守护,怎可又多猜疑,昔日伤他的不够麽?
韩熊之辈恶事做绝,是决不可留于世上的,林若风怕沈云再多言,随抬头向萧笙示意了下让他处理后事,拍了拍沈云道“你别管了,回去吧!”言毕,便带了周弘轻身离开。
@何处落英缤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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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酷小帅:呜呜,为什么啊~~
林若风等回到客栈后,宸自是一番忙碌帮着包扎打理,周弘原本对林若风避之不及,此时竟也端着清水前来帮忙,虽然他被他们几人惊讶的眼神一看立时放下了水盆出去,但对林萧二人的态度却很明显变化了。
一行人在客栈稍作休整后,次日便直接去了慕容家的地界。
慕容家势力庞大,几人不想贸然行事,到了地方后就在街上打听着沈如汐的消息,然而可惜的是远近似乎都无人听说过像沈如汐这样的女子,问了大半天下来,唯一有用的信息大约要算是月澜溪了,宸曾说过“月澜溪畔识如溪,三生石上许不离”,想来这月澜溪必然与沈云的身世有些渊源。萧笙打听到这月澜溪就在慕容家的联姻世家,十大门派的青云派的山后,林若风和萧笙商议之后决定带着沈云,夜探青云派。
月黑风高夜。
三人一路的夜行衣,翻入了青云派的后山。
月澜溪名溪实际上却是一潭很美的湖,四周环树,后山处有几个隐蔽的山洞,这个地方十分的幽静偏僻,三人探访许久,却是毫无人迹。
“云儿,还没有印象吗?”萧笙看着一脸茫然的沈云问道。
沈云左右看看,都觉得十分陌生,林萧两人一直让他去回忆,小孩也知道自己失忆了,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总有些东西像蛛网一样将他的记忆封闭在脑海的深处,让他不能想起来。他看看周围,有些抱歉地对萧笙摇了摇头。
林若风见他这个样子,便知看来是无功了,于是准备就此离开。
三人来的时候是前夜,此时天色已有些微明,不好同之前一样从外墙翻出,于是三人沿着青云派的屋檐顶上行走,想就此顺到民宅中去。
走着走着,刚到青云派藏经楼的顶上,沈云突然闷哼一声弯下腰来。
“云儿,怎么了?”林若风道。
沈云捂住心口,有些痛苦地道“云儿的…云儿的身体…好奇怪……好像被吸着往下拉一样。”
林萧两人互看一眼,心生窦疑,决定入藏经楼查看一番。
藏经楼是青云派的禁地,全派只有掌门才能进来,三人入内一看,只见内里翡翠黄金,珍珠珊瑚,名瓷宝器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屋子,正中还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着幽幽的光芒,难怪这地方要终日盖着厚帘了,这藏经楼竟是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
“这些老家伙倒是能藏!呵呵,这些民脂得挖多少年?”萧笙轻吹个口哨,拿起一串银质的链子嘘道。
林若风轻睨了眼,讽刺地一哼。
沈云刚见到这些耀眼的宝物先是一怔,可慢慢地,像是被吸引一般,双腿不自主地走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云儿?”
林若风见他行为奇特,不由得跟着他,问道。
沈云的目光停在了一个木制的小匣子上,这匣子看似十分的无奇,匣面上面刻着几个复杂的花纹,只是普通的檀木所制,林若风和萧笙却一见就霎时变了脸色。
“玄匣?!竟在这里吗?”这匣子是汐花教历任教主相传之物,每次传位之时都会由上任交予下任之手,八年前汐花教与十大门派一战后,便不见了踪影,谁知竟会在青云派的手中。
两人尚自震惊,却见沈云已经伸手要将匣子打开。
林若风未及阻止,就见匣内一道戾气闪出顿时划破了沈云的手指,几滴鲜血滴落在匣上。沈云却似毫无所觉,呆呆地看着木匣,脸上有种奇怪的神色,好似中了魔咒一般。
林若风诧异地看着他,忽听到匣上吱吱几声,万道强光从匣中射出,将沈云笼罩在内,那光芒只持续了一小会,突然收敛着回缩着,三人看到匣中一枚彩色发光的石头仿佛活物一般微微震动着。
林萧二人也是第一次看到玄匣的开启,一时被这奇景怔的说不出话来,林若风转头看看沈云,只见他的样子很奇怪,向来清澈的眼眸如今泛出和彩石一般的颜色,玄幻百变,林若风忽然觉得有些心悸。
玄石与沈云体内相传百年的沈家之血起了反应,沈云像是**纵的一般伸手握住了玄石,林萧二人就见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色,随后沈云像是不堪忍受般地高声长啸起来。
不知是玄石的力量还是沈云本身的内力,这长啸如同海浪般拍击开来,四周的窗格珠帘全被掀开,巨大的气浪使林萧二人都不得不使出千斤坠来定住身形。
青云派的人立刻被惊动了,大批的青云弟子将藏经楼围了起来,沈云却还在长啸。
玄石有修护主人的能力,这种修护包括了记忆。
沈云觉得头脑痛得快要裂开。
汐花山,
汐花教,
慕容云轩,
林若风,
师父,
“糖枣糕,黄蜜桃,拿来送我心头宝。”
“我的小思云,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
“快!快灭火!”
“四少爷,您不能进去啊!”
“思云!思云,如溪!你们在哪?!!”
……
“快!还有那边没搜”
“妖孽,我等今日要为武林除害!”
“云儿,你要记得为娘报仇!”
“娘!!!!”
……
“你没有名字,是我从山下捡来的弃婴,从今日起我赐你名云,终生效忠于我!”
……
“你的内力呢?说啊!”
……
“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
思云,
阿云,
我是谁?
我是沈云,
是汐花教的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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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雨倾之:me的愚作。。。
“大胆狂徒,竟敢夜闯青云派,是何居心?”
青云派中一个弟子战战兢兢地拿着剑对林若风等三人喝道。沈云方才扬起的飓风所达的内劲实在惊人。
林萧二人正被沈云的状况弄得心焦,对他的问话全当不闻,沈云一番痛苦之后仿佛耗尽了心力,萎顿地倒了下来,林若风一把接住,看他双目紧闭虚弱的样子一时也不知什么情况,眼见身边的人越围越多,立马足点地下,抱着沈云和萧笙飞快地翻墙而去。
青云派的人追了几步,见轻功实在不及,又怕藏经阁再次被袭,快速地返了回来,不再追赶。
青云派的掌门陈维侠,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道“秦儿,做些打点,我明日去趟慕容门。”
林若风抱着沈云跑了几里远,见后无追兵后,将沈云放了下来。
沈云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薄薄的晨霭飘浮着,江南的长草常含烟云,茵润着让人看不分明。
沈云极长的睫毛微微地忽闪,长睫下的眼睛若隐若现,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的,那原本如同琉璃般透明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极深极深,似乎永不见底。
林若风看着他,心中莫名的觉得空落,仿佛什么东西正在流逝消失。
“云儿?”
声音微微带了些自己都不觉得的紧张,他边说着,边抬手想要抚摸下这个孩子的头发,似乎急切地想挽留些什么。
沈云轻轻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
虽然只是小小的几寸距离,但却明白地征示着有些事已经变了。
林若风极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都想起来了?”
沈云的手指都在发抖,却紧紧地捏着掩藏在衣袖里,他抬头看了看林若风,一时心中划过千百个念头,又也许什么都没想,轻轻张口,道:“师父说什么?阿云…云儿不知道。”
他自以为装的好,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带着颤,林若风看着他,胸口泛出了痛意,你终究对我起了防备。
但是,这也是自然的吧。
知道了以往的所有,刻意的欺骗,恶意的虐待,
若是自己,杀了对方也不为过。
只是为何,明知有今日,心中还是如此痛楚?
明知有今日,却不妨它来的这样突然这样快,为何明知有今日,几个月来为的就是今日,到头来却反而隐隐地后悔走到了今日呢?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最终是什么都没说,欠的总要还。
@欲雪随缘@冰若秋蚕@又减肥了@小兔子sp@寒御宇@颖の步调@嗜血天使521@Lsouth97
@嗜血天使521:进入故事大转折...
沈云躺在客栈的床榻上,呆怔地看着屋顶,宸总觉得沈云今日有些不同寻常,看他发呆,怯怯地问
“主子是不是有心事?”
沈云将目光移了过来,盯着宸看了好一会儿,道
“你那时向我跑来求救,不是安排好的吧?”
“主子你说什么?!”宸震惊地看着他。
“你在遇到我之前,是不知道我的吧!”沈云有些急切地看着他。
“我...我那是第一次见到主子,主子对宸的大恩大德,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宸被他说的心惊,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跪在了地上。
沈云好像是被那膝盖砸地的声音震醒了一般,连忙拉起了宸,宸已然泪流满面,哽咽地道:“主子是不是怀疑奴才,不要奴才了,奴才...奴才从来都没骗过主子,也没想过要害主子,真的,奴.....”
宸已经很久都没说过‘奴才’了,可见这番吓得不轻,沈云心里内疚,可自己也被心中的恐惧弄的心慌,他狠狠地抱住宸,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谁可以相信,我不知道,对不起......”
我追求了八年,尽了一切的努力讨好他,感激他教我武功,感激他救我性命,不惜伤害自己只为了他的一次认可一次点头,对他崇敬憧憬到愿意献出生命,他的存在几乎成了我的信仰。
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身份是骗局,理由是骗局,那么......如今师父这样的温和,是不是也是骗局?
娘杀死了师父的家人,所以师父恨云儿,要利用云儿报仇,要汐花教教主的位子都是应当的。
可就算是这样,云儿八年来的一切,云儿付出的感情都是应当的吗?
云儿就活该被这样利用吗?
难过地想要去恨,然而听他叫我“云儿”的时候,还是高兴想要落泪。
原来这一声,自己竟然盼望了这么久这么久,盼望到即使知道是假的还是高兴到不能自己。
师父,我不恨你,娘对不起你的事,由我来还,只是......
云儿也有心的,云儿不想再被骗了,
云儿真的...
真的...
是怕了......
@何处落英缤纷:额。。。接着差不多都是。。。
@twcea2:乃这表情,又怎么了?
@Enshown113123:爱抚~~
@催文催到家门口:对的!
@樱雪乱羽@1472ds8:风是吗?~~反正写HE的都不坏~~
@Lsouth97@tian天朔shuo:更!小云恢复记忆了!
@俊酷小帅
一夜无眠,两处思愁,次日几人努力做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但有些事变了变真的是变了。
正午时分,众人进了一家酒楼,萧笙选了个座,便像往常一样问道:“云儿,想吃什么?”
沈云似是怔了一怔,方才道:“阿......云儿不懂的,师父定吧。”
萧笙顿了顿,想起前几日小孩一个劲的报菜名的样子,再看如今坐的端正戒备的沈云,想起昨夜若风说的‘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恢复记忆了,随他的愿吧。’,心中一阵烦闷。
菜上齐后,林若风习惯性地就向沈云碗中夹了一筷子,然而刚碰到沈云的碗,就听到啪嗒一声。
沈云颤着手指看着林若风,原本握着的筷子掉在桌上,装着米饭的小碗侧翻着,呼吸微微急促,他见林若风因为自己的动作脸色微变,连忙拿起了掉落的筷子将掉落的饭粒飞快地往嘴里塞。
林若风抬手就握住了他的腕子,“你干什么!”
“阿云…阿云…”他被林若风的动作惊到,立刻用回了以往的自称。
林若风看着他的样子,心中酸涩,在各色菜式中都夹了些到在自己碗中,随后放到沈云的眼前。
沈云看着眼前的碗,明眸中雾气蒙蒙。
既然恨云儿,为什么现在要对云儿这么好?
他颤着手指,吞咽着,却不说话。
一顿饭五人各怀心事,吃得味同嚼蜡。
吃了饭,沈云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便再无停留的道理,林若风准备起程回汐花山。
沈云知道,即使没有明说,师父还是知道自己想起来了,然而他却不敢明白地和林若风说一声。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贪恋师父现在的温柔。
明知是镜花水月的虚像,却还是想要挽留。
只不过,云儿再不会像以前一样,不知天高地厚地渴求师父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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