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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依靠（现代，表兄弟）[第5页]

作者:束发从军何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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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自那次和夏飞的同学打了一架，对这类同学聚会都兴致缺缺，仍是一头扎进书堆，倒时不时拿了读书笔记和表哥求教，也算自得其乐。
夏羽虽然欣慰宁远上进好学，但只知一味读书，也并非好事。所以有时便也带他出门散散心，渐渐地宁远和表哥的朋友们倒都熟了起来，鸿杰、方启等人更是拿他当自己的弟弟看顾。
开学后不久，高中生们就迎来了令人痛恨的开学摸底考试，生活似乎又重新忙碌起来。宁远的功课夏羽自不用操心，倒是夏飞，让做哥哥的夏羽有些无奈。视频通话里，那孩子一脸憔悴，可怜兮兮地和自己报告成绩的时候，夏羽还真没法和他生气。所以他也只是佯作严肃地提醒：“既然下定决心要进A中，就做出成绩来给哥看吧。”威吓完了，却又忍不住叮咛弟弟注意身体。
夏飞也只好听哥哥的话，重新打起精神来学习。母亲苏兰给夏羽的电话里全是对小儿子刻苦学习的心疼。夏羽听了，心里自然也触动，言语间满是难得温柔与耐心。渐渐地，夏飞也适应了学业的强度，他一边应对校内的各种学习考试，一边根据哥哥的要求准备着A中的考核，进度倒也扶上了正轨。
宁远却觉得表哥最近好像哪里不对劲，感觉表哥不仅变得更爱笑了些，对待自己和夏飞也是异常宽和温柔。奇怪的是，表哥一向是自律严谨的人，如今却常常拿着手机发呆或者莫名的看着手机微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些转变，真是让宁远一阵困惑，他便忍不住把这些发现和夏飞分享了。
“其实我上次回家的时候就觉得了。”夏飞一边手里飞快地运算，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答着电话那头的宁远。
“啊？你早就发现了？”宁远很是诧异，又有些焦急，“那你说哥到底是怎么了？”
“等等，你先帮我看道物理题…”夏飞却似乎沉浸在手头习题里，并不在意：“喂，顾宁远，我说你天天和我哥在一起，你怎么不知道？”
宁远简单地解答了夏飞给的题，追问道：“我真不知道，你给分析分析？”
夏飞解决掉手里的习题，咬着笔想了想，才道：“宁远…你说哥会不会是有女朋友了？”
“什么...哥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不可能的吧！”宁远下意识地反驳，心里面却将信将疑，沉吟一会，不由小声询问：“夏飞，你这么讲有什么依据吗？”
“我也是瞎猜的…要不，你去问问看哥？”夏飞停下手里的笔，思索一番，“我之前听鸿杰哥八卦，哥学校里爱慕咱哥的姑娘可不少…”
“我怎么都不知道...”宁远听了不由皱眉，“…我不信，哥怎么会谈恋爱…”
“哥怎么不会谈恋爱啊…对于哥这个年纪，不是挺正常的嘛！我倒想知道哥会找个什么样的姑娘给我做嫂子…说起来，上次听鸿杰哥讲，哥最近和他们院一个学妹走得挺近的...”
“什么嫂子..”宁远听了夏飞的话，心里颇不是滋味。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夏飞突然听见宁远没头没脑小声的一句：“夏飞，你说，哥要是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就没那么多时间管我...我们了。"
夏飞一愣，那含糊不清的一句感叹突然让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宁远，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还依恋哥啊…
然而宁远还在失神，沈鸿杰的一条短信突然出现在他手机上：
“宁远啊，下礼拜你嫂子过生日，你打算送什么礼物啊？快说来给我参考参考~！”
……

“宁远，其实哥并不是故意瞒着你。”夏羽看着宁远有些受伤的模样很是郁闷，他揉揉宁远的头发，“说起来也是最近才确定的事情…哥也正打算找个机会告诉你呢。”
宁远眼眸低垂，一声不吭，让夏羽有些尴尬，他本是低调的人，况且这种事又怎么好和表弟详说。夏羽清清嗓子，又温言解释道：“小远，你还是中学生，哥也怕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啊…”
“哥难道是怕我早恋吗？”宁远歪着头斜眼盯着表哥看，显得很是委屈，“我看哥这明明是借口吧…就是根本没打算告诉我！”
夏羽看表弟那委屈气恼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去捏他的脸，口气无奈：“小远，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较真啊。”
宁远摆脱表哥的魔爪，揉揉脸蛋，气呼呼地道：“哥真是过分，居然连我也瞒着。”又有些好奇：“哥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夏羽微微一笑，继续去捏表弟的脸：“你见过的，还记得那次迎新会捡到你随身听的那个姐姐吗？她叫卫梦琪，下周末她过生日，跟哥一起去生日聚会吧。”

坦白说，卫梦琪长得很漂亮，而且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人为之倾倒。宁远也不得不承认，表哥还是挺有眼光的。宁远跟着夏羽来为梦琪庆生，梦琪很是高兴，对宁远也友善非常。
夏羽和卫梦琪出双入对，男才女貌，堪称绝配。两人的恋情公布后，实在是羡煞一众旁人。
生日会后，众人仍未尽兴，方启等人非要拉着梦琪夏羽去唱歌。
夏羽有些为难：“KTV这种地方就别带宁远去了。时间也不早了，依我看…”
“不能放夏羽走！”鸿杰兴致正高，截住夏羽的话头，起哄道，“今天可是梦琪的生日，你这样可是扫兴！”
这话一出，夏羽下意识去看梦琪的表情。梦琪倒是体贴，她笑笑道：“你们别闹，时间确实不早了，还是快让夏羽送宁远回家吧。今天感谢大家，陪我过了一个非常满足的生日！”
方启等人看寿星都发话散场了，也只得作罢，可是到底觉得有些未尽兴。
宁远看看表哥，又看看梦琪，知道表哥心里在乎这个姐姐，而卫姐姐所说，也不过客套话。
看这情形，众人大概都想去续摊吧，不过碍于自己的缘故…宁远想了想，忙圆场道：“表哥，还是一起去KTV吧，我们同学有时候也去唱唱歌的。我没关系的。”
夏羽闻言，不由蹙眉。
宁远都这么说了，方启、鸿杰几个听了便强力附和着，要起哄夏羽梦琪去通宵。梦琪经不住众人撺掇，只得答应了。
夏羽无奈，他看一眼宁远，没有吱声。众人再不给夏羽反驳的机会，便强拉着他朝歌城进发了。
宁远却从这眼神里读到了表哥的责备之意。

26
KTV的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音效，火热嘈杂的气氛，糜烂而沉醉的酒精，都让宁远很不适应，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叼着根吸管，沉默地喝着橙汁。他看看被众人怂恿着对唱情歌的表哥和梦琪，看上去那么幸福而般配。宁远心里为表哥高兴，却又有些道不明的、隐隐的失落。
一曲终了，夏羽走过来坐到他身边，看着仍在尽情歌舞的众人，不由叹道：“真不该带你来这种地方。”
“哥…”
宁远刚想说话，夏羽忽然又道：“叫你跟我回家，为什么不听话？”
“啊？”宁远愣了一愣，“我…”
“知道你是想让大家玩得尽兴，”夏羽转过脸来正视宁远，神情有些严肃，“但哥并不赞同你的做法。你鸿杰哥哥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通宵也好，K歌也好，都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你呢，毕竟还是高中生，不该答应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也不该轻易违背自己的准则。”
夏羽顿了顿，板起脸又道：“以后要没哥陪同，不许你出入这种地方。”
宁远被表哥训斥了几句，心里突然有些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不让哥难做？还不是为了让卫姐姐生日过得开心、不扫大家的兴？
宁远点点头，声音闷闷地：“我知道了。”
夏羽还想说他几句，宁远却闭上眼睛一副困乏的模样。夏羽看看时间已然过了九点，这孩子今天跟着自己同来，想来也是累坏了。
夏羽心里不忍，责备他的心思一时都成了自责，他摸摸宁远的头发，在他耳边低语道：“小远，别这样睡，要感冒了。”
宁远闭着眼睛装睡，心里还存着委屈，他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人却往哥哥身边挪了挪，有些撒娇的意味。夏羽只得揽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小憩一会儿，一边和梦琪他们打招呼要先走。
梦琪见了，也道：“宁远这样睡觉，一会儿不会感冒了吧？”又朝众人笑道：“我不行了，玩不动了...你们真要把寿星累趴下么？改日再聚吧。”
众人听她这么说，确实也有些意兴阑珊，终于散了场。
夏羽朝女友感激地一笑：“我先送你回家吧？”他说着又拍拍怀里宁远的肩催促：“宁远，醒醒。”
宁远却只是一动不动。
夏羽轻叹了口气：这孩子。
梦琪倒是大方的一笑：“我坐美佳姐他们的车，顺路的。你快送你弟回家吧…夏羽，今年生日，我过得很开心。”
夏羽勾起嘴角，笑得温柔：“生日快乐，梦琪。”

自从表哥恋爱后，宁远就越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以往宁远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表哥的照料，等表哥接自己放学，吃表哥做的晚餐，表哥给自己洗衣服，表哥给辅导功课，表哥打理着宁远生活的方方面面…仔细想想，表哥对自己的关照真是无微不至的，而自己也占据了表哥生活里大部分的时间。
只是现在表哥有了女友，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相处。表哥需要私人空间，也需要抽出时间来经营爱情。宁远心里清楚，自己不该再霸占着表哥不放，可一向疼爱着自己的表哥要逐渐把关心和爱护放到另一个人身上，这种转变却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宁远伏在桌上，盯着面前的卷子许久，手中的笔在指间转着圈儿，心思已飘得很远。幽暗的灯光洒下，映出少年隽秀而落寞的脸庞，宁远轻叹了口气，“啪嗒”一声，写字笔从指间滑落，像轻击在心上，划出一条浅浅的痕。
“宁远”一声低斥传来。
宁远一愣，转过头才发现表哥站在门口，他忙坐直了，重新拿起笔来，有些尴尬。
夏羽微微蹙眉，走过去抽出被宁远压在身下的卷子，他略略翻看，眉头不由拧得更紧。
宁远心里窘迫，抬手想去夺那卷子，又不敢，只好怯怯地喊了一声：“哥。”
“想什么心事呢？”夏羽按下卷子，端详宁远，“一个钟头就写了这么几个字？这次代表学校去区里参加竞赛，赵老师不是特别嘱咐你好好准备，你就是这么准备的？”
看宁远抿抿唇，捏着支笔并不吱声，夏羽有些不悦，口气不觉严厉起来：“几年级了？读书要专心的道理还要强调？要是没心思看了就去睡觉去，摆个样子是给我看吗？”
宁远被表哥劈头盖脸一番呵斥，不由面色通红，心思更是烦闷。
“表哥…找我有事？”
夏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刚刚赵老师来电话，说你最近上课老是打瞌睡…我看你这些日子也是熬夜熬得太晚，想你是课业太重…”
宁远心里一跳，就听表哥接着责备道：“怎么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做事情一点效率也没有。”
夏羽最近忙着手头社团的工作，又和梦琪在一起的时间居多，对宁远学习上的事关心得确实少了些，只是宁远向来自律，不想这孩子也会有偷懒松懈的时候。
“有心事？”夏羽伸手抚上宁远的头发，温言道，“和哥说说？看书怎么老是走神？”
宁远瞅瞅表哥，心里不由微动，表哥好些日子没像这样和自己坐下来谈谈心了。只是这心事怎么说呢？课业的压力确实越来越大，即便说出来也并不能减轻这些负担，反而让哥担忧吧？还是倾诉因为觉得哥最近的关心少了、忽视了自己所以常常忍不住东想西想？这让宁远怎么好意思开口。
宁远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却摇摇头没个交代。
夏羽不由皱眉：“问你话呢。”
宁远看表哥脸色微沉，真动了气的样子，连忙拉住表哥软声道：“哥别生我气…我知道…不该走神的，最近，有点累。”
夏羽看表弟的面色发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整个人精神状态并不好，也不免有些心疼。他伸手敲了宁远脑袋一下：“累了就早点睡，别磨洋工。”
“哥，疼啊。”宁远揉揉脑袋，有些委屈地嗫嚅，“不是磨洋工，是竞赛的题目太难…”
“这是理由？题目难，所以一读书就走神打瞌睡？”夏羽又伸手去揪表弟耳朵，“老师都打电话来告状了，这就是你学习的态度？我看你最近大概是皮痒了。”
宁远听了表哥威吓不由窘迫得要命，又带着点不甘心的埋怨：“题目真的难，哥最近都忙，也没时间辅导我…”
夏羽一愣，松了手，叹口气道：“哥也没忙到那份上，你有什么不会的自然可以来问哥啊。”
“一到周末哥就出门，哪能问得到哥人啊…”宁远鼓着嘴，有些负气，“哥就知道凶我，我压力也大啊。”
夏羽一时语塞，宁远又道：“下周末就要去区里竞赛了，我挺紧张的，哥有时间陪我去考点吗？”
“下周不行…”夏羽看宁远一脸失望，只得解释道，“社团工作，已经定好了开会，我走不开。”
“又是社团工作。”宁远耷拉着脑袋，满是不高兴，“又是和卫姐姐一起么？”
夏羽拍拍宁远的肩，微微一笑：“好了，宁远，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哥哥一直陪着吧？竞赛你肯定能行，哥哥相信你，放轻松好好考。这些日子我看你精神不太好，要好好休息，早点去睡吧。”
宁远抬头看看表哥，一肚子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只得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这些日子，繁重的课业压力本就令人喘不过气来，代表学校参赛所承受的期许和精神的负担更让宁远心事沉重，表哥的忙碌使宁远的烦恼无人可诉，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在表哥与卫梦琪炙热恋情的衬托下更是令人难受。爸妈不在身边，唯一爱护着自己的表哥又好像变得疏远起来，宁远心里空落落的。
随着竞赛时间的迫近，宁远的精神压力日益增加，他向来敏感，为此深夜东想西想，近乎失眠。夏羽工作缠身，有些顾不过来他，宁远虽能体谅表哥的辛劳，心里多少酸涩落寞。
竞赛前一晚，宁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千头万绪烦乱不已。黑暗中他摸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可是当夏明茹略带疲惫的声音越过重洋传进宁远耳中时，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故作坚强地装作随便聊聊的样子，挂断前，15岁的男孩用手挡着眼睛，轻吸了下鼻子，有些哽咽：“妈，我想你了。”
“妈很快就会回来。”夏明茹心里一揪，却无从安慰，她答应着儿子明明自己也没法给的承诺，“好好听你表哥的话。”
宁远无言地点点头，怕一出声便是忍不住的委屈与倾诉。
夏明茹没有得到儿子的答复，察觉出宁远似乎不太对劲：“小远，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还是你姑姑她们又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妈。”宁远声音微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就是学习压力大，这次代表学校去竞赛，我也担心辜负老师的期许…我们校长说了…”
宁远还未说完，却被妈妈有些冷肃的声音打断：“宁远，这些日子，你爸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宁远一愣，也只得把到嘴边的话收回，犹豫着道：“我爸啊，他最近忙…”
夏明茹听了，不由冷哼一声：“我就知道。”
宁远尴尬地僵住，再说不下去了。听母亲埋怨起父亲来，宁远只能沉默以对，最后借口困了才结束了电话。他叹口气，爸爸确实也有两个月没来电话了吧...
漫漫长夜，宁远睁着眼盯住天花板，听着寂静夜色里滴答滴答无比清晰的秒针声，巨大的冷意包裹着他的心，折磨着他无法成眠。他想爬起来去敲表哥的房门，寻求一份慰藉和关怀，可看看时间已近两点，宁远又无力地深感自己的脆弱和幼稚。
他犹豫片刻，默默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头服下一粒药，又钻进被子，身子蜷缩着合上眼，半晌才终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只是他没料到，药剂的作用比他想象的要显著，他居然睡过了头。

今日足量放送。晚上可能还有一更。
是的，下一章有拍。
但是lz饿了。。。先去吃饭啦。

27
暮色四合。
夏羽一言不发，房间里只充斥着宁远粗重的喘气声和偶尔溢出的一两声啜泣。宁远伏在表哥宽大的书桌上，裤子被扯下来缠在脚踝处，竹尺一下下抽在身后，屁股和大腿上已是红肿成一片。
夏羽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心头的失望和怒火交织着。
宁远极力忍耐，终究撑不住开始躲闪，腰上却忽的挨了一记。接着夏羽便按牢他的腰，带着浓重惩罚意味地在他臀腿交接处连抽三记，看着迅速隆起一道肿痕。那里肉嫩经不起打，宁远疼得厉害，他胡乱地蹬蹬腿，一声呻吟透着哭腔。他心知这次实在荒唐，表哥大概是气恨极了，领着自己从考场回了家就只是打，也不训斥。宁远理亏，身上吃痛，又心里犯怵，也只好乖乖忍着，不敢再躲，眼泪却忍不住滑落。
约莫打了有四十来下尺子，夏羽终于停下手，他将手中的竹尺“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开口却是明显怒气未消：“说！今天为什么挨的打。”
宁远被表哥的怒气吓得一瑟缩，他擦了眼泪，低声认错道：“我也不知怎么，就睡过头了…这次竞赛是代表学校，我辜负了老师同学们…”
大概是连日的精神压力与体力透支，加上药剂的效用，宁远居然在最为重要的日子睡过了头，直接失去了参加比赛的资格。因为是代表的学校，这样的失误给学校荣誉带去了尤为负面的影响。宁远失魂落魄地坐在一边看其他学校代表参与比赛的时候，心里的自责与懊悔别提有多深了，赵老师看出他的不在状态才给表哥打了电话。
表哥的恼怒宁远并不意外，他一路沉默跟着表哥回了家。而盛怒中的夏羽简直懒得和这孩子说教，宁远一进家门便被表哥拖拽着按趴到桌边，除了裤子就是一番狠打。宁远乖乖听打，心里的苦涩却越发浓重。自己确实有错，可是他也并非故意，宁远此刻渴望的是表哥的关切与安慰，哪怕只是询问清楚自己事情的原委…宁远一向不是缺乏责任心的人，这样大反常态的过失，表哥难道不奇怪么？怎么只是一味的责打呢？
“宁远，你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一下。”夏羽冷着脸，语气里透着股失望，“代表学校参赛却睡过头，这简直太离谱了！你的心思都花到哪里去了？责任心呢？集体荣誉感呢？你就这样应对学校老师的嘱托？还有，这些日子你到底有没有把课业放到心上？懈怠成这样！”
表哥一句句的诘问，直惹得宁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泪又忍不住滑落下来。宁远心里的委屈却更甚，表哥非但不清楚他所背负的巨大压力，对他这段时间为了课业和竞赛而做出的努力更是视而不见。
宁远咬着唇，心里忽然生出对表哥的埋怨来，若是表哥能多给自己一点关心，倾听自己的烦忧，也许就能早日解决问题，帮助自己调整好状态…再不济，若是表哥今早能够陪着自己去考点，又怎么会睡过头呢？
“哥…”宁远吸吸鼻子，偏过头，声音里满是委屈，“我没懈怠…你冤枉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压力多大。”
宁远哽咽着，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他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最后半句话声音简直轻若蚊蝇。
“冤枉？”夏羽皱着眉，环住手臂靠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宁远，“哥怎么冤枉你了？睡过头是不是事实？摆明了没有上心。你还敢觉得委屈？”
宁远听了正想反驳，夏羽的手机突然响了。
“梦琪，怎么了？”
宁远撑在桌边，身后是火辣辣的痛，表哥一直没让起，此刻听到他和卫梦琪打着电话，宁远又不敢动，只觉得尴尬无比，羞臊得慌。
“嗯，好，我知道了。”夏羽听着电话，频频附和，他看看手表，又瞄了一眼已是满脸泪痕、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表弟，一边顺手把竹尺扔回了抽屉。
宁远知道表哥是不打了，这才安下心直起腰，提了裤子。他又回头看看只顾讲电话的表哥，心里期待哥哥的原谅和宽慰，又有些不满卫梦琪，宁远大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卫梦琪的厌恶情绪正在悄悄滋生。
挂了电话，夏羽的情绪似乎平静不少，他叹口气道：“小远，永远不要为自己的过错寻找借口，你需要寻找的是造成过错的原因、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哥知道你确实为竞赛做了准备，但很多时候，人们看的都是结果。”
宁远张了张嘴，方才想反驳的话已不知从何说起，又听夏羽道：“我现在必须回趟学校，处理今天没完成的工作。这些道理哥也不再多说了，要吸取这次的教训。”
夏羽今天是开会开到一半被赵老师的电话叫出来的，宁远是知道的，他看看表哥，终于不可抗拒地点点头。
夏羽果真不再多说，拎起包便出了门。
宁远望着表哥匆忙离去的背影，他身上疼得厉害，心里的失落感却更为强烈。他一步步挪回自己的房间，从包里翻出那个小小的药瓶，端详了一会儿，恨恨地将之锁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宁远趴到床上，把脸埋进被单里，心里的委屈、苦涩与孤寂感又一阵阵涌来。今天表哥对他无端的斥责与误解仿佛比打在身上的竹尺更令人疼痛，究竟是什么让一向关心疼爱自己的表哥和自己越来越疏离？

“不行啦，梦琪。”夏羽笑意盈盈地窝在客厅的沙发里讲着电话，电视上正播着一场激烈异常的球赛，夏羽支持的球队此刻大比分落后，他倒浑不在意的样子，拿起遥控器微微调低音量，一边又笑道：“五一真的不行…别闹…”
宁远微皱着眉，从房里探出脑袋来张望，看表哥还在和卫梦琪煲电话粥不免有些不满，他们怎么就有这么多话可聊？表哥连球赛也不关注了就知道卫梦琪！
“哥——”宁远倚在房门口，抬高声音，略带不耐地朝表哥埋怨，“很吵啊，哥，我写作业呢。”
夏羽被宁远突然打断，一愣过后满是歉意，他连忙关了电视：“抱歉小远，影响你了。哥不看了。”
电话那头的梦琪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夏羽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地继续应答：“是有安排啦…你听我说完…不是，你不知道…旅游我们可以下次…”
宁远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他走近些，盯着表哥手里的电话，一言不发，却是满脸的不高兴。
夏羽这才有所查觉，他将话筒移开，有些内疚地一笑：“好了，哥错了…”
宁远还未说话，就听到梦琪缠着表哥半是嗔怪半是撒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来：“真是的。五一假期这么难得，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嘛..”
宁远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未等夏羽解释，他忽的凑过去，径直按下电话的扩音键，没好气地道：“卫梦琪你烦不烦？能不能让人好好看书啊？”
夏羽没料到宁远居然这么放肆，他立刻责备地瞪了表弟一眼，低声斥道：“怎么说话的！”
电话那头的梦琪大概没有料到宁远会突然发难，吓了一跳。
“我哥不是说了五一有安排不出去旅游吗？你能不能别死缠烂打啊？”宁远全然不顾表哥警告的眼神，怒道“你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别那么自私霸道？”
“宁远！”夏羽一下站起来，喝道，“过分了！跟你卫姐姐道歉！”
宁远却偏过头，咬了唇不语。
夏羽看了他这幅模样，脸色微沉。
“夏羽，你别说他。”电话那头的梦琪倒没有因为宁远的冒犯而生气，反而有些内疚，“都怪我，之前也没考虑周全。小远五一什么安排？要是有时间的话让你哥带你一起出来玩？”
宁远听她会错了意，不禁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夏羽已经先道：“梦琪，宁远刚做作业呢，被我电视吵到了，他心情不好，话不经大脑呢，你别多想。我回头让他和你道歉。”夏羽瞥了宁远一眼，警告他收敛，一边又朝梦琪解释道：“是这样的，五一的时候宁远过生日，我答应了要给他办生日趴呢。他功课忙，旅游大概是没时间了。我做哥哥的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抛在家里，下次再说吧。”
“原来是这样啊！”梦琪听着夏羽微带笑意的最后一句，也意识到自己果真是考虑欠妥，不禁尴尬，“真是的，宁远过生日你怎么不早说。”
夏羽一头黑线，我刚刚一直想和你解释啊！
“旅游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是宁远生日重要。”梦琪打个圆场，转了话题，“办生日趴要早点准备起来，我倒知道有个不错的地方…”
宁远听了却不怎么领情，淡淡哼了一声。
夏羽当即眉头一皱，听梦琪又说了几句，便道：“嗯，下次见面了再具体说吧。”随后简单地道了晚安，夏羽便结束了这通并不算愉快的电话。
宁远看表哥径直挂了电话，而后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表哥脸上神情严厉，宁远被他的气势所压，不禁倒退两步。

28
夏羽抿了抿唇，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宁远，你过来。”
宁远刚才一气之下话说得冲动，现在看表哥的样子似要发火，他也不由心里忐忑。但表哥都吩咐了，他只好慢慢走过去，在沙发这一端坐下，和表哥保持一定距离。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
宁远只好又依言挪到表哥身边，夏羽看他模样纠结，心里真是又好气又无奈。
宁远这孩子心思细腻，很少这样不分场合对象地发脾气，这次说话又这么刻薄冲动，看来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了。
夏羽心里有了盘算，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马上训斥宁远，反而是耐下性子来，他伸手揽住表弟的肩，问道：“宁远，和哥说说，怎么突然朝你卫姐姐发这么大的火？不说一点该有的礼貌也没有，怎么闹起脾气什么伤人的话都说？”
宁远抬头看着表哥的眼睛，犹豫再三还是坦白道：“我不喜欢卫梦琪…哥你就这么喜欢她？.”
夏羽没有料到宁远居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不由奇怪道：“怎么了？她哪里不好？”
其实说起来，卫梦琪从外表气质，到学识能力，都堪称百里挑一。她对夏羽痴心一片，夏羽对她自然也是既欣赏又爱慕的，两人各方面又合拍，可以说是天生一对。
“我就是讨厌她…”宁远当然也知道卫梦琪有很多优点，但是看着表哥对她的重视和爱护，好得连做弟弟的宁远都觉得有点吃醋。这些天宁远学习压力不小，夏羽整日和梦琪待在一起，不知不觉中冷落了宁远，对他少了关心。爸妈不在身边，表哥却忙着恋爱，对自己好像不怎么上心，宁远心里憋着气，对卫梦琪仅存的一点好感也跑了个没影。
夏羽之前从没听宁远提起过这些，便问道：“之前不是相处得挺好的。我看梦琪对你不错呀，为什么讨厌她？”
宁远被表哥这么一说，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平心而论，卫梦琪对待宁远也算友善，也不乏关心维护。上次竞赛睡过头的事还是梦琪帮着说话，表哥才没有多追究，这么快原谅了自己。可是，这样的卫梦琪并没有博得宁远太多的好感，反而强烈的抵触感逐渐占据了宁远的心。
夏羽看宁远答不上来，叹了口气道：“你今天过分了知不知道？你能和哥哥发脾气，但怎么能这么对你卫姐姐？且不说她今天并没有做错什么，即使她哪里惹你大少爷不高兴了，也不该这么和人说话。再说了，这是哥的女朋友，你怎么样也要尊重你哥我吧？”
宁远见表哥指责自己，不由气闷：“卫梦琪缠着你非要五一出去旅游，不依不饶的，我看不过眼！哥，你怎么对她脾气那么好，对我就凶巴巴的？”
“我对你凶巴巴的？”夏羽听了，搭住宁远肩上的手突然移到他腰下就是一巴掌，“你直接跑过来按扩音键的时候，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你还要我怎么和颜悦色，夸奖你吗？”
“哥！”宁远没想到表哥会突然出手，忙挪开几步，转身看夏羽，脸上微红，“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哥…”
“不是故意的？”夏羽去揪他的耳朵，“是不是我太宠你了，嗯？惯得你对别人该有的礼貌和尊重都没有了？亏人家梦琪好脾气，没有和你多计较，你现在说话做事怎么越来越没分寸了？”
宁远被表哥揪着耳朵拎过去训斥，脸涨得通红：“我不喜欢她，没办法和她好好说话！”
夏羽听了不由皱眉，他松开手，不悦道：“宁远，你闹什么别扭呢？这是理由吗？哥是这么教你待人接物的吗？今天的事你觉得像话吗?”
宁远看表哥脸色转冷，只得揉揉耳朵，嗫嚅道：“哥你别生气，我知道了，我去道歉就是了…”

面对表哥的质问，宁远却说不上什么讨厌梦琪具体原因来，自然被夏羽视为是无理取闹。虽然不是出于本愿，但宁远终究还是拗不过表哥，被夏羽拉出去和梦琪一起吃了顿饭和解，梦琪倒像是没有把宁远的冲撞放在心上，对于宁远的道歉一笑带过，夏羽自然也没有就这个问题揪着不放。
不过，对于宁远“不喜欢梦琪”的表态，做哥哥的夏羽还是暗中留心，想要试着化解宁远对梦琪的偏见。
而宁远这边，这次虽是被表哥一番数落，勉强道了歉，却对表哥这个“正牌女友”全无好感。只是碍着表哥，他也只好尽量不去招惹卫梦琪。
譬如此刻，宁远扒拉着面前的饭菜，默然不语，耳边听着表哥和梦琪两人在那里聊着自己完全插不进去的话题，心里烦闷。
每次都是这样，起初三个人之间的话题，总是会随着卫梦琪而偏离走向，逐渐地宁远都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无话可说，随之而来的就是尴尬和多余。他也明白，情侣之间自然有说不尽的话题，特别是仅仅属于两人之间的话题。只是表哥既然把自己带出来，绝不是为了让自己来当包袱和电灯泡的吧，不就是想让自己和卫梦琪多接触多沟通吗？宁远向来细腻敏感，表哥的用心，他心知肚明。可是卫梦琪却并不怎么愿意和自己多说话似的，想来大概还是因为之前电话里自己对她的冒犯吧。装什么宽怀大度，宁远不由心里哼了一声。
其实，梦琪倒也不是故意冷落和报复宁远，只是她能隐隐感觉到宁远对自己的不满态度，却又摸不着头脑，怕说错什么话再招惹了这位小祖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不说，也会让夏羽难做。梦琪看宁远又不怎么好搭话，只顾着吃饭，也就没有主动去多聊什么。
你看，其实许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因为对方一个不那么积极的态度而刻意拉开的距离，往往会为这份关系最终定音，自己刻意的疏离也在影响着对方的态度。恶性循环，彼此的关系也陷入僵局。这样的误会，其实比比皆是，若是没人愿意敞开心胸去迈出第一步，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怎能被拉近呢？

卫梦琪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夏羽离席去接电话后，宁远也只是埋头吃饭，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样子，饭桌上突然陷入一阵尴尬。梦琪清清嗓子，试图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古怪的气氛。
“宁远，最近学业压力大吗？”
宁远抬头看了一眼梦琪，眼中有些不自然，很快又低下头去，他声音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宁远只顾默默地消灭着眼前的饭菜，似乎对和梦琪谈话没有什么兴趣。
梦琪对宁远的冷淡虽然不算太意外，只是还是有些不明就里。她记得之前宁远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
又是尴尬的沉默，她看宁远吃得起劲，再度开口试图拉近距离：“宁远，你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注意多补充点营养。要是不够就再叫几个菜，这家店的招牌菜山药土鸡煲味道就很不错…”
“我山药过敏。”
梦琪被噎了一句，一时语塞，她看看宁远漫不经心的态度，心里微有些气恼。
大概是觉得梦琪毕竟是好意，这样的拒绝有些太过生硬，宁远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想吃就点吧。”
然而这话听到梦琪耳里却不怎么舒服。她当然也没有再做提议，只好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是么，我都不知道你不吃山药的，倒没听你表哥提起过。”
说起来，之前梦琪和夏羽单独来这儿吃饭的时候，几乎每次都有点这个菜，今天夏羽倒是特意没有点它，梦琪还当他是吃腻了，现在看来，怕是因为宁远山药过敏的缘故吧。
宁远注意到梦琪的失神，也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冷淡，便想着找些话来暖暖场：“我不吃的东西可多了，像什么苦瓜西芹胡萝卜，我都不爱吃，表哥哪能说得过来。”
“你还蛮挑食的嘛。”梦琪微微一笑，“这不吃那不吃，哪里有营养，当心不长个子。”
宁远闻言一愣，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表情有些松动：“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她以前也老这么说我。”
梦琪注意到，面前这个少年提起妈妈的时候似乎有难以察觉的动容，言喻间的眷恋中又透着阵阵心酸。
“那就听话多吃点，过敏没有法子，但是挑食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宁远看看梦琪，知道那是真切的关心，竟点了点头，朝梦琪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其实我也有改，尤其住到哥这儿以后，我哥也老是盯着我吃饭…”
梦琪看宁远委屈的小表情不由噗嗤一笑：“原来夏羽还管你这些啊。”
宁远有些脸红，轻声咕哝道：“我哥管得可多了…”
“你妈妈也是舍得，就这样把你交给夏羽了。倒不怕他照顾不周么？”梦琪看宁远似乎放下戒备，打开了话匣，便玩笑道，“你看起来可不好伺候啊，夏羽没少发愁吧？”
不知怎的，宁远听了这话，却触动心思，忽的冷了脸不语。
梦琪并未察觉，只是调侃道：“夏羽也还是个学生呢，你爸妈倒是放心的下。怎么不把你托付给其他亲戚，当哥哥的来做监护人可不靠谱啊哈哈。”
“要你管！”听了这话，宁远猛地一摔筷子，情绪激动，他毫不客气地质问卫梦琪，“我爸妈把我托付给谁碍你什么事了？我哥是不是为我发愁又要你操什么心？怎么样也是我家的事，给你添什么麻烦了吗？”
动静之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梦琪未料到宁远对于这几句闲聊有这么大的抵触，不由懊悔，连忙道歉：“抱歉，宁远，姐姐随便问问的…玩笑而已。”
宁远却咄咄逼人：“这种玩笑好笑吗？你真把自己当是我嫂子了？我哥喜欢你，我却不喜欢你！”
梦琪听了一惊，想伸手去安抚这头发了怒的小狮子，却被宁远一下躲开：“我明确告诉你，卫梦琪，我不喜欢我哥和你在一起！一点都不喜欢！”
梦琪皱着眉，心里惊慌而受伤：“宁远，你别这样，是我说话冒失了。但是，我对你表哥是真心…宁远，我和你哥哥之间的事，希望你不要阻挠。你不知道，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哥了...”
早在梦琪刚刚考入A中，也差不多就是宁远这个年纪的时候，梦琪就已经对夏羽倾心。那时的夏羽还在念高三，是大她两届的学长。外表帅气，才华横溢的夏羽可以说是校园的焦点人物，很容易就会成为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心仪的对象，就连自视很高的梦琪也不例外。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暗恋一直默默延续到了现在，其实也是励志而动人的故事，梦琪是追逐着夏羽的身影考入了G大，选报了经管学院，甚至是现在的进入学生会。而幸运的是，夏羽对于梦琪，也不是没有感觉的。这份感情的回报，这份最终的两情相悦，是梦琪心底最为甜蜜的所在。梦琪为了这份感情所付出的，远远超出夏羽，这点不言而喻。

29
“哦，是吗？”宁远带着敌意，回望卫梦琪，“那你捡到我随身听那次是为了故意接近我哥？”
“顾宁远！”梦琪没有想到宁远会这么怀疑她，不由一下站起来，气愤不已：“你这话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说起来也是宁远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一时想岔了，卫梦琪虽然爱慕夏羽，却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来故意接近他。同为经管学院的学生，又是学生会成员，想要认识夏羽的方式其实有很多种，她卫梦琪还没降格到这个程度，有些事也不屑为之。
方才一时激动，站得突兀，更是再度引得周围人的注目，卫梦琪只觉得羞愤难当。看着宁远那副鄙夷的神色，她一张脸涨得通红，眼里却含了泪水，刚想再开口，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
打完电话的夏羽适时出现，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先坐下，有话好好说。”夏羽一揽梦琪，拉着她坐下，这才转头看宁远，“你说卫姐姐什么了？”
宁远闻言抬头，表哥很明显是听见了方才梦琪的那句含着怒意的指责，他也没想到，刚才话一出口，梦琪的反应会如此之大。这会儿她倒像受害者，究竟是谁不占理？宁远心里烦闷，真不知怎么和表哥解释。
看宁远又是咬着唇不答，夏羽真是郁闷得快吐血了，自己这才出去多久啊，两个人怎么都差点吵起来了？
“宁远？”夏羽轻轻地推推表弟，“问你话呢，怎么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梦琪看着夏羽对宁远倒是温和，心里更为生气，也没了吃饭的胃口：“夏羽，我不太舒服，想先回家了。”说完，也不顾夏羽的反应，起身就想走。夏羽一把拉住她，微微蹙眉：“怎么了，梦琪？”
这次却是宁远接的话：“卫姐姐，我也是随便说说，你反应这么大干嘛…不就是开玩笑么。”
这话说得倒好像是自己心里有鬼似的，更是对之前口角的强力回击，梦琪恼羞成怒，不由一下红了眼眶，抽走被夏羽攥住的手就跑了。
夏羽还是第一次见梦琪这样，他回头颇为责备地瞪了宁远一眼：“你说人什么了？在这等我别走。”说着也追了出去。
宁远：我倒是想走，谁买单啊…
看着负气离去的梦琪，宁远暗哼一声，却又有些报复的快感。说到底，宁远就是对梦琪没有好感，也不希望她做自己的嫂子。但他看表哥又很在乎梦琪的样子，心里颇为表哥不值，不爽之下，宁远拿出手机给夏飞发去短信，企图寻求统一战线。
过了很久，宁远在餐厅都等得困意上来了，他伏在桌上，朦朦胧胧之中感觉到有人在摇他，耳边听见表哥的声音：“宁远醒醒，回家了。”
“她就这么走了？”宁远揉揉眼睛，看清了是表哥，他拎起自己的背包，站起来还有些困顿。
“嗯。”夏羽应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包，表情却不怎么好，“回家再说。”

回家的路上宁远继续短信夏飞，向他抒发了自己对梦琪的厌恶之情，又详细描述了今天在餐馆发生的冲突。
宁远尤其没有想到梦琪不但言辞刻薄，居然还心怀鬼胎，心胸又如此狭隘，宁远对她的鄙夷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然而这次隔了许久，夏飞的回复短信才过来：“不是吧，宁远…你小心哥揍你啊。”
“我做错什么了？”宁远偷瞟一眼一言不发似乎正专心开着车的表哥，迅速回复，“你干嘛，难道你不认同我么？”
“不是这意思…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但是我们也得尊重哥的选择啊。你这样针对人家，哥知道了肯定要发火的。”
“我怎么知道她这么容易被气跑…不过我也是替哥着想啊，我觉得那个卫梦琪一点都配不上咱哥。你说呢？”
夏飞发来一个扶额的表情：“我没有接触过哥的那个女朋友，也没法判断啊…”
宁远立刻回复一个气愤的表情：“叛徒。”
“好吧好吧，当我没说…不过我现在远在B市也帮不了你啊。”
“不是快放假了嘛，五一你不来哥这儿住？”
“我们学校你懂的，还不是要补课，而且才三天假，我哪里走得开啊。上次电话里哥还特意警告我不许翘课，五一肯定是没法来了。”
“你们学校要不要这么夸张…”不过…宁远想了想，其实自己有表哥监督着，五一恐怕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可惜不能来给你过生日了。”宁远的生日正是5月1号，前两天夏飞生日的时候因为正赶着上学日，自然是简单的过了，原本夏飞还想着五一回S市住两天，能一起庆贺一番，现在看来又泡了汤了。
“没事啦，我心领了。”宁远笑着回复，两个少年的话题终于离开卫梦琪，逐渐扯远。

直到进了家门，宁远还在手指敏捷地回复着夏飞的短信，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路沉默着的夏羽脸色凝重。
正如夏飞所料，此刻的夏羽心里很是恼火，自听了梦琪的剖白之后，他拧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路上看宁远忙着发短信，夏羽是忍了又忍，没有发作。此刻踏进家门，宁远却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夏羽的脸色自然难看。
宁远换了鞋，正打算回房，短信回到一半，手机却突然被人抽走了。他诧异地抬头，其实屋里哪有别人，拿走手机的人当然是夏羽。
“哥，我和夏飞发短信呢，你干嘛呀。”
夏羽把宁远的手机随手放到一边的桌上，转过身来，盯着表弟的眼睛良久，直看得宁远有些忐忑起来，才开口问道：“宁远，今天的事，你不觉得应该给哥一个解释吗？”
夏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眼神严肃而凌厉，宁远这才意识到表哥情绪上的变化，随即心里酸涩，表哥是在和自己生气吗？为了那个女人？宁远抿着唇，那个卫梦琪还真是可笑…之前装得那么大度，果然被戳穿心思了，就在背后向表哥告状了吧？
“宁远，不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夏羽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冷意，“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表哥那冷冷的声音，不禁让宁远更徒增几分委屈，一向疼爱自己的表哥居然是站在卫梦琪那边的吗？
“表哥要我解释什么？”宁远回视表哥的目光，毫不含糊，“我讨厌她！就是讨厌这个女人！没什么理由好说。我忍够了，今天不过是做了一直以来想做的罢了。”
夏羽听了，先是一愣，大约没想到宁远会是这种态度。继而嗤了一声，夏羽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伸手攥住宁远的手腕，几步便把他拖到沙发边，一下将宁远按趴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就去扯他的裤子。
宁远没想到表哥会直接动手，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已是一凉。宁远心里大骇，他挣扎着要起身，夏羽却一下按紧他的腰，右手已高高扬起。
“啪！”“啪！”
夏羽也不开口训斥，只是他下手不轻，每打上一下，宁远身后便是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只十来下，宁远臀上就泛了红，夏羽却毫不收力，一下下打得结实。
“嘶...啊！” “啊——”
宁远原先还憋着口气，但伴随着表哥清脆的掌掴声，身后火辣辣的烫痛，使忍不住的痛呼逐渐多起来，他两只手都被别在腰际，头朝下伏在沙发上，而正承受着表哥巴掌的部位却撅得高高的。宁远脸涨得通红，可他被表哥按得死死的，根本无处躲闪。宁远挣扎无果，心里却难受非常，堪堪挨了二十余下，也不见表哥停手，他只得勉强扭头去看表哥。
“啊…哥！哥！”宁远声音里含着委屈，“哥怎么能这么不讲理，我做错什么了哥要打我。”
“没做错什么？！”听了宁远这话，夏羽终于开口，手底却没有停，反是加了几分力打下来，“宁远，你不觉得今天对梦琪说得话太过分了吗？这就是你该有的待人接物方式？还敢说没错？”
宁远吃痛，感觉到表哥是下了狠手打他，听了表哥质问，一时心里更是酸楚：“哥就这样听信了那个女人的话，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吗？”
“我给没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你今天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夏羽一想到从梦琪那儿听到的那些话，真是气恼宁远，不由抬高声音喝问，“故意针对人家，无理取闹！你敢说没有吗？说话刻薄，言辞偏激，做事前都不知道先过过脑子？宁远，这些话，我之前说没说过你？嗯？”
夏羽心里生气，他边问边打，毫不手软。宁远疼得厉害，此刻却根本听不进表哥的话，只想着表哥是为了那个女人才动的手，心里的难过和委屈无以复加。
夏羽打了整整四十记，看着宁远屁股上的巴掌印已连成通红发肿的一片，这才停下手来，斥道：“宁远，认错！”
夏羽话语刚落，便听见宁远哑着嗓子喊道：“我没错！我为什么要认错？是她存心挤兑我！我不过是回敬她的刻薄！”
夏羽听了这话当即脸色一黑：“你还敢嘴硬！倒学会颠倒黑白了！”又是两巴掌抽落，这两下打得极重，只见宁远的小腿条件反射地一抬，一声惊呼透着哭腔。
“没挨够？要我去拿尺子来是不是？”

这次的事情，宁远确实做得欠妥，不仅待人无礼，而且凭着个人的喜恶随便践踏别人的好意，没有根据的事也口无遮拦地乱说。这样的行为夏羽当然不能纵容。
但其实说到底，夏羽也不过是威吓宁远，并没有真的要去搬出“家法”来，要他端正态度认个错罢了。
哪知宁远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认错，却较了真：“表哥你打吧，打断几根尺子也好给她出气！”
“宁远！”夏羽听他完全是负气的样子，压根没意识到问题所在，随即恼怒，“出气？我打你是为了出气吗？！”
“不是吗？”宁远梗着脖子，声音哽咽，“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又是为了什么！哥以前从不会为这样的小事打我！”
“小事？”
这是小事？！
夏羽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他眯着眼睛看了表弟一会儿，宁远神情倔强，分明还是在负气。待要发作，看宁远眼眶微红的模样，又觉得心软，刚才教训的那几下也不轻了。这孩子心思太细，有时候过于敏感，受不得委屈。
夏羽叹了口气，缓了脸色，伸手把宁远从沙发上拉起来，给他提了裤子，想好好地再和他讲讲道理。谁知宁远只是拧着不肯看他，甩开了夏羽搭在他肩头的手，别过头去明显不服管教。夏羽看他这幅模样，不禁又心头火起，自嘲道：“是啊，之前都是我太宠你了，从没在这种事情上给你立过规矩。”
宁远心里憋着气，又觉得委屈，本以为挨了打表哥会哄自己。此刻闻言，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才发现表哥不是说着玩的。
夏羽一指自己的房间，已接着道：“去，把竹尺拿来！"

听说卡拍的LZ不是好LZ。
晚上二更。

30
“哥…”宁远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表哥，愣愣地盯着夏羽脸上的神情，试图分辨刚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夏羽却已板起脸冷冷地催促：“还不去！”
宁远脸色一白，随即心底泛起寒意，刚挨了打的地方还叫嚣着疼痛，只是宁远听清了表哥吩咐，仿佛被那言语中的冷意所伤，那份酸涩和难受直从心底溢上眼眶。宁远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半句服软认错的话来，而是红着眼睛一步步地挪去房里，真的捧了竹尺出来。
尺子落在身上的力道完全不是刚才那几下能比的，宁远嘴上不肯服软，只是咬着牙硬挨。耳边是表哥劈头盖脸的斥责，宁远额上汗珠滚落，勉力撑在沙发上，先时还不忿地和夏羽顶几句嘴，甚至是讽刺梦琪，后来渐渐地手臂开始微微打颤，那些赌气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身上全部的力气都被用来捱过这一下下似乎越发凌厉的捶楚。
夏羽心里气恨宁远叛逆任性，更是被他几句顶嘴生生顶出火气来。夏羽只道是自己惯坏了他，让他骄纵无礼成这样，还毫不悔改，便有意要给他一个教训。只是宁远大概没有想到，在这件事件上，不论是对象是梦琪也好，或者是随便别的什么人也罢，这些在夏羽心里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宁远为人处事的态度，才是夏羽最为在意和忧心的。
夏羽握着尺子，打了一阵，看宁远还是默不作声，摆明了是和自己怄气。只是如今宁远臀上已满是尺痕，几处挨得狠的地方都肿涨不堪，看着就疼…夏羽皱了皱眉，歇了手，把尺子抵在宁远臀腿交界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宁远，你打算和我拧到什么时候？”
宁远的头埋在两臂之间，半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微微抖动的腿和上下起伏的背部，却久久不见他开口，久到夏羽都快忍不住想再次动手抽他，忽然见到沙发上漫开一小点湿嗒嗒的水渍，接着又是一滴，两滴…然后是宁远明显带着哭意的低低的声音：“现在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在表哥眼里都是错的吧…既然这样，我认不认错，又有什么差别？”
夏羽心知这孩子是哭了，可这说出来的话却毫无长进，此刻的夏羽除了气恼，更多的却是失望。可是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能真的打断尺子、非逼着这孩子认错吗？夏羽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他叹口气，伸手去撩宁远垂下的刘海，想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宁远却别过头去躲表哥的手。
“宁远，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孩子了…”夏羽声音里满是失望，痛惜和责备，“你不喜欢梦琪，就随便污蔑别人，恶言相向。她好歹比你年长几岁，你对她呼来喝去指手画脚，这…是有家教的表现吗？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夏羽这番话说得颇重，宁远听了不由手臂一软，便跪伏在沙发边抽泣。家教？这所谓家教要从何谈起？对于爸妈都不在身边的宁远，管教和照料他的职责自然都担在夏羽的肩头…可是如今表哥有了恋人，又是那样一个自己如此讨厌和排斥的人。既然自己的所作所为被表哥视为叛逆胡为，那么，是否表哥心里的天平早已向别人倾斜，而自己越发惹他厌烦了？
宁远越是这样想，越是哭得厉害，抽抽噎噎的快喘不过气来。夏羽见状，有些无奈，只好蹲到他身边去顺他的背，却听见宁远哭着喊出一句话来：“那个卫梦琪，在哥眼里，真就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吗？”
夏羽闻言猛地站了起来。他皱着眉，盯着宁远良久，看宁远红肿着眼睛回头望着自己，想要自己给出一个答案，夏羽抿了抿唇，眉宇间满是恼怒：“这根本不是谁更重要的问题！宁远，到现在为止，你都还是在和我赌气，完全没有弄清楚挨打的原因吗？！”
“你就是不疼我了！”宁远说着，又是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他仰着脸看夏羽，那眼神执拗又伤痛，“我没做错事，你是故意找我的茬！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还是不是我哥了?”
夏羽听了他后半句，一时血气上涌，照着宁远的大腿重抽一记：“你再说一遍！”
宁远腿上挨了尺子，“啊哟”一声，还没等宁远再次张口，一边桌上宁远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宁远裤子都还搭在脚踝上，哭得满脸是泪的跪趴在沙发边，哪里能去接电话，夏羽看他一眼，暂压下心头怒意，他几步过去，哪知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夏飞。
夏羽接起电话，便听那头的少年满是焦急道：“宁远，你怎么了？发你短信一直不回？”
“你找他什么事？”夏羽蹙着眉，看宁远用手搓揉着眼睛擦泪，顺手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几步走回去，拍掉他的手，用纸巾给他抹了泪。
“哥？！”夏飞一愣，心里猜到几分，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我想和宁远讨论习题…他在干嘛呢？”夏飞想着从宁远那儿听来的“光辉事迹”，心里不放心又道：“要是哥现在有空，不如哥给我讲讲这几道题吧？”
被夏飞这么一打岔，夏羽哪里还能腾出手来教训宁远，也知道他八成不是来问题目的，夏羽却是有心饶过宁远了。这次夏羽是在气头上，平心静气来看，这番责打无论如何也不算轻了。如今再看宁远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做哥哥的自不忍心再施挞笞。
然而，宁远这份偏执的心结，让夏羽实在无可奈何，头疼不已。
挂了电话，夏羽看宁远还伏在沙发边兀自伤心，一时有些揪心，倒是该先和这孩子把道理说通透了，如今打也打了，却让这孩子和自己怄上气了。要不是夏飞放心不下打来电话，夏羽真不知道他冲动之下要拿宁远怎么办。
夏羽暗自懊悔，他伸手拉起宁远，看了宁远身后几处狰狞的伤痕，心里更是一软。
宁远爬将起来，知道是不打了。但宁远看表哥并不发话，觉得自己这幅模样站在这里太过难堪，又想着平白无故挨了这顿打，心底的委屈翻涌而来。宁远眼睛一酸，忙忍住泪，自己伸手提了裤子，也不顾表哥什么反应，忍着痛径直回了自己房间，摔了门，便趴到床上埋着脸哭了。

这边夏羽收了尺子，却在书桌前坐立难安，终究放心不下宁远。他心里叹气，走到表弟房门口，只隐约听见里面传出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他敲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刚想推开门进去瞧瞧，自己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梦琪？”夏羽接了女友电话，微微意外，“嗯，是啊。你怎么…”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便听见宁远的房间传来“吧嗒”一下落锁的声音。夏羽握着手机一时松怔，他皱了皱眉，努力压住心底的火气，知道梦琪这通电话大概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可想要去安抚宁远，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他站在宁远房门口一时尴尬无措。夏羽这边心思百转，电话那边的梦琪说些了什么，他倒没注意听。直到梦琪又叫了他几遍，夏羽才幡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身边的麻烦还不只宁远，这才捧着电话，转身安抚女友去了。
好在梦琪大概是平静下来了，这会儿打来电话倒是来劝夏羽不要和宁远生气了，试图来化解和宁远的误会。夏羽听了，心里更添几分对梦琪的愧疚，这次的事情自己责任也不小，倒让梦琪平白受了宁远不少气。幸亏梦琪大度，没有和他多较真。夏羽哄了梦琪几句，关于宁远那莫名的敌意，夏羽也很是苦恼。
本来吃过晚饭，回家时天色已经不早，又和宁远发了一通火，等挂了梦琪的电话，夏羽一看时间，已过十点，宁远却还一直躲在房里没有出来过。

31
夜已深，夏羽拿了备用钥匙去开宁远的房门，轻轻推开，才发现宁远居然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被子也不知道盖。窗帘未拉，月光铺洒下来，夏羽走近细看，发现这孩子睫上还凝着泪珠，脸上泪痕未干，嘴唇上还留着浅浅的牙印。大概是身上痛，梦里还哼哼唧唧的，眉头微微蹙起，看那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这幅模样，夏羽看了哪里能不心疼。夏羽坐到表弟身边，微微拧开床头灯，小心地去褪宁远的裤子，想看看他的伤。宁远睡得并不安稳，被表哥的动作碰到伤口，梦里又带着哭腔轻声呼痛。
夏羽怕弄醒他，只好又放轻了动作。待给他脱了裤子，看了宁远身后的伤，夏羽也不由心里一痛，暗悔自己下手重了，又懊恼没及时给他上药。此刻宁远臀上红印密布，被尺子重重抽过的几处都夸张地肿了起来，有的还微微透着亮，大腿上更有两条发紫的棱子，被他一双白皙的小腿衬得格外刺眼。
夏羽忍不住抚上那条狰狞的尺痕，哪知轻轻一动，宁远却一下醒了。
宁远拧着眉头叫了一声，待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眼底忽得浮上一层雾气。他咬了唇，脸上神情却有些戒备和疏离。
“你来干什么…”宁远话出了口，撇到床头柜上放着的药膏，突然明白了表哥的来意，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剥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宁远脸上一红，羞得忙去扯过一边的被子来盖到身上。大概是手忙脚乱地碰到了伤口，不由流露出几分痛楚的神色来。
夏羽有些无奈，伸手想去掀他的被子，却见宁远像是受了惊吓，瑟缩着往后躲。这孩子是害怕吗？看宁远眼底的抗拒分明还是在埋怨自己这个表哥吧。
“躲什么…”夏羽心里堵得慌，一把攥住他的被角，用力扯了扯，“过来，我给你上药。”
哪知宁远非但不配合，还抱紧了被子不撒手：“我不要，你出去！”
“宁远！”夏羽下意识呵斥，看了表弟那满脸委屈的神色，只好抿抿唇，耐着下性子哄他，“伤口必须上药，不然有得你疼了。过来，听话。”
宁远咬着唇看看表哥，忽然眼圈一红，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把头扭到一边，擦了擦泪，道：“我去洗澡，一会儿我自己上药，你不用管我了。”
夏羽真不知道原来宁远这么爱哭，他无奈地站起来，不顾宁远的挣扎把这个小子从被子里拉出来。
“宁远！别闹了！你这个样子还能自己去吗？为什么总是这样任性呢！”
听了表哥几句呵斥，不知怎么，宁远反倒安静了下来，任由摆布。
夏羽拿过一边干净的浴巾给他裹了下身，便一把抱起他去了浴室。好容易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夏羽倒已是一身的汗了。
待扶着宁远重新在床上趴好，夏羽拿过一边的药膏，借着微弱的灯光给他上药。整个过程里，宁远一直都沉默着不说话，偶尔疼得厉害了，才听见他嘶嘶吸气。
“宁远，你怎么了？”夏羽给他上完了药，盖好了被子，看这孩子还是一言不发，便忍不住去揉揉他的头发，“一句话也不想和哥说吗？”
宁远人缩在被子里，好像睡着了，半响，夏羽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表哥，你是不是烦我了？”
夏羽一愣：“嗯？”
“没什么。”宁远摇摇头，装作什么也没说的样子，阖上眼睛，“哥早点睡吧。”
夏羽哪能被他这样糊弄过去，拍拍他的背，道：“宁远，先别睡，表哥有话问你。”
宁远又不吱声了，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等表哥的下文。
夏羽看他虽不应声，但好歹也没有全然抵触不理不睬，便接着刚才的话问道：“哥什么时候说过你烦了？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你和哥说说清楚。”
宁远听了，艰难地侧过身子，眼睛红红地看着夏羽：“哥老说我任性、无理取闹，难道不是嫌我烦了吗？既然我总是给你惹麻烦，以后你别带我出门就是了。”
“仔细别着凉了…”夏羽心下叹气，伸手按了他的身子，无奈道，“我这是嫌你烦吗？什么叫‘别再带你出门’，你怎么就不肯好好想想我为什么打你？多大的人了，还闹这种脾气。”
“我是不喜欢她，还故意和她作对。可是哥打得这么狠…之后也不理我。”宁远眼里一黯，酸涩地道，“哥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就…就不想理我了？你什么事都帮她不帮我。”
夏羽听了他这种言论，忍不住拿手指去戳他的额头：“还揪着这个不放，我是因为‘帮’梦琪才罚你的吗？看你这副委屈的模样，我打你冤枉你了？那些道理说了多少遍，就是不听！又特别犟，你脾气上来了，真能把哥气个半死。”
宁远瘪瘪嘴，夏羽看他一副又要落泪的样子，微蹙了眉，轻斥道：“不许哭了，男孩子动不动的就掉眼泪，像什么样子？”
宁远吸吸鼻子，看看表哥，他犹豫一会，忽然小声地絮叨：“哥，我就是不喜欢卫梦琪…对着她我没法心平气和，我…哥，你不明白…”
“你这孩子,”夏羽有些无奈，伸手给宁远掖掖被角，拍了拍他的背道：“算了，时候不早了，先睡吧。等你平静下来，我们再谈这个问题。我去和赵老师打招呼，你明天在家好好歇一天吧。”
宁远看表哥打断了自己，虽未表态，对梦琪的在意却再明显不过。他心里失望，在自己和梦琪之间，表哥还是会选那个女人是吗？宁远思及此，对于表哥的关心便有些抗拒，多少带了赌气的成分：“用不着请假，我能去上课。”说罢就闭上眼睛再不看表哥。
“让你歇着就听话，这样子去上课能集中精神吗？”夏羽当然知道宁远的心思，但此刻他自己心里也有些烦乱，也不欲多说，又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宁远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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