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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羽扇纶巾(民国,军阀,训诫)[第3页]

作者:似霰雪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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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余则晖的精明与本事,这天下再难有几个人能帮他逃出楚家了吧!
铭衡严肃的敬个军礼又不乏个可爱的小模样,“是!余叔叔!”
余则晖是林锐义弟,而林锐与冯烨,楚鼎文等人在小站练兵时也是拜把子兄弟,当时几家来往甚密,只是如今利益驱使,各奔东西了,但他叫他一声叔叔也是应该的。
芷兰端着药碗进来,道,“林老总又来催了,问夫君你去不去赴宴!”
余则晖不耐烦的瞪眼,一甩袖,“大哥怎么这般糊涂!”
就见余则晖朝了林锐府邸走去。
眼前的风雷变换,四周安静得风过声也听得见,便知道才发生过一些争执。
“大哥!”就见余则晖撩袍规规矩矩的跪下来,谁不知道他狂傲的把谁也不放在眼里。三岁作诗,七岁为赋。十多岁就中了晚清的秀才。可是他只对眼前这一个人客气,因为当年季州的知遇之恩。
林锐一哼鼻子,“休要唤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狂傲的小弟!”
余则晖真是哑巴吃黄连,却还是劝道,“如今原大总统天天大宴,日日庆贺,大哥一方面作为女婿到场是应该的,另一方面大哥作为陆军总长,手握重兵,以原总统性子,他焉能不防?”
林锐一巴掌就甩了下来,自从余则晖东渡留学归来,林锐很少这样教训小弟,毕竟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人前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狂的你!尾巴都到天上去了!原总统的事也是你掺和的!”林锐骂道。
说罢话语间就携了夫人上车赴宴也不管他,他一个人呆呆跪在哪儿。
夜里灯盏几开几灭,屋内的人显然很犹豫,只有月色踱下的金光久久不散,莫不是要跪倒天亮才肯罢休吧?
随着门嘎吱一声的响,眼前的林锐披着一件袍子就出来了,站在台阶上,居高临傲的看着他,“可是想明白了些?”
余则晖也不做声。
“不明白,那就接着跪,最好到天亮,让你那些手下看看他们的长官是如何的模样!”林锐平淡的说,语气却是刻不容
缓的。
说着林锐转身就要进去,余则晖慌乱道,“大哥。”
接着道,“那日我听得密报,原项城怕权力分散,将来各方掣肘,说什么怕将来误国误民了。这北方政府的兵马兄长管理中央与北方,冯烨管理长江流域,剩下几个大帅将军也有各自的管理区域。他这分明是怕大权旁落,怕是又一个曹操了。”
“住口!”林锐鼻子都气歪了,呵斥道。
余则晖昂首却依旧道,“怕原总统又是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了!”
林锐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指着他的鼻尖道,“瞧瞧你那躁动的性子,凡事若非忍怎能成大事!”
又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你火急火燎来劝谏我,我却不领情,可凡事总有个尊卑长幼,我既是总统女婿,就算他处处提防我,可总不会至我于死地。”
难道兄长一定要这般愚忠吗?也许在多年后他为报知遇之恩,宁可一死,才明白这些许原因。
跪在地上,看着兄长的衣袍随风飘动,原本急躁的他渐渐在这风中平静了下来。
林锐却勾起了往事,“小晖呀,你还记得八年前吗?那时候你才十六,却已经是考中了秀才,可你觉得地方小无处施展才华,你背着包袱就出门了,我在季州看见你时,那正是个深秋,你就在街上替人写对联,我看你气宇轩昂的样子一定是某种原因落魄了,又一看你的字,那字的风骨,当时真真是眼前一亮。”
余则晖挠头,“当年不识好歹,兄长莫要提了。”
“你当时挥笔就是一句,美人颜色前丝发,大将功名万马蹄。这可要比苏曼殊的那诗豪迈啊,我就觉得这是个人才,只是到底是性子急了些。”
林锐柔和的拍拍她的肩膀,“只是这些年性子还是没有磨平。”
这是他多年培养出来的人才,他满意于他的雕琢,可又希望这件雕琢品能够尽善尽美。
林锐长吁口气,“大哥一向严苛,说一不二,尤其是对家里人,就连大哥儿子见了自己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大哥不想因为这些纷扰了反倒和你生疏了”
余则晖不禁眼眶发红,一时之间哽咽的不知说什么好,东瀛留学,大哥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才有自己今日的光鲜,眼前这位兄长的确要比自己家人还亲。
“起来吧!地上凉。”林锐吩咐道。
林锐看着桌上的残局,道,“陪我下盘棋。”
那一夜的促膝长谈,黑子与白子间的交差与碰撞,好似在诉说着人世的曲折。
是的,我们都无奈于天意,这世上的事多半都是天不遂人愿,但我们还在喘息中挣扎着,执着着。
也许是回忆得太多,林锐很少这般忆起,也很少这般感性,“想当年我任第一军统官时,你就跟着我做了第一军总参谋长。一眨眼我成了陆军部总长,而你是陆军部次长。我想这军国大任也算是要交给你了,大哥就去津州做寓公罢!”
三日后
余则晖的情报与猜测还是准的,这世上就真的是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忠臣亡。
原项城下令建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各军队不分军种,建制,统一由大元帅指挥。既称办事处,那么,陆军海军及参谋长们自然都成了办事员。
这次在军政部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人心惶惶,当然这次最大的矛头是指向陆军部总长林锐。分明就是夺兵权,完全架空了林锐。
林锐不理事,余则晖代行总长之职。原相城也奈何不得。
(嗯,先把大背景更完,接下来又要开始虐楚家父子了)
第十章内阁危机/两首情诗
铭衡伤才好些,就被叶旭文叫了出去。
京城某酒馆
少年坐在在雕栏玉砌的包围里,看着高高的流苏灯垂下,明黄色的映照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很是反光。桌面上摆着雪白的高烛台,一闪一闪让人迷昏了眼。
托着腮的西装少年呵呵笑道,“上次还在沪城里喝花酒,现在你就落难京城了。”
铭衡抬眼,瞪道,“怎么,你有意见?”
叶煦文摆摆手,笑,“没有!我只是感慨风水轮流转!哈哈.......”
“哦?是吗?”还没等话说完,铭衡拿起筷子指向楼梯口。
之间楼梯上走来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
叶煦文顿时伸手按头,嘴里一直嘀咕道,“不要看见我!”那副躲藏的小模样,真是又可笑又可怜。
叶煦文贴耳悄声说,“老兄,帮帮忙!”
楚铭衡打击道,“让你不要吃西餐,你偏不,这下好了!”
楚铭衡只好拖了一身伤站起来,那女子显然是查到地点了,步伐快的很,“哎......宋小姐等等!”
宋思琦一身精致的中式旗袍,勾勒着大朵牡丹的图案,红色的滚着金边,斜插一只金步摇,整个人华丽丽的贵妇模样。
鲜艳的红唇抿着笑,“楚大少爷!我找我丈夫,莫不是你也要管吧!”
楚铭衡回头看了一眼叶煦文,眨眨眼,叶煦文又摇摇头,两人打了好一会儿哑谜。
直到宋思琦不耐烦了,“姓楚的!你给我让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国留学的时候和别人好上了,你帮他瞒着我公公,可是不代表我不知道!”
楚铭衡咧嘴,这般撒泼也真是无奈,虽说自己与叶煦文情同手足,可是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
沉默许久.......
直到叶煦文一摆手,不爽道,“嚼舌头根子怎么也少不了你!”
宋思琦叉着腰,翻了个白眼,“川少肯露面了?”
叶煦文不爽的一哼,“怕你不成?”叶煦文从来就是嘴上不饶人。
“那最好!”宋思琦利索道。
宋思琦把头一侧,坐在椅子上,懒散道,“公公在家等你!”
叶煦文冷笑,“我如今有唐总理的聘书!”
“你耍嘴皮子的功夫我哪比得过你!”宋思琦不悦道。
叶煦文看着她,盯了许久,“你说你,咱两一纸离婚协议书签了一了百了,这样见面就吵有意思吗?”
宋思琦哼道,“你是一了百了,可是我爹呢?他老人家这大一把年纪了,受得了这刺激吗?”
叶煦文言辞犀利道,“这个年代又不算是休妻了,就算伯父那样想,那算你休了我行不行?”
宋思琦盯着他许久,又落寞的低头,倒是转了话题,“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叶煦文重重的将手中的叉子扎向盘中的牛排,抬眼对她一字一字道,“不是别人,而是我平生最恨别人替我做主了,你我既是包办婚姻,百分之百我不会爱你!”
“只要你爹在一日,你就休想休了我!你记住是你们叶家欠宋家的!”宋思琪瞪着眼睛,眼里红红的血丝仿佛向外在溢。
叶煦文只好起身离开,两人才出了餐厅门。
铭衡递上手上的请帖,说道,“刚唐小姐家送来的,你那里唇枪舌战正热闹,刚就没给你。”
叶煦文一想着是晚上的舞会的事,就对铭衡道,“一起去呗!”
那请帖还没递在叶煦文手上,就被铭衡却拽着就跑了,只听见铭衡熟悉的喊着。
“青青.......”铭衡追了出去。
就看见一婉约绮丽的背影,那女子着雪白的纱裙,一层一层的缦纱贴在上面,却不厚重,少许珍珠点缀,却是晶莹。大波浪卷的头发飘在后面,眼见着上了一辆黄包车。
铭衡追的大汗淋漓,“青青.......”
黄包车夫却一刻不停,一刻不停的往前赶。
终于追赶上时。
铭衡一手握住那女孩雪白的手,那女孩害羞的一低头,腮边
红红的,她抿着嘴抬头,怯怯道,“你认识我?”
铭衡换乱的一松手,“对不起,认错人了!”
正转身要走,却见她清澈的眸光看着自己,“喂,等等,唐小姐也约了我去。”
铭衡低头看见手中的唐小姐家的请帖,抬头一笑,“这不是我的!”
叶煦文这才追上来,铭衡忙招呼,“川少!这是唐小姐的客人。”
三人同行,待到唐家舞厅后,那女孩去见唐家大小姐唐钰。这下两人又议论起来了。
叶煦文讪讪道,“你这是劫!大劫!桃花劫!”说着前仰后合的笑起来。
铭衡却扭头道,“这背影像!太像!”
“一样的发型,一样的长短,就连卡的蝴蝶结,穿的白纱裙也一模一样,就连面貌也有七八分相似!”
叶旭文剔黑的眸子一闪,“莫不是青青转世!”
铭衡骂道,“瞎说!若是转世,估计现在还是个小婴儿。”
叶煦文收起了那份不正经,认真道,“问过没?哪家小姐?唐家请来的,估计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
“还没。”
铭衡淡淡笑着,挂着一抹无所谓的态度,“她不是青青,也没必要了。”

铭衡刚去了洗手间,一身米黄色碎花丝绒裙的唐家大小姐唐钰却过来了,叶旭文在他父亲手下做事,两人是异常熟悉。
唐钰旁若无人的理了理卷翘的睫毛,指着远处坐着的李梦瑶道,“李梦瑶,李小姐,怎么?你朋友喜欢?”
“她父亲呢是江州大将军李显璋,冯烨手下的一员大将。”
叶煦文觉得分外的巧,道,“我觉得除了这位姑娘的外貌,这姑娘的身世,我朋友会更有兴趣的。”
唐钰牵着叶煦文道,“怎么?告诉你那么多,陪我跳支舞,不该么?”
叶煦文熟练的脚步踏动,熟练的样子正如他所熟练的有关西洋的一切,带着唐钰快速旋转,欧式的长裙裙摆很大,转起来就像一把跳动的花伞,她虽踩着高跟鞋舞步却是有条不紊,没有一丝错,不愧是外交长的女儿。
唐钰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一舞罢后也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铭衡贴在她耳畔道,“我可是结过婚等我人了。”
唐钰抬起头,深情道,“可是你还不满二十岁。”
“而且,你多想离婚。”她雪白的手指戳着他的胸口。
“你找人查我?”铭衡失色的问。
唐钰咧口一笑,像是听了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你的资料我父亲那里不是多得是吗?”
叶煦文暗淡的点头,却往后退。
“怎么我配不上你?”唐钰又问。
她闭着眼睛贴着他的面颊,喃喃道,“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叶旭文却一本正经反问,“外交家的女儿都这么开放吗?”
唐钰一时语塞,却也被他的口齿伶俐气恼不得。
摆脱唐钰之后,叶旭文就去寻了铭衡。
叶煦文挤挤旁边的铭衡,嘴角勾起一股笑,“猜猜?谁家的千金?”
铭衡一副无精打采的,懒得言语。
叶旭文长叹口气,嘟嘴道,“真没意思,我记得在浔城你还有一群莺莺燕燕的,怎么如今从良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你真不动心?”
铭衡抓起桌上的点心,胡乱塞了一口,也不知满心思想些什么。
“告诉你吧!李家的,李显璋的女儿,李梦瑶。”
铭衡这才问,“把铭瑾带走的那位将军么?”
叶煦文点头。
“好久没看见铭瑾了。”铭衡感叹道。

夜已经深了,天上挂着一轮月芽儿,嫩嫩的黄色,散发着冷冷的清幽。此时大街上已经是无一人,铭衡觉得思绪纷飞,可以飞到无边无际,都没有人阻挠了,毕竟这世上情结是最难解的结。
小心翼翼翻进余家的院子,刚一落地,却见背立着的余则晖忽然转头,朗声道,“我看你来我这儿就是整日喝花酒的。”
“我没有!”铭衡像小孩般道。
余则晖冷笑,“那你今天是办什么大事了?”
铭衡答,“唐总理的宴会。”
余则晖扬手,一马鞭就差些落下来了,“老实说!”
铭衡眨眨眼,苦笑道,“看见青青的背影我就追出去了,然后.........事情没办完,你打吧!”
铭衡邹着眉头,噗通一声跪下,闭上眼。
余则晖指着他,“瞧瞧你,娇生惯养的!你真是和柏梁有得一拼。”
又顿了顿,“我知道你是压根不想办这个事儿。”
原来在海陆大元帅风波后,林锐退至津州当寓公,林锐是命铭衡去拦下林锐的车队。
铭衡道,“其实余叔叔你何必去阻拦林老总呢?也许他撞了南墙就回头了。”
余则晖舒了口气,“就怕到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姓原的心狠手辣,怎么可能放心他手下的人掌握重兵?”
铭衡抬头道,“林老总太愚忠了。”
“也是你议论的?”余则晖瞠目而视。
“哦......”铭衡垂眼低头。
“我要跟叔叔请个假。”
“又去哪儿野?”
“江州。”
接下来是一场阴谋与智慧的较量。同时也因为这件事缓和了铭衡父子的关系。简而言之就是铭衡认父。还有好久没出场的铭瑾同学也该出场了。(晚上更)
第十一章 一场阴谋的盛宴
“江州那样远,你怎么来的?”铭衡问。
李梦瑶娇滴滴的道,“费了些时日。”
李梦瑶柔声道,“我随母亲来京城探亲。我与唐钰自小相识,只是长大后就没有见过了。这次舞会就来看看她。”
她的声音就像润物细无声的小雨,很轻很柔,像柳絮,像蒲公英,飞在空气中。
“对了,你那日喊我什么。”她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道,眼前突然一亮的样子,“对,青青。”
铭衡简单回答,“认错人了。”
李梦瑶小心的问,“那个人很重要吗?”
“是的。”
她又问,“女朋友吗。”
他答道,“妻子,可惜故去了。”
“你还这么年轻。”李梦瑶看了一会他,又问,“你们感情很好?”
铭衡撩起桌上的一只高脚杯,缓缓喝了一口,苦笑,“自然。”
李梦瑶转头悠悠道,“没办法,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天意弄人。唐钰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自小娇生惯养,要什么就必须得到什么。所以对于川少,她会拼了命去争取。而我,就是这乱世浮萍,漂哪儿算哪儿。”
铭衡揉了揉额头,问,“说这样感伤的话做什么?”
“因为我是庶出的女儿。”
铭衡忽然想起了那个从小对他无微不至呵爱的二妈妈,还有那个现在在生父家却活的比蝼蚁还可怜的亲生母亲,不禁觉得嘲讽。只道,“只要她真心对你,什么身份重要吗?“
李梦瑶长睫垂下,点头。
~
江州
铭衡与李梦瑶同乘一辆火车,他渐渐开始欣赏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他的女人无数,可这样的类青青者却少。
自从苏瑟青死后,不论多少对他的爱慕追求者,他都是不会拒绝的,可是从来不曾再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他多情却只对一个人专情。
李梦瑶柔缓的声音,低低道,“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铭衡微笑称赞,“你的白纱裙很漂亮。”
她觉得她这种美是摄人魂魄的,相对于青青反而觉得有些不自然,好似被下了蛊,整个人都麻木了,根本就不能控制。
李梦瑶含蓄的笑。
两人就这么静坐着。
总算是到了,李梦瑶介绍道,“楚铭衡。”还没等她说完铭衡家世。
李显璋就给打断了,“爹当然认识,不用介绍了,你世伯的儿子。”
李显璋拍拍铭衡肩膀,“来看铭瑾的?”
不等铭衡回话完,李显璋接着道,“若是跟着我闺女的,我可不依!”
“爹......”李梦瑶娇嗔道。
“恐怕你今天见不到铭瑾了,他最近到冯督军哪儿了。”李显璋道。“这儿山里,地形复杂。就是快马加鞭也得明日赶来。”
李显璋又挽留道,“就在李公馆呆一晚吧!”
“那好。”铭衡回答。
夜晚的时候,李梦瑶在公馆里弹钢琴,铭衡翘着二郎腿,叼着根雪茄坐着,他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似乎很陶醉,很忘我。
“四手连弹如何?”李梦瑶忽然停下来了。
铭衡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弹钢琴。”
“猜的。”
一觉昏昏沉沉醒来,铭衡早已不知身在何方,只记得,昨夜还是琴声阵阵,美人在怀。
“年少.......果然是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李显璋顺着楼梯走下来。
铭衡耷拉着脑袋问,“世伯这是做什么?”
铭衡定定神发觉自己被关押在了一间密室,周围四壁皆是高高的墙,这铜墙铁壁,真是休想逃出去。
李显璋道,“我找你来自然是有事。”
“铭衡无才无能,李伯伯想让我做什么?”
李显璋诡异般的笑笑,“你既跟着余则晖做事,叶煦文又是你的好友,这两位一位是军部的机要人物,一位则是内阁秘书。而我自然要的是——第一手情报。”
“三个字。”铭衡眼里眸光一闪,犹如万剑出鞘,“不可能!”
李显璋又循循引诱道,“你同楚家已经闹翻脸了,难道就不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铭衡鹰爪一样的目光紧锁李显璋身后那日本人,许久才慢慢吐露几字,“后路又岂是卖国?”
“给你一夜考虑考虑,是生是死!”李显璋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半夜,在喃喃声中,只听见钥匙碰撞的铁片声,李梦瑶费力的扒开那门,推推半梦半醒的铭衡,小声道,“你快走吧!”
铭衡顿时头脑一清醒,翻身道,“那你呢?”
“我不要紧的,我好歹是他女儿。”

江州东部全处在山地之中,地形复杂,铭衡虽拿着李梦瑶给的地图却还是在山中迷路了。很快天就要亮了,毕竟是在李显璋的地盘,天一亮,恐怕军队就要到了,那时真应该是插上翅膀也跑不掉了。
铭衡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没办法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仆人跟着,别说自己一个人出远门了,而且还一个人行走在山里。
晨光熹微打在树叶尖上,反射过来有些刺眼,天已经亮的彻底了,山间的水雾早已散去,眼前的山或是水已是一览无遗。
铭衡心里暗自后悔,早知不要只身前往这儿了。
一夜的赶路早已是疲惫不堪,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却听见前方拐角出的脚步声,他立马清醒过来了,忙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走近一看却是个挑水的小和尚,他像获得了至宝,居然兴奋得搂着那和尚跳起来,“喂,小师傅,这山怎么出去?”
和尚道,“这山的出口多了,施主要去哪?”
“回京。”铭衡道。
那和尚指了指前方,“施主往前面走,翻过那座山就可以到达江州火车站。”
“不不不!我不能到火车站,还有另外的法子回京吗?”铭衡又问。
和尚思考半刻,“如果施主走水路的话可以到达浔城,再从浔城到京都吧!”
天呐!天亡我也!铭衡此刻内心已经是撕裂的,火车站必然是重兵把守,浔城,岂是要落回父亲手里不成?
见铭衡犹豫哽咽般的神色,和尚又道,“若施主这两处都不愿去,还有一个法子。”
铭衡顿时眼前一亮,“你说。”
“施主朝着那空空洞的方向去,或许会遇见赶车的,也许就能将施主送出山里了。”
铭衡表示感谢后,立马朝着那僧人指的方向去了,一路小跑,也不敢有半步停歇。他不禁越发佩服指挥千军万马,任何时候都面不改色,稳如泰山的余则晖了。
几步下来,正在日头下,不禁是大汗淋漓,他一面抹汗,一面又是口干舌燥。
许是山里地形复杂,没几步路,又给迷路了,这时又饿又渴,夜晚的山头气温又陡降,本就穿的少,这下子,冷的饿的真走不动了。
看着眼前这个半件事都做不了的自己,回想起自己曾经怨恨不已那个无可奈何受人摆布的楚公子的身份,不禁觉得自怜又可笑。自己当然能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下去追求什么自由民主,可是自己既然享受了这份衣食无忧,又怎么可以不去承担那份家族大任?
也许这一刻他才真正觉得,他怨恨不已的家族也是给他带来了些好处的。
天开始下雨了,一下雨山路就更难走了,泥泞的小道,裤腿上沾满了泥巴,脏兮兮的,他从未见过这样脏的自己,不禁感觉厌恶。
雨越来越大,找个地方躲雨是必然,可是眼见除了山,就是树,根本就没有躲雨的地方。
没办法他只好往前走着,老天爷就是这么使人绝望,大步穿过林子,他几乎吓了一跳。
“还好!”铭衡捂着心口道,险些一步踩滑就摔到了山崖底。
原来这片山林的尽头居然是悬崖,周围密密的草覆盖的挺好,只是稍微往前侧身一看便可看见万丈深渊。
他缩回退,往林子里重新走,豆大的雨打在脸上,是发痛的感觉。
陡然间一步一滑,在慌乱中铭衡一个翻身,下意识的抓住了一根藤蔓,还好是身手敏捷,有几分功夫,藤蔓开始往下掉,他费力的拽住,在乱石中挣扎,石头坚硬的棱角划破了他的小腿,鲜血滴滴的往下流。
此刻,已经是挂在悬崖上了,铭衡顺着藤蔓慢慢往下滑,却发现了一狭窄的小洞就悬在半空之中,以求生的本能,他慢慢攀爬了进去,刚开始眼前一片黑,越往里,那洞却变大了,可以容纳他站起来。
铭衡捂着腿,扯了跟布条,对伤口进行了简单包扎。却听见山洞里的回音,他听不懂,却知道是东瀛话,应该是一男一女,并且谈笑风生,时不时传出笑声。那么这东洋人在哪儿呢?
还没等他多想,就见两个巡逻的啰啰发现了他,他抬腿就是一脚踢上去,伤口又给触动到了,鲜血又开始流了。
慌乱的跑进去,忽闪忽烁的烛光照在暗灰色的山壁上,看得清挂着各种牛羊的枯骨,好生骇人,像是有些年头了。
又见山洞里摆着一张大椅子,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老虎皮,厚厚的绒毛竖立着,都能想象出那虎活着时的威风样儿。而在那虎皮下竟半露着一只枪的枪口。铭衡机警的发现了,并小心的移动到枪旁,以他自小所受的训练,枪法的准度是自然。他见同那两个啰啰讲不清道理,加上自己又受伤。无奈下,只好一枪打中其中一个啰啰的腿,好趁机逃跑。
可是凡事并非如此简单,一声打响后,一群人听到声音,立马围上来了,这下子算是彻底走不掉了。
山大王在左拥右扶下出来,凌厉的目光扫向铭衡,只是冷笑,“今日闯我这儿的人可真多!”
“带走!”
第十二章 魅色如梦
铭衡被吊起来时,发现了闭着眼睛,颤颤巍巍,柔弱的像只受伤小蝴蝶的李梦瑶。
“梦瑶?”铭衡惊讶的唤。
李梦瑶这才睁开了眼,看着他,无限的委屈都含在眼里。带着哭腔道,“我怕你迷路,本想来寻你的。”
铭衡内疚道,“都是我不好,你是督军女儿,你难道没有告诉他们吗?”
李梦瑶摇摇头,一脸的无奈,“没用的,他们谁也不怕,他们就守住在这山里,谁进来都不给面子的。”
有口难言,这些人有当年淮湘军流落下来的,有贩夫走卒,有作奸犯科之人,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荟萃于此,占山为王,仅仅以他们大王之命是从。
“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铭衡坚定道。
李梦瑶看着吊着的他,鲜血还不断从小腿上留下,捂着小脸,哭泣道,“能和你死在一起,倒也罢了。”
一会儿后,一个啰啰领着个东洋人来了,铭衡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还是那晚跟在李显璋后面的那人。
东洋人介绍道,“楚公子,我叫佐藤知一,你见过的。”
看着佐藤知一笑的皱在一起的眼纹,铭衡利索道,“我不会和东洋人合作,只是这位是督军女儿,你应该知道,放了她!”
佐藤知一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反是拿出把锋利的匕首在铭衡脸上比划。他露齿一笑,又划破了他胸前的衬衣,在他身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直到血染红了大半件衣裳,才咧嘴道,“知道楚公子不怕死,但不知李小姐呢?”
铭衡回口道,“你是李显璋的人,你敢碰她?”
篝火照映在佐藤知一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仿佛贴在他的脸上,就像他此刻一样狰狞,“那楚公子可以看看。”
跟着佐藤知一就开始扯李梦瑶的衣裳,他含着笑回头道,“如果一个对你一往情深的女人在你面前失贞了,不知楚公子可会有些怜惜?”
李梦瑶双手抱胸,耳鬓间的碎发蓬蓬的乱乱,她睁大了眼,想往后退却也无处可退。用尽全力却也推不开那东洋人,只得是声嘶力竭的喊着叫着。
“佐藤!你个混蛋!”铭衡破口大骂。
佐藤眯着眼,“李小姐可得好好记得楚公子,这个送你下地狱的人!”
接着,李梦瑶蜷缩成一团,低低的哭,“铭衡,救我!”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铭衡觉得心头一震,他仿佛察觉出了些什么。对,眼前这两个人的声音不正是自己刚刚到洞口听到的回声吗?
“别演了?!”铭衡不耐烦的道。
铭衡道,“李姑娘这出戏真厉害,想必这里就是空空洞吧?那僧人也是你们的人吧!你们只是想利用那僧人引我入洞,不是吗?”
李梦瑶迷糊着双眼,一脸迷茫道,“铭衡,你说些什么?”
“好妙的计策!你们知道关我并不能使我投降,所以你故意放我走,想利用我对你的喜欢,因此妥协,为日本人做事。但是......百密一疏!”铭衡咬着牙道。
李梦瑶理了理头发,撇过刘海,起身笑,“我倒想听听,你怎么看出破绽的?”
“山洞,回音!”铭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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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6  更:2021-09-08 03:0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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