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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不是人间富贵花（tfboys,兄弟，亲情）[第6页] |
| 作者:雨歇微凉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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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阳光居然出奇的明媚。 “二哥，再等我一星期，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千千恋恋不舍的抓着王源的衣袖。 王源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笑得和煦，“好啊，二哥等你。” “千千，上车吧。”王俊凯给他打开车门，仔细的系好安全带。 “源源，我们先回去了。” 王源点头，笑着挥挥手。 王俊凯从后视镜里看到王源站在春光里，久久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单薄的身影让他心里又是一酸，不安的感觉又袭上来。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车子开出了王源的视线。 王源看着车子缓缓离开，默默地站着。 手术前已经和王逸霖表明不想和他们再生活在一起，让他和千千一起养病的措辞不过是缓兵之计，王源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 他不想再一次看到王俊凯愧疚的表情，也不想千千一直记着换肾的事情。既然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阴影，不如离开。 所以，许愿灯才会没有愿望。 所有的人都不再需要他了。 果然是春天了，空气里都是逐渐苏醒的温润跳跃之感。王源抽身离开。 自己说过的，再也不要同他们生活在一起。 所以这次，不算是被抛弃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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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会谢 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作尾声 更动听 最近这几天天气总是好得不像话。 王源站在人群里，看着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的行人。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整个大厅亮堂又开阔。 在大厅的长椅上坐下来，手里紧紧握住机票。 算是一个条件，他用他的肾，换了弟弟的命，还有自己的自由。 在别墅就开始准备一切，整整两个月。办完一切手续，总算要离开了。 头顶上方的广播响起，该登机了。 王源通过安检的时候张开双臂，像是最后一次拥抱这座城市，没有回头。 王俊凯自从回来那日起心悸的感觉就没消失过。每天一个电话，听到王源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王俊凯才觉得安心。 回来的第五天。明明再过一天就可以见到王源了，可王俊凯总是心神不宁，像一只野猫抓挠着神经，刺激得他坐立不安。 王俊凯索性再次掏出手机，啰嗦就啰嗦，拨通了王源的电话。 抽屉里的手机亮了又灭，响了又响。 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王俊凯拨通别墅里的电话，“让源源接电话，他人呢。” “二、二少爷在外面。”“去哪里了。” “在花园里。”“让他过来接电话。”“这，二少爷忙着给花浇水呢。” 王俊凯“啪”的挂了电话，直接拨通了王逸霖的手机。 “告诉我，源源去哪里了。”简单直接，愤怒到冰点的声音。 “他已经坐上飞机了。”王逸霖的声音传来，波澜不惊，“嗯，三点的飞机。”“现在十一点半了。” 疯了一样跑出门，跨上最近的一班航机，到达的时间，下午两点三十分。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推开一个又一个，掰过一个又一个身影，每个都不是。 源源的脸，微笑的，委屈的，愤怒的，倔强的，一个一个像是胶卷从脑海刷刷而过。 这次该要去哪里找你。 广播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要起飞的航线，王俊凯孤身站在人群里。 满世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周围的景象一片模糊。 心终于缓缓没入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中。 源源，最终还是把你弄丢了。 王源坐在机舱里，望向窗外。机翼以优美的弧线缓缓上升，接着一阵耳鸣。 层积云，垛垛叠叠，明天会有雨的吧。 只不过在身下，夕阳里的云海勾勒出金边，晕开一片片绯红。朝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在飞，仿佛要投进无限的金色里去。灿烂的，光芒万丈。 王源侧过头，闭上眼睛。 你希望自己回来，还是不回来。 还是不要回来的吧。 因为，离开的力量已经足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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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街头行人如织。 王逸霖一次性给足的一大笔钱，似乎也彻底划清了他们和王源之间的界限。 被随意处置在异国他乡的一个角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了故乡。入目全是深眼窝高鼻梁的欧洲人轮廓，乌泱的人群里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次好像被扔得更远，也更彻底。 逞能的孩子，终究也是害怕了。 王源坐在咖啡馆里，面前的咖啡从温热到冰凉。眼泪悄然滴落在杯子里，泡沫漾起细小的涟漪。 收起手机界面上空空的电话薄，王源起身走出去。 雾都伦敦的初春，寒冷潮湿。灰蒙蒙的天空，随处可见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尖尖的屋顶刺向苍穹，几只寥落的鸽子扑腾着飞向巨大的雕花窗户。 明明是春天，却阴霾得让人压抑。王源裹了裹围巾，走向自己租住的房子。 “嗨，Roy。”房东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到王源推门进来，热情的招呼他。“厨房里还有奶酪蛋糕，去吃一点吧。” 王源摇摇头，笑着回，“谢谢Mike，我已经吃饱啦。” Mike是乡村歌手，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眸子里总闪着精光，为人开朗又豪爽。 走上楼梯，进入自己的房间。 阴冷潮湿的天气让膝盖又疼痛起来。从床头柜里掏出止痛药，王源一把咽下去，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午夜睡得并不踏实。药效过去，疼痛在身体里肆意游窜着，又是碎裂的感觉。 王源从睡梦中生生痛醒，从床上翻滚下去，在地上紧紧蜷成一团，几乎痉挛。呻吟抑制不住的一声高过一声，划破寂静的夜。 “Roy,你怎么了！”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王源跌跌撞撞的爬过去，用尽全力打开门。 “拜托，送我去医院。” 当发现不对劲早就为时已晚。 痛痹几次突发，Mike总能给自己克制住。自己在迷迷蒙蒙里吃了几次他给的药，疼痛每次都奇迹般的消停下来，还有莫名的快感。 几次过后，王源开始无比的渴望那种药，口干舌燥，浑身乏力。怪异的渴望像是野草挠着心，痒得难受。 “Roy,这药是很贵的哦。”Mike笑着对索药的王源开口。 一次又一次，钱越来越多。已经像脱了轨的火车，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冲去。 在迷幻和萎靡之中，王源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吸毒。每次毒瘾发作，死去活来的感觉逼着他去买药，已经不再是单纯为了克制肉体上的疼痛。 奇异巨大的刺激和快感，一波一波的冲向大脑。 王源摇摇晃晃的从mike房里走出来，踢开一地的药剂针头。已经从嗑药变成了注射，即使知道在玩火，停下来已经不可能。 走回房间，打开水龙头，王源冲了几把脸，用力地甩开水珠。 镜子里早已经不是原来清秀的样子。乌青的眼眶，干裂苍白的嘴唇，甚至眉间都浮现出一丝的黑气，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本就瘦削的身体益发嶙峋，拱在洗手池边显得更加可怜。 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镜子，王源举起水果刀，伸出伤痕累累的胳膊，如同仔细的雕刻一件艺术品。 缓慢割开的皮肤里，血液顺着手臂滴进洗手池里，氤开一片鲜红。凛冽的疼痛找回了一点活着的存在感。 收回刀子，王源将伤处放在水龙头下，狠狠地冲洗着。水流从殷红渐渐恢复清澈，慢慢收回手，走出洗手间。 这样子，好像真的是在堕落呢。 可是，哪怕是地狱，也比这令人绝望的人间好太多。 钱越花越多，直到发现再也不足以支撑日复一日的毒品。 毒瘾发作的时候，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一齐啃噬着皮肉，狠狠撕裂着每一寸的皮肤，喝血啖肉。 意料到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王源站在楼顶，看着楼下的繁华人世。车流涌动，阳光普照在宽阔的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充满尘世的喜乐。 楼下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红头发黄头发，王源似乎能看到他们乌绿的眼珠里射出饥渴的光。 环住右臂的左手终于松开，缓缓张开双臂。 闭起眼睛，当作是最后一场美妙的飞翔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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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光景过去。B城高楼林立，新的大厦一座座拔地而起，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上车行更加拥堵。 “王总，这样做董事长知道……” 电梯门打开，王俊凯穿着黑色长风衣，大步走出来，随意地把手插进兜里。 曾经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英气的男人，宽阔的肩膀沉稳有力。 “知道就知道。”淡淡的开口，王俊凯目不斜视，迈开长腿继续走出去。 “王俊凯！” 没来得及上车，背后突然冲出一人，举着亮森森的刀子直扑过来。王俊凯下意识的一闪身，仍旧被狠狠地捅在肩膀上，血霎时就溢了出来。 王俊凯一声闷哼，手上却毫不犹豫，稳稳的擎住了要再次插过来的刀子。 行凶的人被马上赶来的保镖抓住，死死地按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王俊凯，你不得好死！” 王俊凯捂住伤口走过去，用鞋尖戳着地上灰头土脸的人，挑挑眉，“我好不好死你说了不算。” 接着俯下身，扬起嘴角笑笑，“不过让不让你死，我说了算。” 直起身，“带到警局。顺便把他经手过的贪污账目带过去。” 书房里。 “啪”狠狠的一记耳光，王俊凯被大力冲得一个趔趄，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 “混账！”王逸霖怒气不减，一脚踹在王俊凯膝窝上。 王俊凯应声跪地，膝盖碰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你知道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吗。是公司的元老！”王逸霖指着王俊凯的鼻子，“一个星期，给你临时执行总裁的位置，你就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王俊凯跪在地上，擦掉嘴边的血。脸颊上火辣的疼痛逼得他揉了揉僵直的肌肉，才勾起一抹笑，淡淡地开口。 “董事长，您知道，那些人已经是公司的蛀虫。如果不加惩治，公司早晚会被蛀空的。” “用得着你说。”王逸霖低头，压着王俊凯被捅伤的肩膀，手上渐渐用力，冷冷的盯着他，“你以为我是瞎子？” 王俊凯被按得脸色发白，肩上的疼痛让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锐利的眼睛却毫不退缩的跟王逸霖对视。 “以董事长的身份不能做这种事情，正好可以借我的手清理，岂不是顺水推……” 没来得及说完，按住左肩的手猛地撒开，又是一个凌厉的耳光破风而过，重重的掴在他脸上。 “说的真好听。”王逸霖冷冷一哼，“像今天的事情要是再发生，你还能次次保得住命？” 王俊凯垂下头，倔强的挺直上身。脸上交叠的掌痕浮现鲜红，缓缓肿起二指高。 王逸霖拿起瓶子里的鸡毛掸子，咻咻破风的声音在房间响起，紧接着是着肉的惨烈声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几乎隔着衬衣就能看到楞子肿起的痕迹，衣服被抽得起来一道道褶子。王俊凯咬紧牙关，手放在大腿上，死死地扣住。 “急功近利，何以成事！” 掸子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抽在背上，手劲大得让王俊凯吃不住，身体随着掸子的起落一次次前倾。狭长的眼眸却眯起来，微微挑起的眼角更加阴鸷。 没有章法的掸子几次落到受伤的肩膀上，顿时伤口裂开，又溢出血来。 王逸霖用掸子一头戳着王俊凯的伤处，看着他痛得直打冷战。 “在不能扳倒我的前提下，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已经咬破的嘴唇终于松开，淡淡的血腥蔓延在口腔里。睫毛挡住眼里浓烈的欲望，“是，董事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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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别墅灯火通明。 千千看到楼上房间亮起了灯，叹了口气，拽拽书包带，推门走进去。 管家跟上来，“小少爷，大少爷在书房等你。”千千放下书包，疲惫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 管家看看他，心疼的开口，“小少爷，一会儿好好认个错，大少爷其实很疼你。” 千千往楼上望了望，“我知道。”语气平静，眼神深了深。 看着千千日渐挺拔的背影，管家无奈的摇摇头。家里唯一的开心果，如今也变成了喜形不于色的小大人。 “千少还知道回来啊。”听到推门声，王俊凯转过椅子来，看着在书桌前站得笔直的少年。 千千已经是少年的模样。 收敛了童稚，眉宇间的青涩带着初长成的轮廓，和小时候软糯的样子大相径庭。 “大哥，因为同桌过生日，所以回来晚了。”千千手指贴着裤缝，缓缓的开口解释。 “那玩得还算开心？”王俊凯腿在桌上一搭，上身稳稳的倚在椅背上，眼睛向下觑着，笑着看他。 千千看到王俊凯玩味的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大哥，因为同桌和我关系最好……” “所以家规就顶不上一个外人的生日？”王俊凯随口打断他，把双手往脑后一放，“千千越来越有想法了啊。” 千千知道自己即使报备给大哥也不会被允许，反而更加去不成。大哥现在完全和记忆里的判若两人，更有气场，也更玩世不恭。 感觉校服裤里的腿肚子微微打转，只得开口否认，“不是的。” “陈述错误。” 一直以来都耻于说这些，千千慌乱的抬头看了王俊凯一眼。 坐在椅子里的人看着他扬扬眉毛，神色轻松。只好垂下头，“晚归不报，错过复习功课时间。”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千千垂着头，刘海微微挡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明知故犯。”嘴边勾起一抹笑，王俊凯把腿收起来，“看样子光知道错误没用，我不介意帮你用肉体记忆。” 说着缓缓起身，拿起手边长长的数据线，先折起来抻了抻，试着在空气里挥了两下，才满意的点点桌面，闲闲的倚着桌沿。 脚步不敢迟缓，千千僵直地走过去，把整个身体伏在宽大的书桌上，脸紧紧贴着冰凉的桌面。 “啪”一下就让少年的身子打了一个激灵。王俊凯没有多话，接着毫不放水的三下，打得千千紧紧皱起了眉头，手指因为狠命扣住桌面骨节泛白。 没来得及消化蚀骨的疼痛，接踵而至的五下像是齐齐割裂身后的皮肤，激痛让千千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王俊凯原本气定神闲的脸色一变，猛地停下了手。 知道犯了他的忌讳，千千顾不得细想，急急忙忙的回过头，慌张的哀求，“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王俊凯狭长的眼睛盯着他有些发白的脸，将数据线折成两道，缓慢的转了几圈，“手。”吐出的单音节，声音冰冷。 揪住袖角的手指缓缓打开，颤巍巍的举起来。刚刚摊平，“啪”两道鲜红的印子立马浮现在掌心。手被打得向下一沉，千千赶紧用左手托住右腕。 王俊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撑住了。” 手心几乎要炸裂的疼痛让千千控制不住的想躲，只得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腕，紧紧闭上眼睛。 一道一道印子覆上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千千嘴角抿成一条线，死命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喊出来。 手掌快要麻木的时候，终于不再传来刺骨的疼痛，千千五根手指已经生理性的痉挛起来，颤抖得不像话。 “就在这里，把家规抄二十遍。”王俊凯放下数据线，“半个小时。”。 千千知道这已经算是放过他一马，哆哆嗦嗦的拿起笔。右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几乎握不住笔，几次滑落到地上。王俊凯仿佛没有看到，抬脚走出门去。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千千忍住红着的眼眶，蹲下身去。 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千千躺在床上，身后和手上已经涂了药，还是传来灼热的痛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光影浮动的月光。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再被大哥宠着纵着，对自己严格到近乎严苛。 回到五年前那个时候，记忆像是被打翻了盒子，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那天晚上，他听到大哥和爸爸剧烈的争吵声从客厅里传来，光着脚跌跌撞撞的从房间跑出来。 入目就是大哥绷直肩膀捏紧了拳头，身体几乎都在发抖，声嘶力竭的低吼，“他都把肾给了千千，你还把他逼走！” “是他自己要走的。”王逸霖声音平静，坐在沙发上看着愤怒的王俊凯。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把源源的地址告诉我！”王俊凯口不择言，疾步走上前。 “这是我的承诺，不会说的。”王逸霖的话简单直接，“除非你有本事赢过我。” 千千在二楼的楼梯上，眼睁睁看着那么倔强的大哥逼视着王逸霖，终于缓缓的跪了下来。 “源源还有腿伤，爸爸求你告诉我。” “求你，告诉我。”头重重的磕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沉闷的声音一下下撞在颤抖的心上，只能听得到哀求到几乎绝望的嗓音一遍一遍响在空寂的大厅，“求你，告诉我。” 千千被王俊凯抬头满脸鲜血的样子惊住了。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因为把肾给了他，二哥才孤身离开。 千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哀哀的缩在被窝里哭。黑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得低低饮泣的声音。 “二哥，你回来，二哥……” 二哥，肾我不要了，你快回来。 第二日。明明身体已经好了快差不多，千千躺在床上，倔强的不肯起身，不肯吃药。 王俊凯走进房间里，扯起床上的他，劈头一个耳光。 人生中第一个耳光几乎把千千扇懵，只是呆呆的望着王俊凯，都忘了哭。 王俊凯目光冷冽，看着千千六神无主的样子，一字一顿的指着他，“你二哥的肾不是给一个废物用的，别让我替他不值！” 门被推开，王逸霖看到脸庞红肿的千千，心疼得斥责王俊凯，“你在干什么？！” 王俊凯回过头，看着王逸霖，指着床上的千千，“再不管，他就废了。” 被他的话一惊，王逸霖沉默不语。千千的确是任性，以前由着他闹，做一个废柴，是在以为他时日无多之后。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康复的差不多，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走。想要成才，璞玉要打磨，树苗要修理。 顿了顿，王逸霖开口，“那好。千千交给你了。” 时钟敲响了十二下，千千难以成眠。自从二哥走后，大哥更加的冷漠，也更加不要命的工作，甚至得了胃穿孔住过院。 千千看在眼里，只能默默地心疼。自己的生活也被安排的满满的，不敢稍有差错。 正胡思乱想着，门轻轻的转动了，千千赶紧闭上眼睛。 昏暗的光线里，王俊凯轻轻的走进来，看着千千的侧脸在月光下恬静的睡着，稳稳的呼吸，便在椅子上坐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手上温柔的动作一如当年。 王俊凯坐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静静的看着他睡着，终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深深地把头埋进臂弯里。 听着脚步渐渐远去，千千鼻尖早已经酸胀的要命。大哥疲倦的叹息沉重的砸在千千心上，睁开眼睛已是泛出泪花。 还是当年那个宠他的大哥。 只不过太多的无可奈何。为了让他长大，为了找回二哥，大哥必须拼尽全部的力气。 千千握住被角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滚落在枕头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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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千千收拾完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餐桌边，独自用餐。 爸爸和大哥都忙得不可开交，有的时候甚至几晚不回家。不回来也好，现在大哥只是叫爸爸董事长，几乎在和王逸霖针锋相对。 这个家，就剩一个壳子了。 喝了几口粥，嘴里泛着苦味，千千放下勺子。 管家凑过来，“小少爷，怎么不吃了。” 千千有点勉强的笑笑，“今天没有胃口。” 管家只好让人把饭菜撤下去。手边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昨天大少爷回来本来是要给你送礼物的。” 千千一愣，接过来。打开来，崭新的手表映入眼中。 “大少爷说，这是你得到奥数第一的奖励。”管家顿了顿，“大少爷知道这个消息挺开心的。” 千千拿出表戴在手腕上，表链长度刚好合适，微微笑起来，“嗯，我很喜欢。” 只要用心，就能感觉到大哥对他的关心一直都在。那些被小心藏起来的温柔，他一直都知道。 心情好了许些，千千眨眨眼睛，“又饿了怎么办，我要喝牛奶。” 管家乐呵呵的笑起来，“小少爷等一下，牛奶这就送来。” 王俊凯来到疗养院，已经一个月没有来看母亲了。 他脱下外套，过去接过小护士手上的毛巾，动作娴熟的给苏霜擦着脸。 这些年，苏霜老的很快。脸上皮肤似有松弛，疲态尽显。王俊凯仔细给她涂好面霜，看着母亲的侧脸出神。 刚直起身，就看到王逸霖推门进来，不由一愣。 王俊凯礼貌的站起来，“董事长早。”王逸霖开口，“在你妈妈面前，真的要这么生分吗。” “我想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吧。”王俊凯微微一笑，伸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看好你扶上来的新人。”王逸霖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叮嘱他们别出一点差错。” 把公司的元老一个个架空，王俊凯给公司注入一股年轻的血液，更加的有想法有创造力，也年轻得稍显莽撞。 回过身来，王俊凯看着他，语气不冷不热，“谢董事长提醒。请放心。” 转身大步出门。 王逸霖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恍了恍，回身坐在苏霜身边。手指温柔的缠绕在苏霜已有几星白色的头发上，轻轻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晓爽啊，还好你没醒过来。” 王俊凯坐在办公桌前，脸上没有一贯的笑容，生就微微下垂的嘴角显得有点阴郁。 还是没有消息。自己在父亲身边安插的耳目传消息回来，得知源源去了英国。当时自己兴奋得难以自制，可是一转眼又是两年，还是找不到王源这个华裔的存在。本来以为近在咫尺的相见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为什么会找不到。虽然大海捞针，但凭自己这些年的势力已经足够了。 王俊凯揉揉眼眶，一贯知道父亲的话说一不二，他说赢不过他就找不到源源，或许真如是。 站起身，疲倦一扫而光。王俊凯眼里闪过一抹冷酷。 那么就等着。那一天，绝对来的比你想象中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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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英国一晃快十个年头了。樱花在街旁开得耀眼，以标准的英式建筑作背景板，典雅大气。 英国皇家布朗普顿医院里。 昏暗的会议室，屏幕上的蓝光映得王源的侧脸清冷疏离。 王源坐在转椅里，十指合拢在一起，淡漠的开口，“手术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五。” 接着关掉屏幕上的画面，转过身来。声音不带一点温度，“我不希望在我团体里的任何一个成员加入这项手术。” 大部分人都沉默不语，表示默认。毕竟在学术角度来说，手术风险的确太大。只有坐在最边的年轻人看着王源，欲言又止。 “当然，如果谁愿意参加，那么脱离这个团体，责任由他全权负责。”王源仿佛看穿了一般，微笑的盯着他。接着缓缓扫视一周，脸上依旧是春风般的和煦。 “毕竟有勇气的人值得赞赏。” 周围鸦雀无声。 收拾了案例材料，王源顺手看了看表，走出门来。面庞俊朗，眉目间流露着风发的意气，白色大褂穿在身上，益发衬得身姿挺拔。 “Roy!” 王源听得后面不礼貌的称呼，不免皱了一下眉，回过身来。 正是会议室里那个莽撞的青年医生。王源看着他温和的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推掉那个手术？”上来就质问的语气，咄咄逼人。 王源右手随意的插在外褂的口袋里，身体微微后倾，“手术成功率你很清楚。” 眼前的青年医生还是涨红了脸争辩，“可是家属分明说过，即使失败也不会纠缠。” “可惜我从来不相信有求于我的人。”王源收起笑容，回答得干脆利落。 “身为全院最好的心外科大夫之一，你怎么可以拒绝？！” 王源懒得同他纠缠，微微挑了挑眉，“我有拒绝的权利。”说着转身要走，却一把被他拉住手腕。 仿佛踩到了雷区，王源倏地变了脸色。 猛地停住脚步，左手的资料狠狠地甩在面前不知好歹的人脸上，打得他顿时眼前一懵，声音陡然凌厉起来，“你想做，我不介意给你！” 纸片纷扬着落下，王源接着嘲讽的一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过真可惜啊，你没那个本事。” 终于回过神来，青年气得脸通红，却碍于王源的身份，只能狠狠地攥住拳头低吼，“你为了保全自己的声誉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去死，太冷酷了！” “你说得对。” 看着眼前愚蠢的家伙，王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往前跨一步，眼神冰冷的逼视着他。 “比起别人，当然是我自己更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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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结束。 看着坐在董事长席位上的王逸霖，王俊凯走过去，微微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着开口，“前董事长，请起吧。” 王逸霖推开椅子，慢慢站起来，“恭喜你。” 王俊凯站直了身体。他比王逸霖高三公分左右，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明显更有气势。 王俊凯微微低头看着他，两手随意的插在西裤的裤兜里，“我已经在疗养院附近给你买了套别墅，方便你照顾妈妈。” 王逸霖抬起眼，脸上看不出喜怒，平静的点点头，“好。” “所以以后，尽量不要来公司了。”王俊凯笑得温和，口气里的压迫扑面而来，“董事长，你可以和妈妈一起好好的过下半辈子了。” 走出大厅，闪光灯刺得眼睛有点微微眯起来。王俊凯一身黑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一个口子，显得不羁又稳重。 “王董，新上任有什么看法。”“公司会有什么大的调整吗。”王俊凯浅浅的笑着，不予回应。 刚要上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王董，是什么激励你不满三十就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扶在车门上的手停下来，王俊凯回过头，目光戏谑,“是因为一个人。” 周围一片唏嘘。 王俊凯坐进车里，惬意的窝在后座里。源源，哥终于快找到你了。 疗养院的院子里。春天的阳光刚刚好，不冷不热。王俊凯一进大门就看到王逸霖坐在假山旁一侧的石凳上，背对着他出神。 王逸霖穿着休闲的灰色毛坎，后背显得微微驼起，头发里的银灰在阳光反射下闪耀着。 王俊凯默默地站着，从背后看着他。 记忆里的父亲，一直都是强势的。他记得唯一一次看到父亲脆弱的样子，是母亲变成植物人以后。 而现在，他是确确实实的老了。 妻子昏睡不醒，大儿子把他迁到郊外，小儿子还在为以前的事情与他隔阂甚深。快要进入暮年，身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晚景凄凉。 王俊凯攥了攥手指，走过去。想得太入神，一向敏锐的王逸霖直到王俊凯走到他跟前才蓦地抬起眼来。 王俊凯坐在他身边的石凳上，收敛了锋芒。“在这里还好吗。” “你妈妈身体还是那样。”王逸霖开口，没有说自己。 忙了一辈子，一旦闲下来突然就找不到活着的方向了。 但是这种话不好说。 一直以来，他表面是在阻碍王俊凯，实则是推波助澜，在背地推着王俊凯一步一步上位。 从王俊凯架空公司元老，王逸霖没有制止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今天这一切的准备。 王逸霖只是担心，过于锋芒毕露会招致不测，才会打磨他。 这一些都不用跟他说，王俊凯甚至心知肚明。他只是不想原谅自己。 毕竟是他放走了王源，而且出于自己私心，并没有去关心他一丝一毫。 王逸霖开口，“王源去了英国，你早就知道。你之所以没找到他，是因为我早就帮他改了中文名字。” 所以英国根本没有王源这个华裔的存在。 王俊凯恍然大悟。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王逸霖收回看王俊凯的眼神，“他跟我说过，不想跟我们再有一点纠葛。我就给了他一笔钱，没有再留意过。” 心里一紧，王俊凯这才明白。原来，那么斩钉截铁的要离开的是源源。 可是这么多年，王逸霖从来没有过问过源源的冷暖，又太令人心寒。 喜忧参半，王俊凯眼色复杂的看着王逸霖，“爸，进屋吧。去看看我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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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王源在玄关处挂好大衣，有点疲累的坐下来，打开电视机。接着到厨房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盛了碗莲子芡实粥，慢慢的吃着。 还是习惯着去看中国的电视节目，王源随手翻过经济频道。一个熟悉的脸一闪而过，王源以为自己花了眼，急忙拨回去。 “首先，我此番能够顺利当选离不开各位股东的支持，和手下优秀的团体精英。”电视机里的王俊凯双目炯然，嘴角是志在必得的浅笑。 王源的勺子啪的掉在碗里。 “当然，我还要另外提一个人。” 王俊凯看着屏幕外，王源心猛地揪起来。 “我感谢我的父亲，谢谢他的栽培和良苦用心。” 悬起来的心跌下，看着王俊凯从容得体的笑着，王源自嘲的撇撇嘴角，“啪”地关掉电视，接着拿起勺子，继续喝起粥来。 第二日，又是一项大手术。 王源冷静的判断和精准的手法，加之团体的配合终于让这场艰难的手术顺利结束。 做完手术，王源疲累的摘下口罩。 来到洗手间，一遍一遍清洗着双手。直到觉得干净了许些，才抽身走出来。 窝在办公室舒适的沙发上，王源被太阳照得微微有些困意。加之刚做完手术，不知不觉睡了回去。 醒过来，王源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街道上一片落英缤纷。王源揉揉眉宇，舒了舒肩膀。活着真好啊。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王源接起来。“喂。” 听说楼下有人找，王源微微诧异。在英国的这些年自己始终和人保持距离，交好的也只有几个医学界的同行。 走出大门，王源看到一个宽阔的身影站在樱花树下。似曾相识的背影，王源猛地刹住脚步。 像是有感应。 整整十年，王俊凯回过头来。 王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看着十年未见的哥哥一步一步踏过来。 王俊凯把手搭在王源肩上，笑着开口，“源源，你小子让我好找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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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听到他的消息，立刻放下手中一切事务，一下飞机就直奔过来。 眼前的王源穿着白色的大褂，眉眼早已经脱掉了稚气，带着男人特有的英朗。尽管还是略显清瘦，可是手中捏紧的胳膊分明结实有力。 虽然这么多年商场里摸爬滚打，早练就了波澜不惊的本事，但王俊凯此刻还是有点控制不住的喜悦，“哥终于找到你了。” 王源大脑一片空白，被他一拍才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表情，“哥，真的很开心能再次见到你。”也有点拘谨的勾起了嘴角，挂着客套的亲昵。 王俊凯笑着看他，“不带哥上去看看？” “楼上就是办公室，没什么可看的。”王源看看表，接着说，“哥，我两小时后有个手术，我们去隔壁咖啡馆坐坐吧。” 走在大街上，两人并肩踱着步子。王源侧过头对他笑笑，调侃着，“哥，你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十年间，王源的个子像是拔了节的竹子蹭蹭直窜，比王俊凯只矮了一两公分。 “对。没想到你能长这么高。”王俊凯眼神里带着赞赏，“从小就和个小不点似的。” 看着王源手放在口袋里悠闲地走着，王俊凯略略有些感慨，“当年我也想成为一名医生的，结果你小子替我完成了这个心愿。” “哦？那还真是歪打正着。”王源同他保持着三四十公分的距离，白色的医服衬得温润儒雅。“我当医生也是机缘巧合。” 身后是涌动的车行人流，两人隔着漫长的时光，却不急不缓的随意聊着，气氛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丁点不对劲。 舒缓的英文歌曲缓缓流淌着。王俊凯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看着王源只要了一杯温开水，开口问，“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热牛奶的。” 王源笑笑，“高蛋白，对肾脏负荷大。” 王俊凯看了看他，目光沉下去，没有说话。 王源却毫不避讳这个话题，接着往下说，“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了，腿伤也基本上不再犯了。” 看着王源和气的笑着，丝毫没有芥蒂，王俊凯从鼻腔含糊地嗯了一声，顿了顿，终于缓缓的开口，“这些年过得好吗。” 王源本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听到这句手指交叉握住杯子，眼睛里含着笑，“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过得不好吗。” 王俊凯听他打趣，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幽默的回了句，“看起来还不错，人五人六的。” 谈话草草进行着，王俊凯不敢细问，王源似乎有意避而不谈。 还没说几句，王源电话响了。 “哎，哥，我先回去了，医院催了。” 王俊凯看他，“怎么，手术完不请我去你家坐坐？” 王源拿衣服的手一顿，差点掉落下去。王俊凯赶紧帮他捡，仓促间卷起了王源的衬衣衣袖，猛地看到几道陈年伤疤横亘在王源手臂上。 只见王源慌乱的把衣袖盖起来，平静的脸色终于裂开了一条缝，显得有些仓皇，“没有时间了，哥，回头带你去。” 王俊凯抓住他的手腕，王源紧张的回过头，只是看到王俊凯笑了笑，“源源，下午有车过来接你。先去我那里。” 急于挣开手腕，王源点点头，大步离开了。 王俊凯望着王源离去的背影，神情复杂的眯了眯眼睛，收起笑容。 源源，那些伤是怎么来的。而这些年，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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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y,你跟我过来。” 王源看到已经退休的老院长出现在自己面前，有点惊诧。“老师，您怎么来了。” 凯文是王源在牛津大学就读时的导师，也是这些年来扶植栽培他的恩人。 王源随他走进病房。自己亲手放弃的病人在床上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表情痛苦。 王源不解的看着老师，凯文回过头来，“说说，我心目中善良的Roy为什么要推辞这项手术。”语气温和，可王源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失望。 “老师，他手术成功率太渺茫，一旦失败，我的声誉极有可能被损害。” 王源顿了顿，“而且还会累及医院，受到社会上的舆论压力。更重要的是，我怕老师你受到我的影响。” 所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不敢出一点差池。 凯文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王源规规矩矩的站着，招呼他搬椅子坐在自己身边。 “Roy,这不是理由。还记得我破例收的你吗。”凯文看着王源脸色一紧，握住了他的手。“不冒险一试，万一就错过一条生命怎么办。”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王源稳下心来，不愿意提及的往事又一幕幕浮现。他艰涩的开口，“可是……” “Roy,医生的确是靠声誉吃饭，但更靠良心。” 王源猛地抬起头来。老院长继续语重心长地讲着，“拯救每个生命是医生的天职。” “我知道这话有些重，也知道你经历过的一切。但不能因为别人的冷酷丢了自己的善良。”凯文两只手紧紧抓住王源的手背，仿佛要给他力量，“原谅过去，再选择相信一次人性，好吗。” 王源低着头已经控制不住的掉下一滴眼泪，砸在凯文手上。“老师……” 凯文抽回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眼里无限的怜爱和悲悯，“上帝，保佑我可怜的孩子。” 第一次见王源，是他跳楼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时候。六楼，因为阳台横栏和树枝的缓冲，才堪堪地保住一条命。手臂上横亘着的，不仅仅是自虐留下的，还有被树枝划破造成的伤疤，如同耻辱一般的印记。 五根肋骨齐刷刷折断，做检查时也意外的发现他少了一个肾，而且还有严重的毒瘾。 情况引起了当时作为院长的凯文的注意，尤其是王源醒来那种绝望的眼神，让他决意要救这个孩子。 当时的王源不吃不喝，一心赴死。毒瘾发作的时候整个人几乎要癫狂。所有的人都在叹息，无药可救了。 凯文拿出自己的钱，给他垫了所有手术费，出院后把他送去了戒毒所。 在戒毒所那些艰难的日子，被里面的不良少年欺辱殴打，王源入目全是冰冷的牢笼和一张张不怀好意的面孔。黑暗里唯一的光束，是凯文一次一次温暖的来信，鼓励着他，安慰着他，终于让王源成功走了出来。 仿佛重获新生，在凯文的扶持下考进他挂职的学校，一步步进修学业，凭借天赋异禀顺利的成为国内医学界最年轻的权威，医院的第一把手。 所有的，都过去了。 所以更应该能够体会那些绝望的人的心情啊，而不是记住那些惨痛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王源稳了稳情绪，送走老师。回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养精蓄锐等着接下来的手术。 走进手术室，打开手术台的灯。病人被刺目的白光照得闭上了眼睛，无所适从的直挺挺躺着。 王源看到病人紧张得握住拳头，突然想到了十年前自己也是躺在那里无助的样子。而如今自己成为了当时眼中可怕得如同幽灵的人。 病人紧紧闭着眼睛，身体几乎都在发抖。王源慢慢伏下身，在他耳边开口，语气温柔，“请务必相信我，我会救你。” 病人睁开眼睛，看到王源带着口罩，露出的双眼却坚定温暖，如同拯救人间的天使。 不觉卸下浑身防备，安心的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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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做得很顺利，王源疲惫的换下衣服，走出医院大门。 “二少爷。”门口停了一辆轿车，王源看到站在旁边的两个保镖走过来，“大少爷没时间过来，让我们接您回去。” 王源素来深居简出，看到门口挤着的小护士们一个个眼泛桃花，不知道脑子里又补出多少霸道总裁文。 停下脚步，王源不觉叹了口气，“跟我哥说一声，我今天不过去了。” “请您上车。”车门打开，知道不去也得去，王源只好钻进车里。 “二少爷，大少爷在书房等您。”王源点头，解下围巾，随手把大衣放在沙发上，跨上二楼。 推开门，王源抬头看见王俊凯侧身坐在书桌上，正盯着他走进来。王俊凯手在书桌旁撑着，长腿有一搭没一搭点着地面的波斯地毯。 王源心下一紧，想到临走之前手腕上的伤被他发现，有点磕绊的开口，“哥，非…非要我过来有要紧的事吗。” 王俊凯微微挪了挪身子，一笑，“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吗。” 王源看到他神色轻松，不觉舒了一口气，就听到王俊凯悠闲的声音传来，“不过找你还真有点事。”王源抬头。 王俊凯把胳膊横在腿上，上身前倾，目光顿时锐利起来，“跪下。” “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王源瞪起了眼睛。 王俊凯浅浅的笑着，看着他。 王源觉得气压有点低，“哥，你别开玩笑。” 王俊凯不说话，还是不咸不淡的打量着他。王源被盯的头皮发麻，“我有什么错哥你直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会改的。” “哦？那你现在还不知道你有什么错？”王俊凯笑容更大了。 王源心里憋着一口气，但还是忍了忍，“你知道，我腿上有伤。” “可是你跟我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难道在撒谎？”王俊凯收起笑，“我不想说第二遍。” 王源攥了攥拳头，僵直的站着。“这里是英国，哥。” “可你还叫我哥不是吗。”王俊凯饶有趣味的盯着他。 王源早不是以前倔强跟木头似的孩子，看到王俊凯话说到这里，只好屈下膝盖，缓缓的跪在柔软的地板上。 王俊凯从桌上一撑站起来，走到王源身边，“委屈了？” 王源有点尴尬，低着头服软，“不委屈，就是觉得哥你没必要这样。” “不委屈就好。”王俊凯走到角落拿起高尔夫球杆，“那么挨打也不会介意吧。” 王源一惊抬起头来。王俊凯用球杆点着地面，看着他错愕的表情。 “哥，我知道错了。”王源开口讨饶，略略难堪的笑着，“真的。” 王俊凯也随着他笑起来，“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王源看着他手里的凶器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我有没有说过再离家出走的后果？”王俊凯用球杆勾起王源的下巴，王源心猛地收缩起来。 哥真的不是在吓唬他。打断腿，想到这个王源后背瞬间出了一层汗。他真的有点害怕，毕竟现在的大哥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一切都像是被他玩弄于股掌间，轻轻松松却紧紧抓住七寸，掌控全局。 王源只好低下头，“哥，我真的错了。” 话音刚落，带着风声的一棍狠狠抽在背上。王源始料未及，差点扑倒在地上，身后传来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说说，手腕的伤是怎么来的。”王俊凯站在他身后。 “你不应该都知道了吗。”王源一手撑着地，忍痛直起身来。“你手下的办事效率不应该这么低啊。” 王俊凯早就派人调查了他这些年的来龙去脉，医院里资历深一点的都知道，打探这些对他而言不是易如反掌。 “嗯，这些年聪明了。”王俊凯笑笑，从他身后绕过来，“我还以为你会死扛着不说呢。” 王源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又一棍夹着风声迅速的抽到胳膊上。一声痛哼，王源紧紧搂住右臂，狠狠咬住牙关，眼里涌出莫名的情绪。 “你错了吗。”再次开口。 王源再次认错。“我不该离家出走的。” “啪”又是一棍，王俊凯挥着球杆，下手狠厉，接着连续不断的责打。王源背上一阵阵炸裂的疼痛，痛得他跪伏在地上淌着冷汗。 “继续说，哪里错了。” 王俊凯停下手，看王源伏在地毯上的手一寸寸收紧，低垂着头，缓缓开口。“我不该让哥担心这么多年。” 王俊凯笑笑，“你也知道我们会担心你。” 不等王源求饶，又是一轮新的责打。 王源跪伏在地上，球杆不断的招呼在臀上腿上，一下接一下，力道毫不缩减。 简直不可理喻。 身后的人明明知道自己为什么离开，那么多年自己又如何侥幸活下来，居然毫无怜惜，每一下都让王源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王俊凯仿佛没有看到，背上，臀腿，扫过的地方衣服都几乎要打破。 所有滚烫的岩浆都在火山口聚集，趴在地上的身体一点一点用力，慢慢直起来。 “你凭什么！”一把握住要再次挥下来的球杆，王源死死的盯着王俊凯，满腔的愤怒和憎恨，“我他妈根本就没错！” “啪”王俊凯狠狠甩开球杆，大力揪起王源的领子，王源随着他的手劲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被拽着狠命推到墙上。身后的激痛让王源死死咬紧牙关，脸色瞬间变白。 王俊凯用手臂抵着王源的脖子，压在墙边。王源动弹不得，狠狠的盯着他，眼睛几乎泛出血丝。 “终于装不下去了啊。”王俊凯看着一脸愤怒的王源，“你不是很高兴见到我吗。” “我高兴？”脚下一个用力，王俊凯摔倒在地上。王源骑在他身上，一个拳头狠狠招呼在他脸上，王俊凯嘴角顿时流出血来。 所有的火气在一瞬间爆发，王源挥着拳头，眼睛几乎被愤怒灼伤。 王俊凯一动不动，任由他挥着拳头，一拳狠过一拳，打得王俊凯一阵耳鸣。 房间里只听得到一声声闷击，王源终于精疲力尽的停下来，瘫软在地板上。 王俊凯脑子发胀，拼尽力气慢慢坐起来，舌腔里全是被染红的鲜血，“所以，打你就是因为你根本就没错！” 王源冷汗顺着脸颊淌在地毯上，眼里的愤怒一点一点冷却。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原原本本的爆发了。 “你他妈没错为什么要认错？为什么装的比谁都舒坦？”王俊凯侧身压在王源身上，狠狠揪着他的头发，“你他妈不是恨我吗。还对我笑，再笑啊！” 刻意的伪装和疏远，心里藏的恨只会把他们越推越远。 王俊凯揉了揉肿得不成样子的脸，苦笑了一下。 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你把多年的积怨发泄出来。 源源，原谅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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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摊开了。房间里只听得到两人沉重的喘气声。 王俊凯和他并排躺在地毯上，盯着头顶上方的吊灯，“你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放弃的医学吗。” 王源本来闭着眼睛，听到后侧过头来，王俊凯的侧脸轮廓深刻，眼神却温浅如水，“当初我从来没后悔过这个决定。” 接着他回过头，对上王源的眼睛，“直到你走。” “我突然就想，我他妈就是一个罪人。当初不是我非要留你，也不会让你这么痛苦。” 压抑的声音，喉结急促的滚动着，诉说着男人的愧疚。“这么多年，你折磨我也总算是够了吧。” 生命中只剩下发狂的工作，一心只有要找到你的念头。做梦都是你绝望的脸，以及一个个恐怖到极点的画面。 王源看着他隐忍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张了张嘴，“对不起。” 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王源扶着门走出去。 王俊凯无力的躺在地上。如果这样都打不开他的心结，追出去还能做什么。 “哥，你起来。”清凉的声音穿进耳膜，近在咫尺。王俊凯猛的睁开了眼睛。 王源蹲下身来，手里拿着药片，“你先把内服的药吃了。” 水杯凑到王俊凯嘴边，王俊凯接过药咽了下去。接着王源动作娴熟的拿出外敷的跌打膏，仔细给他按摩着。“脸部外伤需要在涂药之后用布包包好的鸡蛋滚一滚，消肿更快。” 王俊凯抓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几乎有点哽咽，“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一贯强势，此刻流露的脆弱表情像是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桃花眼微微垂着，含了一层泪雾。 王源反手握住王俊凯，“哥，这么多年，过去就过去了。” 王俊凯随着王源来到他的公寓。打开灯的一瞬间，王俊凯几乎产生了错觉。 “这……”看到客厅的摆设，一如他们十年前一起生活过的公寓。 看到王俊凯呆呆的杵在走廊，王源把围巾搭在衣架上，“哥，进来坐啊。” 王俊凯听到他招呼，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如出一辙，设计的风格，家具的样式和摆设方向，甚至隔间上的花纹图案都一模一样。 王俊凯握住杯子，连吞了好几口水，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哥，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带你回来。”王源看到他有些恍惚，有点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毕竟那时候，哥你给了我一个家。” 那个家里，还有温暖。每一个角落都不会忘记。 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够放下，花了好多心思布置起来。 王俊凯回神看着王源，“源源，那套公寓还留着，回去可以重新布置。你想的话，我们还回去住。” 王源笑着摆手，“我怎么能说走就走，我在这里都习惯了，回去可能还不适应。” “不适应就慢慢适应。”王俊凯状态完全恢复过来，翘起一条腿，勾起嘴角，“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医院不会放人的。”王源眼神也是狡黠，有点无奈的笑着，“哥，我可掌握着院里的核心技术，说不定没回国就意外身亡了。” “你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王俊凯闲散地倚在沙发里，“别跟我磨叽。绑也把你绑回去。” “哥～”还要开口，就被慵懒的声音打断，“昨天你揍我的那几拳可真狠啊。”王源成功收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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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穿上手术服，神情肃穆。 前一阵商讨的情况复杂的病人再次出现恶化，如今手术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二，上了手术台几乎就是九死一生。 作为最优秀的团体，每个成员之间配合的甚为默契。但是不得不承认，任有多高超的医术，在疾病面前，医生能做的很有限。 手术还是失败了。 王源无力的摘下口罩，倚在墙边，眼眶微微湿润。 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他素来把情绪管理得很好，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冷静到几乎冷血，才不至于影响正确的判断。 但是这一次，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成功。这是他在皇家布朗普顿的最后一个手术。 辞职手续都办理妥当，凯文来了。 王源坐在办公室里，愧疚地看着他，“老师，对不起。” “你做的已经很棒了。”凯文宽容的笑了，“尽管没有成功，但病人家属还是表示了感谢。” 王源抬起头来，凯文眼镜下的瞳孔闪着睿智又仁慈的光，“Roy，这证明你选择相信，没有错。” “这次回国，你也没有错。” 老师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亦师亦父。然而一句话就成全了他，不挽留不迁强。 王源心里涌起一股股热流，激得他眼眶发红。缓缓的站起身来，王源看着凯文，眼神敬重，“老师，对待救命恩人，我们中国的礼节请您收下。” 屈膝跪下来，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王源扬起脸，眸光含着不舍，“老师，我会回来看您的。” 一别十余载，重回旧故里。 王源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按捺不住畅快的心情，对回头的王俊凯笑着张开怀抱，“重新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啊。” 王俊凯稳稳的接住了他的手臂，“我代表祖国热烈欢迎你的归来。” 车子早早就等候在机场外面，王俊凯笑着打开车门，“走吧。” 王源站在门口，看着蔷薇花爬过墙头，开得灿烂。别墅依旧富丽堂皇，而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小少年，带着怯懦、卑微和不安，紧紧的尾随在哥哥身后。 王源微微昂着头，像是骄傲的白杨，挺拔的站在那里。 他开口，“哥，王叔叔应该不想见到我吧。” 王俊凯侧过头看着王源，“他不在这里住了。”王源一愣，“那……”“先进去说吧。” 两人刚回过身，就听到身后汽车鸣笛的声音。 没来得及回头，王源就听得一声沙沙的呼唤，“二哥。”软软的，低低的，像暗夜里一只柔软猫咪熟睡时的呢喃呓语，轻轻回响在寂静的空气中。 转过身，一个少年打开车门，站起身来。 王源站在门口，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少年的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穿着一身休闲装，带着少年蓬勃的朝气，在自己面前站定。 千千看着王源，挂着浅浅的梨涡，缓缓的开口，“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王源几乎想去揉揉眼睛。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看过他的照片，但当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还是怎么也无法同那个瘦小的孩子挂起钩来。 千千真的是变了一个人，完全的长开了。站在面前的少年浑身散发着活力，像是夏日里肆意生长的藤蔓一样充满生机。 王源平视着他，一时忘记了开口。 千千被他看得有点尴尬，侧过头看向大哥。王俊凯笑着拍拍王源，“傻了啊，说话。” “千千居然长这么大了。”王源看着他，脸上还有残余的错愕，“真的快要认不出来了。” “来来来，进去再说。”王俊凯走在前面，千千和王源并肩走进门去。 是夜，欢声笑语，灯火璀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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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三个人一起走进了院子里。 春色里一副美好的光景，男人和少年，都英姿勃发。 王源看到一个身影正在窗台下面侍弄着花花草草，有点眼熟，不免多看了几眼。 身边王俊凯径直走过去，“爸。”千千拿起王逸霖手里的铲子，“爸，我来帮你。” 王逸霖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王源略显惊诧的双眼。 眼前的男人早已经不是记忆里威严森冷的样子，那个几度成为噩梦的人居然也会老。袖口粘着尘土，裤脚微微挽起，眼睛里也隐退了凌厉的光芒。 王逸霖直起身来，早就料知了一样，“你回来了啊。” 王源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看着他，心里百味杂陈。再浓烈的怨恨，也被时间冲刷得所剩无几。况且，时过境迁，人已不复当年。 尽管百般刁难，王逸霖毕竟收容过他。肾是他心甘情愿给千千的，出国也是他提出的，甚至连不再联络也是他要求的。 而且论理，他还要叫他一声后爸。 王俊凯观察着王源的神色，表情有些紧张。 王源迈开步子走了过来，脸上终于挂上了温和的笑，“王叔叔，身体还好吗。” 多年不见的普通寒暄，轻轻浅浅。 在屋里，苏霜还是静静躺着。王源看她闭着眼睛，脸上已被风霜侵蚀，衰老得不成样子。 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俯身在苏霜耳边呢喃，“我回来了，妈妈。” 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苏霜不再鲜艳的嘴唇上。 王俊凯站在一旁，看着王逸霖坐在苏霜身边，轻轻张口，“爸，我带你回家吧。” 十年来第一次在苏霜面前喊他爸爸。 王逸霖抬起头来，目光柔和。 “这里有你妈妈，就是我的家。”王逸霖侧头看着她，眼神怜爱，“以前都没有时间，现在终于解放了，我要好好陪陪她。” 王俊凯还要说什么，王逸霖回过头来，语气坚定。“现在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老了，只想好好陪你妈走完这辈子。” 第一次听到爸爸说老，王俊凯和千千不免都红了眼睛。 王源静静的站在一边，就见王逸霖转过脸来。 “我这辈子从来没觉得对不起谁，得罪的就得罪了，也从来不道一句歉。” 说着他站起来，面对着王源，眼神郑重，“对不起。” 王源始料未及，连连摆了摆手。王逸霖却继续开口，“你到底还是出息了，你妈妈应该放心了。” 此时的王源风度翩然，任谁看去都知道必然是业界翘楚。得幸得幸，他王逸霖没有做下太多孽。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王逸霖站在门口冲他们三个挥挥手，笑容慈祥。 王俊凯走在前边，王源和千千落在后面说着话。 “二哥我终于知道要给我们动漫社画一幅什么漫画了。” “什么漫画啊。” “一只孤独的雪人变成了小狐狸，然后被小王子驯养，从此过上幸福生活的漫画。” 王源回过身，看着千千笑起来。“小时候给你乱编的故事你还记得啊。” “能不记得吗，那是你临走前对我讲的最后一句话。”千千不满的抗议。 “你们俩在后面聊什么呢，快点上车！”王俊凯从车里低下头，瞪着他们，语气不耐地催促着。 两人相识一笑，上车。 郊外的树林里，余晖撒在树梢上，呼啦啦飞过一群麻雀。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不早，也不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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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剧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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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人间富贵花 给轩轩@左灏轩 初开此坑的时候，轩轩是被标题吸引进来的。你说，同爱纳兰。 然后，一点一点看着小雨姐笔下的人物活在他们的世界里，或喜或悲。 走到这里，一路都有你文字的陪伴。文笔不必提，更无疑是感动的。 你说，看这篇文像是听有声音的交响乐，像是看一幅幅有色彩的画。就知道，你是真的读进去了。 饭圈普遍年纪偏小，所以在读者方面，我并不奢求数量，有像你一般，寥寥数几一直以来的陪伴，就好。当然，你也很小。 王源是文章里最让你感动的人物，也是最让我难以下笔的存在。 你们说，王源是善良的天使，生如雪花纯白无暇。 但我觉得，他更像是动了凡心被贬尘世的天使。 所以少了一分不食烟火的高洁，多了一些肉体凡胎的欲望。 王源是有暗无天日的占有欲的。隐藏的天性使然，每个人都会有。 你说过，文章有大量的对比，让故事更加虐心。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看到妈妈对哥哥好过自己，就会有艳羡之心。 远处看到千千搂着王俊凯的腿撒娇买零食的时候，他默默收起出神的目光。 苏霜对千千说天冷上车的时候，他头也不回的转身。 王逸霖一家谈天说地其乐融融的时候，他悄悄地钻进厨房。 甚至无意中看到哥哥给千千掖被角，心里也是莫名的一酸。 他是羡慕的，不安的，从小缺乏的安全感让他极度渴望得到身边人的关怀。 所以，他才不放心的问了王俊凯两次，哥哥，你会来家长会的对吧。 一个简单的家长会，他都会惴惴不安的问两次。 所以，他才会小心翼翼的开口，哥，你更喜欢千千还是我。 不知道对于一向内敛的他，究竟经过怎样一层又一层的挣扎，才会终于忍不住的去问。 那个时候，其实我真的想让王俊凯哪怕是骗他，就答应一次。 他真的渴望，渴望一份让他心安的亲情。让他不至于再次四处游离，无处安身。 王源的这种漂泊，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可怜的是他的灵魂无枝可依。 然而那时候的王俊凯不懂他。 当他没有去成家长会，王源被羞辱的时候。当他轻轻的斥责王源乱想的时候。 王源眼里好不容易燃起的小火苗，王俊凯只要能够细心看到一次，也不会让它一点一点熄灭。 王源想要去占有，占有哥哥更多的爱。可是终于在一次又一次不甘的挣扎里认清楚，他的哥哥不是小时候的那个人了。 不再是那个在一个被子里戏耍，一心一意只有这一个弟弟的人了。 他压下所有的委屈，即使仅仅还剩一点点，他还是死死地去抓住这单薄得可怜的亲情。 那个时候，王源是怎样委曲求全的寄人篱下，又是怎样的惶恐不安。 王源骨子里又是带有一点凶狠的。 所以他对自己狠。 没有人在得知自己要被割肾的前提下还能坦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他也对别人狠。 被当众赶走，接回来的时候，他一次一次的冲出门口，摔倒，再爬起来。最终没有回来过。 所以，当他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不是王俊凯，那么就没必要再次出现了。 所以，一走就是十年。 毫不犹豫的转身，连头都没回。 那个时候的我，是同你一样欢喜的。 但是毕竟，沦落的天使还是天使。 自己的生日愿望是能够把肾给弟弟。 他一直都知道，王俊凯虽然给了他一个家，但还是想要他的肾。他也知道，为什么王逸霖会让千千来给他过生日。 他们的爱都掺着杂念，玲珑心肝的王源怎么不会知道。 那个三人一起成眠的晚上，他才会对着王俊凯的背轻轻说了句，哥，你放心。 咽下去的后半句，王俊凯心知肚明。 王源说，哥，你放心。你们要我的肾，我不会不给的。 即使带着遍体的鳞伤，还是嘱咐王俊凯照顾好千千。临走之前，想到的依旧不是自己吉凶未卜的命运。 到了英国，还是毫无保留的把信任交给陌生人。傻得天真，又纯洁得不染纤尘。 写到堕落的这里，其实我带着一点爽快。 不疯魔不成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宁愿他只考虑自己，变得冷酷自私。 可是王源的天性纯良，他做不到。这里凯文的出现是偶然也是必然。假如没有这一个凯文，会有另外千千万万的凯文让他感受到温暖。 不用庆幸，我们的王源没有变质，没有堕落。这是必然的，他是我们的小天使啊。 记得轩轩给我的第一篇长评就用了纳兰的词。 你说王源如同一朵雪花，如同一个天使，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家。你希望他能如雪花一般，带着自己的纯洁，在未来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行到最后，他依旧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少年，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待，长成为了最好的自己。 你形容王俊凯是紫色的。 紫禁之巅。紫气东来。的确，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而且，紫色还代表了一种感情，忧郁。如同你讲过，他是一个很纠结的人，内心一直在挣扎。压抑，煎熬和无奈。 你说王俊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懂王源的时候，被触动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理解。 这不能怪他，他放弃的同样太多。 王俊凯的出现，说明了一个很现实的道理。 必然要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的部分。逝去的时光，离开的人，错过的机遇以及无法企及的梦想。 他最终成为了一个他想象不到的自己。笑容那么多，又何尝是真的快乐。掌控全局，却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 不知道，当他衣冠楚楚的站在商圈里觥筹交错的时候，有没有在一瞬间想象过自己真正实现梦想的样子。 所幸找回了弟弟，但是错过了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千千也许偏离了人们定义中小孩的样子。但是我心中的孩子就是这样。其实什么都明白，感情世界甚至比大人都丰富。 只是，他们还学不会表达。找不到与这个世界的沟通方式。 我记得自己小的时候，那种委屈。明明很多事情都懂得，却被一句小孩子，一边玩去打发。 更何况，久病中的人。 你心疼地问他。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痛苦。为什么不哭出来。为什么要那么坚强。 因为他都懂，所以他委屈。所以更加不会开口。 他的隐忍的痛苦，因为是孩子，没人察觉。 最理解他的其实是王源。同样半大的孩子，他们才不和这个世界的大人一样浮躁。 对于王逸霖个人是好是坏，不予评价。但是轩轩无疑是同情他的，对啊，就连源源最终都原谅了他，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憎恨。 而且，苏霜到最后一刻还在爱着他。 而对于苏霜，你对她作为女人和母亲心理的转换更是让我惊叹。甚至，我了解的还不如你透彻。 你的每一篇文字都有着最深刻的理解和最细腻的感情。 理性让人冷静，自知。然而感性来了，却如同洪水猛兽，让理性溃不成军。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未来的，一定会更好的。 这句话，轩轩说给了美好画卷里的他们。同样小雨姐也赠给你。 毕竟，这是真理不是么。 给一直陪伴在身边的轩轩。谢谢你一直都在。 你的五篇长评，是我最大的鼓励和收获。 采桑子·塞上咏雪花 纳兰性德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 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 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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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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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办公楼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远处三三两两走过几个刚从餐厅走出来的学生，懒洋洋地提着饭从操场穿过去。 千千走在学校的林荫路上，跟前面的王源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向来温和的二哥这次貌似真的生气了，前一秒还和系主任笑得春风满面，这一出门就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了。 本来就忐忑，千千更是不敢多说，随着他走到停车位边上。 走到车前，王源猛地停下脚步。 千千只顾走着出神，差点撞上他的后背，赶紧往旁边挪了两三步。 “二哥，你今天…怎么会来啊。”看着王源不善的眼神，千千小心翼翼的打破尴尬。王源面容本来就长得冷清，不笑的时候更有几分唬人。 没有接他的话，王源指指车窗，“手，放这里。” 千千一愣，看着王源，不明所以的把左手放在车窗上。 刚放上去，王源直接一拳打在他手背上。力道之大，车身都几乎震了一震。 千千猝不及防，啊地一声迅速缩回了手，整张脸都紧紧皱在一起。 手背传来尖锐的疼痛，千千倒吸着凉气，低头不住的用右手揉捏着左手，感觉骨头快被敲碎了。 还没缓过劲来，就听见王源冰凉的声音传入耳膜。“右手。” 千千猛地抬起头来，忍住大脑传来一波一波的痛觉，语气里带着几分示弱，低低的求饶，“二哥。” 王源没有出声，盯着他，扣起食指，在车窗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 意识到王源警告似的眼神，千千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抿紧唇角，右手缓缓放开几乎快要麻木的左手，踌躇着放在车窗上。 “砰“又是狠狠一拳。 前后两道力的冲击震得千千几乎飙出眼泪来，一把捧住右手蹲下身去。 王源冷冷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千千，揉了揉手腕才淡淡开口。 “这是让你记住，管好自己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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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气氛静得吓人，千千试着打破沉寂，王源根本不接他的话，专注的开着车。 千千一路上不住的用余光看着他，王源嘴角似弯非弯的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却更加骇人。 头一缩，千千把视线投向窗外，心里暗暗给自己默哀。果然，他大哥他二哥都是亲哥，发起脾气来都一样一样的。 回到家，王源把大衣搁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去，先洗手吃饭。” 千千赶紧得令，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手坐到了餐桌旁。 王源直接上了楼梯，甩下轻飘飘一句话，“我在你房间等你，十五分钟。“ 刚吞下的一口粥差点卡在喉咙，瞬间没了饥饿的感觉，一顿饭吃的千千愁云惨淡，百转千回。 硬着头皮走回自己房间，王源正坐在他书桌前翻看着他的相册。 看到他进来，便把相册一合招呼他，“过来啊，站那么远多不方便。“ 听到这句，千千更是垂头丧气，认命的走到王源身边。 王源看着他几乎把脸埋进胸腔里，不由得笑了，“不用那么紧张，你坐下来，我们聊聊。“ 听到让他坐下，千千愣愣的抬起头。王源顺手拖过旁边的椅子，指指，“坐吧。” 千千只好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手有点局促的贴在大腿上。王源翘起一条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温和的问，“告诉我，为什么聚众滋事。” 千千有些羞于启齿，赧然的开口，“我社团下的一个学妹，被……欺负了。“到嘴边的流氓硬生生的给咽了口去，千千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是感情问题。本来大家只是凑巧碰上了，想劝和来的，没想到几句不合，就动起手来了。” “嗯，所以身为社长，你义不容辞的英雄救美了？”王源浅浅笑着，随口调侃了两句。 素来以淡定闻名的动漫社社长此刻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脸上感觉有点挂不住，“二哥，我只是看不下去，而且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当时的情况的确更严重。 千千被那个男生的口无遮拦激怒了，当庭广众下侮辱一个女生，语言不堪入耳。 正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任是修养再高，也没有那么多的容忍。千千刚想挥拳头，旁边的社员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一场混战，双方都挂了彩。而且很不幸的，被正好路过的校院领导当场撞到。为了肃校纪，差点给千千七天的停课处分。 千千在百筹莫展的情况下只好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尽管知道王俊凯还在美国出差，还是犹豫了一下没有把电话打给王源。 王源看他有点紧张的神情，轻轻松松地莞尔一笑，“这件事情过去了。” 千千本来内心七上八下的都快坐不住，听到这句诧异的抬起眼来。 “怎么，刚才挨得没记住，还想再挨两拳？” 王源舒适的往后倚了倚，笑眯眯的注视着他。 事出有因，就情有可原。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无法容忍，他是不会出手的。 千千素来修养有度，这一点王源心知肚明。 “不，我记住了二哥。”千千赶忙摆了一下手，忍住内心的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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