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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乔麦(家庭,学校)[第2页] |
作者:heaven九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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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乔存墨给乔震峰按摩着没有受伤的右腿,带着安慰的口气对乔震峰劝道:“乔爱和小孝也有各自的苦楚,你何必和他们置气?” 听着乔存墨的劝解,乔震峰沉着脸,一言不发。而眼光却一直跟随着乔存墨的动作,余光瞥见乔存墨的头上也生出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白发,眼神中不禁染上了心疼。 一时二人都没了言语,屋内安静了下来。 在外面偷听的乔麦,见里面长时间没有声音,一时犹豫着是敲门进去,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直接离开。 乔存墨给乔震峰捏完腿后,拿桌上干净的塑料杯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看着乔震峰喝下,乔存墨停顿了一两秒道:“美国那边的科研计划已经步入正轨,我已经在办交接工作了,最晚下个月就会回来。这之前……” 乔震峰听到此处,不禁变了脸色,染上一层薄怒。未等乔存墨说完,直接把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未喝完的水溅湿了乔存墨的裤腿。紧接着是乔震峰愤怒的责骂声:“乔存墨,你疯了是不是,为了美国那边的科研,你付出了多少心血,现在马上就要出成果了,你却直接让给别人!如果你是为了我而回国,那我宁愿下半辈子都待在养老院里。” 乔存墨皱了皱眉,弯腰将地上的塑料杯捡起,颇为无奈的看了两眼乔震峰。这之前乔存墨一直想着,要不直接先斩后奏,回来以后再说这件事,可是一想到乔震峰的脾气,估计到时候老爷子连见自己一面都不会。还是决定先告诉乔震峰为好,然而无论哪一种结果,都着实令乔存墨头疼。 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乔存墨看着乔震峰认真说道:“你比较重要。” |
乔震峰开始还准备继续大骂,听了乔存墨的话,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特意回来照顾自己,又想到最近乔爱和乔存孝互相推脱着照顾自己的责任,一时又没了脾气,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过了半天,乔震峰转头将目光移向窗外,冷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乔麦,你不用给我灌什么迷魂汤。你只管在美国那边安心的工作,回国这事我坚决不同意。” 乔存墨听罢,无奈地反问道:“你觉得,让你一个人一直待在养老院里,我回美国后,还能安心的工作?……” |
乔麦在门外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心一直纠结着,想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乔麦心里已经明确乔存墨这次回国的理由,也猜想到乔存墨可能会为了照顾乔震峰,而放弃美国那边的科研,就像当初为了照顾自己,他可以拒绝摆在面前的机会。可当亲耳听到此话从乔存墨嘴里说出,乔麦心里又不免有点吃味,但更多的还是对乔存墨的心疼与愧疚。 思前想后,乔麦还是决定敲门进去。 屋内的乔存墨和乔震峰突然听见敲门声,都以为是护工来收拾房间,止住了谈话。 门外的乔麦,只听得乔存墨说了声“请进!” |
乔麦将房门打开,看了看坐在病床上的乔震峰和站着的乔存墨,暗自吸了一口气,假装看不见乔存墨皱起的眉毛,不满的目光。径直走向乔震峰的床前,。 再离床边还有两步远的地方,乔麦止住了脚步,弯腰成九十度,对着乔震峰诚恳道:“爷爷,对不起,我知道我以前总是冲撞您,让您对我有很多意见和不满。但是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希望这一次您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让我照顾您。我虽然没有护工专业,但是我什么都可以学。我保证会照顾好您,绝不会让爸爸在美国工作时担忧分心!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乔存墨看见开门进来,表情有点心虚的乔麦,便知道这臭小子在外面偷听了不少时间,不满的瞪着乔麦。然而看着乔麦接下来的举动,又不觉一股暖流流入心底。面上却不动声色,待乔麦说完话后,快步走到乔麦的身边,拉起他的肩膀,也未等乔麦的腰完全直起,几巴掌狠狠的抽在乔麦的屁股上。 |
新的疼痛加上昨天的肿痕,打的乔麦全身一颤。可想到乔震峰还在面前,乔麦不想让他看扁自己,抿着嘴忍着疼痛,一声不发。 看着乔麦忍者疼,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乔存墨接着厉声喝斥道:“你这听墙根的毛病,小时候没给你掰过来,你不舒服是不是?大人的事,什么时候轮不到你一个孩子来插手了!”说罢,抬手指向窗外,继续道:“现在出去,到院子里站着!” 乔麦当着乔震峰的面挨了乔存墨的巴掌,本就有些不乐意,接着又是一顿斥责,骂的乔麦抬不起头来,心里不免委屈,暗自诽谤道,“我只是不想让您为难,干嘛当着乔震峰的面打骂我。真是爹奴。” 随后听见了乔存墨的逐客令,要是在从前,乔麦早已识时务的出去罚站了,可是今天,偏偏和乔存墨犟上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态度决然。 在床上坐着旁观的乔震峰,心里也在犹豫不决。在他看来,让乔麦照顾是最好的选择。一是可以让乔存墨安心的待在美国继续工作,二是给乔爱和乔存孝一个教训,三是乔震峰着实不想让外人来伺候自己。可是,一想到要和乔麦长时间的生活在一起,乔震峰心里便生出烦躁与厌烦。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这个孙子,他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满与憎恶! |
看着乔存墨和乔麦还在僵持着,乔震峰轻咳了两声,看着乔存墨淡淡说道:“我觉得乔麦的想法不错,你不是一直想改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到这,乔震峰忽然将视线转到乔麦身上,带着不屑的眼光,上下扫了乔麦两眼,语气中透着冰冷与讥讽,“我也想看看他口口声声说的改过,改到了什么程度?” 乔麦听着乔震峰带刺的话,虽有不满,但心里明确乔震峰已和自己达成共识。未等乔存墨言语,直接迎上乔震峰的目光,感受着里面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双手在身后紧紧地握着拳头,坚定的口气中带着挑衅:“谢谢爷爷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有所失望!” |
乔存墨听后,恨恨地瞪了乔麦一眼,转头对着乔震峰劝说道:“爸,他明天就要开学了,哪里有时间照顾你?……” 未等乔存墨说完,乔震峰不悦地打断:“我还没有病到整天离不开人的地步。早上他准备好饭菜,直接去上学,晚上再回来照顾我。” 乔麦紧接着乔震峰的话,对乔存墨保证道:“爸爸,学校离家那么近,中午我也可以骑车回来照看一下爷爷。晚自习我可以先跟班主任请假。我一定会照顾好爷爷,也不会落下功课的。您不必担心。” 乔存墨听着俩人的一唱一和,从未有过的意见统一。 只感到头疼欲裂,以手扶额。乔存墨知道,事情已定,自己再多说也无用。 虽然明白俩人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想到他们两个将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且自己又不在身边,心里总是感觉到有点怀疑与不安。 最终,乔存墨无奈地看了乔震峰一眼,继而转头,没好气的对乔麦交代道:“看看你爷爷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我先去办理手续。一会收拾好直接回家。”说完也不等乔麦回应,直接郁闷的出了房间。 坐在床上的乔震峰眯着眼睛,带着审阅的目光盯着还在愣神的乔麦,几秒以后,乔震峰冷哼一声,带着嘲讽的语气悠悠道:“刚刚戏不错,只不过我不是你爸,不吃你那所谓的‘孝顺’。” 乔麦听着乔震峰的嘲讽,心头不禁燃起一股怒火,他实在不理解乔震峰到底厌恶他什么,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在乔震峰的眼里永远只是虚与委蛇,假情假意。 此时的乔麦,早已忘记要和乔震峰搞好关系的计划,愤愤地看向乔震峰,不留余地地回敬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爸为难,才勉为其难照顾一下你。谁让你的宝贝儿子女儿连表面的‘孝顺’也做不来!宁愿让你住在养老院里,也一天都不愿照顾你!” 说完,乔麦也不理会乔震峰已经喷火的眼睛,开始动手收拾需要带走的东西。 |
乔麦坐在电脑桌前,对着面前的纸张已经发呆了近一个小时,自从帮着乔存墨将乔震峰抬到主卧去,他爸便直接让他回房间写一份计划书,如何照顾乔震峰,以及如何合理利用时间学习! 看着纸上写的寥寥的几笔,想起刚刚在养老院里和乔震峰的对话,乔麦心里忽然泛起了一丝后悔。但他又不确定,他究竟是后悔揽下照顾乔震峰这件事情,还是后悔刚刚对乔震峰说的话太过火。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乔麦的眉毛拧成了两条黑色麻花,撂下握在手里的笔,双肘支在桌子上,左手轻轻地摸了摸额头,然后纠结地将双手插在前面的刘海里,来回揉搓扯拽,感觉到头皮传来针扎般的疼痛,思绪飘进记忆深处。 |
自打乔麦记事起,就明确知道乔震峰不喜欢他,甚至有点恨他。 小学时期的寒暑假,乔存墨太忙,总是会把乔麦送到乔震峰家里度过,一起去的还有萧然,萧紫和乔洛天。 即使当时年纪小,但有些东西乔麦也看得清清楚楚。 每当背不出来古诗词时,乔震峰会耐心的安慰教导他们,却让自己站在大门口,烈日炎炎下罚站一下午;不小心打碎了碗碟,乔存墨会仔细的检查他们是否受伤,却给自己一顿好打,抽的屁股一片青紫,几天做不了凳子;偶尔来了客人,自己忘记问好,甚至会当着外人的面直接一巴掌甩在脸上,看的外人尴尬无错,伸手拉住乔震峰的胳膊劝解道,“孩子还小,不小心忘记了,又不是故意的。”…… 然而四年级那年的暑假是乔麦呆在乔震峰家里的最后一个假期,也是乔麦和乔震峰关系发展成现在水火不容的开端。 当时小小的乔麦对乔震峰还有些许钦佩之情,即使知道乔震峰厌恶自己,也努力的想让乔震峰对自己改观,别那么讨厌自己,也别总是为难爸爸。那时乔麦每天早上五点准时起床,为乔震峰打扫庭院,给他的花浇水修剪。 |
可是那天早上,乔震峰一早气冲冲地把乔麦他们几个都叫到庭院里来,颤抖的手指,指着地上被摔碎的花盆,里面兰花的叶子和花苞有明显的被剪断过的痕迹。那是杜霞过世前,栽下的最后一颗植物,乔震峰格外珍惜爱护,每天都会来庭院瞧上一瞧。 然而彼时的珍宝,此时却如同垃圾一样的躺在地上,彻底触碰到乔震峰的逆鳞。 乔震峰的眼神默默地扫过萧然他们几个,最终落在乔麦身上。冷漠的眼睛夹杂着怒火注视着他。 乔麦一时不知所措,今天早上明明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他想要解释,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两只手不安地卷着T恤的衣摆。 然而乔麦的不知所措,在乔震峰看来,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站在一旁的萧然看着乔震峰,假意替乔麦辩解道:“爷爷,可能是乔麦想帮您修剪一下,不小心碰倒了,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乔麦听后,有些不安的看向乔震峰,小声地为自己解释道:“爷爷,不是我干的,我今天早上只给它们浇了水,没有修剪过它们……” 乔洛天不等乔麦说完,看着乔震峰挑唆道:“爷爷,就是他,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他从房间里拿着剪刀出去呢!” “你一定是因为爷爷昨天打了你,记恨爷爷。故意将兰花剪坏的!这可是爷爷最喜欢的兰花!”萧紫看着乔震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小声附和道。 一时周围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乔震峰的眼睛仍一刻不离的怒视着乔麦,在乔麦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忽然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直接将乔麦从地上提了起来。 乔麦的身体直接悬空,双手双脚都在剧烈地挣扎反抗,然而全身的重量都在撕扯着头皮。那一瞬间,乔麦只感觉到他的头皮马上要从他的脑袋上生生撕下,他恐惧地,似乎听到了“嘶啦”一声,皮肉分离的声音。乔麦疼得无法思考,只能痛苦的,语无伦次的对着乔震峰讨饶道:“爷爷,我不是故意把兰花弄坏的,爷爷,求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乔震峰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意,扯着乔麦的头发,忽的向旁边的石凳狠狠砸去。 乔麦的额头直接撞上了石凳的一角,疼得乔麦差点失去知觉,鲜血从伤口不断地涌出,顿时流满了半边脸。 乔麦顿了四五分钟,自己一个人扶着石凳挣扎着站了起来,满脸痛苦的神色看向乔震峰,只见后者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后悔与心疼,全是冷漠之情。更让乔麦感到心灰意冷的是,乔震峰不知何时将书房里的藤条拿了出来,握在手里,向自己走来。 即使是这样,也不打算饶过我吗?真的就那么厌恶吗? |
乔震峰走到乔麦面前,毫不留情的挥舞着藤条,将乔麦抽倒在地。 乔麦保护性的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将脸上的血蹭到了T恤上。忍受着乔震峰的藤条肆虐全身,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条条鲜红的印记。 在整个过程中,乔麦痛得眼泪直流,浑身颤抖,却倔强的用牙咬着口腔里的嫩肉,一声不发。 从那以后,乔麦的心里再也没有对乔震峰的懦羡之情,曾经的钦佩也在那鞭鞭不留情面的抽打下化为乌有,留下的全是憎恶与怨念; 那一瞬间,乔麦相信了萧然曾经偷偷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你根本就不是舅舅的儿子,所以爷爷才那么讨厌你。” |
泪水顺着乔麦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淌,有的流进了嘴里,咸热苦涩;有的滴落在面前的纸张上,将那写下的寥寥几个字一一化开。 如果有一个堂堂男子汉,每天使出全力揍你的脸,他还是一个应该爱你,保护你的人,你要如何原谅? 乔麦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就像沉溺在深海里的人,越是挣扎向上越是痛苦不安,直至落入那无尽的黑暗。 然而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却适时的覆上了乔麦的肩头,让乔麦倍感踏实与安心,以及一点担忧和丢脸。 乔麦胡乱的擦了两把脸,勉强将眼泪擦净,站起身来,毫无疑问的看见了乔存墨满载心疼的眼睛,赶忙别过眼睛,低下头小声的想要解释,“爸,那个,我刚刚……我不是……” 乔麦解释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抠着指尖,最终对着乔存墨委屈道:“您干嘛进我房间不敲门!” |
乔存墨听着乔麦无措的解释,委屈的抱怨,轻轻的用食指敲了一下乔麦的脑门。继而将乔麦杂乱翘起的刘海整理好,遮住额头上那道醒目狰狞的疤痕。看着乔麦依旧通红的眼睛,脏兮兮的小脸,坚定地将他揽入怀里,将乔麦的小脑袋按在肩头,心疼地开导道:“现在我的乔麦长大了,开始学着在爸爸面前藏着掖着了,连哭都要背着爸爸了吗?在爸爸面前哭有什么可丢脸的?” 乔麦听着乔存墨的话,伸出胳膊环住乔存墨的腰,肩膀细微的开始颤动,眼泪一点一点地润湿乔存墨的衣服。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爸爸,对不起。” 乔存墨感受着怀中小人的情绪变化,心疼中带着担忧,安抚似的轻揉着乔麦的黑发。 |
其实在乔麦发呆的时候,乔存墨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纠结犹豫,撕扯着头发,陷入痛苦的回忆。 那一次,乔麦被打的直接进入医院,第三天,乔存墨才通过电话知道了这件事,直奔医院。看着还在昏迷,后背、屁股、小腿满是青紫的乔麦,乔存墨怒火中烧,不顾医生护士的阻拦,抱着乔麦便要回家。路过病房门口,看见面上有点愧疚之意的乔震峰,乔存墨眼睛睁的通红,对着乔震峰不管不顾,愤恨地说道:“从今天起,除了每年的除夕、初一,我不会再让乔麦在你家多待一天。请你记住,乔麦是我的儿子,即使有错,我也会亲自管教,而不是让外人随意虐打!”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乔麦离开。 当时刚回到家的乔麦,还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乔存墨请了私人医生在家里治疗。 两天以后,乔麦才悠悠转醒,全身的疼痛向他提醒着自己的遭遇。大脑之中全是乔震峰的鞭打以及萧然说的那句话。 待乔麦看清自己身处在自己的卧室里,看见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眼里充满了血丝,眼神里夹杂着心疼,担忧以及欣喜的乔存墨。鼻头一酸,眼泪瞬间涌入眼眶,哪怕一眨眼,泪水便会如雨般淌下。乔麦却拼命地睁大眼睛,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一滴不让它们流出来。 乔震峰看着乔麦的举动,伸手轻轻地覆上乔麦额头上包扎着伤口的纱布,担忧地想要开口,却听见乔麦怯懦的小声说道:“谢谢。” |
乔存墨抚着纱布的手猛然一抖,心疼的无以复加:谢谢?是谢谢我一直将他放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是谢谢我这个当爸爸的,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明知道老爷子对孩子有偏见,却还是将孩子送去。总是希望通过朝夕相处,使老爷子能够喜欢上孩子,即使是百分之一的几率,也想尝试一下。 可得到的是什么?是孩子满身的伤痕,额上一辈子的印记?还是孩子怯懦恐惧的眼神,一句可笑的“谢谢”?他宁可孩子恨他,发疯似的打他骂他,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去接他回来。也好过现在! 乔存墨心疼地揽过乔麦,眼泪顺着眼角留下,声音中满是后悔与自责:“对不起乔麦,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以后再也不会送你去爷爷家里了,对不起……” 乔麦倚在乔存墨的肩头,脸上无悲无喜,就像被抽掉了灵魂一般,一动不动,任由乔存墨抱着。可无论乔存墨如何安慰开导,乔麦终是一句话没有说,甚至连一句“爸爸”也没有叫出口。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乔麦总是从早到晚,静静地躲在卧室里的一个小角落里,抱着双腿,双目无神的发呆。每当听见乔存墨问他想要吃什么,要不要出去走走的时候。乔麦总是不知所措的摇摇头,随后考虑许久,按着乔存墨的喜好与心情再做回答。 看着乔麦的异常,乔存墨痛在心里,整日焦虑担忧。乔存墨知道,乔麦在害怕,害怕自己会丢下他,甚至害怕他不是自己的孩子! 乔存墨明白,此时再多的言语都没有丝毫的用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乔麦自己走出来。 |
所以他默许了,默许乔麦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的去自己的卧室翻找东西。默许乔麦偷取了自己银行卡里的钱,将头发和钱邮寄到亲子鉴定中心做鉴定。 乔存墨知道,在等待结果的日子里,乔麦日日烦躁的硬拽拉扯着他的头发,夜夜担惊受怕的做着噩梦。乔存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只能默默地躲在门后关心凝视,只能在乔麦做噩梦的时候,将他抱入怀中,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给他无声的安慰,直到乔麦安稳的睡熟。他知道,乔麦一旦发现自己在注视着他,心疼着他,便会瞬间隐藏起他的全部情绪,不让自己看见他的一点痛苦与委屈。 乔存墨知道,他只能等,等那一天的到来。 8月3日,是乔麦拿到亲子鉴定结果的日子,在乔存墨的眼里,这一天如同乔麦的生日一样重要。乔存墨偷偷的躲在乔麦的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压抑很久的哭声,听出那哭声里隐含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安心与喜悦。 当天晚上,乔麦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乔存墨的卧室,看着躺在床上正准备休息的乔存墨,走到他的床前,纠结许久,抬头看着乔存墨的眼睛小声问道:“爸爸,今天晚上我能和您一起睡吗?” 乔存墨笑着坐起来,拉开身上盖的薄被。招招手让乔麦上床来。 这是乔麦回家之后,第一次主动找乔存墨说话,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乔麦第一次叫了“爸爸”这两个字。即使声音里仍旧夹着些许怯意,但在乔存墨听来,如同天籁一般悦耳。 他的乔麦马上就要回来了。 乔麦上床后紧紧的环抱着乔存墨的腰,将脸缩在了乔存墨的怀里。许久之后,乔麦抬起头来,对着乔存墨愧疚的说道:“对不起爸爸,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 乔存墨听着乔麦的道歉,安抚的拍了拍乔麦的后背,看着乔麦额上已经拆线的伤口,叹了口气,抱歉道:“不,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没有保护好我的乔麦。” 乔存墨愧疚的话语,让乔麦彻底摘掉了伪装起来的面具。乔麦的眼泪再也没有忍住,一滴滴落了下来,润湿了乔存墨的睡衣,却暖了乔存墨的心。 |
那件事之后,乔存墨有整整两年的时间没有给乔震峰好脸色。但每一次回去看他,都感觉到乔震峰的变化很大,越来越多的白发,不在灵活的腿脚。 即使是疾言厉色,在乔存墨看来也是外强中干多一点。有时候,人老了总会让你莫名心软。乔存墨承认这一点。 他看着不再强健的乔震峰扪心自问,在某些方面,他对乔震峰终究是有愧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使乔震峰对乔麦百般刁难,可究其根本,还是为了自己。 乔存墨看的出来,从那以后,乔麦的性格变的急躁、乖戾。尤其是碰上有关乔震峰的事情,总是会瞬间崩盘。但有时候自己把自己逼得紧了,又总是会将自己封锁起来,一个人在回忆里折磨。 乔存墨曾多次想要开口和乔麦谈谈那次的事情,但总是被乔麦巧妙的引开话题,最后无疾而终。 想到这,乔存墨无声的叹了口气,继续温柔的按揉着乔麦的头发。眼神却无意的落在照片墙上的一个照片上。 那是当时乔麦刚恢复后,自己拉着他去游乐园游玩时照下的。乔麦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站在海盗船下。一脸兴奋的拽着自己的胳膊,向天比着V字。 乔存墨眼底泛起笑意,他知道,那张亲子鉴定的结果,就藏在这张照片的相框里,被乔麦视若珍宝。 |
感受乔麦的情绪稳定下来,乔存墨将乔麦拉到床边,两个人挨着坐了下来。 乔麦感受着乔存墨关切的目光,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乔存墨的眼睛,更不想让乔存墨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眶。 内心纠结了好一会,才犹豫着开口道:“爸爸,我原本觉得我可以照顾好爷爷,也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和爷爷改善一下关系……可是,对不起爸爸,我……我有点害怕,我怕我做不到,怕我控制不住脾气,反而使我和爷爷的关系越来越僵。” 听见乔麦毫不隐瞒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与矛盾,乔存墨放下心来,一边伸手粗暴的将乔麦的脸抬起,一边取过纸巾温柔的替乔麦擦去满脸的泪痕。 随后腹黑的笑了笑,调侃道:“刚才不是和爷爷配合的很好吗?爸爸给你找台阶下,你都不下。堵得你老爸,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乔麦听着有点脸红,委屈道:“我只是想为您分担一点,而且在您回国这件事情上,我和乔……我和爷爷意见统一。” 说罢,乔麦忽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心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干嘛还每次让它影响着自己,改变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先不管乔震峰对我怎样,但是看的出来,他终究是心疼爸爸的。照顾一些时日又如何,他现在连下地走路都费劲,还能如何耀武扬威?如何像小时候一样刁难自己?哼……到时候谁刁难谁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乔麦撇撇嘴,一脸傲娇的样子:“我没说不照顾爷爷,我只是怕我照顾不好爷爷,您又揍我!” 乔存墨看着乔麦变化的小表情,好笑的说道:“爸爸就这么不开明?” “一旦碰上爷爷的事情,您都不开明!”乔麦不满的吐槽道。 乔存墨挑挑眉,故意问道:“那你是说,你大年夜里把一桌子饭菜掀翻没错?还是说,你当着我的面和你爷爷对骂,我不该揍你?” “我…那个我…”“嗡嗡…嗡嗡…” 乔麦刚准备开口解释,就听见乔存墨手机一阵急促的震动声。 只见乔存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轻皱了下眉,便急忙接了电话。 ‘Hey,Dan.What's the matter? ’ …… ‘Very urgent?’ …… ‘Ok, I'll be back in a minute.’ 乔存墨挂了电话,刚准备和乔麦解释几句。便对上乔麦那双委屈、不舍、以及担忧的眼睛。抱歉道:“对不起乔麦,科研计划出了一些情况,爸爸必须马上赶回美国去。” “可是爸爸…”乔麦不满的开口,但又想到美国那边的情况应该很糟糕,否则也不会直接打电话过来。别扭的改口道:“爷爷我会好好照顾的,您不用担心。” 乔存墨欣慰于乔麦的懂事,轻轻的捏了捏乔麦的鼻子,特别嘱咐道:“你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你不许和他置气。要是爷爷太为难你,就打电话和爸爸说,爸爸来和爷爷谈。” 乔麦跟着乔存墨的卧室,看着他和乔震峰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拿起床前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准备离开。 路过乔麦身边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吩咐道:“不用送了,待在家里照顾爷爷吧。” 说罢,拖着行李急匆匆的离开。 屋内,乔麦刚从失望的情绪上缓了过来,便看见乔震峰还望着乔存墨离开的方向,满脸的心疼与担忧。 那一瞬间,乔麦觉得乔震峰也不是那么讨厌了,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他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冷冷的逐客令却从乔震峰口中传来:"你爸爸已经走了,你还站在这里献什么殷勤?出去!" "你以为......",乔麦瞪着乔震峰的眼睛,心里气不过,正想着反击。 可一想到乔存墨,乔麦便犹豫了,心道,"要是第一天就把关系降到冰点,那以后还怎么相处?爸爸只是说暂时不回来,但如果真和乔震峰闹的太僵......" 想到这,乔麦不满的看了乔震峰一眼,勉强改了改语气:"我就在我的房间里,你有什么事,直接喊我就行。" 说罢,一脸不服气的走了出去。 |
上青一中高二三班的教室里,同学们还没有开学的意识,一个个依旧在讨论着暑假的趣闻,观光的风景。一位身高不高,中等偏瘦的男生,突然冲进教室大声说道: “最新情报,最新情报,听说老夏被派到美国进修去了,我们要换班头了。” 听到这一情况,教室里瞬间向炸了锅一般。 “真的假的?” “知道新来的把班头是男的女的吗?” “哇,终于不用再接受老夏的摧残了!” “老夏是严了一点,但也是为了我们好。” “其实老夏忽然走了,我还有点舍不得。不知道新老师脾气怎样!” …… 正当众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议论时,只见一位身材高大,一身西装的大叔踏入教室。 戴天泽拿着教案走进教室,听着满教室的议论声,“啪”的一声直接将教案拍在讲台上,听得在座的学生都噤了声,齐刷刷的看向讲台。 戴天泽站在讲台中央,戴着眼镜的双眼里射出不友善的气息,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位学生。 看着学生们被他冰冷的目光,看的一个个低下头去。戴天泽轻哼一声,直接发难道:“你们觉得自己很与众不同是不是?为什么别的班安安静静,唯独你们吵杂不堪?老师没来之前,自觉拿书出来预习,连幼儿园的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吗?还需要人教吗?谁是班长?” 同学们听着戴天泽的责骂,知道来者不善,这要要给下马威呢,各自纷纷低着头不答话,明哲保身要紧。 许久,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站起来,对上戴天泽发着寒气的双眼,硬着头皮道:“对不起老师,是我没有组织好同学预习。” 戴天泽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两眼,继续责难道:“为什么这么久才站起来?过了一个暑假,难道过得你连自己是不是班长也忘了吗?” 看着被自己骂的低了头的班长,将视线落回其他学生的身上,不依不饶道:“第一节课是数学,班长没有及时组织好,是他的失职。那课代表是干什么吃的,班长不管,你也干坐着没事是吗?谁是数学课代表?” 看着下面的同学依旧一个个低着头,闷着葫芦,戴天泽不禁怒火中烧,喝道:“你们是杀人放火没脸见人了吗?都给我把头抬起来!” 戴天泽看着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抬头,正准备继续发难。 只听得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一位同学闪到教室门口,直接鞠躬道歉道:“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戴天泽不满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乔麦,一件白T与校服裤,左手提着书包,右手拿着校服外套,校服外套和裤子上有明显的污物,鼻尖上浮着一层薄汗,满脸的风尘仆仆。 戴天泽冲着乔麦直接刻薄道:“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是学校,不是难民所!” 说罢,看也不看乔麦,转过头继续对着同学问道:“怎么?你们夏老师去进修了,把他的课代表也带走了吗?” “报告,我就是夏老师的课代表。”乔麦在门口朗声答道。 听见声音从站在门口的乔麦口中传来,戴天泽蔑视的笑了一下,嘲讽道“你们夏老师眼光不错!” 乔麦心中郁闷,刚才太着急,瞥见一个老师模样的人站在讲桌上,以为又是老夏在训话,也没多想直接道歉。待看是一位陌生老师时,刚准备开口解释,就听见此人的嘲讽与责难。瞥了眼还站着的张珂,只见后者给了自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心中疑惑加不服,直接对上戴天泽的眼睛,不满道:“请问您是哪位?” 戴天泽冷哼一声,对着同学说道:“我在这里先给你们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姓戴,叫戴天泽,是你们夏老师的朋友,也是你们接下来高二生活的班主任。我知道你们刚分科不久,但你们最好尽快适应学习上的转变。我不管你们夏老师对你们是什么要求,偏爱谁,宠信谁。但在我这里,你们最好都给我规规矩矩上课,夹着尾巴做人。至于你。” 说到此,戴天泽将视线移到门口,盯着乔麦不服的眼睛,直接命令道:“从今天起一个月,不管是白天上课还是晚上的晚自习,你都给我站在门口听。” 说完,对着乔麦勾了勾嘴角,补充道:“这也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我的课代表!” |
乔麦浑浑噩噩的在门口站了两节课,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正准备目送着戴天泽离开,好回座位上休息一会。 谁知戴天泽直接走到他的身边,不容置喙道:“跟我来办公室。”接着转头对张珂吩咐了一句:“班长,下节课给他请假。” 乔麦跟着戴天泽进了办公室,里面只有两三个老师在聊着家常,看着戴天泽和他们简单的打过招呼后,直接坐在老夏以前的位置上,低头开始整理刚才讲课的内容,看样子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老师……”乔麦站了两三分钟,忍不住开口道。 “你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吗?”戴天泽看也没看乔麦,淡淡的开口,却堵得乔麦没了言语。 乔麦忽然想起,戴天泽刚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似乎说是老夏的朋友。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哀怨的看了戴天泽一眼,动了动腿,走到他对面的墙边处,老老实实的面墙罚站。 第三节课铃响,老师们陆陆续续的出了办公室,一时间办公室静了下来,静的可以听见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静的可以让戴天泽隐约听见一阵沉重的呼吸声。 戴天泽抬头,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罚站的乔麦,一时竟不知道该气该笑。 只见乔麦一只手轻轻地扶在旁边的窗台上,双目紧闭,头靠在墙上,睡得正熟。 戴天泽站起身来,顺手拿起老夏放在抽屉里的戒尺,走到乔麦的身后,站了好一会。看着乔麦的身体有所晃动,抬手直接一戒尺狠狠地抽在了乔麦的身后,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打的乔麦直接向前冲了一下,整个人撞在墙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乔麦瞬间清醒过来,脸上发烫,心里一阵尴尬。迅速转过身来,护着身后,倔强地看着戴天泽,不让他再打第二下。口中敷衍道:“对不起老师。” 看着乔麦的小模样,知道乔麦心里不服气,戴天泽没有继续打,而是转身坐回到座位上,招招手让乔麦过来。 看着乔麦不情不愿的走到自己面前站定后,戴天泽找出了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的成绩表,看着成绩单看似无意的问道:“听说你在考场开场时和监考老师发生争执,直接扔了卷子弃考了,感觉怎么样?潇洒吗?” 虽然戴天泽的语气并不严厉,而且还带着点聊天时的愉悦,可还是让乔麦心里生了些许寒意。心里诽谤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和老夏一个样,老奸巨猾!”嘴里却恭敬道:“对不起老师,这件事是我的错,当时是我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好后果。” 戴天泽听着他敷衍的认错,慵懒的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玩味的问道:“你似乎听不懂我的话。” 乔麦看着戴天泽的姿态,心中郁闷,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自己。无所谓的挑衅道:“除掉没有成绩这一说,我觉得很爽,很潇洒。” 戴天泽听罢,出乎乔麦意料的竟没有生气,而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弯弯嘴角道:“回答的很坦诚,以后回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用给我来虚的,口服心不服的家伙。” 看着乔麦有点诧异的眼睛,戴天泽继续问道:“对我送你的见面礼有什么感想?” 乔麦盯着戴天泽的眼睛,知道他没在开玩笑。明白给这种人糖衣炮弹根本没用,撇撇嘴,直接诽谤道:“礼物很重,重的跟下马威一样。” 戴天泽认同般的点了点头,随后挑挑眉继续道:“那你觉得自己不该罚吗?” 乔麦听后,犹豫了一会,坦诚道“迟到是我的错,如果老师在,也会有所处罚,但绝不会这么重!” 戴天泽看似好奇的看着乔麦,玩味道:“那不知,如果老夏在,他会怎样罚你?” 乔麦怒视着戴天泽,刚才这个人在教室里还疾言厉色的斥责,现在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揪着我不放。心里不满,口无遮拦道:“戴老师,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太多了吗?” 戴天泽并不做回答,依旧一动不动,玩味的盯着乔麦,直至后者缴械投降。 乔麦小声说道:“老师挺多罚我几下手板。” 戴天泽呵呵一笑,“小孩子的惩罚,确实不重。” 边说着边看到乔麦不服气的表情,慢慢涨红的脸颊。 戴天泽低头看了看表,还有3分钟下课,沉下脸来最后告诫几句:“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管老夏以前是怎么放纵你的,但是在我这,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不要让我这把火烧到你。出去吧。” 乔麦心里想着晚自习请假的事情,可是看了看戴天泽的脸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了回去,说了声“老师再见”便出了教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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