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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故人无音(古剑奇谭.琴心剑魄今何在 同人)[第2页]

作者:沈大小姐论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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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题外话

为广大人民带来福利,不过最好不要脑补真人,以免有小伙伴受不住。。可以默默地萌

















我能说民国戏真的好残暴么
真的是挨p无数
待会儿就发上来~小小用到一个烛龙原作中的小人物,我们把他介绍一下~
下面摘自苍月盛典微博:
不知道打了古剑的同学有多少记得秉贵这个人?这个人是屠苏的师弟,不知道为何被送上天墉,但是他修仙的根骨很差,连御剑都老学不会。屠苏那时被紫胤勒令不准御剑,所以屠苏也是个11路党。秉贵觉得屠苏和自己是一挂的,跟屠苏说我要做一个飞行器,这样就算不能御剑也可以在天上飞,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人在修仙门派却不会御剑,秉贵应该跟屠苏一样,受排挤。屠苏私逃下山后,刷侠义榜还有秉贵的委托任务,什么鸟的羽毛什么神木的枝干之类,都是做飞行器的原料。可以这么说,屠苏一直在帮秉贵打材料,而秉贵也知道这是山下的屠苏师兄在帮他。后来秉贵给屠苏写了封信,大意就是谢谢师兄什么的。
后来屠苏回天墉解封,跟秉贵还有段对话。秉贵很高兴的说:飞行器(木鸢)还有一个月就能做好!师兄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坐一坐(大意)。他依然认为屠苏不会御剑,但其实屠苏早已学会腾翔之术、再也对木鸢、对天空没有向往了;三天后他就会蓬莱跟他的半身决一死战。可是这两件事他都没有告诉秉贵。
秉贵不知道他早已经被屠苏丢下,一起乘上木鸢这种约定【或者其实是单方面的约定】早就没有实现的机会。屠苏在蓬莱血战的时候,秉贵还在天墉通宵达旦喜滋滋的用着屠苏师兄帮他刷的材料做着木工活,期待着一个月后的日子。他在天墉站立的位置是个没人的角落,以后也会一直站下去。
悲催啊……!一些人因为造型而失去搅基的机会、更多人因为颜而失去搅基的机会,可是秉贵……!他因为他的名字!太土了!失去了搅基的机会!昨天对象跟我说起秉贵,我们一致认为,他就败在他的名字上啊!多不值啊?!烛龙!秉贵这个名字!土得可以,实在太伤同人女的心了!!反省一下!!


“唧唧叽,唧唧叽!”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群稚鸟,正欢快地唱着动人的旋律。烂漫的野花开遍山坡,沿着小道向东边望去,远方是幽幽的山谷。
屠苏就站在山门旁的石阶前。
一刻,本刻。
时间就这么慢悠悠地过去。屠苏靠在山壁旁,神情有些飘忽,脑子里不知道转些什么。他身旁是两只竹筐,虽然编织很简单,但匀称的手艺和边上特别的花饰却让人想到如山花般的烂漫少女。
“屠苏。”
“师兄?”
正发着呆的百里屠苏听到陵越的声音,连忙直起身来,就看见大师兄一副微微皱眉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稍稍有点儿打鼓。陵越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见他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由得轻呵:“怎么?没罚你还这么不乐意?”
正欲偷偷向上瞄的屠苏听到这话,立即把低头目光收回去。虽然样子规矩,说出来的话却并不那么合人心意。
“师兄难得抽空能出来一趟,自然要省去不必要的时间。该准备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师兄不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捡起竹筐,不时还往后瞄两眼。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陵越被屠苏一句话说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两个竹筐是上回芙蕖编好想送给陵越的,结果被陵越一个斜眼让屠苏拿了回去。可竹筐本就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芙蕖那天正好心情不好,说什么也不肯收。屠苏没办法,只好先放在自己屋里。后来陵越去他屋中时见过,也不曾点破。如今这小子居然把这东西拿来,摆明是芙蕖授意。可这不是送他的礼物,他也就没办法推辞。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山谷里走。从后山到幽谷并不仅,屠苏很久没和陵越单独出来了,也不由得有些开心。自屠苏有记忆以来,他一直就和师兄呆在一处。小时候,陵越教他法术知识,两人无话不谈。后来陵越渐渐忙碌,两个人的交集就变少了。有时候陵越凌晨出门,深夜归来,两人甚至十天半月都见不着。这样的相聚,就成了奢侈的时光。
野花开得鲜艳。这些山中花不比那些居室里的娇客,受自然雨露,集天地风霜,不仅坚韧顽强,更颇具灵性。用山谷里的花制成香囊,不仅能凝神静气,还可潜移默化地增加修为。采花本不是什么难事,两个人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就都摘出了满满一篮。
两个人于山溪边席地而坐。压花是门技术活,饶是屠苏专心致志,还是一不小心弄坏了几多。陵越看了看那些被摧残的花儿,不由得皱眉:“这是怎么了,你有心事?”
屠苏手上一顿,想说没有。但一转头对上师兄关切的眼神,又有些踌躇。陵越并不急着要他回答,只把他手下的一朵花拿过来道:“你采的这几朵形状不适合做干花。别费力气了,不用担心浪费,都留着给芙蕖拿去做花汤吧。”他径自将两个竹筐对调,细细挑拣起屠苏那篮的花儿来。
屠苏低着头,手里还拿着花。他抬头看了眼师兄,陵越正弯着腰忙碌,神色十分专注。屠苏看了眼手里的花,艳丽的花瓣被他弄得汁液四溢,真是饱受摧残。僵硬了半天,陵越却还在忙着,并没有理会他。
屠苏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花瓣,看着地上被打湿的泥土发呆。
从那一次以后,师兄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陵越不再问他那些他自己不想说的。或者说,每每屠苏还没来得及解释,就会被陵越打断。屠苏不知道师兄这样的关心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他的确没办法再撒谎了,但有些时候也会觉得失落。
这样子下去,这种表面的平静到底会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屠苏还在胡思乱想,就被陵越打断了。
“你在乱想些什么?”
屠苏一吓,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陵越有些担心的眼神。他心里有些愧疚——陵端的事他还是不想说。屠苏避开陵越的目光,摇了摇头:“师兄不必担心。之前有点事耽搁了,采花的时候不注意,就顺手多拿了。对了师兄,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呢?”
陵越忽然微微一笑,看了眼屠苏:“这还要多亏了秉贵师弟。他听说山下有个地方有偃师出没,非要掌门允许他下山。今日我本应去山下村里巡视,掌门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得答应他,但要罚他多做些事情,把巡视的工作求给了他,我反而多了些难得的空闲。秉贵还说,如果真的找到了偃术的高人,一定要带你一同下山拜访。”
屠苏睁大双眼看了看远处,一时间说不出话。
秉贵是天墉城中一个连御剑之术也学不会的平庸弟子。或许是同病相怜,他对于无人亲近的屠苏倒是格外有好感。可是因为他没地位,连光明正大地来找屠苏都不敢,生怕被陵端他们欺负。于是乎,同为天墉弟子的二人甚至要通过书信往来。屠苏虽然表面清冷,但其实并不擅长拒绝别人。一回生两回熟,秉贵就把屠苏当成了知己,整天嚷嚷着要发明出能飞的鸟。这样一来就算不能御剑也可以在天上飞,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陵越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难得揶揄道:“怎么,秉贵的好意不愿领?看你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看师尊受了你的花也要被气到。行了,别在那儿躲躲闪闪的,赶紧把手里的花扔了,你看你都在干些什么!”
屠苏一惊,低头看了看,那朵花竟然已经被自己揉成了一团,模样惨不忍睹。他当下面色一红,连忙低着头把花赶紧地放到一旁,低声道:“让师兄笑话了。”
陵越的右手拍在他肩上:“你呀,不用一直这样心事重重的。很多时候,自己看开了些,和其他弟子相处其实也没那么难。”他掸了掸袖子,站起身来道:“走吧,这些剩下的你回去自己弄好给师尊。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
陵越说罢拿起竹筐就要走,却被屠苏叫住。
“师兄!”
“怎么了?”陵越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屠苏的目光有些踌躇,过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陵越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却被屠苏制止:
“师兄,能不能......再给我些花?”
“花?”
陵越有些莫名地看了师弟一眼,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屠苏何必紧张?他笑了笑,难不成师弟真被自己吓到了不成?他将竹筐里的花拿出一半放到那边,又把多余的装在随身带来的布中递给屠苏:“给,都拿去吧。这点小事,干嘛还这幅样子?”
“......谢谢师兄。”
屠苏抿唇,露出浅浅的笑。见陵越点头转身,便目送师兄离去。
下一个场景后面是p,所以分作两段,献给小伙伴解馋~
5600余字,请叫我大雷锋——我不行了(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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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载而归,心情格外地好。
屠苏忙碌着把竹筐和布包放回屋中。这么多,应该足够给师尊和师兄用了。他微微露出有些孩子气的笑容,不知道师兄看到会不会觉得惊喜呢?
拍拍手,将周围的泥土收拾干净。再过些时候就该吃饭了。屠苏稍稍低了低头。每日吃饭的时候,总免不了要与其他师兄弟接触。对此屠苏已经在学习适应,但常常还是会遇到麻烦。
他长长舒了口气,一吹口哨,拿着东西准备出门。
可是,并无人相应。
“吁——”
他又吹了一次。
“阿翔?”
屠苏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阿翔跑到哪里去了?
屠苏又叫了一次,却依然没有阿翔的踪影,心中不免有些焦急。阿翔自幼陪伴在他左右,从来没有过不应声的情况。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有些担心地往四周看,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慌。
阿翔不见了......?
忽然,一个不详的念头闪过脑海。
难道?!
屠苏拔腿就跑。
“住手!”
还没到厨房门前,屠苏就听到了阿翔凄惨的叫声。
果真是陵端!
陵端见到他,却根本不慌张。不仅如此,他居然说抓到了一直肥鸡,要和屠苏一起分享。屠苏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怒上心头,一个术法救下阿翔。他看了眼陵端和陵川,强忍怒意准备离开,却不料那两人直接冲上来要动手。
若在平日里,屠苏或许直接就躲开。然而,此时他正是怒火中烧。阿翔是他最重要的朋友,竟然被陵端如此虐待。不仅这样,他们竟然还出手挑衅!眼看着两个人的法术就要打来,屠苏一个转身立刻动手。厨房里中顿时剑气激荡,三个人打成一团。突然,陵川一个低身想要偷袭,屠苏狠狠一拳直接出手,重重打在陵端和陵川身上!直将两人打出门外。
屠苏抹去唇角的血,眼神中的怒意渐渐冷却下来。
糟糕。
“掌教真人,是屠苏先动的手!”
果不出所料,陵端和陵川恶人先告状。掌教真人根本不问屠苏的意思,竟直接就要处罚他。陵端和陵川受了伤,两个人又都是掌教真人的弟子。屠苏百口莫辩。陵越见此,连忙向掌教真人求情。幸而看在紫胤真人的份上,掌教真人最终只罚他清扫天梯,并未将他逐出师门。
“若有下回,必当严惩!”
屠苏跪在地上,听着掌教真人这样的话,心中一阵怒气激荡。他抬眼狠狠瞪着陵端和陵川得意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愤懑不平。然而,那两个人的嘲笑,只让他心中的刺扎得更深。
仿佛苍天动容般,暴雨如倾泻般砸下来。
一夜无眠。
屠苏回到屋中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
他在雨中停驻的时候,在师尊门前跪着的时候......一切都仿佛梦一般。
师尊的话令人醍醐灌顶,然而他却不知自己能了悟几成。
明辨本心?他的本心,又该是什么呢?
那些该死的,本该已经被抛弃的念头,如毒药一般,重新缓缓地浮上心头。
他想逃。
逃出天墉城。
“红玉姐给你做了一件新衣服。带会儿穿上看看。”
屠苏有些迷茫地抬头,眼前是陵越平静的眼神。
师兄......
师兄,没有生气吗?
“桌上有些粥,趁热喝,驱寒的。”
陵越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暖意。这是只有在屠苏面前才会有的。
屠苏抬眼,望了望师兄。师兄的神情很温和。他开口道:“我打算像师尊一样修成仙身。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修炼?”
和师兄一起?
屠苏低下头。
离开天墉城的妄念,再次狠狠地涌上心头。
不可!
他拼命压抑着自己。
“呵,你年纪还小,倒也不急。”陵越微笑着开口:“等师尊出关后,我们一起向他讨教。”
屠苏的头低得更低了。修炼?如今他连修心都做不到,谈何修仙?
然而,师兄关切的眼神依旧望着他。屠苏勉强地抬起头,和顺道:“听师兄的。”
他娘的超过5000字居然要分段→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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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是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温言道:“先喝粥吧。”
滚烫的米粥里有几朵鲜花——是先前采的。
“喝完粥先好好休息。你这回情绪激荡,焚祭也收到了影响。寒雨伤身,不要落下病根。”
陵越一边盛粥一边开口。
粥的味道正好。屠苏折腾了一天一夜,从师尊那里回来后已是凌晨。一觉睡到傍晚,着实是饿了,碗很快就见了底。他低下头,微微有些犹疑地开口:
“师兄......”
“我今天不会动手。”
陵越一边收拾床铺一边直截了当地开口。
屠苏的脸色白了白,又沉默下去。
屠苏的屋里有张空床,这是因为弟子房本应两人同居。但天墉城中没人敢和屠苏一起,这里也就成了陵越有时候歇脚的地方。屠苏转身看了陵越一眼。师兄的神情很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屠苏默默地把碗筷收拾到食盘中,坐在桌前踯躅不动。
无论陵端和陵川做了多少挑衅的事,造成后果的都是百里屠苏。
屠苏有些微的不安。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惩罚,而是心中有愧。自己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本应该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就因为一点挑衅就失了方寸。不仅害的自己差点被逐出师门,让师兄委身相求,更令师尊颜面扫地。
不,这也不是一点挑衅。阿翔是他重要的朋友。
可是一年前,他还因为不肯还手挨过一次狠打。
“我知道,阿翔对你来说极为重要。你不会因为自己的事生气,但别人的事足以让你方寸大乱。”
陵越的声音带着些清冷,令炎热的七月也有了寒意。屠苏低头不做声,默默地听着。
“先前你分心,是因为陵端。”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屠苏听了这话,稍稍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讷讷开口:“师兄,我......”
“我说过,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师兄是生气了。
屠苏的心里像被撒了一盘调料,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踌躇了半晌,刚抬头想说些什么,就见陵越已经上了床。
陵越并没有给他解释或认错的机会。
屠苏低下头,心里有些疼。
这一夜,屠苏辗转难眠。
到了公鸡第一声打鸣的时候,屠苏几乎都要跳起来,他甚至想立刻冲到师兄的床前,求师兄动手。这大概就是所谓早死早超生。等到陵越起来的时候,屠苏几乎要感激涕零了。
直到陵越收拾停当,他才徐徐坐到桌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将坐在床边低头把自己藏起来的屠苏扫了个遍,开口道:
“怎么,等不及挨打了?”
屠苏的手微微一颤,有些难为情。
“这件事我也有错。”
“师兄?”
陵越微微叹了口气:“先前那件事,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于是这一年来一直刻意挡着你。可这样表面上解决了问题,其实根本毫无用处。”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过来:“如果早知道你会如此反应,昨天下午就算动手,我也该让你开口。”
屠苏心里狠狠一疼。
师兄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失望?愤怒?还是伤心?
他跪到陵越面前,低下头,轻声道:“师兄......是我的错。我令师兄难做,又差点害了自己,我......”
话说到这里,连屠苏也觉得心中溢满愧悔。
原本不过是一件小事。然而若非师兄求情,师尊闭关,他难道就要被逐出师门?
他从何时起竟变得如此不知轻重?!
屠苏当下一阵心酸,垂首道:“不求师兄原谅。”
“原谅?”
陵越的神情带了些严厉:“你该问师尊,该不该原谅!师尊闭关,不能给你应有的照顾。可你难道做不到照顾自己?门规乃是底线,你明明知道陵端他们二人就是为了诱你违反门规,好逐出师门,你竟然明知故犯?师尊说过些什么!不许你与其他弟子接触,你以为这是在保护你还是在保护别人?你为了自己能忍的很,为了朋友就可以大义凛然?!”
“师兄!”
屠苏本就心中满是愧疚,哪里还能听得下去,当下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陵越。这等心里的折磨,远比身上的痛要来得可怕的多。可他更清楚,师兄心中,何尝不是自责悲痛?
陵越闭了闭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用自己的情绪来惩罚屠苏。过了许久,他才用平静的声音开口:“过去吧。”
屠苏带着些许紧张点了点头,屈身在榻边跪下。上半身伏在榻上,臀部有些难堪地抬起。褪衣本身是一种惩罚。平日里的小错不必自己褪衣,这令屠苏心中要好受得多。陵越缓缓走到榻边坐下,手中拿着红木戒尺,一只手掀起他的衣袍,将亵裤褪至腿弯。戒尺触到肌肤,带来一阵令人颤抖的寒意。
挨师兄的打,有时是一种可怕的惩罚,但同样是一种解脱。
屠苏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屠苏知错......呃!”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戒尺已经落下,离开后留下一片红痕。
陵越下手并不重。
戒律长老惩戒弟子,从来都是一大堆的繁杂规矩,譬如说褪衣的方式、请打的方式、乱动和叫出声的惩罚等等,数不胜数。紫胤一门这里,规矩却正好相反。陵越动手时的要求,是不准躲闪,但更不准伤害自己来忍痛。这不仅是因为屠苏怕痛,更是因为这是一种放下自己的态度。屠苏好面子,挨打时不愿意叫出声,但偶尔发出一两声呻吟,陵越反而觉得安心。
至少师弟不是在硬撑。
陵越突然就想起来一年前那次重责。
那一次屠苏在床上呆了六天。陵越还记得自己动手的力道。有一下,虽然没用灵力,但他在那一瞬间心中愤怒,竟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他还记得屠苏高高扬起的头和不受控制的泪水,还有颤抖的身躯和被打得通红肿胀的伤处。然而即便是那样,他竟也忍住了。
陵越那一刻觉得心痛欲绝。
他宁愿这样痛,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
关于这件事,陵越事后和紫胤谈过。
紫胤只是说,你太心急。所谓对错之说,究竟又该有谁能评断。
他知道,自己那时是情急之下失了方寸。
所以之后,他始终克制自己。这一年来,再没有因为陵端的事情动过手。直到这回,屠苏竟反过来伤了陵端。
这无论如何,也无法姑息。
陵越重重叹了口气。
屠苏见师兄迟迟不动手,正心中打鼓。恰好听到这一声叹息,当下心中一凉,难道师兄真的对自己如此失望?他不由有些着急的想回头,却被狠狠的一板子打了回去。
“乱动些什么!”
“是......”
屠苏低下头,咬牙继续挨着。戒尺有规律地落下来,力道尚且能忍。然而屠苏很快就感到有些苦难。
“师、师兄?”
他有些茫然。
师兄很少这样打。
十下戒尺,全都打在右边臀腿相接处。忽然,一阵风被带起,屠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重重打得身体整个向前一冲。
啪!
“啊!”
一声难以抑制的惨叫,脖子一下子扬起。右臀后面几乎已经发麻,却被这一下打得全身的疼痛都集中过去。还未来得及反应,戒尺带着风接连打下来,屠苏根本来不及想就立刻叫出了声。他连忙咬住牙,全被疼痛搅得无法思考。什么担心后怕愧疚全被抛诸脑后,只觉得师兄仿佛要将他打到再也不敢与陵端相见一般。已经记不清多少下,也记不清有多少次喊出声来。到了最后,嗓子几乎已经哑了。
“三十下。”
陵越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
三十下?
屠苏有些迷茫。
这样可怕的疼痛,只有三十下?
这样集中的疼痛,他从未受过,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一般。他知道自己对疼痛极为敏感,却没想到如此不能承受。如果真的被送到戒律长老那里,不知道会挨的了多少?
“屠苏,你可能承受?”
陵越的声音,在平静中藏着淡淡的心疼。
屠苏微微咬了咬唇,唇上已经有咸咸的汗水。他闭上眼轻声道:“是。”
自己的所为,难道连这一点点该受的打都承受不了?
屠苏自然不知道,因为他的体质,同一处的疼痛被无限地放大了,这种痛苦绝不比带着灵力打下来要好到哪里去。但陵越清楚他的伤,明白教训必须有,只颔首道:“还有三十。”
还有三十。
多么可怕的宣判。
屠苏紧紧闭上眼,咬紧牙关。
这一回,却不那么轻松了。
啪啪啪!
“啊!”
一上来就是狠打。屠苏惨叫一声,泪水差点溢出眼眶。他狠狠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死死用额头抵住床榻,汗湿的额发触到双手有些微凉。陵越三下一组,毫不客气地向着左臀打下来,每一次都让戒尺下的身躯难以抑制地颤抖。
“屠苏,打过之后,这件事就此结束。以后,我不希望再为陵端的事打你。”
“啊——!是......师兄!”
仿佛带着陵越最深切的痛心般,狂风骤雨般的戒尺落在臀腿上。屠苏不由自主地仰头,腰塌下,臀部如献祭一般高高翘起,戒尺却偏偏避开最高处的臀峰,狠狠打在下方。屠苏的泪水终是无法抑制的留了下来,心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只重复着,这件事就此结束。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陵越的手落在师弟的臀上,药膏沁入肌肤,为疼痛带了稍许的纾解。屠苏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是滴满汗水、夹杂着泪水的床褥,身后已不再有可怕的戒尺袭来,取而代之的是缓缓晕开的凉意。身体开始缓慢的愈合,心灵似乎也愈合了。
陵越只在表层涂上药,并没有揉伤,而是把师弟扶起来。
屠苏有些茫然地跪在师兄面前,下意识地低头,却被陵越用汗巾擦着头,听到耳边响起师兄的声音:“多大了,挨打还会哭。”
屠苏几乎当场就要落泪了。
鼻子酸得紧,用陵越递过来的手帕狠狠拧了拧,低下头说不出话。呆了半晌,也只讷讷地喊了一句“师兄”。
陵越叹了口气,站起身收拾东西,温和地开口:“你知道错,所以要罚。但罚过就过去了。事情过去,你心里的坎也该过去了。我和师尊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责怪你,只是替你揪心。你在天墉城,太委屈了。”
委屈吗?
屠苏心里满满的,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愫。孺慕之情,感恩之情,愧疚之情,不知该如何化解。
委屈吗?
是。当然!
可是,如果不是在天墉城,自己早就已经一命呜呼,又哪里来的委屈,哪里遇到师尊和师兄?
陵越已将一切收拾停当,看了眼屠苏的双腿。身体看起来无力,恐怕暂时站不起来了。他微微叹了口气,两手托起屠苏双臂。屠苏有些微窘,不肯被师兄抱上床,强撑着陵越单臂站起来。陵越好笑地拍了下他的头:“站起来又能怎样,还不是要趴回去!”说着不等他反抗,就把他压上床,褪去鞋袜将双腿扶上去,却见屠苏头埋在床褥里,恐怕是觉得太丢脸了。
陵越摇了摇头,将凳子搬到榻边,拿了本书看。过了半天,屠苏见师兄还没有动静,禁不住讷讷开口:“师兄?”
陵越抚了抚师弟凌乱的头发,温和一笑:“睡吧。不知道是谁,昨夜辗转难眠,现在还伤着,难不成要出去见人?”
屠苏听了这话,一下子红了脸,闷闷地开口:“师兄前夜一直照顾我,才是一直没休息。”
陵越好笑地斥道:“不识大体!我身为大师兄,怎可先坏了规矩?况且现在受伤的是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你的伤处。”
陵越这话一出,屠苏立刻又白了脸,方才意识到伤到臀腿要有大麻烦,之后的几天怕是都不能坐了。禁不住有些瑟瑟地抬头:“师兄......”
陵越当然是刻意而为之。
屠苏明白,这自然是为了罚他处事不经大脑。这样打,之后他必定要有一阵子坐立不安,定是没力气去和陵端争执了。而且,这也是为了给掌门一个交代,同时是一个态度。见屠苏又埋回去,陵越有些欣慰地笑道:“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所以跟你也不用说些什么。你好生歇息,等你睡下我再走。”
“师兄?师兄的早课......”
屠苏有些慌乱,但陵越却拿起书挡住了视线,不再看他。
屠苏一时间也没办法,师兄在这里,虽然有些赧然,却也只好趴下。陵越状若无物地帮他拉好被褥,转过身背对着屠苏看起书来。屠苏知道,这是陵越的体贴。他看了眼师兄的背影,虚虚一笑,也就暂时不再理会其他事了。
劳累、困倦和紧张,一下子全都在意识的涣散中消失了。
有吧友可能被十五绕进去了。。这里再做一简单说明。
如果说两次挨打都是因为不自爱,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但是这个并不是对等相反的两个不自爱。
第二次,只是单纯的冲动,一件小事,但是冲动是要改的错,所以师兄打,但其实不重。
两次最大的区别在于:第二次是错了就是错了,犯错受罚而已,第一次却是思想发生冲突。屠苏最后其实还是没放弃自己的想法,这个两个人都知道,所以这事没完,会有后续的影响。
另外第一次的不自爱,核心在于不相信自己而产生的消极,师兄打的不是别的,而是对生命的消极态度。
我觉得还是跟前面进度有点快有关系,想着先给大家熟悉的内容。。所以对第一次会有一个比较细的番外来补完。这个关乎主体思想,还是蛮重要的。
说到底还是十五表达略晦涩了
大家看不明白的我来做递进的逻辑解释

屠苏醒来时,空气中弥散着食物的香气。
他有些呆然。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屋外,金橘色的夕阳正落在窗台上。
屠苏想起身,刚一动,身后就猛地传来一阵钝痛。屠苏不察,“啊”地一下唤出声来。朦胧的意识一下子清醒,失去的记忆也缓缓涌上心头。
屠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狠狠地挨了一顿,竟还被打哭了。
虽然泪水并不受他控制,但一回想起师兄当时的神情动作,屠苏就恨不得立刻钻到地下去。后臀的疼痛格外鲜明,昭示着决不姑息的一场坚决干净,全不拖泥带水的惩罚。
与一年前那回不同,这是一次根本不容辩驳的犯错。
屠苏深深呼了口气,用尽力气用双臂撑起身体跪起来。趴睡的姿势并不舒服,再加上身上有伤,这会儿觉得浑身不对劲。屠苏稍稍活动了下被压麻的双手,一阵血液回流的刺痛让人别扭地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活动好双手,他撑起床站起来,就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急着起来做什么?”
说话的是面色温和的陵越,手中握着一柄霄河,一看便知是刚从晚课匆忙赶来。屠苏见到师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陵越温言道:“怎么,我又没罚你站。过来吃东西。”
这一看便知道他是算好了时辰过来的。屠苏抬眼望了眼师兄,又低头看看桌上的餐盘:虽然都是些冷食,但皆为屠苏所喜。他的脸色有些变幻,最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开口道:“多谢师兄。”
陵越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站着吃吧。我担心你醒得早,就没弄热食。今晚你还得去练剑,不然晚上又该睡不着了。”他说着盛了碗绿豆茶,递到屠苏这边,笑着开口:“给。”
屠苏勉强着从床边蹭过来,眼神上下变换了半天,点头接过汤小口喝起来。陵越又转身,一边准备着食物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明早要去趟铁柱观。已和掌教真人说过,你这几日先别出门了。”
“铁柱观?”屠苏不禁有些吃惊:“这么急?”
陵越一边看师弟的动作从小心翼翼变成狼吞虎咽,一边点头:“嗯,临时有事。”他顿了顿,似乎斟酌片刻,又开口道:
“师兄有些心急了。身上可还受得住?”
正吃到一半的屠苏听到这话,一惊,连忙吞下口中食物:“师兄!我......”他低下头:“这次的事,是我错。师兄罚我,本是应该,我......”
陵越摆摆手,叹了口气:“原本打算这次后好好跟你谈谈,谁知突然有事。我这次去不知道何时回来,只怕你一个人待在门派,又要受委屈。
“师兄......”
陵越并不接他的话,而将十分认真的目光投向了师弟:
“屠苏,一年前陵端的事,我知道一直是你的心结。这次,确是你错。但那回,不论你对错与否,都是我不该。”
“师兄!”
屠苏一惊,连忙放下碗筷,直接叫出声来。陵越却要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续道:“师尊和我谈过。那次的事,固然是你欺瞒。然而陵端与你的恩怨,别人终究插不了手。我不能替你做选择,但却不愿你选择我不愿看见的道路。这是我错。”
陵越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屠苏低下头,闭上双眼。半晌,他目光澄澈地看向陵越:“师兄做的,并没有错。如果不是师兄,或许我真的只会自暴自弃,任由自己被他人左右。我知道师兄动手,是怪我消极避世,胆小懦弱,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就做最坏的打算。这一年来我常常在想,如果老天不愿给我生机,为何当初还要让我活下来?可是,既然都已经活下来,又怎能轻言放弃?师兄说,要我去做自己想做之事。而我也想,或许有朝一日,真的能随自己心意而活.....”
屠苏的神情中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那里仿佛有光,令人移不开眼。
陵越看着自己的师弟,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只希望他能够一生无虞,平平安安。
窗外的蝉鸣似乎并没有随着时光变得安静下来。
屠苏有些百无聊赖地望着水面,心里慢悠悠地一遍遍重复着当初的情景。
“诶,屠苏师弟,我听说你身体一直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弱冠之年?若是有求,师兄倒是很乐意帮你啊。”
陵端的笑带着满满的嘲弄和可怜。
屠苏双手紧紧握拳,死死盯着地面,并不答话。
“百里屠苏,你说你一个将死之人,整天还一副半死不活的脸,你何必呢?要我说,还不如趁早下山,该到哪儿玩哪儿玩去,也好不死得冤枉哪!”已经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不,不!师尊养育深恩,他怎么可能私自下山?!手心已经被指尖掐得流血,但却比不上心痛的一成。
“我说陵端师兄,执剑长老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资质,我看还不配给二师兄提鞋!”
旁人的中伤已不再会伤到他。他心中唯有的,是对自己生而不能有所为的绝望。
忽然,陵端的声音靠了过来,压低了些:
“屠苏师弟,听说剑阁里的焚祭是为你所有。莫不是,执剑长老看上的,只是你那把剑?”
百里屠苏猛然回头!
陵端不察,直接被百里屠苏撞得往后踉跄几步,气得大骂:“你!好你个百里屠苏,不识好歹!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这拊鼓之术厉害!”
......
屠苏倏地睁开双眼。
如噩梦一般的过去。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这样可以散去心中所有不该有的迷惑和犹疑。
踏遍万里山川,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师兄日前下了山。身体已好了大半,但疼痛却始终伴随左右。除了师兄出门前去送他,屠苏这些日子都不曾见过其他弟子。
屠苏忽然低头,抿唇而笑。
说来不可思议,师兄出门时,竟然授意他捉弄陵端。尽管自己连行动都有些困难,但还是强撑着维持着骄傲的姿态,将陵端他们好生折腾了一番。
真不知道师兄对陵端这个草包纨绔二师兄,究竟是怎么看待。
“屠苏师弟,这次新弟子的试炼就交给你了。”
突然,陵端的声音如尖刺一般穿透空间,屠苏一惊,反射性地回头,正看见陵端一脸不屑地面对湖面负手而立。屠苏连门内弟子都很少接触,更不必提新弟子。陵端知道他之前受罚,这回来分明是报师兄出行时铃铛的仇。他强忍着身后的疼痛迈开步子,面色清冷,问道:
“为什么要我去?”
“历年来,都是由执剑长老这一门负责。”
陵端微微转头,神情里带着冷笑:“自然是由你顶替。”
屠苏神色一紧:“师兄不在,我无权替代。”
陵端背着手,听了这话,微眯着双眼将目光投向屠苏,慢悠悠地开口:
“屠苏师弟,这是掌教真人的意思。”
......
屠苏面色清冷,俊美微皱。
时间还长的很。他忍着身后的钝痛在一根枯木上缓缓坐下。既然这是师兄惩罚的一部分,那也只得受着。
如今屠苏所在的地方乃是天墉城进行斩妖考核的翡翠谷。作为试炼之所,这里却是清气环绕,风景优美。那些有机会成为天墉弟子的年轻人到了这里,都免不了兴奋地你言我语。屠苏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他只是静静地调息,渐渐地身上的痛楚也不甚明显了。
“师兄,在下欧阳少恭。”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屠苏微微转头,抬眼一望,是个缃色衣衫的青年人,面容俊朗,脸上是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只见他坐下身来,以一副诚挚的表情地开口道:
“呃——师兄,我觉得您特别面熟,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这个时候,来套近乎的弟子本是寻常。屠苏本就不通人事,更不会徇私对谁照顾,只转回头,并不多加理会。
那个人见此情形却不生气,而是有些遗憾道:“啊,没有啊?”他微微一顿,又看了眼别处,道:“那,风晴雪,您认识吗?”
风晴雪?
屠苏神情依然严肃,眼神微抬投向不远处,只看见一个蓝色纱衣的少女,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目光望着他。
这目光里似乎带着些期待,还有好奇、关切,甚至是说不出缘由的怀念。
屠苏一时有些怔然。
那名为欧阳少恭的青年人见他并不答话,歉然一笑,颔首道:“呵,可能是我记错了,打扰了。”他说罢,并未多做停留,起身便离开了。
风晴雪?
屠苏微微皱眉。
那是谁?
夜色降临。今晚翡翠谷的天空并没有星辰,屠苏一人静坐在原处,已过了两个时辰。那些参加试炼的弟子有人快待不住了,找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些与屠苏有关的,他并未听入耳中。时辰将近,试炼也快要开始了。
风晴雪。
不知为何,那名少女的眼神与她的名字一样,在屠苏的脑海中徘徊不去。
他是个失去记忆之人。
那么,这个人,我该认识吗?
忽然,风起了。
“啊!师兄,妖怪来了!”
一群人一下子乱作一团。屠苏并不紧张,这里的小精灵对人无害,至多捉弄他们一番。翡翠谷很安全,屠苏放心地看着他们,只是观察这些人的表现。
“哎,师兄!”
突然,耳边想起一个带着柔柔暖意的声音。
“呃,这些精灵,都没有危险吧?”
“嘘——”
屠苏微微侧头示意他们安静。这些弟子中有些表现差强人意,不过没想到最镇定的竟然是白天来找他的那个欧阳少恭,还有与他一道的风晴雪。
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何必还要找他套近乎呢?屠苏心里默默疑惑着。
难道,她与他,真的认识?
忽然,众人的声音变了。
“快跑!”
屠苏一下子皱了眉,这不该是出现在这里的妖怪。
他立刻上前与妖物缠斗起来——竟然是姑获鸟!这种东西怎么会跑来翡翠谷?屠苏只有一人,那姑获鸟却有三只。眼看着情况不妙。这时候,常常跟在陵端后面的肇临却出现在一旁。屠苏顾不得那么多,一个分神就见姑获鸟已然袭来。突然,欧阳少恭冲上前,竟然替他挡了一下,直接被姑获鸟抓到空中。
糟糕!
“快去通知陵端!”
屠苏面色一震,立刻追过去。没想到,那个风晴雪也一同跟了过来。
“诶,师兄,这是欧阳大哥的东西!”
“师兄,这也是考核的一环吗?”
面对风晴雪的疑问,屠苏眉头紧锁,只道:“天墉城不会拿别人的性命来试炼。你回去。”
“我不能回去,我是和欧阳大哥一起上山的,不能不管!”
“我是师兄你得听师兄的。”
屠苏目光一凛,立刻将她的话驳回。谁知道那风晴雪竟然开口道:
“我现在还没有正式入门呢!”
一来二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屠苏无法,只得与风晴雪同行。那姑获鸟将欧阳少恭带回了巢穴中。晴雪与屠苏兵分两路,眼看着就要成功击败姑获鸟,却不料那只妖物趁晴雪不察,一爪子袭过去。屠苏一惊,顾不得思考,直接冲上去挡住。只听“哧啦”一声,衣服和肩背的肌肤被狠狠抓破。屠苏“呃”地呻吟一声,护着晴雪倒在地上。眼看那只鸟又要再冲过来,却是被少恭用爆破的暗器挡了下来。三人相视一点头,立刻冲出洞穴。只听见“轰”的一声,少恭点燃了全部暗器,一切都消逝于火海之中。
“大家没事吧?”
逃过一劫,屠苏轻轻舒了口气,开口问道。只见欧阳少恭依然笑得温和,而风晴雪则是一副欣喜宽慰的神情。屠苏很久未曾见过外人这样友善的神情了,不由心中一暖。
“走吧。”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心中却仿佛有一块坚冰,稍稍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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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更是常规剧情,晚上会有两个分支——一个恭兰的番外或是师兄回山。
关于艄公强制养伤这个剧情,阿七还是打算先简单地叙述而不描写了——原著大家都差不多清楚就不在这里多做重复。如果今后有兴趣可以作为恭苏的番外——有无p皆可。电视剧为了让恭苏的友情得到合理的升温加了一系列小剧情,我们这里就先简单阐述,当然诸君如果强烈要求细化恭苏友情相处亦无不可~

小伙伴们要看师兄那再赌等个一小会儿,之前写的是恭兰的踏马青梅,不过不会太久九点半前一定出来给小伙伴看剧前的缓冲时间

------------------------为了多写点。。。一个不小心就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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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如逝水,永不回头。
天墉城新弟子考核后,百里屠苏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欧阳少恭和风晴雪,这两个人就仿佛是上天硬生生塞进了天墉城,不由分说便打破了他的生活。他本想远离他们,一如继续地拒绝他人的侵入。他渴望有人能理解他,但他更不愿意别人因为自己而遭到陵端他们的嫉恨。更何况,以他特殊的身份,本就没什么人会理解他。
然而,欧阳少恭在屠苏那次受伤后,竟然不顾僭越擅自闯入他房中,甚至点他穴道强行为他治疗。百里屠苏原本是个极为封闭自己的人,寻常人尚未接近他的领域便会直接被他的冰冷和拒绝逐出。唯有这个欧阳少恭,却不仅不畏惧他的冷漠,甚至还显得比他更为坚决。他就仿佛一把利刃,用不由分说的尖峰刺破了屠苏的冰墙。往昔一下子破碎,屠苏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变化同样与风晴雪有关。
屠苏在天墉城上,同辈只有芙蕖一个姑娘家。虽然偶尔下山执行任务也会遇到女子,但这与相处了解毫无干系。可这个风晴雪,却和少恭一样,对于冷冰冰的、被所有人排斥的他毫不在意。不仅如此,还处处帮他说话,使得其他弟子免不了又嫉妒一轮一番。
“韩云溪?”
“你真的不是韩云溪吗?”
她问他,是不是韩云溪。
屠苏在心中一遍遍地问自己。
你到底是谁?
韩云溪,又是谁?
在困倦之中,他仿佛进入了环境。
琴声。
角音。
一个形如凤凰的七弦琴。
白衣的男子静静地坐在水边。在他身旁,是一直黑色的水虺。周围听不到任何声音。唯有琴声。
琴声。
屠苏倏地睁开双眼。
他看见眼前的人是少恭。
“这是琴?”
这的确是琴。
那是梦?
梦中的男子,又是谁?
屠苏的生活莫名的变得有些奇怪——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之中。
屠苏坐在水边,一坐就到深夜。
不知怎么的,今夜毫无睡意。
屠苏微微舒了口气,起身往山门走,忽然看见少恭那这个包袱,那模样竟是要下山。
如此会出事情。
“你这样下山,不出山门,就会被守卫的弟子发现。”
“呵,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少恭轻笑一声,竟是毫不在意。
屠苏忽然心中一急,对于这个难得的朋友禁不住有了情绪波动:“你怎么这么固执?你这样会被逐出天墉城的。”
少恭的神情变得严肃:“我只为我在乎的人固执。”他微微低了低头,又坚定地看向眼前人:“屠苏,你不懂的。就算被逐出天墉城,我也得去!”
就算被逐出天墉城?
屠苏根本不敢去想。
这里是他从有记忆以来,一直活着的天墉城。
然而少恭要走的那刻,屠苏忽然就开口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跟我来。”
河灯的光很暖,仿佛能为找不到归途的人指引方向。少恭能遇到深爱的巽芳,是何等的幸运。屠苏一时间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禁不住也对人与人的情感产生了一丝丝的向往。忽然,脑海中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
“云溪。”
是谁?!
屠苏猛然睁眼,那个身影,是谁?
是娘吗?!
少恭的话深深刺进人的心里。
对生死之事毫无执念的人,只是因为还没有真正经历过令人绝望的别离。
少恭与巽芳,再也不能相见。那他和自己甚至记不清容貌的爹娘呢?那些隐约知道的,在记忆中全部死去的族人呢?
“当!当!”
突然,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
少恭忙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是警钟。”屠苏皱眉:“有人闯入天墉城。快走!”
少恭点头,两人急忙向前跑去。还没走多远,一群黑衣人就冲了上来。两个人立刻与黑衣人缠斗起来。这些黑衣人都带着奇怪的黑面具,模样显得有些可怖。尽管少恭和屠苏竭尽全力,但对方人多势众,情况十分不妙。
剑光闪烁,剑气激荡,两个空手的天墉弟子面对一群手握利刃之人,打得难舍难分。突然,屠苏一个转身倏地射出剑气,一下子击倒两人!他勾起左腿,用力下扫,转身间利用向下的冲力带起剑气,又是两发两中。先前还占了上风的黑衣人一下子都被打倒在地。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批拿着弓弩的黑衣人。
少恭见情况不妙,禁不住大喊道:“屠苏,你快走!”
糟糕!
突然,一阵幽兰的剑光如凭空出现般环绕在屠苏和少恭身边。
屠苏心中一震。
一柄霄河剑从天而降,倏地落在地上化为人形。竟是陵越!
那群黑衣人就仿佛受到刺激一般,突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屠苏和少恭连忙跟着陵越向前追了两步,可根本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师兄......
屠苏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白了脸色。
陵越转过身来,神情中带着凌冽的寒意。
他眉头紧皱,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扫视屠苏一番,语气中带着严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屠苏不敢不答,讷讷开口。看着师兄的眼神,辩解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
“哦,”少恭看了这情景,连忙温和开口,解围道,“在下欧阳少恭,是新入门的弟子。是我要屠苏师兄陪我下山的,跟他没有关系。”
陵越微微眯眼,把目光投向说话的青年,用毫不客气的目光打量了一番,便不再理会看向屠苏。屠苏只深深低着头,连偷偷看一眼陵越的胆量也没有。攥紧的双手微微颤抖,甚至不敢插上一句话,眼神里满是紧张无措。
糟了。
该怎么办?
----7200字,我真是个善良的人——不过明天肯定木有这么多→_→----------------
岁月如长河无尽。沧海也变成桑田。
或许只有我。
独自遗落在时间罅隙,
永无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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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苏!你身为师兄,不但不为天墉城的众弟子们以身作则,还私自下山,差点酿成大祸!”
冰冷的大殿,充斥着肃穆的气息。
山中严寒,尽管山下正是七月盛夏,但山顶上的大殿中却丝毫没有暖意。白发苍苍的掌教真人正一脸怒容地斥骂着跪在下面的少年弟子,他身旁的青年人满脸焦急。
“掌教真人,昨夜的事,错都在我。是我为了祭奠亲人,不顾屠苏拦阻;我又不熟悉下山的道路,才强迫屠苏下山的!请掌教不要责罚屠苏。弟子愿为昨晚的事,领罪受罚!”
大殿的空气一片寒意。
屠苏正低头听训,却见少恭不顾自己的安危挺身而出,心中一阵暖意。他微微抬眼,下定决心,开口道:
“掌教真人,少恭并没有强迫我,是我主动带他下山的。”
掌教真人本就难忍怒气。听了这话,更加气上心头:“好啊!你们两个本就触犯了门规,却还在这里互相偏袒!想要接受惩罚是吧。那行,今天我成全你们。两个人都给我接受重罚!”
屠苏微微低下头,脊背却挺得笔直,神情中满是坚毅不屈。他朗声道:“屠苏,愿领责罚!”心中已经为了朋友下定决心,反而一时间,竟变得无所畏惧。
“掌教真人。”
忽然,耳边响起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屠苏心中蓦地一动。
肃立掌教真人身旁的陵越,以他一如既往的沉静稳重,微微俯首道:“屠苏和少恭下山虽有过错,但是他们两个人拦截鬼面人,将功补过。请掌教息怒。”
一旁的红玉冷静地开口:“掌教真人,我觉得,现在不应该是责罚两个弟子的时候。首先,我们应该先查出鬼面人来。”
红玉身为千古剑灵,所言自然颇有道理。三人讨论一番,断定鬼面人正是为了焚祭而来,并且在城中恐有内应,甚至还牵扯到少恭曾进入剑阁一事。幸而红玉及时解围,少恭才没有遭到冤枉。屠苏心中轻轻缓了口气,却又低下了头。
先前准备好的一切豪言壮语,在师兄淡淡开口的那一刻,全都划归于无形。
他该说什么呢?
他有什么能说的吗?
下山之前,屠苏不是没想过万一被发现怎么办。然而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竟然会恰好被陵越撞到。
这难道是要怪他失策吗?
不。
屠苏微微紧了紧握住的双手。
如果他当真产生过钻空投机,视门规于无物的妄念,只怕陵越恨不得将他立斩于剑下。
不是的!
屠苏心中微微颤动。
他只是,在那一刻,看到自己的朋友那么坚定地守着自己的梦想,除了不愿让他失望,更有深深的羡慕。
少恭就好像他灵魂尽头的光明,将一切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都带来。他是那般了解他心中所思,却永远选择与他完全相反的道路。
尽管如此,那时候,屠苏只想要帮他,去做下山这件看似疯狂却对少恭无比重要的事。
可是后果呢?
他想过没有?
掌教真人和红玉还在讨论剑阁是事,他却已经听不大清了。
那时候,他真的什么也没想过。
突然,头上重新想起了陵越平静的声音。
“掌教真人,他们三人,虽然违反了门规,但现在鬼面人的事还没有查清楚;何况山下还有恶贼,请掌教真人从轻罚过,让他们将功补过。”
陵越微微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屠苏一惊,本能地抬眼望向掌教真人,就见他又气又无奈地开口:“罢了罢了。就看在你们几个同门师兄弟这么友爱的份上,这件事情,我就暂时不追究了。”他话锋一转,目光突然凌厉地扫向屠苏:“不过屠苏你记住,决不允许又下一次!”
屠苏听了这话,心中仿佛落下一块巨石,默默地低下头。衣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仿佛身体还没有从之前的紧张中缓过来。掌教真人又看向陵越:“陵越,接下来,这屠苏还有凶剑,就交给你来看管。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是。”
陵越抱拳行礼,恭谦应答。少恭听了这话,似乎也放下心来,看向屠苏。
掌教真人这一关,终于过了。
屠苏心中微微舒了口气,然而立刻又是一紧。他带着些许怯意,抬眼向上望,却正对上陵越一个回头锐利的眼神。只见他唇角紧绷,神情中已是浓浓的愠怒。
屠苏心中一颤,立刻避开了师兄的目光。眼神左右飘忽,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屋中的空气有些微凉。
屠苏手里一刻不停地擦拭着剑柄。一次又一次。
他从大殿回来后便一刻也没闲着。屋中的摆设被整理了三四回。桌椅上一尘不染,位置挪动了一次又一次却仿佛永远都不能令他满意。床头的书籍被不停的翻动几乎要被磨破,床帐上的花穗几乎可以辨认出每一条丝线。但他还是没有停下来。
剑柄被擦拭地几乎如剑一般光亮,可以透出人的脸。布的移动却没有停下来。一次又一次。仿佛这样就可以拭去屠苏内心的慌乱。
他心中已乱。
时间每一刻都分外灼人。屠苏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会再也支撑不下去,恨不得投入湖中以身谢罪。
然而这不过是妄念。
直到太阳已经落山,前一日西沉的弯月重又爬上云梢。
“嘎吱”一声,破旧的木门发出嘶哑的呻吟。
“为何未去吃饭。”
屠苏心里“咯噔”一下,拭剑的动作凝固在当场。
空气中的沉默极其压抑。
“吃。”
屠苏一惊,不敢抬头,就看见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摆上了食盒。陵越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径自走进了内间。
屠苏的心几乎已经跳出了嗓子眼。
他低着头,伸手去拿碗。却听到“砰”的一声,木碗竟然被撞掉到地上。那一声几乎如监斩官的宣判,吓得屠苏立刻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再也忍不下去,冲到内间门口就要开口,却看见内间的门竟从里面上了插销。
屠苏的心“刷”的一下冰凉。
他默默地移回去,强自镇定,用微微颤抖的手拾起晚,一点点盛了饭菜,缓缓向嘴里吞咽。每一口,都好像吃的是砂石一般艰难。
筷子把一粒粒米夹起来,慢慢送到嘴里。屠苏低着头,突然鼻子一紧,眼眶有些泛红。
时间仿佛永无尽头。
桌上的东西早已被收拾干净,屋里重又恢复了寂静。屠苏坐在卧榻边,默默地看着泛黄的手卷。手卷上写着小篆的“神渊古纪”,再往后,却根本是天书般的文字。
屠苏什么都没看懂。
忽然,内间的门打开了。
屠苏一颤,几乎当场扔掉了手中的残卷。
陵越的脚步声,一步步传来。
最终,他坐在了椅子上。
屠苏浑身一凛,将书卷放下,直接拂衣屈身跪下。
低着头,紧紧地攥着衣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陵越的终于开了口。
“师弟这是干什么。”
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毫无怒意,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屠苏的眼眶霎时重新变得通红,咬着牙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向陵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意。
“师兄!”
他的神色几乎已有了溃不成军之太。
陵越缓缓抬头,深深地望下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暖意。屠苏心中一颤,却不敢移开目光,生怕下一秒陵越就会直接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陵越用如冰般的声音开口。
“师弟既然能视门规于无物,又何必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
屠苏当即觉得心中有一把剑深深刺了进来。只觉得痛。
他狠狠咬牙屏息,不让泪水从心里流出来,用有些颤动的声音开口道:“我没有!师兄,我......”
“你没有?”
陵越挑眉,反问道,眼神里竟带着一丝蔑视。
“师弟何时竟连自己做过什么也会忘记了?”
万箭穿心。
陵越的动作,竟是起身要走。
屠苏只觉胸中剧痛,鼻头酸得让人浑身都疼。他向前膝行一步,用悲切自责的目光死死盯着陵越,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再不敢开口:“师兄!屠苏......屠苏不该一时任性妄为,坏了门规。更不该,更不该......”
更不该,不该什么?
不该在掌门面前顶嘴,还是不该替少恭揽罪?
以他一己之力若承受掌门全部责罚和怒气,若是没有红玉和陵越, 他该担的起什么,他能担得起什么?
最后,竟是再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攥住陵越衣角,用几乎哀求的目光望着他。陵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直直地俯视着他。眼中深深寒意,不见尽头,却根本没有百里屠苏。
屠苏心中彻骨寒凉。
终于,他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道:“求师兄重责!”
求着挨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上一回,是因为他伤了师尊师兄。那时师兄安慰他,不是他的错。
可这一次,会有谁安慰,有谁原谅?
唯有绝望。
太恶心了他喵的居然说我说话太快。。。。。--------------------------
陵越的呼吸有些微的变化。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里的冷意从最初的彻骨慢慢带了炽热的气息。陵越的怒意终于显现出来。
然而对于这样的变化,屠苏几乎心中狂喜。
只要师兄不会离开。
紧绷的身体已经快要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就在他觉得下一秒就会倒下的时候,陵越的声音终于响起。
“说。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
陵越的声音里终于显现出压抑不住的怒气。
屠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把眼泪和恐惧吞了进去,尽量简明扼要地阐述了陵越不在天墉城的这些日子里,自己身边点点滴滴发生的事情。说到少恭,说到晴雪,说到少恭的爱人。到最后,他自己也不禁有些愕然,原来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会这样关心起身边人的事。
“所以,欧阳少恭究竟是如何出的了天墉城。”
屠苏稍稍舒展的心骤然紧缩!
该如何作答?
他能说么?
这句话,陵越的声音依旧如冰。
屠苏知道,这是在考验他,更是在给他判刑。
疼痛几乎已经能够想象。上一次动手,师兄是因为自己冲动无用。去年那一次,是自己消极弃世。无论哪一回,都是因为他不够自爱,更不够懂事。师兄动手,是为了教训,更是为了教他道理。少年人心性本不成熟,有所叛逆有所无知理所当然。可是这一回呢?
为了师兄和师尊不担心而欺瞒,因为冲动幼稚难以自控。可是这一回呢?他有任何不清醒吗?
不是。
这是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原谅余地的明知故犯。
然而,陵越还要他亲口说出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竟然主动地,擅自打破门规,甚至帮助一个新入门的无知弟子去做天墉城最不可容忍之事
——擅自下山,等同背叛师门。
屠苏的心凉了。
他是真的后悔,却又悔无可悔。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弯下腰,头埋在肩下,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屠苏,罪无可恕。不求师兄原谅。”
然而,陵越却并不为所动。
“答话。”
那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让屠苏说不出话。
“......师兄!”
屠苏抬起头,泪水已经蒙住了眼眶。
求你......求你,不要这样逼我......
陵越的气息没有任何迟疑。
屠苏知道,师兄这一次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他有些颤抖着重新起身,抬起头,狠狠一握拳,开口道:“是屠苏......是我藐视门规,领少恭去小路下山!”
一瞬间,他看见陵越的手扬了起来,屠苏死死咬住牙地闭上双眼。
他的手在空中颤抖,青筋几乎全都迸起,从半空中狠狠地落下。
“啪!”
如雷霆般的一巴掌落在肌肤上,迸出金石的火光。屠苏一怔,却看见陵越的手竟打在他自己腿上,禁不住失声惊叫:“师兄!”
“闭嘴!”陵越的声音里带了嘶哑,他怒道:“原来你竟也知道!”
屠苏的泪水霎时间落了下来,他悲戚地摇头:“师兄!屠苏这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相交的知己。昨日,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自知无可挽回!屠苏愿领重责。只求师兄莫要因屠苏发怒,伤到自己!”
陵越的那一掌,几乎可以将人打成重伤。
屠苏狠狠低头,指甲在手心里掐出鲜血。
一坐一跪,在苍凉的月色下,两个师兄弟将悲痛蔓开在整个屋中。
屠苏已经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
他不再奢望陵越的原谅。
然而直到这时候,陵越终于嘶哑地开口。
“按规矩,褪衣。”
屠苏浑身一抖。
但他没有任何资格去反驳。他甚至从心底感到庆幸。
陵越已经走到床边,手中握着的,不是红木戒尺,而是一条长三尺,宽两寸的竹板。
褪衣和趴伏,皆是惩罚。
屠苏咬着牙站起身来,长时间的惊恐、焦虑加上酸痛几乎让他刚撑起就摔倒在地。他扶住椅子稳住身体,并未犹豫,用颤抖的双手解开衣带,褪去外衣,将亵裤脱到膝弯,跪到榻边,高高翘起的臀部肌白如雪。
陵越从去年起,就说他已经打了,不在需要用孩童的姿势挨打。于是跪趴成了挨罚的新姿势。表面上看起来在挨戒尺的时候疼痛无甚区别,然而挨板子,却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有一回,陵越因为他练剑时的分心气着,扬起板子打了三下,当时差点让他出声求饶。那时他就知道,板子的威力绝不是戒尺可以相提并论的。
裸露的肌肤被板子压下,感到令人恐惧的冰凉。
“怕么。”
陵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屠苏咬了咬牙,开了口:“......怕。”
怎能不怕?
“原来你还知道怕!”
陵越怒喝一声,板子一下子离开了身体,扬得高高地,重重打到微微颤抖的臀上。
啪!
“呃啊——!”
屠苏仰起头嘶吼出生,汗水一下子聚集到额头,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身后肿起一道深深的伤痕,在一片白皙中显得分外狰狞。
陵越没有丝毫地放手,扬起,又狠狠落下。
“呃!师兄......屠苏知错!”
又是狠狠的一下,将屠苏整个人都几乎打进了床榻里。然而最可怕的是,伤痕的位置居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肿的可怕。
啪!啪!
“呃......”
接连的两下,屠苏狠狠咬住牙,脸埋在被褥里阻止呻吟的逸出。啪!啪!每一板子下来,都是身体剧烈的震动。
陵越带着灵力的板子,像天罚一般降了下来,无可逃避。
惩罚还在继续。
啪!
空气中唯有板子与肌肤接触的声音,和拼命压抑的闷闷的痛呼。从臀腿到臀峰,整个臀部渐渐都晕染开伤痕。陵越只是动手,毫不留情的打,沉默的可怕。
屠苏的泪水慢慢散开在被褥中。
好痛!
除了痛,再也没有感受。
不知道什么时候,板子停了下来。压在伤口上,让人痛不欲生。
陵越冷冷开了口。
“触犯门规,本是最低级的,无知的错误。然而明知故犯,无可姑息。”
陵越很少这样,在打他的时候不说任何道理。
陵越一直觉得,打是为了惩罚。为了打服不是打,是屈打成招。所以,他总是希望师弟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屠苏也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像那些不知悔改的弟子难以驯服。因此,陵越常常一边动手,一边说理,有时甚至会给予安慰。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屠苏的身体狠狠地颤抖着,他将头微微抬起,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溺水的鱼儿,却连呼吸都带起疼痛。过了好久,他勉强稳住声音,沙哑开口:“师兄......屠苏......绝不敢再犯。”
啪!
“呃——!”
话音未落,一记板子就以雷霆之势落了下来。打得他措手不及,却痛得根本发不出多余的身影,只剧烈地颤抖。
啪!啪!
无声的沉默。在沉默之中,陵越的板子又像排山倒海一般落了下来。
屠苏甚至没有时间去调整自己,只被狂风骤雨般的板子打得一起一伏。痛呼声无法抑制,随着板子落下而发出,直到板子接连落下,连呼痛的间隙都没有。啪啪啪啪啪!陵越竟然已用上了七分灵力。猛兽一样的板子落下来,打得屠苏再也无力支撑,几乎要从床边滑下来。
就在这时,板子终于停了。
高高肿起的臀部已经惨不忍睹。青紫的淤痕整齐地排布,却有几下乱了。
疼痛的余韵渐渐散去,屠苏只大口大口地呼吸,却无法抑止身体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屠苏的双目渐渐重新有了焦距。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扶到床上,陵越正站在床边。月光洒落在他身边,格外苍凉。
他忽然心中一痛。
师兄......
他想开口,却不敢。
他害怕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渐渐的,陵越转过身来。
屠苏低下头,不敢抬起。
陵越似乎出了门去。
屠苏只觉得两眼发黑,心中剧痛。
师兄......如此,你,还是不肯原谅?
他不知怎么的,泪水就落了下来。他想要抬手去擦拭,却一动就带起剧痛。狠狠地咬牙,低头埋在被褥里,手却被人抬了起来。
“......师兄?”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
只见陵越坐在榻边,身旁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水盆,手中的毛巾擦拭着手臂的汗水。陵越拿出药粉,在他手心撒了几下,又仔细包扎,神情中是满满的认真。
“师兄......”
屠苏有些讷讷地开口。
“呃......”
陵越温热的手附在了伤痕累累的臀上,冰凉的药膏渐渐沁入心脾。这股药丸的味道......是帝女玄霜?!
“师兄?”
屠苏有些小心翼翼地,紧张地开口。
陵越还是没有理会。
这一回屠苏终究是急了,有些想动,却“呃”的一声被身后突然一紧的力道压了回去,只听见陵越淡淡地开口:
“打你是要你疼,上药不是。”
帝女玄霜乃是据说上古传下来的神药,天墉城唯有紫胤真人懂得炼制之法。然而其材料珍贵,即便是临天阁中也没有多少。屠苏只在小时候被重伤的时候曾经用过,但那种沁入心脾的香气却毕生难忘。传闻帝女玄霜能够活死人医白骨,且毫无痛楚便可治疗伤口。这等药品决不可轻易使用。屠苏忍不住想要说话,却又被打了回去。
身后的疼痛竟然已经慢慢减轻了。
陵越揉伤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
“师兄!求师兄听我说,我......”
“你要说什么,我会不明白?”
陵越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带着心痛。
屠苏突然一下子觉得心中剧痛。口微张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兄待他如何,又多了解他,难道还需要说个明白?
这是教训,只是教训。
屠苏闭上了嘴,低下头,双目低垂。
身后渐渐变得麻木。陵越把师弟拉起来,并不轻柔地替他擦拭身体,擦到额头时,看见他低垂的双目正兀自哀恸。
他缓下了动作,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温和。
“你痛过了,挨过了,过去的就算了。”
他说着,替师弟把头发揉了揉,散开后简单梳理,用干布拭去低落的汗珠。
“......师兄?”
屠苏微微抬眼,眼神中带着伤。
“唉。”
陵越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把湿透的布放进水盆,将屠苏扶得坐起。压到伤口时,竟然并无多少疼痛。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陵越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
“不是,师兄!我......”
“不必担心。”
陵越柔声打断了他,起身收拾东西。
“师兄......”屠苏低下头,讷讷开口:“一切皆是因我任性妄为,害得师兄为我担忧......师兄,你的腿......”
“无妨。”
陵越简单整理后,立到窗边,缓缓开口:“我知道,对你来说,那个新近的弟子是无法割舍的朋友。你除了阿翔没有什么朋友。朋友有需求,你自然想着要尽力为他做。”他微微转身,看向屠苏:“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天墉城弟子,也是师尊的徒儿,你的言行,并不能随心而为。”
屠苏想说些什么,却见陵越走了多来,直视着他,低低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要求是对你过于严苛了。”
师兄的目光里有着隐隐自责。屠苏心中一痛,禁不住开口:“师兄!我,我知道自己总是任性,害师兄与师尊担心。求师兄相信屠苏,今后绝不会再私自下山!”
陵越替他拭去额汗,摇了摇头,温言道:“万事都有个意外,师兄不会因此怪你。师兄只是不希望你再有这种事发生。明知故犯,这不是你该做的。”他微微一顿,却又正了脸色,道:“但是,今后不许再不吃饭!”
“师兄!”
屠苏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微红,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却听陵越佯怒道:“嗯?你有何分辩?”
屠苏立刻摇了摇头,看向陵越,师兄的神情带着暖意,不由点了点头,扯出一抹有些艰难的微笑。
“行了,”陵越见他缓过神来,便放下心走到灯台旁吹灭了蜡烛,温言道:“好生歇息。你身上的伤明日便可痊愈,不许耽误早课。”语罢,便去了一旁的卧榻。
屠苏轻轻点了点头,缓缓缩进被窝里,看了看窗外。
月色朦胧,在屠苏的心里也铺上一层柔和。他拉了拉被子,盖上眼睛,将自己环抱在温暖的被褥中。
什么都不去想,便可暂时什么顾虑都没有吧。
小伙伴们等的辛苦


屠苏艄公这次过后会开始产生深深的思考,随后伤了师兄不会有p,因为不是受他控制,所以之后主线会有一阵子剧情向。作为下山前的狂欢,从明天开始点戏番外季
目前小伙伴有紫越、恭兰是提上日程的,其他小伙伴有需求请直接表达,明日先是紫越



小伙伴们我才回来
泥们如果困的先睡觉等明天
番外之一
紫越·剑赋霜天
屋内一片沉寂。
白发飘然面容英朗的青年人对床负手而立。桌旁跪着垂首闭目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岁。青年的眉目如白雪,自窗外望去,他的神情肃穆而宁静。仿佛一座神祗,丝毫不为人世间的情绪沾染。
他在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烛泪滴落,从烛台一直流到地上。窗外吹进的风将屋中的空气打乱,似乎连摆设也乱了。
蜡烛在地上一点点凝固。
“师尊。”
终于,陵越开了口。
紫胤并没有动。
“师尊。”
陵越缓缓睁开双目,眼神中带着坚定。他静静地跪立着,像一棵应着风霜的松柏,巍然而立,无惧无悔。
“请师尊原谅陵越濡慕之情。”
“你并非冲动之人。”
紫胤的声音深沉而带着痛惜之情。他转身一甩袖袍,清冷的眉目锁住一切情绪。他的目光深深看着自己的爱徒,泠然道:“屠苏年幼,但你本应知晓!”
陵越抬头,直视着最敬爱的师尊,一字一句都带着肃意:“师尊,陵越身为天墉城的大师兄,自当以身作则。门派之事,便是陵越之事。即便师尊不在闭关,陵越亦要为此!”
他的话毫不犹疑,几乎令听者当即折服。
紫胤并没有回答。他闭上双目,神情中带着岁月的沧桑,却并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年轻的面容中有沉沉的威严。他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替为师做决!时光荏苒,故人不再。紫胤真人本是世外之人,但天劫未尽,与这尘世的牵连尚未断绝。有人寻上天墉城,自是天意。”
陵越微微闭目,声音里并没有波动:“外人来我天墉城,阻其妄行乃陵越之责。是否来寻师尊,并不要紧。陵越知晓师尊不愿弟子为师尊受累,然而此人既已危及天墉城,自然已经不再是与师尊相关之事,而是与我天墉皆脱不了干系。掌门无法脱身,此事自然教给陵越。如今陵越已将诸事办妥,自知僭越,特来向师尊请罪。”
--------------------------这是开篇,故事提要。阿七在继续码先把这个发上来

空气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请罪?”
紫胤摇了摇头。
“你,何罪之有?”
陵越垂首,抱拳道:“师尊闭关,陵越私自拦下来人。罔顾师尊擅自做决,是为一罪;连同师弟欺瞒师尊,是为一罪;言之凿凿不知悔改,是为一罪;妄自尊大强行迎战,是为一罪。如此罪责,皆应由陵越一力承担,还望师尊莫要姑息。”
一段话说得天衣无缝,不愧是他的大弟子。
紫胤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前日,他刚刚出关,就在门口见到了前来请罪的陵越。
他夜夜将他遣回,他便日日跪在门前。
紫胤索性将烛台上的蜡烛换为长明烛,意为,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然而真正面对跪在门外的大徒弟,也不过是徒然。
一月前,紫胤心有所感,觉天劫将近。然而时间缓缓过去,却并未发生任何事。直至出关之后,方才知晓一位昔日故人寻上门来,要与他一决生死。但是,却被他的两个徒弟倾尽全力拦下,最终解除危机。陵越受了轻伤,屠苏也牵动煞气,幸天墉城未遭劫难。而今,面对这个“擅作主张”的大徒弟,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
这,或许也是天劫的一部分吧。
紫胤走到烛台前,将蜡烛更换。
罢了,他与徒弟的这一战,终究是陵越之胜。
“活到如今,或许我依然难得大道。陵越,你若有心领责,我自当成全。然而,若心怀愧悔,你便自去戒律长老处吧。”
换了蜡烛,便是换了心意。
陵越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他闭上双眼,缓缓地,朗声开口。
“陵越,不悔!”
小伙伴们莫急,阿七在外面不过回得早。今天会把紫越更完,恭兰可能等明天也可能开个头。暑假难得休息,小伙伴们要对出门走走锻炼身体哦~
--------这五千字当得正月十五心血之名------------------------------------
“好一个不悔!”
紫胤一字一顿,面目中含着痛惜。他看着自己最懂事的大弟子,开口道:“梦妖一类,变幻无常。古有梦貘食梦,是为善妖。然而魇魅多诡计,其中怪异远非凡人可堪透一二。你与屠苏若受其蛊惑,又该如何向为师交代?!”
陵越拱手,眉目中俱是清醒明白:“师尊曾言,凡事需得亲自做决。师尊闭关,掌门和其他长老不可轻易插手俗事。这天墉城唯有陵越当担此任。然而陵越知晓,擅自相迎魇魅亦是冒险,此中罪责不可推脱。是以陵越不悔于教唆师弟为此,亦早作承师尊责罚之心。”
陵越还是少年人,却在天墉城立威四方,早早便被各长老视为下任掌教不二人选,并非没有道理。执掌门派之人个人修为固然重要,但更不可缺少的是胸襟气度、审时度势的判断力。陵越心性之坚韧,无人比紫胤更清楚。他心下一叹,这个徒弟太过明白事理,却又好武果决,心中定下之事非常人可劝阻。半晌,终是摇了摇头。
“罢了,为师知你心中所想。你并非因愧悔求责罚以心安,而是将每件事都早早想得一清二楚。如此对自己严苛,当得掌门众人。然而你可知,木强则折。若方正之气太盛,圆融宽和将稍有不足。为师知晓你处事,亦知你所为并无不妥。如此,你还要请罚?”
陵越微闭双目,摇了摇头:“师尊对陵越并非原谅,而是爱惜陵越身体,顾虑弟子心境。只是,师尊能对此心无介怀,却如何能堵天墉城弟子悠悠之口?执剑长老弟子不顾师命,擅自而为。即便口说为了天墉城,但魇魅摆明为师尊而来,难保他人不会起不平之心。况且此事虽未累及其他弟子受伤,却让众道友见笑。有次不知轻重的大弟子将来成为掌门,如何服众!”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毫无可辩驳之处,倒几乎让紫胤心生赞许。
有些事,并非只有错了才要罚。
陵越能在这般年纪就将此事看的通透,不知是幸,亦或不幸。
少年时的紫胤曾是个刚正不阿,一心修道之人。他于门派中身份特殊,年纪轻而辈分高,又深得师父剑术与铸剑之法,俨然初现剑仙之姿。然而紫胤天性清高,正邪分明,实则并不擅长与人交往。直至卷入尘事,看尽世间光景,方才得道。即便成为散仙后,依然是常常孤独一人。虽有故友常在,却失去了少年人的心境。紫胤收陵越为徒时,仿佛看到了幼年时的自己。却不料陵越于门派中进境飞速,却极擅长与人相交。他通达世事,又赏罚分明,于此不知高出当年的紫胤多少倍。
然而,陵越的心性依然是少年带着狂傲。他处事之中,多有刚劲,此处依旧与少年紫胤相像。却是得了紫胤的骨,未得紫胤的神。
紫胤微微阖上双目。
这个大弟子,或许直到最后,会走上与他截然不同的道路也未可知。
转念之间,手中已执了竹杖。紫胤将目光投向陵越,陵越双手垂于身侧,低首闭目,一副恭谦待寻的模样。紫胤微微叹了口气,便是一丈击下。
......!
双手骤然紧握。疼痛自身后蔓延开来,缓缓渗入意识。师尊绝非敷衍之人。他若答应的事,必定倾尽所能。既然动手,必无轻饶之理。
“呃......!”
又是一杖,毫不犹疑地打落下来,直叫陵越额上渗出汗珠。这两杖,分明已经用了灵力。
“既是请罚,便守了规矩。”
紫胤隐着沧桑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陵越睁开双目,咬牙抱拳:“......是!”一出声,才发现声音竟是低哑了。
两日不眠不休,对少年陵越而言并非什么大事。先前自行修炼时,他曾分毫不动打坐十一日,直至灵力无法支撑体内气息流动方才休止。然而跪了一天两夜,唯有今日进屋时才起身片刻,行动还是稍稍有些迟钝。
不过在师尊面前,并无失去颜面一说。
陵越微微皱眉,撑地而起,宽衣解带,又重新跪下去。去衣时带到伤处,能感受到的折磨人的疼痛。待他呼吸调整,紫胤才又是一次手落。陵越一时不查,险些失去平衡。
“为师责罚,你当明白。若是不能承受,那便早早去了。”
身后有些麻木。陵越皱眉,努力让自己跪的笔直,深吸一口气,方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不敢令师尊忧心,陵越自当无恙......唔!”
带着劲风的一杖狠狠挥落,与先前比力道有增无减。陵越靠着向后迎的力道硬生生支撑着,身体却有些摇晃。臀部整齐地留下四道板痕,高肿之处令看得人都有些不忍。
啪!
极其清脆的一杖落下,与先前打发并不相同。竹杖贯穿四道肿痕,带起火辣辣的疼痛。先前的四杖俱是沉闷,打得是内伤,这一下却是伤了皮肉。
“弟子......谢师尊教诲!”
陵越狠狠咬牙,忍住又要脱口而出的低吟。竹杖五下一轮,四内一外,倒真似那锅铲翻炒一般。没过多久,陵越身后已变得肿胀不堪,表层皮肉交织着辣痛与钝痛。
“呃......!”
又是一杖,生生将陵越打得身体一冲,双手将将扶住地面,口中低呼难以抑制地逸出。紫胤知他无法继续连着承受,停下了手中动作。将竹杖置在桌上,负手而立。
陵越紧闭着双眼,尽力调整着呼吸。身后伤处实在巧妙,每一下都牵动筋骨,令呼吸中都带着火辣辣的疼痛。陵越低喘着,过了半晌才撑着重新直起身,尽力开口:“多谢师尊!”
紫胤的背影映着光显得格外厚重。他听到身后的声音,缓慢地开口:“陵越,你可知错在何处?”
错在何处?
这一问,却令疼痛微微摄住神智的陵越一凛。
他本是为承担责任而来,若论错处?却是有些怔然。
思虑分毫,低首而应:“弟子背师擅为,伤及师门清誉,当得一大罪。”
“并非如此。”
紫胤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大弟子,眼神中带有些许无奈。他摇了摇头:“若你不知,那今日之事便已罚过。你自可回去。”
“师尊!”
陵越听罢,心中有些许动摇,禁不住开口唤道。他低低思忖片刻,有些犹疑地开口:“师尊......是怨弟子刚愎自用,处事不周?”
“刚愎自用?你所为处处皆由深思,并无不妥。魇魅当年虽曾与我有约,但它早已背弃约定,擅自寻衅于梦貘一族,我于公理于私情都不必理会于他。作为大师兄,乃至于掌教之人,你之所谓皆已令为师欣慰。”
紫胤话语之间,并无情绪。陵越一时之间有些迷惘。今次之事,乃那魇魅寻上昆仑山,名义上是寻找紫胤兑现当年一战的诺言,实则是刻意寻事。陵越虽不知它意欲何为,但出于天墉城安慰,坦然迎战并无不妥。即便它事后四处宣扬天墉城紫胤真人不遵承诺,也不会有多少道友听信于此。陵越自认处事却无不周,唯二两错却是不该伤及自己累及师弟,以及不该于师尊出关后态度强硬。除此之外,他却再也想不出了。
“陵越。”
紫胤真人微叹一声,终是开了口。
“你素来识大体,为师对你十分放心。然而今次之事,却是你大意。”
--------------------------------------------他娘的每次都超过字数-----------------------------
大意?
陵越一惊,禁不住将此事从头细细推敲起来。
“师尊的意思是......魇魅前来,并非只为了寻衅师尊?”
紫胤并未答话,神色中已有默认之势。
这却是为何?!
陵越心中不禁有些惊疑。天墉城远于俗世,又剑术超绝,寻常小人绝无觊觎之心。何况天墉城除了传承剑术,也并无什么值得人窥探的东西。除却师尊,陵越无法相见在这昆仑山上,还有什么是能令人不惜孤身犯险也要得到的。
紫胤摇了摇头:“魇魅并非为了什么目的孤身犯险。所谓魇魅,乃是生于水中的魇兽,相貌丑陋,以歌声迷惑他人。当年那魇兽与梦貘相争,我相助梦貘,是以与魇兽达成约定。如今它修炼成妖,能力虽大有提升,智力却未见增长。此物自大而又贪婪,上天墉城,定是有人出言相激,令他来此寻找某人,潜入梦境,借以偷取力量,甚至威胁为师。陵越,若你是魇魅,这天墉城中,还有何种力量可堪窥觊?”
“师弟?!”
陵越一惊,竟是不顾疼痛抬起头来,险些牵动伤口呻吟出声。然而他心中震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如此说来,魇魅莫非竟是觊觎屠苏煞气、焚祭之火而来?
“陵越,你做事委实冲动!”
紫胤沉下声开口,神情中皆是痛惜:“若非你们运势尚佳,魇魅定要潜入屠苏梦境之中。届时唯有委实出手相助。不仅屠苏生命受威胁,更可能有贼人趁此机会攻上天墉城。到那时,天墉城损失的又岂会是一点点声誉?!”
陵越一惊,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附身扣手,言语中带着愧悔:“师尊明鉴!陵越年轻狂妄,是以几乎铸成大错!”
“与你无干。”
紫胤摇了摇头,低低叹了口气:“此事背后,定有人深深谋划,绝不简单。即便是为师,也是听了红玉之言细细思量,方才觉察其中诡谲。只是陵越,你处事细密,却未免太过刚直!你自幼生长于天墉城上,与山下常人仍是隔绝。今次你一心想要保全屠苏和为师,不伤及天墉城,却不知世间多有心思可怖的小人。这也非你之错,实在是为师思虑不周,本应让你早早下山历练。今次你若不执意请罪,为师自会请掌门三日后派你下山,前往七十二福地之一的东仙谭。既然如此,此次便罢,下回自会再请示掌门。”
陵越听了这话,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心中虽然有愧疚,也难免为魇魅身后的谋划者震惊。片刻后,方才重又扣首,倾声应道:“是陵越年少无知。多谢师尊!”
紫胤摇了摇头:“罢了,这本非你能力之内。为师不为责罚,仅为令你记住教训。这十杖,你好生受着。”
“多谢师尊!”
啪!
“呃......!”
竹杖重新落下。这一回,却不再是先前的打法。每一下都痛彻肌肤,却不伤筋骨。又是一杖落下,陵越身体狠狠一颤,拼命咬住牙控制声音。啪!竹杖之间间隔的十分长,足够陵越将每一次疼痛消化。汗水顺着发梢低落,陵越面容也露出浓浓痛苦之色。
不再是仪式般的责罚,亦不再是理所应当的责任承受,两人的心境自然也都不同了。
又是一下。啪!
“呃......!”
紫胤手中动作未停,心中却已宽慰。自己的大弟子无需多余的教训,他心中自然明白该如何行事。自己孑然一身多年,唯有剑灵相侍。谁曾料想在最后一次天劫来临之前,却有了这样两个令人欣慰和不舍的弟子,一时间心中也不禁百感交集。
啪!
“呃——!”
最后一杖重重落下,直打得陵越猛地仰头,汗水落下漂亮的轨迹低落到地上。他俯下身,深深地喘息着。这样最后的十下是真正的责罚,也是警示。而他也不再是本分受罚,而是心中痛悔,一时间也放松了心神。
一抬头,师尊已将自己扶起。
陵越双膝麻木,臀上更是重伤,红肿青紫之中疼痛难以言说。紫胤将他带起扶至床侧,看见大弟子深深锁紧的眉,不禁叹了口气:“你心思深重,若不是受了这一顿,恐怕也会寝食难安。为师不愿动手,却也不忍看你为此心中煎熬。”
他说着,手中已带起一道蓝光,拂过陵越身后,带起一阵凉意。
“......多谢师尊成全。”
陵越斜靠在床侧,静了半晌,垂首道。
紫胤摇了摇头,声音中有些无奈:“如今你年纪尚幼,却要背负起天墉城未来诸多事,无论如何都是过于辛苦。为师不能常伴你与屠苏左右,惟愿你们皆能安然无恙,身心无忧。今日之事,为师自觉所思仍是不足,亦要从头来过。这也算是天劫的一部分了。”
身后的疼痛渐渐缓解,陵越知道是师尊疗伤之故,勉强撑起身子,行礼道:“师尊为弟子费心,实乃弟子的罪过!”
紫胤摆摆手,又将真气注入陵越双膝,又替他着好衣物:“为师并不愿罚你们跪,为的便是不伤身体。可惜你与为师如此相争,最终还是为师败下阵来。”
陵越握了握拳,声中愧悔:“是弟子利用师尊爱护之心,弟子不孝。”
“你与为师,又何须说这些?既然已做,想必你也想得明白。”
陵越听了紫胤这话,更加心神激荡,禁不住眼眶微热。他的确心知师尊会不忍,仍是如此为之,实在不是弟子该做的事。然而他与师尊也清楚,此事必须解决。唯有作出姿态,才能给其他人一些交代。
“有些事,终究是我仍窥不破。”
紫胤沉默了半晌,长叹道。他将弟子扶起,又开口道:“你安心回去。我今日已告知红玉,让屠苏留在下山,十日内不会归来。你尽可放心。”
这是师尊的体贴。
陵越听罢,不禁感激地抬头,神色中又有些微窘迫。毕竟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还不懂得该如何表达心意。沉默了半晌,也只得再道:“陵越多谢师尊。”
“回去吧,注意养伤。”
紫胤抚了抚弟子的肩膀,他的身高几乎已与自己无甚差别。当年的小小孩童,终是长大了。
陵越深深望了眼师尊,点了点头。
屋内早已布置妥当,显然紫胤在动手前就将诸事办妥。一想到师尊将屠苏遣下山,他就不禁脸色微红。师尊所为,虽是有如严父,却从不会忘了细致之处。
既然不会害师弟担心,自然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主人所思确是周密。”
红玉站在紫胤身后,看向远去的陵越,微微一笑。
“呵呵,陵越在屠苏面前一向是无所不能,坚毅刚强的兄长。若是让屠苏见到他这番可怜的小模样,还不知他要多窘迫呢。”
---------------------------------
陵越这一番外,便算是结束了。
有小伙伴提出让屠苏也出场。阿七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为了维护师兄高傲的(小孩子般的?)自尊,不让屠苏知道高大伟岸的师兄挨了师父的板子。如此一来,等到被提前派下山屠苏回山的时候,师兄已经外出了。这样,说不定糊涂的小屠苏就会忘记这件事了吧~
这篇番外用了大量企划集原设定,而且由于阿七对魇魅这家伙的执着也就稍稍添加了些内容。当然,魇魅最后还是会在少恭的驱使下重新登场的——对,就是那只坑爹的九头蛇。
至于标题。霜天晓角和苍浪剑赋,这两首当得师尊和陵越了。陵越在像师尊的路走去。却如阿七所言,渐行渐远。毕竟,他们的性格与经历其实相差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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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7 21:09:36  更:2021-09-07 22: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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