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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你个毛线[第3页] |
| 作者:末世繁华2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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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虽然我从那以后就一直叫凯子是“二哥”，可二哥好像忘了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发生过，对我的态度跟以前没区别，真的是一点点区别也没有，这让我有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正是很不甘，挺期待就对了。 二哥每天一大清早就去带着街舞协会的人去晨练了，吃完早饭后又戴着学生会的工作牌站在教学区门口查处迟到的学生，而一上午的课过后，他又去电台录制，接着再上下午的课，他被批准不用上晚自习，而是去练舞厅带着街舞协会的人练舞，就连周末他也不能休息，而是赶去市里的跆拳道馆，担任教练……每天他都是忙忙碌碌，好像我根本进入不了他的世界，跟他相比我也总是那么逊色。时间久了，我也都习惯了每天只是跟他说上几句话的生活，也习惯了隔三差五就有女生托我把礼物送给他的日子。而他总是笑的那么明朗，原封不动的把礼物亲手退还，然后请女生吃顿饭表示婉拒。刚开始看他的笑觉得很温暖，可现在看他对每个人都那么温暖的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吃醋，反正我心有不甘，尤其看到他能对刚认识的女生笑得都那么亲切，我就很不是滋味，可我又明知道那是他的生活，我介入不了，也没立场介入，心里憋得慌。 今天是公历11月11号，是我的生日，一个注定孤独单身的日子。我收到了两个快递包裹，一个来自于陈燕燕，一个来自于关城。 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先打开了陈燕燕的包裹。里面是一台淡紫色的笔记本电脑，我打开电脑，发现一张贺卡，上面写着： ——亲爱的宝贝，11月11号是你的生日，我买了生日礼物送给你，希望你喜欢。爱你的妈妈。 我无声的冷笑了一下，随意把这贺卡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等我把笔记本打理好，我又拆开了来自关城的包裹。里面是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我打开，看到里面也有一张贺卡： ——希望这快递能在11月11日准时送到你手里，因为那一天是你的生日。小磊，爸爸爱你。 我不可抑制的抖了抖，狠狠地把贺卡揉成一团攥在手里，又猛力扔进废纸篓。 我看着桌子上一紫一黑两台笔记本，连牌子型号都是一样的，这也算是他们的默契吧？再怎么也是当过夫妻的，连贺卡写的都差不了多少，呵，爱我？还真是讽刺。 我在两台笔记本之间选了选，最后决定留下黑色的，把紫色的卖出去。因为二哥用的就是黑色的。 等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准备去系办请假，跟小林子请假，也是跟哥请假。因为我满了18周岁了，我想，我该去收回那套他们曾经向我承诺的公寓了 —— 那套曾经是我的家的，后来却只剩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住了十年的，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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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很顺利，我说家里有事，家人希望我快些回去 —— 呵，恐怕他们对我是唯恐避之不及吧，生怕我打扰了他们重新组建的美好的家庭生活，还‘希望’我回去？呵，这话也就骗骗别人，骗不了自己。 小林子很快批了我一个星期的假，哥也只是跟我说让我路上注意安全，回家之后听家人的话云云，我满口答应 —— 家，我早已没有了，我仅剩的家人么，也就我自己了。 收拾好不多的东西，也就装了一个小斜挎包，我就独自到了市区，上了火车，戴上耳机，旁若无人 —— 看吧，这就是一个冷漠而又滥情的时代，一句‘我爱你’等于‘你好’，一句‘你好’等于‘呵呵’，一句‘呵呵’等于‘跟你没话说’。 也就四五个小时，我就回到了这熟悉而又冰冷城市，我的故乡。 沿路小吃店里充斥着的划拳酒令与街道上空气里蔓延的人嚷车鸣汇成这城市最热闹的冷漠，我穿行而过。寒冷的风温暖着我更寒冷的心，竟有一瞬间，不知该在这夜里，我将何去何从。看着红红绿绿的霓虹灯，花花草草的精品店，烟熏火燎的烧烤铺，还有淫糜气息的按摩房，我干脆仰望夜空，让我孤独的心灵在最缥缈的远方寻找光明。 深呼吸，我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自称是我妈妈的，那个女人的电话。 ——您好，哪位？ ——。。。 ——您好？请问是哪位？ ——我是陈磊，妈，你没存我手机号？ ——小磊？！哦，不是妈妈接的电话，是你乐乐弟弟接了放在妈妈耳边的，你有什么事吗？妈妈在炒菜。 ——哦，我在你家楼下。我不耽误你什么时间，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满了18周岁，曾经你跟我爸离婚的时候有过协议，说房子不属于你们任何一方，而是在我成年之后直接签到我的名下。现在我成年了，你把过户手续拿下来，我签了合同就走。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对方沉默了，然后我就看见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跑到了我面前，她是我妈。见她下来了，我就挂了电话，长途加漫游，话费贵贵的。不等她开口，我就直奔主题：“合同呢？” 夜色很暗，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小磊，跟妈妈上楼去好吗？妈妈好久不见你了，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饭，好…” “合同呢？”我只想要合同，那是我以后的生活保障，不签合同，我谁也不会相信的。 “合同在楼上，妈妈没拿下来，跟妈妈回家，好吗？”她好像有一丝急切，她在急什么？既然已经把我抛弃了十年，应该早就做好这一天的心理准备了吧！ 我刚想让她上去拿，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燕燕，小磊来了？怎么不回家说呢？”我回头看去，是我妈的现任丈夫，赵文长。他是一家影楼的老板，开的车都是宝马。 赵文长来到我身边，对我说：“小磊，好久不见你了，走，回家吧，跟叔叔上楼去，你妈妈好想你的。” “这不是见了么？你不用拐弯抹角的赶我走，我不会打扰到你们，我现在已经成年了，以后你们每个月也不用往我卡上打钱了，我这次来就是来划清界限的，只是想收回属于我的房子，把合同拿来，签了之后我马上走。从此以后，你们过你们的小日子，我就是饿死街头也不需要你赵家替我收尸。” “小磊！你胡说什么呢！你赵叔叔哪有赶你走的意思？你太不懂礼貌了！”陈燕燕斥责着我。呵，她有脸斥责我？！有立场斥责我？！！ 我刚想还击，赵文长却先开口了：“燕燕，别这样！刚见着孩子，你生什么气？好了小磊，是叔叔不对，叔叔说错话了，可是叔叔真的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要合同是不是？咱们上楼去签好吗？这儿光线暗，看不清楚的。” 我一想也还真是，于是点点头：“行呀，那就在那个楼道口吧，我不会进去的，不用担心。”说着，我指了指最近的一个楼道口。 “小磊！！！” “妈，你也别再说我没礼貌了，我本来就是个没家没家教的野孩子，没人教我，我怎么知道啥是礼貌。废话少说，去拿合同吧。” 赵文长打发陈燕燕去拿合同，说他想跟我说些话，陈燕燕就上楼去了。 赵文长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也是，少了我这么一个每个月都需要打发的叫花子，他能不开心么？更何况我要收回的房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倒是心疼死了陈燕燕。赵文长对我说：“小磊，咱们到那楼道口去等吧？”我不说话，点了点头，就跟他一起到了楼道口，黄色的灯光照的人心里一片昏暗。 “小磊，我知道你恨我们，恨我们没有好好照顾你。”赵文长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实在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呵呵，你想多了，赵老板，你们也许还有可能觉得不得不在乎我，因为不在乎一个未成年的亲生子女是犯法的，更有可能觉得我是你们的包袱，我完全可以理解的。至于你们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提供物质资金经济资本的来源而已，过了今天，咱们几个一拍两散，于陈燕燕而言，她失去了那套房子，还有可能心疼的滴血，于你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吧？赵老板，你不是生意人么？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颠的清楚的东西，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赵文长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我也戏谑的看着他，虽说我是个贝，可对除了我哥之外的人，我的气场还是绝不会弱的。 “你妈妈不是心疼那房子，那房子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的。你说的对，我是生意人，那你也该知道，一处房子对我而言还是不算什么的，小磊，你说你不恨，可你是恨透了骨子。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对不起你，叔叔在这里向你承诺，在你找到工作之前，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我照给不误。” “呵，犯不着，您呐，有这功夫倒不如去给您儿子买玩具。我也向您承诺，过了今天，我就把我以前的银行卡号销了，这样一来，您在陈燕燕那儿也好有个不再汇钱的托词不是。我说不会打扰你们，你们也别再来找我，咱们从今往后，各过各的。” 这时陈燕燕终于下来了，我一把夺过了合同，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不会被骗了，才工工整整的签了自己的名字，拿走了房产证。 陈燕燕一再让我上楼去，甚至还哭了，赵文长也终于不耐烦了，我叱笑一声：“十年都能对我不管不问，你今儿装个毛线？”然后扬长而去，把陈燕燕撕心裂肺的道歉哭喊远远的甩在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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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东西都放在斜挎包里，然后坐上去城西头小洋楼区的公交车。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我站在小时候常常偷偷跑来出神凝望的那个栅栏外，拨通了关城的电话。 ——小磊？！你怎么了？怎么打电话来了？有急事吗？还是生病了？快告诉爸爸！ 也难怪他反应这么大，我是从来也不会给他打电话，甚至也不跟他说话的，自从那场他和陈燕燕的离婚官司上，他亲口当众说放弃对我的扶养权，却不放弃那套房子的时候，我对他，已心如死灰。即使他比陈燕燕要多关心我很多，即使他常去我的学校看我，即使他常带我去游乐园，即使每次的生日礼物他都不让我失望，即使每个月他给我的生活费都能让我剩下3000，即使他尽力表现的跟普通家长一样，即使他努力忽略他抛弃我的事实，我还是不能原谅。一个在乎房子多过在乎孩子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我留恋？虽然我常偷偷跑来这个地方，偷看他和他现任妻子韩娜娜的甜蜜生活。常常来这里让我找到这个栅栏外的最佳地理位置，不仅可以看到他在书房里挥豪笔墨的飒爽英姿，也可以看到他和韩娜娜的亲生女儿，还能看到他对他女儿的无微不至，那曾属于我的，无微不至。我想他是爱他女儿爱到极致了吧，所以才给她取名叫关心。他对关心的爱，让我更深刻的明白了，他对我的感情也仅仅是愧疚自责，与施舍。 ——小磊？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怎么了？小磊？ ——爸。 ——。。。。。小磊，你……你叫我什么？你……你……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告诉爸爸，好吗？ ——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你等着，爸爸下去接你！ 我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就看到他出来了，他四处找着我。是的，我所在的栅栏外，是很隐蔽的，被牵牛花密密绕绕的遮了个严实，但却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他找不到我。十年了，我偷看了他十年，他还是不知道，我就在这个隐蔽的角落里，悄悄的渴望着他。 他拨通了我的电话，我却只把铃声调到最大。他听见了我的铃声，终于回过头来，通过我手机在黑暗中的一点亮光，从一片牵牛花中找到了我隐藏了十年的秘密基地。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隔着栅栏。 “小磊，你……”他欲言又止，“走，先跟爸爸回家。有什么话回家再说。”他说着就想绕过栅栏来接我。 “别动！别过来。”我脱口而出。他愕然的愣在原地，隔着栅栏看着我。 “爸。”喊了这声爸，我久久不说话。 他的声音由于激动而颤抖着：“小磊，你…” “爸，”我打断了他，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也是我想告诉他的，“你不觉得，咱们的感情就像咱们现在所处的现状么？离得这么近，可却隔了栅栏。抓不住，也摸不着。其实我常常跑来这里，在这里偷偷看你，看你的生活，看你对关心的无微不至。很卑微。我很卑微的活了十年。”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停下，因为我无声的流泪了，我不想他听出我的哽咽，顶多让他听到我叹气一般的诉说。 “小磊，对不起。跟爸爸回家，好么？以后不会隔着栅栏了，跟爸爸回家，爸爸解释给你听，以前你太小，很多事是你误解了，跟爸爸回家吧！”他的语气很诚恳，我也知道他的确很诚恳。 “爸，家在哪儿呢？”我叹气一般的问他，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由于夜晚和栅栏的掩护，他看不到。 他沉默了半晌，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心疼：“在爸爸这里。” “为什么放弃我的扶养权？仅仅是因为我跟我妈的姓？”我问出了困了我十年的问题。 “是怕你过不好。”他的回答简直出乎意料，“你妈妈当时一定要你的扶养权，可她终究会有新的家庭，爸爸实在担心她的丈夫会对你不好，所以才坚持要房子，留给你，当你最后的保障。可由于我的经济能力远高于你妈妈，所以房子判给了她，连你的扶养权也判给了她，爸爸输了你的幸福，是最惨痛的失败。后来爸爸要求签订离婚协议，内容就是要把房子留给你。” 原来如此。我释然。 “爸，我没有家了。”我轻轻的话语在夜里格外孤独。 “孩子，你有。跟爸爸走吧，爸爸绝不会再放弃你了。当初爸爸实在没想到你妈妈会让你独自住在那公寓里，爸爸知道消息之后就一直想把你接来，真的，爸爸很爱你，跟爸爸回家，好么？”他说得对，他的确是一直想接我来，可我实在不想面对他的新妻子，所以坚持不来。 我苦笑着摇摇头，眼泪送来一阵冰凉：“我的家早散了，那是你的家。你的无微不至，也早给了你女儿了。” “那是因为她就在我跟前，如果你跟爸爸回家，爸爸也会对你无微不至，好么？” “。。。。。。”我沉默着思考，我本来只是想告诉他，要断绝与他的父子关系，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在我思考的时候，他绕过了栅栏，快步走到我面前，紧紧的把我冰凉的身体拥入他温暖的怀里，我听他说：“孩子，你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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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窝在爸爸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贪婪的汲取着这一刻只属于我的温暖，久久的。爸爸吻着我的头发，我脖子里滴入尚有些温热的液体 —— 他哭了！我很诧异，他给我的印象总是伟岸的，从小我就很膜拜他，他总是包容的微笑着，从来不会让我看到他其他的情绪，就算有次我扇了他一耳光，他也只是平视着我，告诉我不许打人，然后又温柔的拉着我的手，带我去玩具店。我放到郑峰那里的那些毛绒玩具，全都是他买的。可他现在竟然哭了，他哭了！为什么？愧疚吗？自责吗？心疼吗？还是……爱吗？我一时间脑海里一片混乱，把自己深深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抱着他。 “孩子，对不起。”他用他那男人磁性的声音沙哑的说道。 “嗯。”我心里翻江倒海。 “爸爸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原谅你自己，放过自己，活的开心些，轻松些，好吗？” 我细细的品着他的话，回忆起我们父子间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突然很轻松，很释然。我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 爸爸温暖的大手顺着我的背，让我不再那么孤独 —— 至少，他是爱我的。 我跟他进了他的小洋楼，其实我以前来过很多次，只是吃几次饭，住几个晚上，因为对他的误会，我总是不愿多留。爸爸带我上楼，楼上是我的卧室。刚到了卧室门口，我就看到韩娜娜在帮我收拾，已经铺好了床，也在床上放好了那些爸爸买给我的玩具。韩娜娜见了我，很自然的笑了：“小磊，妈妈把洗澡水放好了，你快去泡个澡，放松放松，妈妈去给你做宵夜。”我看到她并不很美丽却很亲和的笑容，看到她发间的几缕白丝，看到她完全不同于陈燕燕那么潮流的的居家样子，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爸爸会选择她。她一直自称是我妈妈，从我八岁就开始了，只是我一直对她采取无视策略。 “哦，谢谢妈。”我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 我看见她惊愕而又惊喜的表情，甚至眼中也有了泪光，至于么？就因为我叫了她一声‘妈’？我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她过来摸了摸我的脸，有些哽咽：“妈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你先休息。”我点了点头，她就下楼去了。爸爸摸摸我的后脑勺，说了声“好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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