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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专宠(古风 父子)[第3页] |
作者:6你还是不懂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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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彻躺在榻上,拿起儿子撕的碎片,摸着儿子稚嫩的字体,心里琢磨着怎么就把他惯成了这种坏脾气,既自私不懂与人分享,又急躁不愿理解别人。永彻觉得自己一直在儿子面前是宽和的,这又是和谁学了去? 那朗一众是彻底无法,叫永彻赶出了门外。 不到半个时辰,永彻起身,到了外殿本想好好心平气和说教一番,结果看见儿子早就歪着靠这锦凳睡着了。 永彻抱起儿子,小东西在永彻怀里扭了扭,搂着永彻的脖子又睡了。 永彻把儿子抱回榻上,脱了衣服送进被子里。永彻看着儿子的脸颊,感觉和往日乖巧爱撒娇的儿子没什么两样,同样的安静可爱,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怎么醒来之后变得那么乖戾。他又该怎么去教养? 第二日,永彻冷冷叫醒景泓一起去了前朝。 景泓在朝堂上清醒了之后也想起了昨天的“过结”,两人干脆开始冷战。 除了在一张桌上吃饭,一张榻上睡,俩人不说话,不干扰对方。永彻在御案上批折子,景泓在另一间屋里秘密准备寿礼。永彻出门散步,景泓更是赶紧投入工作。 两人这样,那朗愁得不行,小诺反倒轻松,还劝那朗,反正两人说话也不能好好说,还不如各自安生两日。 还好庆典就在五日之后,要不谁也受不了暖阁异于往日的低气压。 庆典的前一晚,景泓已经最后收拾好他的礼物,藏了半个时辰才洗漱,躺在榻上,睁着眼睛看着帷帐上的龙纹。 永彻今日也要早睡,为明日积攒些体力,躺在榻上也没一下子入眠。 “父皇。”景泓终于说了几日来的第一句话。 “恩。”永彻背对景泓应了一声。 “明日泓儿要在庆典上送给父皇泓儿的寿礼,父皇还不知道是什么,希望能给父皇个惊喜,也希望父皇喜欢。” 永彻听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半晌转过身去。 “若是朕前日未瞧见,你也是要说这番话?” “泓儿不怪父皇了,父皇这几日都没再偷看,那日……也许父皇是偶然瞧见的……泓儿没藏好……也不全怪父皇……” 永彻心里暖暖的,很是欣慰,他就说儿子不可能变成那样的性子。 “父皇不知你苦苦相瞒……”永彻搂住景泓。 |
第二日的庆典,自是十分的热闹。宫中各处都装饰得十分喜庆,趁着年节还未回到任上,官员皇亲人数也多。 一早景泓和永彻都换了新衣,永彻带着众皇亲和朝廷重臣去奉先殿告慰先祖,然后在太和殿举行盛大的仪式,宣读文告,大赦天下,八方来贺。 一众的仪式和正式的朝服搞得景泓有些倦,终于在午宴前得了个空儿,在后殿里脱了朝服换了自己的小袍子舒服了一会儿。 午宴时,各位皇亲就要把自己的寿礼当众呈给永彻。 大皇子景央的是一只很大的灵芝,寓意天降祥瑞,吉祥如意。永彻接下,有几分不喜,他一个孩子从哪里弄来这么大的灵芝? 二皇子景礼的是一方磨研,要不了多少银子,到时很有几分雅致,他自己在上面刻了《孝经》,永彻笑着接下。 三皇子景义的是一把弓弩,质地很是不错。老三不知是不是由于名字的缘故,很是有几分侠义之气。永彻看到儿子生龙活虎也很欣慰。 四皇子景廉的是自己做的六首四韵诗和一篇贺寿的赋,叫他当众自己念了,永彻觉得不错,夸奖了几句。 五皇子景昭是自己抄写的半篇佛经,一看就是匆匆而为,老五不求与兄弟们争什么,他的母妃也是无机心之人,二人在宫中十分自在,老五又有几分惫懒,约摸这半幅还是赶工而成的,永彻收下,没多说什么。 |
对于景泓,永彻经他前几日闹的一通,不免生出几分好奇。再加上儿子一贯不靠谱,去年因见了永洛带了,竟然送给不抽烟袋的永彻一个上贡的西域金丝烟壶,还要求永彻日日带着,弄得永彻哭笑不得。 景泓神神秘秘好几日,早忍不住要告诉永彻了。跪下说了几句祝寿的话就巴巴的让那朗把礼物呈上去,永彻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儿,赶紧打开锦盒。 一看,还是一把寿扇。昨晚永彻还觉得让泓儿照着写这么多寿字难为他了,有些大小参差倒也看着童趣可爱,自己真不该动手。可今日这幅却是前前后后整整齐齐一百个寿字,字体各异,红色扇底,金色字体,十分工整,不见半点疏忽。扇骨还是去年下面进贡,泓儿喜爱自己赏了他的凉玉。 心里一热,说不欣喜是假的。泓儿总是一片赤子之心,不加半点杂质,收到这样用心而为的寿礼,永彻很是喜欢。但当众也未说什么,谢了景泓,扇子就攥在了手里。 七皇子景兴呈上一只大漠白鹰的干身像,他舅舅曾征战漠北,射了一只做成标本作为寿礼呈上。 八皇子景源才刚三岁,上殿来行了个礼还差点摔倒,牙牙学语咏了一首《梅》,满殿上的皇亲贵胄都笑了,永彻也高高兴兴让那朗把小家伙送回他母妃那里去。 九皇子景柬才不满一岁,由乳母抱上来,永彻抱着逗弄了几下就叫送下去了。 三位公主送的都是绣品,大公主景温是一幅梅兰竹菊岁寒三友图,二公主景良是一幅花开富贵牡丹图,三公主景宜是一副仿着先代帝王见属国使者的《步辇图》绣的人物图。 虽说景宜最小,针脚也最不齐整,论绣功定是比不上两位姐姐。但花草永彻见得太多,也看滥了,不觉有什么好,这一幅倒是在题材上胜了一筹。 |
之后便是午宴,永彻今日心情甚佳,和兄弟们臣工们不免多喝几杯。 送走皇亲贵胄,已然是半下午。永彻有些倦,回了暖阁。 景泓早睡下了,永彻上塌抱着儿子亲了好几口,景泓着实累着了,挥开永彻皱着眉头又睡沉了。 永彻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好像被人推着,“别闹,父皇再睡会儿……”“皇上!”那朗急出了一头的汗,永彻睁开眼睛,“什么事?” “皇上,出大事了!北边战事又起!几位将军已经在前殿里候着您了。”那朗压着声音急切地说道。 “什么?”永彻一下子坐起身,下榻。回身看儿子睡的还香,“别叫他,一会儿醒了别让他出殿。” “是。” 永彻几步赶到前殿,左丞右丞,大司马和几位兵部大员都在,一个个急赤白脸的,见着永彻赶紧行礼。 “平身,怎么回事?”永彻就站在他们中间,询问。 “皇上,北边夷狄蛮族戎族昭德二年就已归降,称臣三年,没想到今日趁皇上寿辰竟然突然偷袭我北部驻远军营。我北部驻远将军这几日正是会朝述职之时,只留了几位副将在营。戎族突用奇招,竟然攻破我边防线,现正气势汹汹向我锦城攻来。”兵部尚书张元广拿着地图给永彻看时局。 永彻皱紧眉头听着,“估计几日攻到山海关?” “恐怕……十日。” “可恶!”永彻一拳捶在案上,额上青筋暴跳。 “皇上,此时我方万万不可乱。戎族选此时进攻,主要是由于一来驻远将军不在,二来皇上寿辰,安逸未免军力不足,三来,臣看,最主要的就是自犬族归降之后,我几员大将都不在京畿。镇远大将军在东南,抚远大将军在西南,摄远大将军远在西北西域。戎族此时从东北进攻,我大乾无将可用啊!”右丞跪倒奏道。 “无将可用!无将可用!”永彻十分气恼,捶着桌案。 “皇上,唯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兵部员外郎桃季跪奏。 永彻闭着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下。 “那便这么办吧。明日早朝后,在点将门外,二十万近军誓师,朕挂帅御驾亲征。掉摄远大将军速速回朝,率领剩余几十万部队守护京畿。其他两员,要他们格外用心镇守疆土,以防几处夹攻。同时,对各国使节及属国人员能瞒多就瞒多久。” “是!”兵部几位领旨。 “两位丞相留下,朕有话要交代。” “两位丞相,此次,戎族趁我之危发动战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御驾亲征对朝唐之事颇为放心不下。你二位为我大乾鞠躬精瘁多年,朕就把朝廷之事,托付给二位了。”说着躬身像两位丞相鞠躬。 “皇上,万万使不得!老臣曾侍候先帝爷,又得皇上垂爱,得以只身之力报效知遇之恩,定当竭力而为,肝脑涂地!” “此次戎族看来是三年卧薪尝胆,妄图复国,朕这一仗,虽不怕打不胜,而是怕拖得太久其他四面也蠢蠢欲动,到时几面夹攻,战时全起,顾及不及。” “皇上,依臣之见,此战速战速决的好,戎族三年前被我打的溃不成军,这三年即便暗中积攒实力,驻远将军竟未有所察,可见也不足为惧。” “是啊,皇上亲率将士,士气高昂,必能马到成功!” 永彻点点头,“朝中之事,朕全权授予你二人裁夺,你二人需互相商量,稳妥办理,大事给朕急件。另外,几位国戚要多加注意。朕不在,不需有人听政。印玺需你二人的相印均齐才可。” “是,老臣万死不辞!”两人跪下。 |
永彻脑中在快速的想各种需要特别交待的事,一一传了亲密大臣来交代,已然夜深叫来了杨淮。 “皇上可是要带六皇子同去?”杨淮一句就问到了永彻迟迟未决的事。 “阵前太凶险,真不想带他去冒险。” “留在宫里,未必不凶险。” “朕把他托付给你。” “皇上,此时无将,臣勉强算得上军师,还要为皇上看阵破敌呢,照看孩子的事臣做不来。” “那怎么办?把他交给谁朕能放心?” “带他走最放心。” “你从不为朕着想!阵前战事紧张,他又身子弱,万一有个水土不服,朕是该如何权衡?” “皇上自己关心则乱又为何怪臣?与其皇上出征在外日日想念,不如带在身边,即使出了事,也在自己掌控之中。” “唉!只能如此了。” 永彻回到后殿,已是三更,明日就要出征,永彻哪里睡得着,还在苦苦思索该嘱托之事。 那朗小诺等宫人都在悄声收拾行李,衣物,书卷,永彻的铠甲,全部打包收拾了放在永彻的车驾上。 第二天一早,永彻没叫景泓,去了前朝,交代了自己出征的事,便到点将门外誓师。景泓是否出征永彻不想众人皆知以防暗算,便叫他早在车驾里等着,并未露面。 将士们士气高昂,高呼“天威浩荡,马到成功”,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北戎而去。 |
亲们~《专宠 (第二季)》回归啦~~ 主要是讲述永彻景泓父子俩在亲征途中的曲折经历,会有虐哦~ |
景泓睁眼就见自己不在暖阁,而在车辇中。一个愣怔回神儿,赶紧坐起下榻。 却见是皇爷爷曾御驾亲征时乘过的车辇,永彻可是十分宝贝这家车辇的,景泓也不过乘过一次。 还没等景泓来得及唤那朗或小诺,外面就传来一阵整齐的呼喝,可把景泓吓了一跳,凑到窗前看,十分惊讶,外面这么多兵士都聚在一起是在干嘛?父皇要打仗吗?自己怎么不知道? 于是下了车辇,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惊讶,百万将士整齐着战甲,“景”字战旗高高飘扬,在点将台前齐聚兵甲,高声呼喝,气势直冲云霄,景泓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呼喝声震下车辇了。 景泓不禁更疑惑了,下了车辇,小诺在辇外候着,一见景泓醒了,马上给推回车辇里去了。 “你干什么?外面这是怎么了?”景泓疑惑。 “主子,皇上要御驾亲征了!”小诺给景泓穿衣裳。 “是吗?为什么呀?昨个儿不是还过生辰吗?没有战事啊?” “昨天突然有边境蛮夷反了,皇上这就御驾亲征去!” “那……带我不?” “呦,主子,这奴才可不知!您得自己问皇上。”小诺打趣他。 “父皇还带谁了?” “奴才不知道。” “那我去问!”景泓马上要下榻去问永彻。 “诶!您别走啊!皇上吩咐了,您起来了不许离开车辇一步!”小诺赶紧拉住。 “那父皇不带我去怎么办?”巴巴地问小诺。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小诺笑着给他系腰带。 全军开拔,鼓号震天,永彻从点将台上下来,步向车辇。 “皇上回来了!”小诺和景泓一起趴在窗边看外边儿,小诺给景泓捂着耳朵,看见永彻赶紧拍景泓。 “父皇!” 永彻一上车辇,景泓就撞了上去,永彻赶紧抱住他。 “你醒了。” “父皇泓儿是不是最乖?”撒娇地往永彻身上爬,永彻无法,把他抱起来。 “怎么了?又耍什么鬼主意?” “泓儿最乖!父皇带泓儿去亲征!泓儿一定像外面的将士一样,保家卫国,抵御外侮!” 永彻看着小东西一脸的义正词严就可笑。 “朕要不带你呢?” “那……”景泓急了,在永彻怀里扭来扭去,“那泓儿就再也不喜欢父皇了!再也!”撅着嘴生气,脸都憋红了。 “那没关系,那朗,把他送回承乾宫去吧!”转身就要抱给那朗。 “不行!不行!”景泓死死抱住永彻的脖子不撒手,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那你可能保证这次出征乖乖听话不胡闹惹父皇生气吗?”永彻正色问道。 “能能能!”景泓回头猛点头。 “做不到呢?” “做不到就……”皱着眉头琢磨。 “父皇就把你丢在路上,不要你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景泓乖顺的缩回永彻怀里。 |
要说长途奔袭,永彻景泓就坐在车辇中,不免有些单调,空间也有些小。但这已经是极大的一架车辇了,也是全国最高规格。一张床塌,一扇屏风,前面一张桌案,还有议事的五张座椅,全车辇八驱,也是由八驾马拉着,景泓还新鲜着,到处看。 “父皇,我们要这样走多久啊?” “好久,怎么,闷了?” “没有,挺有意思的!父皇,我可以骑马吗?” 永彻马上瞪他一眼,“你说呢?” “那……父皇给泓儿带玩具了吗?” “带了四书,从今日起,父皇教你读书,免得你日日荒废不知所为。” “好吧……” 一连行了三日,永彻的心境已然平静了许多,白日里教景泓读读书,习习字,和各将军,杨淮探讨战术策略,此役大景必是要全胜而归,怎样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缩短战时,减少损耗成为了永彻他们探讨的重点。 景泓还算好学,和永彻读书的时候很专心,毕竟永彻会用许多故事来诱导他,也算深入浅出,主要还是永彻是有些耐心的。 就是在行车途中膳食质量会愈加下降,带来的食材会逐渐耗尽,时间久了也会变质,所以永彻景泓这几日的膳食已然简素了一些。 到了晚上,在河水之畔,全员休整半个时辰。景泓迎来了自己的又一次放风。 “不许离开父皇身边五步!”永彻又在嘱咐。 “记住了!记住了!”永彻给景泓换了一身普通素衫,景泓迫不及待跳下车辇。 “父皇!快看,这里的夜好美!” 也许是野外荒无,湛蓝静谧的夜空缀满了繁星,闪亮夺目。 “外面也是有几分开阔旷达的,很是令朕畅快啊!” “是啊,这样广阔的夜景皇上可是有几年未见了吧!”杨淮也从后面的车架里出来透气。 “这几日可是把你这个放浪形骸的浪子给憋坏了吧!”永彻打趣道。 “皇上想必也是吧!彼此彼此!”杨淮也不示弱。 趁着永彻和杨淮聊起来,景泓马上就跑开到一边儿自己玩河水去了。 景泓在河水边洗手玩水,却玩着玩着就见河水中顺流漂来一只小纸船。 景泓十分惊奇,顺着上游看去却没人。景泓看着小纸船,顺着河沿往上游走。 将士们没见过景泓是一个原因,再加上景泓穿的普通,将士们都没怎么在意。 顺着河水往上游走,灯火逐渐稀疏。 景泓见河边蹲着一个八九岁的红衣小姑娘,走近。 “这是你的小船吗?” 小姑娘站起身,“你是谁?” “我是泓儿,你呢?” “我是秀儿。你住在这儿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随着爹爹来的,刚来的,你住在这里吗?” “我们迁徙到这里来没多久。”指指远处隐约的篝火,“我听说最近蛮夷造反,你是大景人吗?” “恩,我是。” “你见过你们的皇帝吗?我可见过我们的族长,他很威猛,是我们所有族人的榜样!” “我当然也见过!”景泓也说。 “那……” 秀儿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后面就传来一争阵嘈杂。 “哦,是来找我的!再会啦!”景泓赶紧往回跑,慌乱中小纸船掉在了地上。 |
追来的是那朗和小诺等一众宫人,“小主子啊!您往哪儿跑啊?您胆子可真大啊!”那朗急了一身冷汗,这小主子在夜色里跟一匹小马驹一样自己怎么能看得住啊! “我就是玩河水……”景泓赶紧跟着回去。 走回辇前就见永彻脸色十分难看瞪着景泓。 “父皇对不起,泓儿顺着往上游走了几步……”赶紧低头认错。 “朕当日是怎么说的?!”永彻低喝。 “父皇孩儿知错了!”景泓很愧疚。 “你见到什么人了吗?” “见到了一个小姐姐,在河边,她说她们家就住在那边。” “胡闹!军事战况是绝密你知道吗?” “恩?” “你!你……”永彻最生气的情况就是景泓这种乱跑不听指示,这种情形之下他总是觉得情势不在他的掌控中,很担心着急。 “泓儿,挺聪明的嘛,还知道逮个你父皇和我聊天的机会跑去玩啊?跟杨叔儿说说,那个小姐姐说了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大景朝人,还有见没见过皇帝……” “你糊涂!”永彻着急。 “还有呢?”杨淮循循善诱。 “我是谁,就没了吧……” “你是谁?” “泓儿。” “怎么见到她的?” “顺流漂下来一只小纸船,我就想上去看看……” 杨淮拉着景泓回车辇中又问了具体情况,永彻在一边儿瞪着景泓酝酿怒火。 “皇上,是探子的可能性不能排除,事已至此,万事小心吧,小心埋伏。” “哼!” “您二位自己处理,我不干涉。”杨淮回自己车架了。 “朕说过什么你记得,朕不会食言的。”永彻冷冷说道。 “孩儿知错了父皇,孩儿不知道她是探子……”景泓开始抹眼泪儿。 “哭有什么用?!朕不叫你离开你为什么要自己跑走?谁准你的?胆子越来越大,朕是管不了你了!” “呜呜……”景泓自己在那儿哭。 “下去吧,就留在这儿吧,随你怎么乱跑!” “我不!”景泓跑到永彻身边要抱永彻,永彻一挥手,本是想要挥开他,结果碰到了景泓的额骨,触到了眼睛,景泓敏感的捂眼睛,侧着身子往后一倒,额头就碰在了桌案的边缘,一瞬间把景泓疼坏了,捂着额头都没哭出声儿来。 永彻也吓一跳,赶紧拿开景泓的手看伤处,红色很快就肿起往瘀紫去了。 “那朗,传太医!” 那朗在外面等的心惊胆战就听这么一句,赶紧就往后面的车架跑。 永彻心疼坏了,抱起景泓坐在榻沿,“疼不疼?”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 “恩……恩……”凌云憋着疼,哭不出来。 “皇上,太医来了!”那朗带着太医急急忙忙来了。 处理了半天,敷着冷帕子,景泓侧卧着攥着被子角儿哭。 永彻心里很是懊恼,自景泓两岁戾妃之案之后他就避免发生丝毫伤害景泓的事,这一次算是他自己把儿子给伤了,他很是难受。 |
“你们下去吧。”永彻散了众人,看着儿子,觉得矛盾,怒气早不知哪儿去了,就是自己心里反因伤了儿子隐隐不舒服。 “泓儿,这是战事,任何讯息都是军情,一点儿大意不得,你这样口无遮拦,不一定无意间就会泄露什么,以后听父皇的话不要乱跑,行不行?” “我……我知道,就是……”景泓开始咳嗽,帕子都掉地上了。 “别哭了,父皇伤了你,原谅父皇好吗?” “没事儿,不疼……”景泓爬起来钻永彻怀里,摸摸自己的伤,“父皇不打我了吗……”小声问。 “你还知道自己该打呀!”永彻逗他。 第二天一早,永彻醒来就发现景泓的额头肿的更厉害了,泛着紫色的出血点儿,心疼坏了。 景泓知道永彻心疼他了,一天都很乖,休整的时候拉着永彻的手没离开一步。 到了夜里,平白景泓觉得有一阵异香,从没闻过的香气,甜腻腻的。告诉永彻,永彻闻了闻,没闻到,“来,把衣服脱了睡吧。” “真的有!”景泓蹦蹦跳跳的,钻进被窝用被子捂住了口鼻。 “睡吧,有,有!” 到了后半夜,突然一声刺耳的隼鸣,几乎吵醒了所有人,但是,所有将士都觉得身上软绵无力,换班的将士使尽身上的权利也很难提起战戟,顿时军心大乱。但赖于大景平时练兵有素,将士们在主将一声令下之后,不再慌乱,尽全力成拱形守卫核心车辇。 永彻也醒了,看了眼景泓,睡的正香。身上瘫软,艰难站起扶着车辇边到了门边,打开门。 眼前的一切惊得他后背发凉,整个草原目之所及的边境,全是火把,目测至少有上万人,如果所有战士都是现在的状态,会被全歼的! 永彻不敢有丝毫犹豫,指甲死死的抠着自己的肉,尽全力叫那朗,遇到了情况稍好带领十余近卫奋力赶来救驾的裕德。 “裕德,朕命你看好车辇,必护泓儿周全,朕去迎敌!” “皇上,不可!” “不必再言!此时全在拼死一搏,宁死朕也不能为蛮夷的俘虏!朕把泓儿托付给你!” “卑职愿为皇上肝脑涂地,近身护卫!” “护他周全!”永彻跌下车辇,由几位近卫搀扶前进到阵前。 “皇上,蛮夷烟雾里有毒气!将士们提不起战戟啊!”副将见了永彻近乎目眦尽裂低吼。 “死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是!领命!” 依稀可见一票马骑杀闯而来,阵前将士刚要提起剑戟,密集的箭阵就使前阵将士立马仆地,五十余骑骑兵闯入了阵中,顿时一片大乱。 永彻被近卫战士团团护卫,避至一边,永彻看着自己的军士近乎无力做任何反抗就被屠戮,简直眼里要冒出火来! 战阵被冲击的七零八落,首位不接,那边蛮夷高声呼号,嗓音尖锐,似是在交谈着什么但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阵中四处冲撞,永彻眼前一片离乱,身上动弹不得,心里烧着一团烈火! 蹊跷的是,过了近一刻,在一声尖锐到近乎要穿透人的耳膜的笛声之后,骑兵迅速撤退,丝毫不恋战,马上不见踪影,四周边际火把仍是火把,但也在骑兵无影之后整齐的消退了。 永彻一时几乎站立不住,心里的怒火让他眼里发红,“欺人太甚!奇耻大辱!”挥开身边近卫的臂膀,却意外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自行走动没有什么问题了。 “叫副将军师全到朕车辇,议事!” 永彻怒发冲冠快步赶回车辇,却见到了他一辈子都难忘的情景,使他一下子腿软没站住,跪倒在地。 裕德身上至少有六处戟伤,深深地刺穿了他的战甲和身躯,血洞大开,五脏可视,身后还有一同奉命护卫景泓的七名近卫,全部惨死。 让永彻肝胆俱裂的一幕是裕德手里紧紧攥着一件景泓的素衫,已被鲜血浸湿,但却不见景泓。 “皇上!”那朗刚能从车架里被搀扶出来就见永彻摔倒,赶紧向永彻身边赶去,不料却没看见被近卫的尸体绊了一跤,一下子摔倒,回头一看,一声尖叫根本喊不出声死在了嗓子里。 被他这么一摔,一个近卫却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呜咽,永彻马上扑了上去,“泓儿呢?泓儿呢!” “被……被抓走……被骑兵……杀死了……” “死了?!人呢?!” “穿在……戟上……带走……” “啊!”永彻仰着脖子撕心裂肺的大喊,像一只孤狼在无助地哀嚎。 永彻一瞬觉得自己就要将心肝呕出来了,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不再有,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就呕了出来,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皇上!”所有人都大喊。 |
杨淮在永彻的车辇里来来回回背着手转圈儿,那朗哽咽着进来递茶,杨淮坐到床边。 “醒了就起来吧,躺着能解决问题吗?” 永彻慢慢侧过了身子,蜷起身子,抱住头,颤抖着哭了起来。 “您先别急着伤心,我倒是觉得他们不一定真的伤了泓儿。若是真的,何必带他的尸首走?” 永彻拿开手,嗓音沙哑的抽泣着问,“那……那会如何……那血!” “我觉得还是他们带走泓儿作为人质更为可能。” “人质……泓儿他在朕身边……早就被朕宠得……早就被朕宠得……他要是真的落入敌手……朕无能啊!朕对不起他母妃!朕连他现在究竟在哪儿都不知!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朕算什么父亲!朕如何向他母妃交代啊!朕是一国之君!却无法护他周全!朕无能!朕没用啊!”永彻痛哭流涕。 “是朕要裕德护他周全的,裕德护主而死!泓儿又在哪儿啊?朕千不该万不该留他一人!朕糊涂啊!” 永彻以头抢榻,哀嚎着。 “皇上……”杨淮也哭了,他是永彻多少年的朋友与忠属,又是看着泓儿长大的,现在不管泓儿是真的死了,还是被抓去做质子,他完全可以理解永彻现在痛苦内疚的心理。 “皇上,就算您现在再伤心,也不能就此颓废啊!外面将士有死伤,将士们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这个时候您不出去主持大局恐生异心!军心不可动啊!” “好……朕这就去。” “勇力,大胖,财源,张达,你们放心!你们走了,以后兄弟们替你们战四海!有我们一口吃的嫂子和孩子们就有一口吃的!”战士们都在都是着残局,收敛着尸体,流着眼泪将战友的尸体放置在一起,解下脖子上的军牌,在右臂上系上红丝绸以招魂。 “儿啊!你走了,让你娘和我可怎么活啊!你走了可怎么办啊……” 一边的哭嚎特别伤心,原来是一对父子一起参军,这次共同讨敌,儿子却在刚才省中流矢毙命,父亲痛苦不已。 永彻听到,简直一下子站不住,目眩不已,心里一阵阵的绞痛,泓儿啊,你在哪儿啊?!还活着吗?他们虐待你了吗?! |
“皇上!”副将刘得胜等一众大将上前汇报军情,与永彻一行步入帐中议事。 “怎么样?伤亡多少?”永彻有气无力。 “回皇上,死一百一十三,伤五十。” “什么?这么少?”永彻诧异。 “臣亦觉蹊跷,此次蛮夷是有备而来,若是刚才赶尽杀绝我们也不会有回击之力,蛮夷却反常不已,只是伤我们少数人马就整齐而逃,无半分恋战之意,臣恐怕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来突袭,臣觉得这样……更为令人不可预测,更为可怕啊!” 永彻与杨淮相视一眼。 “你们暂且下去吧,安抚军心,切记不可在军中生出异心与异动,不许有人随便议论,将士尸骨明日启程之前必须全部掩埋,伤兵尽快救治,明日全部随军前进,不许落下一个。” 永彻方才这么一听,瞬间觉得听出了泓儿生还的可能,心里燃起了希望,打起精神安排是事宜。 “是!臣等告退!” 刘得胜未随众人出去,而是留下待令。 “军中还有人见过六皇子的行踪吗?”杨淮问道。 “臣已经问过,想是当时裕德侍卫为带六皇子掩人耳目,选了人烟稀少之路,都说没有见过。” “还有任何人失踪吗?” “没有。” “好了,先下去吧,一直密切关注,不可走漏风声,不可再让别人知道。” “是!臣告退!” “如何?”永彻问杨淮。 “基本可以确定六皇子性命无虞。” “那……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不然不可能无故突袭大营,至少是之前知情才会如此冒险来有此一击。” “看来是之前知情,如此看来,一则,我们军中有可能有内鬼,二则,泓儿那日真的走漏了风声。但是当前得知事实不是当务之急,而是分析敌意,做好对策。” “你说。” “情况还是两则,一则,他们已知泓儿是六皇子,是您的软肋,一击必中,二则,以泓儿的聪敏,也许他们抓走泓儿是个巧合,并不知其厉害。若是第一则,那对则必明日起事事要挟,要求我方一退再退,若是第二则就不一定了。” “这怎么可能?若是如此,他又岂会只带泓儿走?” “臣现在还说不好。” “朕心里……朕心里七上八下的,泓儿在宫里锦衣玉食的,脾气又不好,朕真的怕……朕怕他们……” “只要没有之前的私仇,蛮夷族长臣听说是个比较有气节的人,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 “朕怎么知道当时大景军队踏平蛮夷之时有没有和他们结下私仇?朕怎么能放心呢?万一他们打他,不给他饭吃,关他……永彻越说越觉得心里绞痛。 “皇上,事已至此,只有我们军心稳固,您冷静镇定,才有可能战胜蛮夷,万万不可自己先乱!” “朕说句不该说的……若是……朕也不……” “臣全当没听到过这番胡言乱语!您先回车辇吧!” ”您早休息!臣告退!您愿乱想臣也拦不住,但是一会儿太医送来的安神药您一定服了。”杨淮起身出去了。 |
却说景泓这边,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拉起来就走,也不管是谁,脾气就上来了,死活不动。那人无奈,扛起景泓就往外走。 让景泓清醒的是一声声尖锐的笛鸣,从身边人的肩上起身,发现四下火光四溅,一片混乱,再一看,是裕德。 景泓一瞬想到了什么,从裕德怀里挣脱就往回跑,裕德一下不备,身上没力气竟被景泓带倒。 “六皇子!” “我去找父皇!”景泓头都不回往前跑。 快要跑到车辇前,突然景泓眼前出现了十余骑兵,蒙面,一身黑衣,景泓想躲已来不及,那些骑兵之一个跃下马来操着怪声的景语,“你们的公主在哪里?” “公主?”景泓好歹见过不少大世面,没被眼前的骑兵吓住,很是镇定,“那边儿,最大的车辇看见没有?” 一众骑兵回头看,相互交谈了一下,那位和景泓搭话的骑兵一把抓起景泓的腰带就带上了马。 “干什么?” “带路不死!”那人低声警告。 到了车辇边,已有另外十余骑守在那里,又是一番听不懂的互相交谈,景泓身后这位突然一下子把景泓扔下了马,景泓摔个猝不及防,浑身都疼,眼泪都摔出来了。 “说!人呢?” “谁啊?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御厨的儿子!哪里知道什么公主?!”景泓大喊,十分不满。 几个人又是一番交谈,“你见过吗?” “我……”景泓犹豫了,他看出这几个人对他没有耐心,他极害怕说出让他们不满意的话被伤害。 那人用剑戟直指景泓的颈项,“说!” “见过是见过,不过我们不熟……” “少废话!”那人语毕,另一个骑着银灰色高头大马的首领式人物吹了一声极响的笛哨,景泓马上捂住耳朵,那人轻而易举的用剑戟的尖端挑起了景泓的腰带,甩上了自己的身前。景泓吓得一下子心跳都没了,更是叫不出声响来,跟个布偶似的被挑上马。 此时身后有响动,那首领的马突然向前猛窜,几个骑兵都大喊一声,景泓想回头,却被那首领的胸膛堵的结结实实。那首领回身似乎拔出了什么,往地上一扔,打马疾驰而去。他身边的其他骑兵留下殿后,景泓隐隐约约听见有裕德的嘶吼。 景泓一路被朔风吹的鼻涕眼泪齐流,还不得不抓紧缰绳上那首领的手,屁股颠得十分疼痛,上半身都僵了。 行了近半个时辰,似乎到了他们的营地,是十几座帐篷,营前竖着高高带木刺的栅栏,守卫一见到这位首领,马上拉开栅栏单膝跪下,用他们的语言问好。 首领一路在营帐间策马,大声高喊着什么,各个营帐中的妇老,孩童,伤病,都走出营帐,举着火把欣喜地看着首领。 这时景泓大约明白父皇的军队恐怕是遇到了突袭,而敌方正在庆祝。他此刻十分着急,父皇不会有事吧? 后面陆陆续续骑兵们都回营了,首领骑马跃上一个高台,一把把景泓一提,扔在台上,马上有兵士把景泓擒住。景泓直觉不好,挣扎着,被踹了一脚跪下了。 那位首领在不知在说着什么,但好像不完全是欢欣的意思,最后景泓觉得气氛十分凝重,下面甚至有妇人流下了眼泪。 |
讲话结束,景泓在推搡中迷迷糊糊被推进了一个大的营帐,被推在墙角摔倒了。 一个女孩子惊喜的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景泓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竟然是那日在河边巧遇的秀儿,而那位首领竟然一把抱起了她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抱着她坐下。 她不是杨叔猜的探子吗?难道是这位首领的女儿?景泓琢磨。 父女俩不知在说些什么,接着就是这里的医官赶了进来,那位首领脱下上身的铠甲黑衣,后腰处竟有一个血洞,秀儿一声尖叫开始哭,那位首领一边安慰秀儿一边让医官疗伤,有说有笑一点儿脸色都没变,不禁让景泓暗暗佩服。 医好伤,那位首领似乎是想起了墙角的景泓,让侍卫押着景泓到他面前。 秀儿见到景泓也是十分惊讶,“是你呀?!” “是我,秀儿姐姐。”景泓赶紧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位首领问秀儿话,秀儿回了。 在近处观察,那位首领高头大马,身材十分健硕,比一般的景人要高大壮实许多,一头黑色的鬃发,眉目带着异族的深邃,但十分英俊。他一直在目不转睛的打量景泓,景泓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 首领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让秀儿充当翻译,将他的问话转达给景泓。 “我爹爹问你,你爹是谁?” “御厨,张海。”这位张海可不是景泓杜撰,这位是御膳房专门给景泓做青芸糕的御厨,这次跟着一起随驾,景泓就记得他一个,赶紧说。 “那你怎么见过皇帝?” “我们皇帝的公主喜欢吃我父……亲做的青芸糕,我父亲做的青芸糕是大景一绝,有一次父亲去送,我跟着见过一次。” 秀儿开始跟他爹爹转达。 “你们公主长什么样?” “很漂亮。”景泓照着静宜的印象瞎编。 “我能问一句吗秀儿,你怎么会景语的?这又是哪儿?你爹爹抓我来干嘛?” “这是我们的营帐。”秀儿就回了一句。 “天色不早了,我想回去了,不然我父亲会着急的,请让你爹爹放我回去好吗?” 秀儿回头看她爹爹,那位首领摸摸秀儿的头,又说几句就让她先出去了。 “你到底是谁?说实话吧!”这位首领竟然说起了景语,虽然不能说十分流畅,但是绝对比刚才在车辇边的那个骑兵要好得多。 “我……我就是张宏,还能是谁?我不知道你抓我干嘛,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请你放我回去!”景泓义正词严。 “你们的公主到底在哪儿?” “我不知道什么公主!别胡言乱语了好吗?!”景泓实在纳闷儿这帮蛮夷找什么公主?哪儿有什么公主? 那位首领站起身,景泓几乎只有他大腿那么高,他猛然扬手,抽了景泓一耳光。 对于那位首领来讲,他没使什么力气,而对于景泓来讲,这一下扇的他几乎天旋地转,摔出两步,口鼻冒血,满眼金星,头晕目眩,耳鸣不已。 “别以为你骗得过我,看看你的衣服,明黄五龙戏珠图,我猜你一定是大景的皇子,对吗?” 景泓甚至一下子听不清他的话语,下意识看自己身上,是明黄色的贴身亵衣,外面的素衫不知是何时丢的。马上鲜红的血迹就点染了前胸。 “说吧,你是谁?” “张……张宏……”景泓下意识喃喃。 那位首领揪起景泓,又扬起手,威胁道:“不说?” 景泓喃喃,“张宏……” 那位首领使了更大的劲儿抽了景泓,景泓一头撞在了凳子腿上。 景泓觉得好疼啊,好疼啊,比起以前父皇打他不知疼了几倍几十倍,“父皇……”喃喃着晕了过去。 |
“诶诶!起来起来!快起来!……” 景泓想睁开眼睛,黑暗里头脑一阵裂开似的疼,挣扎着想睁开眼,眼睛肿的根本睁不开。 “快起来!”一阵剧烈地晃动,景泓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景泓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中剧烈的疼。 “看看!这竟然就是大景的皇子!”旁边有人在说话。 景泓听到大景,睁开眼盯住眼前的人眯着眼瞧,这两人的景语是很流畅的,长相也很像景人,怎么会跑到蛮夷的帐里做奴役? “这儿有一碗羊奶,我们首领赏你的!拿去吧!” 景泓撑起身子,竟然看见自己是在一个笼子里! 那人试着往笼子的栏杆间塞入碗,但笼子的栏杆间隔太小,塞不进来,“进不去,怎么办?”问身边另一人。 “你喝不喝啊?”调笑地看着景泓。 景泓一时根本无法从自己竟然被监禁在笼子里的巨大耻辱中反应过来,没有反应。 “你还挺傲是吧?那就让我教教你该怎么喝东西!” 景泓仍在出这神,瞬间,一股带着强烈的腥臊气的液体溅到了景泓头上,景泓迟钝的抬头,竟然见那人在对着他小解! 景泓一瞬惊醒,转着身躲避,但这个笼子是用来装狩猎时猎物的,基本只能装得下野鸡,狐狸之类,景泓根本站不起身,也根本没有地方躲避,甚至这个小笼子都容不下两个他,根本躲避不及,全身都被弄湿了。 那人小解完,两人看着景泓轻蔑的大笑,“大景皇子就是这个模样!哈哈哈哈!” “以后就这样喝水吧!学会了吗?哈哈哈!” 直到两人离开,景泓都没有反应过来,慢慢脱下了自己的亵衣,扔在了一边。 “没事儿,父皇会来救我的……”近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 “父皇,泓儿难受……你在哪儿?泓儿想回暖阁……” “不能哭……不能哭……” 景泓埋在自己的膝间,痛哭了起来。 “族长,这个景国皇子怎么办?” “哼!正好送来的美食!看样子他们的皇帝对这个孩子应该不错,细皮嫩肉的,正好,用他做个人质,大景,三年前让我们蒙受的屈辱,我要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我倒是觉得奇怪,不是说是公主吗?怎么换了个男娃?这个娃长得白白嫩嫩,挺俊,会不会……” “把笼子打开。”赤哲木进门就指着景泓的笼子。 景泓警惕的穿好自己的衣服,被拖出来,腿太长时间没动,全部麻痹了,跪坐在地上。 景泓觉得自己给对方跪下太屈辱了,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站不起来。 “你是男是女?”赤哲木直接问。 景泓觉得莫大的耻辱! “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到底是谁,总之不是我。”嗓音十分沙哑,景泓一开口几乎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声音。 “脱了。”赤哲木指使身边的侍卫脱景泓的衣服。 “士可杀,不可辱!”景泓眼睛都红了,嘶吼着。 “先验了身再杀不迟。” 侍卫粗暴的脱掉了景泓的亵裤,景泓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可抑制的留下来。 “呦,还真是男娃。那我问你,这次你们皇帝带公主了吗?” “带了,是三公主静宜……”景泓不知道到底他们一直在找的公主是谁,三姐远在天边,不妨一试。 “就是她!她在哪儿?”赤哲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我现在不在营中,又如何能知道……” “那拿你换她,如何?” 景泓轻蔑的一笑,“她是我父皇的掌上明珠,拿我换?我父皇平时都不多看我一眼,我哪能换的来她?!”那份不屑倒不是装出来的。 “是吗?”赤哲木盯着景泓,不置可否。 “我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就是她了……用我换三姐?痴人说梦……”低着头,有些高傲的神情赤哲木看不到。 “这么说你不得宠?” “不然我会轻易被你们抓到吗……”景泓一脸悲戚与无奈。 赤哲木又看着景泓思索了一会儿,“关进去吧。”便离开了。 |
接下来一整天,景泓没有吃喝任何东西,闭着眼睛蹲在笼子一角,腿脚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完全麻痹了。 景泓的笼子因为味道难闻,被仆人从首领的营帐里移了出去,有两个带兵器的侍卫近身押着他。 草原的夜温差很大,景泓裹紧自己的袍子仍然冻得发抖,嘴唇都冻紫了,不住地发抖。 头上的疼根本止不住,景泓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头脑却在发热,脸颊上有火热火热的错觉。 凭直觉景泓知道自己又高热起来了,每当这个时候永彻总是会给他用帕子擦身子,给他喂药。景泓闭上眼,似乎自己还在暖阁中,一阵冷风吹过,景泓通身一个冷战,似乎就像永彻温柔地为他擦身子一样。 入夜,景泓已经神志不清了,头疼欲裂,已经能听得见四面的朔风就像夹杂着女子凄厉的叫喊,其间还有永彻的责骂,“你丢了我大景的脸!朕从没有跪着生的孽子!”。一时永彻又十分温柔,抱着他,“泓儿,你冷吗?父皇带你回暖阁好吗?” “我冷……我冷……”景泓浑身颤抖着低语,他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 “皇上,卑职们准备好了。”七八个黑衣之士跪在永彻车辇里。 “这次前去,关键是要摸准六皇子的位置和处境,不求强力救出,免得打草惊蛇,但求要六皇子的准确情况,是生是死,境况如何,要快,千万小心!”永彻万分憔悴,鼓起力气交代,他实在是不能放心,不能安枕!只要他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景泓被歹人虐待凌辱,他心痛如刀绞;只要静下来就能听见景泓叫他,嘶吼着快去救他。永彻心急如焚,每推迟一秒知道景泓的消息就令他无比难过。他不能再无动于衷了,组织了剩余的近卫潜入敌营,探听景泓的情况。 “是!卑职明白!”几名近卫磕头之后就退出了车辇。他们虽是带着探听情况的命令去的,但他们都知道,他们不然回不来,只要一人回来就要带着六皇子一起回来。 “六皇子,六皇子!”景泓竟然在身体已经感觉轻飘飘,烧的不知身在何处,胡言乱语之时听到了这样亲切的景语,尽全力睁开了眼睛。 “唔……”只能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您别说话,我们救您出去。”近卫们开始轻手轻脚撬锁。 景泓打量四周,先前的两个看管他的侍卫已经被杀,周围暂时很寂静,不时有巡逻的人走过,但都不接近首领的营帐。 费了些力气撬开了锁,景泓被抱出来裹上黑衣送上马,两个近卫上马坐在他身后,其他人也都上马,但就在这时,赤哲木从帐中冲出,提起砍刀就砍。 这匹载着三人的马瞬间先前奔去,剩下的人与赤哲木纠缠。赤哲木又吹了一声刺耳的笛哨,马上有护主的兵士从四面蹿出,景泓在颠簸中头疼欲裂,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抓紧缰绳,此刻见到各面的将士,他简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的后方受到了蛮夷的箭矢攻击,但所幸他们基本已出包围,后面有嗖嗖的箭矢从身边飞过。 待他们一路策马狂奔到人烟罕至的地方时,景泓刚要松口气,身后的近卫一口鲜血喷涌了景泓一身。 “六皇子……一直往前走!前行,不要停,就在亮光处……”费尽全力喊完就向后歪去,景泓死死抓住身后人的肩膀,含着泪,死抓着缰绳,向前奔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他要见到父皇! 他要见到父皇! |
景泓费劲全力拉住身后的两位近卫使他们伏在他身上,不让他们向后倒下去,前面又要拉住缰绳,保持方向,他很快就筋疲力尽了,头脑中一片混沌,意识迷糊。 这匹枣红骏马似乎也是累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景泓喘着粗气,头痛欲裂,颠得他五脏都移位了。马的速度越来越慢他感觉得到,似乎就像是极力想要伸手抓住救命稻草,眼前却越来越暗,根本抓不住,景泓低吼着扯缰绳。 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是景泓却觉得无力,马走的越来越无力,景泓耳边似乎可以听见后面追兵的马蹄声,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却无奈使不上力。 景泓扯出自己腰上配着的玉玦,使尽全力刺在马身上,马儿果然受惊,向前飞窜,上下腾跃。 景泓使尽全力抓紧缰绳,不让自己摔下马,感受着自己身上两个近卫的重量和自己的粗喘,马儿一声长嘶,景泓觉出一阵翻腾,一阵天翻地覆,眼前一黑,脸边一凉,一阵狼狈的跌摔声,景泓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马儿似乎摔在自己身旁,接着浑身上下似有千金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但似乎奇迹般的,景泓听见了景语!熟悉的景语!他似乎是被压住了,浑身动弹不得,但是可以听得见身边有脚步声向他靠拢。 “皇上,将军!有两黑衣人一马倒在我绊马索前!”一甲士跪倒在帐内。 “快!”永彻马上站起,急步出帐。 众将士用戟将马和两人团团围住,等候上令。 永彻急步赶来,看了一眼,心中一绞,唯一的希冀幻灭,腿就发软,被杨淮那朗搀住。 眼前两个近卫身后至少有七八只箭矢,两人几乎被箭矢穿在了一起!宝马已是跑得气喘吁吁,似乎再也不能跑了。 泓儿!泓儿!永彻心中呐喊嘴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快,检查伤势!”杨淮还算冷静。 几个战士放下战戟抬起近卫的尸首,没想到却在身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还有人!是个孩童!” 永彻一听,马上冲上前去,分开众人,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黑衣下有依稀明黄,永彻太激动了! 永彻跪在景泓身旁,颤抖着拉过景泓的身子,看到是景泓无疑!手抖得不成样子放在景泓鼻子下。 一时间,永彻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像血一样冰冷。 “咳咳……”景泓突然一下缓过气,咳了起来。 “泓儿!泓儿!是父皇!泓儿!你看看父皇!”永彻万分激动,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带着哭腔大喊。 “快!传太医!”杨淮马上吩咐身边甲士。 “恩……”景泓耳边一片轰鸣,脑中一片混乱,依稀听得似乎有人喊他,在摇他的身子。 “父皇……”景泓微睁开一点眼睛,眼前模糊一片,这个人是父皇吗?是吗? “泓儿!”永彻太过惊喜!紧紧抱住景泓痛哭。 景泓被抱的太紧,喘不上气,咳了两声,神智恢复了些,睁开眼睛见永彻抱着他,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六皇子您那里不适?”那朗看出景泓被抱的不舒服,抹了一把自己激动的眼泪,赶紧拉住永彻。 “沐浴……” “什么?泓儿什么?”永彻俯趴在景泓嘴边。 “沐浴……我脏……” 永彻的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 “太医来了!”甲士带着太医赶来。 “上车驾!”杨淮扶起永彻上车驾,毕竟不好让所有将士都知道。 永彻抱着景泓上车架,迈步子上台阶的时候太急,腿又一软,一下撞在车架扶梁上,众人大惊,扶起永彻。永彻确认没碰着景泓后起身进了车架。 “皇上您无碍吗?”太医追着问。 “医他!”永彻喊。 接着几个太医围着昏厥过去的景泓研究了好一阵子。 “皇上,六皇子身上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儿,但是受寒太重,全身冰凉,兼有高热,急需暖和起来!” “暖?怎么暖?来人,烧水!滚烫的水!给朕烧几大锅来!” “是!”那朗赶紧下车驾张罗。 “拿火炭来,还有暖炉,有多少都拿来!”杨淮吩咐小诺及一众宫人甲士。 |
顿时营帐内外大家都忙碌了起来,将士们支起了所有的大锅,从溪边挑来水,支火烧水。 永彻用被子拥着,紧紧抱着景泓,脸紧贴着景泓高热的额头,在他记忆中,他从没记得景泓这样高热过,手脚这样冰凉,浑身这样没有生气过。 “泓儿,不怕,父皇在你身边,不怕,父皇在你身边……”永彻一直神经质的重复着。 景泓耷拉着脑袋在永彻怀里露出脑袋来,两颊泛着不健康的潮红。永彻当然看见了景泓肿着的脸颊,八根指印嵌在景泓脸上,有些泛青。永彻甚至不忍用手去摸,只是看着掉眼泪。 “皇上,水好了!”那朗在沐浴的车架旁支起了斜坡,宫人把一桶一桶的热水往里送,永彻脱掉景泓的衣服,把景泓送进热水桶里。 直到第三次换水,天边泛起了红光,景泓才算是缓过来一些,浑身上下被热水蒸的红红的,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在桶边一遍一遍为自己擦身子的永彻。 “父皇……”景泓平时黑亮有神的眼眸此刻十分迷蒙,眼神迷离。 永彻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不敢大声,似乎怕惊醒这场梦。 “你醒了?”小心地问道,伸手探在景泓额头,热下去了不少,不怎么烧了。 “我在哪儿啊……” “你回来了!泓儿你回到父皇身边了,再不会有人欺侮你了……”永彻边说眼泪就往木桶里掉。身后一同守了一宿的杨淮那朗小诺都不忍这个场景,暗自垂泪。 “……难受……”景泓直直的看着永彻,眼神空洞,脸色潮红但是不像有一丝血色。 永彻感觉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心痛,四肢百骸都像被啮咬着,一时说不出话,紧紧攥着景泓的手。景泓闭上了眼,眼角挤出一滴泪珠。 “我想父皇……好想……”接着哭的不可抑制,朝永彻伸着手臂挣扎着站起身子,又跌回水里去。 “父皇在!父皇在……”永彻站起,拿了旁的亵袍将景泓裹住,抱出了水里。 “父皇……哇……”景泓开始撕心裂肺的大哭。 “皇上,药熬好了。”太医递上药碗。 “泓儿先把药喝了好吗?”永彻费心费力把药喂了,景泓呛住了,咳嗽的脸通红。 “你们下去吧,有事儿朕再叫你们……”永彻一身汗接过那朗递过的锦被将景泓裹起来,向杨淮那朗等人说到。 “是。”众人见景泓哭的倒是挺有生气,也暂且放下了心,都默默退下了。 “父皇在……再不会有人伤害你了……朕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永彻也是抱着景泓垂泪。 “他们打你了……不怕……父皇在……” 永彻紧紧抱着景泓,儿子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怀里,他的心终于是能放下一些了,他悬了整整一天的心啊!多害怕再也看不到儿子!多害怕再抱到的是儿子冰冷的身子!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失去儿子的那种切骨之痛!这是多么惊险,多亏了近卫以死相救,若是一环出错,现在他又哪能抱着儿子呢? |
“有父皇在,不怕……疼吗……父皇给你揉揉……” “哇……哇……”景泓越哭越伤心,嗓子不一会儿就嚎哑了。 “不哭了……乖……不伤心了……”永彻自己抹抹泪,给儿子顺着气。 “恩……恩……”景泓直喘。 “累吗?要睡一会儿吗?”永彻给景泓擦汗擦泪,轻轻揉着景泓肿起的脸颊。 “我要……要……和……父皇……”景泓喘得根本表达不了一个完整的意思。 “父皇哄泓儿睡好不好?”永彻会意。 “恩恩!”又钻回永彻怀里。 永彻抱着景泓下了沐浴的车架,又裹了厚厚一层棉被才抱回车辇中。 “躺好。”永彻把景泓放在榻上自己正要回身把湿衣服换换,景泓拽着永彻的袖子就又开始哼哼着酝酿哭腔。 “好好,父皇抱着你。”永彻单手把景泓抱起来,由那朗脱着湿透的袍子。 “好了,那朗你去歇着,让他们也都歇着吧,都跟着朕担心了。没事了。” “是,皇上您也注意身子,您两天没合眼了。” “朕知道,去吧。” 永彻抱着景泓躺下,浑身一阵轻松,腰酸痛。 “呜……”景泓揉着眼睛就要再哭一场。 “不哭了,泓儿把嗓子都哭哑了,再哭要咳起来了。” 永彻拿开景泓的手,温柔地劝道。 “恩……”景泓哼哼。 “身子还好吗?有哪儿不舒服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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