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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TRULY MADLY DEEPLY[第8页]

作者:RATIONAL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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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的发文习惯,让大家一直以为我是有存文的,但是这里严正强调一下,我真的不习惯存文,不爱被吊胃口,就不去吊人胃口。一般都是连着写一上午或一下午之后,直接把所有的发上来。存文只有一种情况,度娘嫌弃不让发的时候。一直觉得那种感觉断开之后写出的文逻辑和情感都衔接不上,如果可以,我倒是更希望一口气写完。也许是矫情,也许是清高,写文就是自娱自乐顺便娱人的事,懂的人懂,不懂的人不懂,希望与真正喜欢的人共勉。各位,晚安。
(六十三)
沈析宇走后的隔天清晨,在别墅里静坐了一晚上的沈析宁仍是没有让混乱的头脑理出任何思绪,但是担心小宇身后自己责打的伤,让沈析宁义无反顾的去了小宇住的地方,一进门就看到了挨着墙壁晕倒在地的沈析宇,身上未着丝缕,身后除了自己责打的皮带伤,还有干涸的红色血迹和白色浊液,旁边散落的是被撕扯烂的零落的衣物。沈析宁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沈析宇承受了怎样的伤害。内心的焦躁愤怒达到极致,冲过去抱住沈析宇,“小宇,醒醒。”奋力的摇晃过后,沈析宇却没有丝毫反应。沈析宁甚至恐惧的伸手去探沈析宇的鼻息,温热的气息让他回神,掏出电话打给裴亚铭。
“小宁宁,你没把我给小析析的生日礼物私自扣押吧?”
“亚铭,帮我联系最好的私人医院,小宇出事了。”没空理会裴亚铭的玩笑,直接说出诉求。
“你说什么?”裴亚铭从沈析宁少有的慌乱里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先别问了。”
“你在哪儿?”
“XXX,小宇住的地方。”
“知道了。”
裴亚铭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快捷高效是他的绝对优点。
沈析宁抱着怀里没有任何知觉的沈析宇,回到卧室小心的帮他套上睡袍。没过多久,裴亚铭找的救护车已经停在楼下。看着眼前救护人员的忙碌,看着沈析宇依旧昏睡的容颜,沈析宁的心里一片死寂。直到裴亚铭用力推他,“你发什么呆?走啊”,他才意识到医护人员已经将沈析宇带离楼下,跟着上了救护车,直至沈析宇被送进急诊室,沈析宁仍然不能完全清醒。
“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我去学校接小宇,看到他跟一个男人在接吻。”
沈析宁说完那句就不再说话了。
“所以呢?你不认可?动手打了他?”沈析宇身后的皮带印,裴亚铭不是没看见,但是他更想知道那样残暴的进入是不是也是沈析宁所为?他一直就知道沈析宁对小宇的亲情并不纯粹。
“我昨晚根本就不该放他回去。”
没等裴亚铭回应,又接着说道,
“亚铭,你是对的,你一直都是对的。”
“什么?”难得由傲气冲天的沈析宁口中掉出一句赞言,并且听起来无比的心悦诚服,反倒把裴亚铭惊到了。
沈析宁看向他,以往平板的表情如今涌现出太多情绪:
“你以前就提醒过我,要去查小宇的情况。我听不入耳,所以活该现在跳入冰冷的坟墓啃噬悔恨。”
沈析宁的话说的并不明朗,可是裴亚铭却清晰地洞悉到了,伤小宇的另有其人,心里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顿了一秒,“不过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死定了。”
沈析宁那一双深沉眼眸里迸发的狠戾难掩此刻专事掠夺的光芒,裴亚铭心里为之一惊,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明白了。”无论任何时候,他想屠龙,他就递刀,那是多年的默契,更是裴亚铭的一种无声守候,不是不够理智,而是无论结果如何,好与坏,他都不会让沈析宁一人独自承担。现在沈析宁想为小宇报仇,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人,查清事实真相,顺带附上无数凌迟方案。
在沈析宁看来极为漫长的等待之后,沈析宇终于被从急诊室推了出来,依旧没醒,趴卧的姿势让那个孩子好看的眉一直紧皱,仿佛睡梦里也难逃厄运。
“你们谁是他的家人?”看到迎上去的裴亚铭,继续说道,“他身体太弱,身后的伤虽然不至于要命,但需要好好调理。”
医生交代完径自走了,这样的事情他见怪不怪了。沈析宁却一直跟在沈析宇的活动病床边不肯离开半步,刚刚住院事宜裴亚铭早已办妥。
守在病房里,静默的等着沈析宇的转醒,刚刚餐厅里还有摆放着的蛋糕和餐点,所以一定是小宇口中所爱的那个人干的吧。无论伤小宇的人是谁,他现在都只想杀了那个人。可是看着小宇脸上那个被自己打出来的掌印,心里却也懊悔,别人如此,那么自己不一样伤了他吗?如果不是自己的责打,小宇也不至于全无反抗之力吧?沈析宇似乎铁了心不想醒一样,这让沈析宁一度无措的对着裴亚铭频频求证,“亚铭,小宇不会有事的吧?”
看着沈析宁的无助,裴亚铭内心无言,却仍旧出言安慰,“放心,医生说了没事。小宇只是太累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会儿,这里我来?”虽然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还是忍不住替他担心,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躺在这里的是沈析宁,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果然,听到了那个人的拒绝,“我要在这里守着他,你先回去吧。公司也离不开你。”裴亚铭转身出了病房,无奈,他其实更想听到沈析宁说的是“我离不开你”。
无论怎样抗拒清醒,沈析宇还是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醒了,浑身上下的剧痛袭来,让他很想继续昏迷着。但还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强打精神,哑着嗓子对着沈析宁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哥,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只要沈析宇能没事,别说一件事,就是再多他都愿意。对小宇,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想来就算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设法为他摘得——如果小宇要,沈析宁倒是想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帮他做到。可惜沈析宇对测试哥哥能耐这方面的事没兴趣,那个孩子甚少跟他开口提要求。
“好,你说,哥都答应你。”
“不要对欧晟楠动手。”
听完沈析宇的话,沈析宁默在了原地,原来那个人叫欧晟楠?他究竟有何本事,让你在他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后,仍然心心念念,仍然不忘袒护?
沈析宁的不出声让沈析宇知道哥哥在生气,可是他仍旧不希望欧晟楠受伤,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更了解哥哥的手段。
“哥·····”
沈析宇虚弱声音里的乞求让沈析宁心痛,但他仍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妥协,那是他至爱的弟弟,他保护了那么久的孩子,凭什么在受到那样的凌虐后悄无声息的让那个施虐者逍遥?沈析宇爱那个欧晟楠,他沈析宁可不爱!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哥哥都答应你。”
“哥,我只求你答应这件事。”
房间里陷入沉默的窒息,许久,沈析宇继续开口,
“哥,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求您放了他。”
看着小宇脸上划过的悲伤,这一次,沈析宁没有说话,但是点头答应了弟弟的请求。
沈析宇看着哥哥的保证,再次闭上眼睛,他知道,哥哥答应他的事从不食言。即使分手,即使受伤,即使难过,那个人依旧是他心里的最爱,是他心里的无可取代,所以,他不要他有任何闪失。
(六十四)
欧晟楠倒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强烈地穿透纱帘,向潣暗的卧室投照它无所不至的热情,灿烂得使人睁不开眼。以往他害怕黑暗的阴森,如今却讨厌阳光的猛烈,他害怕种种未知,害怕种种必经的路程,前天晚上他的所有害怕已经在沈析宇说了那句“欧晟楠,我们分手吧”的时候化为现实残酷的摆在了他的面前。沈析宇走了,在继赵典之后,再没有人能拉他一把或走入他的情感世界中,而他此刻只能无能为力的放任自己一再一再往黑暗世界沉去。
欧晟楠不理会床头电话无休止的铃响,不想做任何事情,连拿工作转移思绪的精力都一并随着沈析宇的离开消失了。手上握着的是装着戒指的礼盒,那是Bvlgari的经典款,简洁大方的指环设计,是他特意定制的,也是沈析宇跟他提过的喜欢的款式。从上衣的另一口袋里拿出那天晚上准备送给沈析宇的生日礼物,Franck Muller的LONG ISLAND系列腕表,建筑设计出身的欧晟楠对那个系列的手表一直情有独钟,几何图形的表壳和装饰线条凸显的表面,也很符合沈析宇的惯有气息。他一直就有留意到沈析宇的手表从不离身,曾经问过,但是那个孩子眉目一闪后,回答:习惯了。他直觉那个手表背后有什么故事,所以他要小宇以后不离身的物件是他送的,他要沈析宇的所有故事里都只有他。但是现在一切都用不着了吧,一甩手那个装着腕表的礼盒在碰撞到墙壁之后应声而落。那个声响让他想起了那一夜他把沈析宇按在墙上的场景,自己是不是也很过分?那样的紧致,小宇和那个男人并没有发生关系吧,最起码那晚没有,所以那就是他身后皮带的由来?这么说,小宇也是爱自己的?随即又无力地否定了自己的假设。脑海不受控制的浮现沈析宇的挣扎,他很痛吧,那样的经历自己不是没有经历过,强势如赵典,在这点上,对他一直也很温柔,更何况自己那晚的原始情欲的侵占?不过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很多余,隐约之中,他不是没有听到楼下救护车的声音,从此你就换他守护了对不对?哥哥?如果真的是哥哥,为什么你从未提起?
如果我不是你可以停靠的地方,我们就到此为止不必再勉强。
电话还在不知疲惫轰炸式的狂响,从床上站起身,一把扯过电话,
“哪位?”
“欧晟楠,我TM还以为你死了,你终于舍得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是陈培锋失去耐心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挂掉。欧晟楠又想起了那次也是陈培锋的电话把他和沈析宇联系到一起,呆坐了几秒,还是接起了再次响个不停的电话,
“欧晟楠,叫你的沈析宇接电话。叶开找他。”
“他不是我的了,我们分手了。”
“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了,以后找沈析宇不要再找我了。”
说完就要挂电话,却听到了叶开插进来的声音,
“为什么?那小宇去哪儿了?”
“因为我强上了他,因为他爱其他人,够清楚了吗?”
“欧晟楠,你TM混蛋。”
紧接着欧晟楠就听到了电话被摔烂的巨响,然后就是单调的忙音。苦笑一声,叶开爱他,那个男人也爱,他们看来,自己这样确实混蛋吧,况且平息下心境,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那晚确实禽兽。可是,欧晟楠却不知道叶开那样激动,骂他混蛋的真正原因。叶开是唯一知道沈析宇过往的人,尽管沈析宇一直认为自己隐瞒掩饰的很好。那件事一直也是叶开内心深处的愧疚,如果那晚不是他无理取闹,如果沈析宇不去找他,就不会在回程的路上碰上那些人,他追过去的时候只看到那些人的离去,年少的无措让他看着凌乱的沈析宇苦苦挣扎以及沿途留下的血迹,从那以后沈析宇没有再在外面穿过任何浅色系的衣服,而以前,白色是他的最爱。一个月以后,他就撞见了沈析宇躺在浴室里,满目的刺红。叶开并没有问沈析宇自杀的原因,沈析宇当然就更不会说。沈析宇手上的那只腕表确实是叶开送的,为了遮挡当年的冲动轻生留下的疤痕。
(六十五)
陈培锋看着叶开的失态和激动,不明就里。他认识叶开那么久,从未见过叶开有过这样愤怒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出言斥责,就看见叶开的眼泪掉下来,然后就是声嘶力竭的咆哮,“那个人,他怎么可以那么做?”
“你冷静点,小楠到底做了什么?”
“他竟然·····”叶开泣不成声,“我要回去找小宇。”
“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强暴小宇,他凭什么谈爱小宇,那样做跟当年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陈培锋听完叶开的咆哮,沉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楠做出那种事情,虽然他不太信,但是刚才应该是小楠亲口承认的吧。最重要的是,什么叫跟当年的那些人一样,难道沈析宇被别人**过?理清思路,陈培锋觉得确实有必要回去证实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叶开,我陪你回去。”
叶开怔忪的看着陈培锋,来不及思考陈培锋这次怎么那么痛快答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把那么重要的秘密给说了出去,只是点点头。
叶开和陈培锋回到北京,已经是一天以后,沈析宇生日过后的第四天。急急忙忙的拿到钥匙开门,却被屋子里的凌乱给惊住。墙壁上有被磨出来的血迹,地板上也有早已干涸的血渍,旁边散落的是凌乱的衣物,那个人居然真的那样对小宇?无论小宇做了什么,那个人怎么可以那样对他?可是小宇人呢?叶开陷入慌乱里,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许久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定是析宁哥。翻出手机打给沈析宁,
“析宁哥,小宇不在家,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沈析宁思量原来叶开回国了,那个孩子果然对小宇很好。但是沈析宁并不想另外的人知道小宇出了那样的事情,虽然叶开于小宇而言并不是外人,但不想归不想,思肘半天,还是告诉叶开吧。小宇从那天醒来跟他提了那个不要伤害欧晟楠的要求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见到叶开会好点,最起码有个人可以陪他聊天。
“他在XXX医院,XXX病房。”
叶开挂掉电话就匆忙赶到医院,陈培锋当然也没忘跟着过去,一定是有误会,他必须帮欧晟楠搞清楚所有状况。他们到的时候沈析宇正好在安眠药和止疼药的药效下睡着了。看着病床上的沈析宇,叶开没能忍住再次落泪。沈析宁却对着陈培锋露出了敌意,跟叶开一起过来的这个人是谁?点头示意陈培锋跟他去病房套间的会客厅,一进去就开门见山。
“请问阁下哪位?”
“您好,我是叶开的老师,您是沈析宇的哥哥?”他刚刚听见叶开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叫析宁哥,名字只差一字,应该没错。
“你认识小宇?”
“算是认识,经常听叶开提起。”
“阁下跟学生的关系真不错。”语气里是淡淡的嘲讽,“我不希望小宇除了被朋友之外的人打扰。”赶人的意味很明显,尽管对于一个探病的来访者很不礼貌,但是沈析宁顾不得那么多。
陈培锋不会听不出沈析宁的敌意,更不会听不出眼前这个带给人压迫感的男人对沈析宇的过度保护,他对沈析宁那样的态度也并不介意,如果是自己珍爱的弟弟被别人欺负,自己也会是这样的反应吧,幸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和欧晟楠的关系,否则,估计连现在这样的客气都维持不了吧。既然来这里的目的已达到,沈析宁也不打算再多逗留,他需要回去问清楚是什么让欧晟楠那么失控。刚刚沈析宇房间里的激烈他不是没有看见,他甚至有点不相信那是欧晟楠做的。
“那就先告辞了,请您转达叶开一下。”
“谢谢您能来看望,再见。”沈析宁的态度转好一点,他喜欢识时务的人。
送陈培锋走后,沈析宁再度回到病房,叶开仍是坐在病床前一脸难过的样子,小宇也依旧没醒。
“你的老师回去了。”
“析宁哥,小宇住院几天了?很严重吗?”并不理会陈培锋的事情。
叶开的问题让沈析宁再度想起这几天小宇接受治疗时的痛苦,不回答叶开的问题,是不知道如何描述。
“你刚回来先去我的别墅休息吧,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析宁哥,我要在这里等小宇醒来。”
叶开看出了沈析宁表情的不善,也自知刚刚的失言,说完那句,转头不再看沈析宁,对着病床上的沈析宇不再说话。
(六十六)
离开医院的陈培锋一刻未耽误的直奔欧晟楠的住宅,他迫切需要知道能让性情温和的欧晟楠那样的发狂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刚刚病床上沈析宇的惨样也着实震撼到了他。
沈析宇住了多长时间的医院,欧晟楠就不吃不喝的在床上躺了多久,自嘲般的笑笑,原来人类的身体极限居然可以这样无穷大。想睡着,可是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沈析宇的样子,有那么多深深的后悔自己那晚那么粗暴的对他。门铃声催命符似的响个不停,本以为响一会儿就不响了。可是却片刻都没停歇,欧晟楠只好起身去开门,
“欧晟楠,开门。”
刚接起听筒就听到陈培锋的咆哮,那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他的耐心以前全给了林一泓,以后估计会给叶开吧,那个也同样爱沈析宇的孩子。沈析宇,挥之不去的名字,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心上。
开了门往门上一靠,等着陈培锋上楼。
“这么久不开门,老子还以为你死了没人知道。”
“你怎么回来了?别说是为了看我死了没?”
“老子没那么有空。你跟沈析宇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很爱他吗?怎么把他折腾到只剩半条命躺在医院的?”
再度听到沈析宇的名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欧晟楠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而他关注的是那句“只剩半天命”,他真的伤他很深?但是又反应过来似的,
“你见过他了?他在医院?”
“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看着欧晟楠失魂落魄的倒霉样子,再想想沈析宇在床上的奄奄一息,打定主意,故意吊吊他胃口。
“他···怎么了?很严重?”
“你自己干的你不知道?”陈培锋也很没好气,那个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
“你······”欧晟楠语结。
“原来你还关心他死活呢,我还当你是不爱了故意那么折腾的。”
看着欧晟楠脸上闪过的复杂表情,陈培锋继续出言刺激,
“死是死不了,不过估计也活不痛快。”
欧晟楠不再说话了,而陈培锋则等着他的出言解释。
“哎,我说你是禁欲太久了,兽性大发?还是吃春药了?怎么有本事把人弄成那样?”
“我······”
“吞吞吐吐的干嘛,敢做不敢承认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那么失控?你知道我刚才在医院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还以为是被仇家报复了。”陈培锋一直以为沈析宇身上的皮带伤也是欧晟楠干的。
“他生日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抱着一个男人在校门口亲吻,我准备了很长时间打算在他的十八岁生日求婚,等了一晚,结果他狼狈的回来,身上带着满身的皮带印。”
“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
“欧晟楠,你TM脑子被狗吃了?”气不过又加一句,“那你有没有问他那个人是谁?”
“问了,他说那是他哥哥,可是你会跟自己的哥哥接吻?还不止一次的?”
“什么意思?”
“在我还没和他开始交往的时候,就曾见过他跟一个男人在楼下亲吻。那天在学校门口,再次见到同一个人同一个场景。答案还不够明显吗?他爱那个男人,我只不过是他在无聊时候的消遣。”
听着欧晟楠的胡乱猜测,陈培锋彻底怒了,一把揪起欧晟楠的衣领将他拖到浴室,打开莲蓬头就将凉水全部浇到欧晟楠头上,几天不吃不睡的欧晟楠自然敌不过陈培锋的力气,
“陈培锋,你TM疯了。”欧晟楠也被陈培锋的一再出言寻事激怒了。
“你TM才疯了,”说着一把把陈培锋拽到镜子前,“你看看镜子里的你自己,我是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还是说你有被迫害妄想症?你喜欢他,却宁愿自己胡乱猜测都不肯给予他丝毫信任,你喜欢他,就能狠下心那么伤害他?你有没有想过,要消遣,他身边缺人吗,何必犯贱似的找你,被你一再荼毒?”
欧晟楠被陈培锋的话质问的哑口无言。
“我去过医院,见过你说的那个男人,确实是沈析宇的哥哥,沈析宁。”
“你说什么?”
陈培锋不顾欧晟楠的难以置信的疑问,继续开口,
“至于你说的他为什么会和他哥哥亲吻,这个我不能解释。可是这也绝对不应该是你残害那个孩子的原因,他为你做的,难道你看不出来他真正爱的人是谁?要消遣,他又何必为了你不惜伤害到叶开?”
欧晟楠听完陈培锋的话只觉得自己像被雷劈到,沉默了好久,就在陈培锋以为他睡着了时,才听见他的声音,
“沈析宇,他现在在哪个医院?”
陈培锋斜睨了欧晟楠一眼,没说话。
“求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看着欧晟楠的半死不活,陈培锋也不打算再为难他,因为知道到了医院,等着围攻他的,不止一个人。
“在XXX医院XXX病房。”
听到那个地址,欧晟楠不再迟疑地拿钥匙开车去医院,疾驰在路上,思绪也跟着飘荡,那晚他为什么会被自己的不理智蒙蔽成那样,为什么不能像培锋说的那样先调查清楚再去发难,为什么不肯信任那个孩子,为什么能置他的苦苦哀求于不顾?
然而,如果陈培锋现在的感受是悔恨懊恼的话,在医院里听到叶开失控之下吐露的真相就让他生不如死。
(六十七)
病房内,沈析宇醒来一睁眼看见的除了大哥焦虑的脸庞,还多了一张叶开。本能的开口询问,
“叶开,你怎么在这里?”
“联系不到你,就回来找你。”
“那···你都知道了?”
“小宇······”叶开的话还没说眼眶就先红了。
“好了,叶开,我没事。你回学校去上课好不好?”
“我要等你好了再回去,不,我不回去了。”
看着叶开的赌气,沈析宇反而倒过来安慰他,
“我真的没事。”
不等叶开开口说话,主治医师就走了进来,例行每天让沈析宇羞愤且痛不欲生的治疗。看着床上隐忍不言痛苦难当的沈析宇,叶开甚至不忍的别过头去,泪水不停的落下,那样的难受甚至比那些疼痛都落在他身上还甚,小宇,是怎样承受欧晟楠那样的欺凌,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压下曾经的记忆如今的难过反过来安慰自己的?诊治结束时,医生叹口气走了出去,他没见过比那个孩子还能忍疼的人。可事实上,沈析宇也很想尖叫,很想哭喊,很想发泄,可是大哥一直都在,今天还多了叶开,他不想他们为了自己更加难过。
转过汗湿的头,苍白着脸,沈析宇对着流泪不已的叶开,
“叶开,不要这样,总会过去的。”
如果沈析宇不说话叶开还能勉强不要哭出声,现在则是一把扑到了病床上,抱着沈析宇失声痛哭。不理会被叶开压倒的背后的伤,沈析宇伸出手拍叶开的背,“叶开,我没事”,这么些年,沈析宇习惯叶开陪伴的同时,更习惯了对叶开的宠让,唯一不习惯的是叶开因为他的事如此伤心。
沈析宁看着小宇终于肯再开口说话,心里一直压抑的难过缓解一点,无论那个让他开口的是不是自己,小宇总算不至于太封闭。他害怕小宇因为这件事情留下心理阴影,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沈析宇对此早就有阴影,否则,也不会拒绝欧晟楠的示意,更不会让欧晟楠有那晚的误会。看了一眼房内的两个孩子,沈析宁缓缓的走出病房外,带上房门,站在楼道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欧晟楠就是那个时候闯进去的,后面跟着的护士甚至来不及阻止,她可没忘记那个每天阴着脸的男人交代的,不经他同意不许任何人进来。看到闯进来的人,沈析宁的眼睛立刻变得危险警觉,直觉告诉他,这就是那个欧晟楠,是小宇口口声声爱着的人,更是把小宇害那么惨的人。看来那个刚走没多久的陈培锋应该也认识这个人吧,不然怎会在他走没多久之后欧晟楠就能找到这里。看着眼前男子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他也没有很好过吧,可是,与小宇受的苦痛相比,他就应该下地狱。
没有说话,沈析宁示意护士出去,捻灭烟头,走到欧晟楠的旁边,直直注视着欧晟楠,用一种奇异复杂的眼神。
欧晟楠竟然被这个跟小宇亲吻的哥哥的注视盯得直发毛,是不是他早就正面见过沈析宁的话,就不会不相信,眼前这个散发着冷意的男人是小宇的哥哥,那样的眼神是如此的神似,不同的意味,却带给了他相同的不敢逼视的感觉。
“我要见沈析宇。”
“你就是那个欧晟楠?”沈析宁压下此刻想把眼前这人撕碎的欲望,出言确认自己的猜测。
“对。”
“那你知道我是谁?”
欧晟楠不说话了。
沈析宁不理会欧晟楠的沉默,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就是沈析宇的哥哥,沈析宁,拜你所赐,小宇现在正受着非人折磨。如果不是答应他,你早就不会这么安然的站在这里。”
最后一句话里的阴狠让欧晟楠有种想退后的错觉。他那晚不该不相信,现在甚至有点不愿相信的是,眼前这个自己已经见过两次的人,竟然确实就是沈析宇的哥哥沈析宁。
呆愣在原地,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几秒之后,回过神来的欧晟楠想起自己过来的初衷,艰难的开口,
“求你让我见见他。”
欧晟楠从未开口乞求什么,就算当初的赵典都没有能力能够让他开口用这个字,亦如那晚的沈析宇在那之前也从没跟人说过那个字。
“哼”,沈析宁冷哼一声,不屑的继续压迫欧晟楠的神经,“那晚,小宇应该也有求你不要那样对他吧?那你可想过放过他?”
沈析宁的话如预期般激起了欧晟楠心里的滔滔愧疚、悔恨,可是那远远不够解恨。
“你可知,那晚我为什么会动手打他?他就是为了要和你一起过生日才第一次罔顾我的意思,他是为了你,才受到那样的责罚。你又可知,他醒来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的第一句话是求我放了你。”
沈析宁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如匕首一般凌迟着欧晟楠的心,他的小宇,那么爱他,原来他一切的伤痛都因自己而起,就算是被他那样残忍的对待,依旧一如既往的守护,一如他曾亲口承诺的不离不弃。可是他都对那个孩子做了些什么?
“求你,不要再说了。”
看到欧晟楠流下的泪水,沈析宁的怒火反而愈演愈烈,这个人有什么资格落泪?他是答应了小宇不动这个人,可是,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伤害他的人,小宇身上有多痛,他就要欧晟楠的心里有多痛。
“沈析宁,求你让我见见小宇。”
沈析宁知道怎样的将人捧上天,更知道怎样的将人打入地狱,欧晟楠的反应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解恨,继续言语摧残。
“我是绝不会让你见到小宇的,更不会让你有机会第二次伤害他。现在,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欧晟楠在沈析宁的疾言厉色下并没有退缩,试图硬闯病房,却被沈析宁拦在门外。
(六十八)
开门出来的叶开恰巧撞见了这一幕,刚刚小宇在和他说完话之后,竟然开口跟他要止疼药吃,以小宇那么倔强隐忍的性格是得疼到多么难以忍受的地步才会跟他可怜兮兮的伸手讨止疼药和安神药喝。喂沈析宇吃完药,看小宇以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的叶开,刚好出门就撞见让小宇承受折磨的欧晟楠,心中的压抑和怒火瞬间爆发,一拳就挥上了欧晟楠的面颊,接着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殴打。
“欧晟楠,你TM怎么好意思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小宇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那么对他?”
叶开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哽咽,手中挥动的拳头并没有停下,而欧晟楠就那么生生承受着叶开的怒气,他知道那是他欠沈析宇的。
“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他一直那么努力一直那么坚强的想要忘记那些,你那么做跟当年那些强暴他的畜生有什么区别?但凡你要是爱他,肯关心他,你就不会那么自以为是,就不会那么对他,更不会没有发现他手腕上的伤痕。你一味的享受着他的爱,从来都没有试图去真正了解过他,你知道那是怎么来的?那是他为了洗刷他自以为的肮脏,企图用鲜血洗净选择轻生割腕留下的痕迹?你TM凭什么那么对他?你说话啊。”
一直作壁上观的沈析宁在听到叶开说的那些字眼后也傻在了原地,什么叫“强暴他的那些畜生”,什么叫“轻生割腕”,为什么这些连他这个自诩爱那个孩子的哥哥也从没发现?是小宇隐藏的太好,还是叶开说的他从没试图真正了解过他,一直给着那个孩子他自以为的爱?很久才反应过来的沈析宁,拉住正在施暴的叶开,摇晃着叶开,颤声问,“你说小宇被强暴,你说他轻生?那TM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从不知道?”
停下拳打脚踢,对着沈析宁的质问,无力的吐出,
“在析宁哥你刚出国没多久。”
说完,叶开也蹲下痛哭,隐藏了多年秘密的酸楚辛苦在那一刻全部倾泻。
沈析宁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为什么小宇从没跟他这个哥哥提过,是他太失职?为什么家里也从没人提过,他们知道那些事吗?他们对那个孩子的关心就真的少到那样发指的地步?
欧晟楠听到叶开失控之下透露出的真相,有那么一瞬间的大脑死机,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传到身上真实的疼痛感,告诉他,他没有做梦,叶开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是那样,那么他真的死不足惜。与沈析宇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一遍一遍的回放在脑海里,那些清晰的片段无不昭示着,叶开没有说谎。第一次见面实践,沈析宇听到他说“强暴”那两个字的颤抖,可笑,他当时还以为那个孩子是被他吓住了;沈析宇第一次向他求爱,他质问那个孩子能给予什么,那个孩子原来不是因为他的责打退却而是因为他什么狗屁“初夜是奉献”的理论畏缩的;他第一次对那个孩子的诱惑试探,原来那个孩子的欲言又止不是不想给予,而是思及过往;而沈析宇一直不离身的手表竟是为了掩饰手腕上的疤痕,可恶自己竟从没注意;直到前几天那个孩子生日的当夜,他送他的却是那样的成人礼,而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假想情敌里,以爱的自私为名对那个孩子施行着身体心灵的双重折磨······老天,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现在就算是沈析宁同意他进去看那个孩子,他想他也没有勇气面对沈析宇了吧?
空气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默然,瘫坐在地上的沈析宇,蹲在地上停止痛哭的叶开,靠在墙壁上陷入沉思的沈析宁,沈析宇推开门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的一副场景。而他,开口的一句话貌似是对着叶开说的事实上更像是自言自语,
“叶开,原来,你一直就知道那件事。”
“小宇,我······”
“小宇,你怎么下床了?快点回去。”沈析宁不容分说的很快扶着沈析宇再次回到了病房。
从沈析宇走出病房到那个孩子回去,欧晟楠自始至终没有敢抬头看了一眼,他害怕看到此时沈析宇的毫无生气,害怕看到那个孩子被他折磨的不堪的样子,更害怕在做了那些事后要怎么直面沈析宇?后来直到陈培锋过来把体力不支晕倒在医院走廊的他带离,欧晟楠的自责悔恨才暂时的隐匿于无知觉里······
钟爱的一个德国乐队,喜欢 TOM
最近不能更文,周期性郁闷,周期性发疯,现在更文,他俩就拜拜了,对不起。我希望我再回来的时候是结文的时候,谢谢

(六十九)
欧晟楠来过医院、叶开揭露过往的一天后,只留下给叶开和大哥的只言片语,沈析宇就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从医院消失了。
“哥,叶开,我出去呆几天,不用找我,也不用担心,给我时间,相信我。”
沈析宁拿着沈析宇留下的字条就已然游走在了崩溃的边缘,怎么可能不担心,小宇身后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那里面也有自己的“杰作”,叶开对欧晟楠的质问何尝不是自己也同样没有做到的?沈析宁想起了那个孩子不时的梦靥,原来那样不安的背后是那样的不堪。裴亚铭的竭力才能迫使沈析宁冷静,去思考沈析宇到底去了哪里?回到小宇的住所,那晚的凌乱已被他归置,同时被清理掉的还有那晚欧晟楠的精心准备。呆呆地站在那个房间里,沈析宁只能看着裴亚铭的指挥若定而茫然无措,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小宇身上,为什么那天发生那样的事后,他还能掉以轻心?
“亚铭,小宇不会又······”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不会,”裴亚铭坚定的打断,他刚才已经检查过沈析宇的东西,并没有找到护照和签证,那就证明那个孩子确实是出去了,至于是不是玩,只有小宇自己才知道。
叶开默默的跟在沈析宁的身后,说不出任何话,心里只有无尽的悔恨。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失言,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激动,如果自己能再克制,小宇最起码就不会在伤没好的情况下失踪,都怪自己,原来老师说的没错,有些代价不是能承担得起的。叶开此时心里除了悔恨更多的就剩下忐忑,他不确定小宇会不会再去轻生,尽管裴亚铭很坚定的说不会。虽然当年从医院醒过来的小宇,告诉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洗涤,一次就够了,他不会再去亵渎上天给的第二次生命,可是他又怎么确定被欧晟楠那样伤害过的沈析宇会怎么选择?
陈培锋那天从医院带走脱力的欧晟楠以后就再没顾得上叶开,等确定欧晟楠没事,跟叶开联系的时候,陈培锋才知道了那天医院发生的事情,也是那会儿从叶开口中得知沈析宇失踪的事情。看着床上昏睡中还带着悲悔的欧晟楠,陈培锋气恼他的同时,也替他心痛,有时候生离是比死别更让人痛苦的事,尤其那样的错手是自己亲手造成。客观不可以预计,不可以主宰,可是主观却是可控的。生命里无法填补的空洞有时只是一错手而已,他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经历那样的悔痛。
欧晟楠昏睡一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陈培锋求他去医院里看看沈析宇怎么样了。陈培锋即使不忍,也不得不把沈析宇从医院消失的事情告诉他。欧晟楠久久不能说话,直到欧晟楠坤走进他的病房。
“为什么你每次谈个恋爱,都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欧晟坤说着随手甩了一本资料集给他,他早在沈析宇和欧晟楠好的那天起就已经了解过沈析宇的过往,在发生赵典的事情后,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弟弟。可是没想到这次却是自己的弟弟伤害了那个孩子,那个他也很喜欢的孩子。无奈的叹口气,“小楠,我只能说你太莽撞了。”
欧晟楠翻看着哥哥拿过来的资料,里面全都是沈析宇的信息,附着每一个时期的照片,小时候的沈析宇唇红齿白,贵族化的脸上有着不分性别的俊美,但一双浓眉则强调出男孩的阳刚,那双清澈眼眸里带着的漠然让他着迷。往后翻,照片很少,大都是集体照,人群里也依旧显眼。有一张是他见过的,和叶开的那张合影,是他熟悉的清浅中带着的温柔笑意。
“哥,求你帮我去找他。”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我已经派人去办了,但是我的建议是,给那个孩子点时间,出门走走或许对他是件好事。”
许久之后,欧晟楠才出声,
“哥,我没再奢望。我只是想知道他人没事,他身后······”呜咽着,最后几个字再也说不来。
“你好好休息,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点点头,不再说话。
看着欧晟楠从昏睡中醒来,陈培锋的心思开始关转回到叶开身上,从他的那个电话里,陈培锋听出了叶开的失魂落魄,那样的事,从他口中说出,那个孩子心里也很不好受吧。同时也就明白了,以往为何只是一点风吹草动,叶开就会那么担忧沈析宇。
(七十)
安排好一切,在等了半天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的裴亚铭,毅然决定找能最快办妥此事的人。
“帮我找个人。”没有客气,没有以往的玩笑,电话一接通就直奔主题。
“难得你有严肃的时候,你的沈析宁丢了?”电话那头没有丝毫被打扰到兴致的不痛快,反而带上了戏谑。
“不是。”裴亚铭还没来得及补充完整后面的一句话,电话那头换了人说话,声音里是挡不住的兴奋。
“吆喝,难得你肯移情别恋了,说吧,找谁,哥哥我帮定了。”
“说的就跟你能做得了丁垚的主似的。”
裴亚铭话音一落,那话那头名为丁垚的男子传来爽朗的笑声,以及被鄙视了的罗迪恨恨的威胁。
“看你这么有眼力,是谁,能让你舍得开口求我。”电话被接了回去。
“沈析宇,沈析宁的弟弟。”
“没劲,说来说去还是那个人。”罗迪的声音再次传来,没了刚才的兴奋。
“那个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行了,别解释了。先说好啊,长得不帅不去找。”
“放心,比你帅。”
“呀,还有长得比我帅的人呢?这个我倒是有兴趣会会,我对美色向来没有抵抗力啊。”某人自恋的声音再次变得兴奋。“唉吆,你干嘛呢?”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在自己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的男人。
“帮你提高对美色的抵抗力。”说完拿回电话,“我知道了,会尽快告诉你的。”
“我要保证他的安全,不必惊动他。”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裴亚铭跟欧晟坤一个想法。
“了解。”
“还是你不废话。行了,我挂了,你俩继续。”
“你不废话的时候也挺少的,拜拜。”丁垚不忘为罗迪小小语言报复一下,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回头对着罗迪,“咱俩继续?”
“先说好,我要去找那个沈析宇。”
“嗯?”挑高的眉毛,昭示着主人此刻的不满。
“最近太无聊了嘛,”看丁垚不说话,罗迪又加了一句,“你知道的,所有的美色里,我对你是最没抵抗力的。”
“这还差不多,”显然对刚才的那句很受用。
“那你是答应了?”
“专心点。”最近天下太平,让这小子出去玩玩也没什么不可以。
知道爱人答应了自己的提议,罗迪不再废话,心满意足的全身心投入到刚才被打断的云雨之中。
一天的时间都不到,裴亚铭就收到了罗迪传来的他自己在法兰克福的照片,紧接着电话也响了:
“Hello,裴,那小子果然长得很不赖啊。”
“你找到他了?”
“对,不过看样子不太好。他是不是受伤了?”
“嗯,你想办法照顾他。”
“这个任务不太好完成啊,那小子看着可不是什么好搭讪的人呢。”
“那是你的事,我要他人没事。”
“裴,你太霸道了。”停了一会儿,“不过看他长得不赖的份上,勉强答应你了。”
“你答应是因为借着他,你才能出来放放风吧。”
“爱讲真话的人果然是很讨厌哪。”
“啪”,裴亚铭利落的挂断电话,他需要把这个事情尽快告诉沈析宁,那个他心里牵念的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合眼了,自己的媳妇自己心疼,裴亚铭心里无耻且解嘲的想着。
可是他到沈析宁的住宅时,沈析宁同时也收到了沈析宇的信用卡副卡消费记录,那是他亲手给小宇办的。沈析宁看着那个心里稍稍松一口气,他了解沈析宇的意思,那是在给他报平安,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不要找他。那个孩子无论何时,再出格,也都有限度。看着脸色稍微好转的沈析宁,裴亚铭心里不得不承认沈析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沈析宇就是那种无论怎么宠都宠不坏的孩子。
“我已经找了人去暗中照顾他,你可以不用担心。”
“亚铭,辛苦你了。”没有问裴亚铭是如何得知的,沈析宁清楚他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拦,而自己,似乎从不质疑裴亚铭,对那个人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与——没有察觉的依赖。
沈析宁眼里的红血丝让裴亚铭心里一疼,出言打趣:
“快成兔子了,去休息吧,其他的我来。”
“告诉叶开一声小宇的消息,让他回学校去吧。”
事实上,沈析宇刚下飞机就已经传了信息给叶开,他不能让那么多关心他的人为了他惊惶。
“知道了,你先关心一下你自己。”
不再有以往的玩笑,沈析宁听得出裴亚铭语气里的关心和在意,尽管那个时候他分不清自己的悸动感受究竟源于哪种情愫。
(七十一)
从医院离开后,再次回到自己的住所,看着屋内那凌乱的一切,看着餐厅里被精心布置过的一切,沈析宇迫使自己不去想那晚的事情,收拾好那些被他打算搁置的过往,拿着证件头也不回的离开······
坐在飞往法兰克福的航班上,沈析宇再也支撑不住的狂呕,吓坏了机上的乘务人员,身后的伤依然疼的他想去死,可是,“逃”却是耳边闪烁不停的唯一的一个字眼,甚而战胜了身体上的强烈不适。
这是沈析宇第一次那么任性的自私,那么自私的不管不顾,即使知道大家会因为他的离开而人仰马翻,他不知道自己还怎么继续待下去,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当那样一份难以言说自以为掩藏很好的私密痛苦被骤然暴露在自己爱的所有人面前时,沈析宇不知所措了,他只有选择逃离,很懦夫的行为,可是别无他法。
从最开始欧晟楠跟大哥的隐约对话,沈析宇就知道了在外面的是谁?叶开没有留意,可是沈析宇又怎会听不出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的声音,所以才出言讨药喝,只为了快点睡着,他不想更不能听到欧晟楠的声音;直到后来病房外愈演愈烈的吵闹声,叶开的声嘶力竭,大哥的难以置信,他才再也装不下去。其实忍痛走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那样他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权利都没有了,沈析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大哥扶回房间的。脑海里全都是欧晟楠瘫坐在地上的失意,那样的欧晟楠依然可以让他狠狠的心疼······
欧晟楠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住宅时,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件。那是沈析宇那天从医院回家的途中写的,欧晟楠是他深爱的人,他不想他痛苦,可是他更说服不了自己去再次接受,尤其是那不堪的过往被赤裸裸的展示出来的情况下。他在那件事情上隐瞒了欧晟楠,欧晟楠又在同样的事情上伤害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公平?本来,从他开始打算隐瞒掩饰的时候,就该想到可能的后果,只是他不能接受的是,欧晟楠竟然那样的不信任他、竟然会有那样的猜忌······分手的话已经说出口,那么他就需要给自己的爱恋一个形式和实质上的真正结束。
沈析宇留给欧晟楠的信里,只附了一首席慕容的诗和一份曲谱,那首诗后面被他改动过,更加符合心境:
让燃烧的记忆从此冷却
让那光华灿烂的憧憬从此幻灭
我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这世间多的是
被弃置的命运 被弃置的心
在追寻的过程里 其实
没有什么是我可以自己把握的
包括快乐与悲伤
包括幸福
而那首曲子,欧晟楠知道,沈析宇曾经跟他提过,那个《分岔路》的MV拍的很心酸。欧晟楠明白,那个时候的沈析宇心酸的是叶开,可如今那个孩子却拿那首歌送给他,怔怔看着沈析宇留下的信,眼泪因不可名的悲哀而源源滚落。
欧晟楠此时此刻,深深领悟他对那个孩子的伤害有多深,分手对他而言,或许是最好的补偿与解脱吧,可是,心却好痛。沈析宇给过的“曾经沧海”,到现在却滋生出了如此悲怆的感受······
已经结束了吗?——爱情最坏的结果。
(七十二)
沈析宁,世人眼中令幸运之神百般垂青的男人,由少不更事的青涩年华里蜕变成如今处变不惊的跨国企业主事者,在接手了经营良好的庞大家业时,并不甘于守成,对于商业经营,他有着太多开拓计划,目标太远大以至于有时候让人心惊,自信的近乎狂妄。在瞬息万变的商场里生存良好,不被淘汰,是大家族企业的共同课题,沈氏一直做得很好,董事会每一个成员都很满意。沈析宁心里一直很清楚,如果不做出足够漂亮的成绩,他富有野心的事业版图只能被认为是痴人呓语。除了裴亚铭,没有太多人看到他为此付出的辛苦,所谓“人前风光一时,人后受累一世”,从小就被当成一块海绵一样,无休止地被迫吸纳所有的水分,直至饱和。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不说也罢。他仍是,沈析宁,年轻厉害又幸运的大企业老板,一个少年得志的男人。可正因如此,他才忽略了那个他一直自认为的唯一的情感支撑——小宇,才会在发生那些可怖的事情后浑然不知。
此刻本应是踌躇满志的男人,却面对着落地窗户,慵懒地从二十楼往下望去,这是亚铭新选的公司总部地址,为了小宇而来。车水马龙的街景缩小的犹如小人国的世界,来来去去的车与人,犹如蝼蚁大小,在这一片号称黄金商业区之中成就另一种庸碌茫然的人生。站在最高处俯瞰,亦是相同唏嘘。他向来并不多愁善感,可能是刚刚解决掉一份拖延已久的契约纠纷,致使他一时间没什么大事必须立即作出处理,让他得空伤春悲秋。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如果他有这种习惯,企业早不知倒闭多少次了。
小宇离开的那么多天后,他只是——有些寂然······
“喂,当属下都忙得快挂掉的时候,您老在一边纳凉不觉得很对不起我们这些当牛做马的人?”并不敲门,裴亚铭依旧人未到声先来,一同并肩作战这么多年,除了洽谈生意与敌人交战于商场,更重要的还要对付难缠的股东、董事,虎视眈眈等着他出错的人实在太多。
“这个时候不需要专门纳凉,你怎么突然跑过来?”沈析宁回身瞄了裴亚铭一眼,顺便点了根烟,缓缓吐纳。
“这些是待批阅的卷宗,还有企划书,我都整理好了。”
“这么快?”他挑高一道眉毛。
“怎么,属下太能干令你感到困扰?”
裴亚铭走近沈析宁,两人不相上下的身高,相对于沈析宁的冷酷带给人的无与伦比的威胁感,玉树临风的裴亚铭自有其出色之处,斯文的外貌给了外人他似乎很好商量、很斯文儒雅的错觉,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好打交道,更可以说必要时是野蛮且无情的。而沈析宁硬邦邦的外表,却令人为之却步,这么多年,围在裴亚铭身边的男男女女实在不在少数。
“亚铭,小宇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传来消息了。”
开玩笑的心情霎时消逸无踪,裴亚铭正色道:
“放心,我有预感,小宇就快回来了。”
“从你派出去围在他身边的人得知?”
“这个嘛,你猜?”
对着裴亚铭翻个白眼,继续吞云吐雾。
“是你生日快要到了。”
这些日子以来,小宇的手机都没开,沈析宁试过几次之后便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耐着性子静等他的回音,从刷卡记录来看,小宇一直在欧洲各国流转。这也是他可以静下心办公的最大原因,或许,亚铭说的没错,应该给他时间自己消化那些过往。法兰克福之后,他收到了小宇寄来的郁金香照片,让他知道他去了荷兰;随后几天,他信用卡的副卡账单上有一笔机票消费记录是荷兰飞往比利时的行程;没多久,他收到了小宇在瑞士拍摄的图片;再之后,他收到了那个孩子寄来的一张工笔人物画,捷克国宝画家慕夏的画,于是,他知道,小宇去了布拉格;而最近的一次,他收到的是小宇寄来的一张自己的照片,背景是克伦洛夫城堡。看着照片里的孩子,沈析宁总算真正松口气,然而随着很长时间小宇的没有消息再次让他的欣慰渐渐消失并且衍伸为不安。
如今听到裴亚铭的解释,沈析宁没有再说话,他期待裴亚铭的预言是真的。
(七十三)
事实上,裴亚铭并不是从罗迪那里得知消息,他深信,有罗迪在,小宇不会有事。他的猜测只是基于了解,而他的猜测准确无误。沈析宇确实是打算回去了,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事情要做。
沈析宇去了伦敦,他已经任性了这么长时间,不应该让叶开的愧疚无休息继续,他要告诉叶开,他从没怪过他。他要去他一直期待的埃及,那个神秘国度曾是欧晟楠许给他的浪漫,现在他要一个人完成,然后,真正转身,真正遗忘,也真正开始。
沈析宇的出现,让叶开又惊又喜,看着站在自己眼前完好无损的小宇,叶开就那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尽管这段时间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沈析宇也会把自己的消息传给叶开,让他安心,好几次,他都想去追寻沈析宇究竟置身何处,但都被陈培锋拦了下来,理由是:他需要自己想通。而如今抱住真实触感而不再是不安梦靥里的沈析宇,叶开尽情释放自己的愧疚、不安、提心吊胆以及难过······
“叶开,我回来了。”
沈析宇轻轻的一句话,让叶开止住的眼泪再次蔓延。叶开没来得及回应沈析宇的那句安慰,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戏谑的声音:
“了不得,真是个人物,你比你那呆头呆脑不解风情的大哥强太多了。”
让罗迪保证沈析宇安全绝无差错,但是要罗迪不去惊扰到沈析宇就绝无可能。丁垚已经在拉斯维加斯咬牙切齿了很久,就等那小子回去好好收拾他一番。可是,管他呢,既然出去了不兴风作浪就不是罗迪。
“小宇,他是谁?”
听到叶开的疑问,棕发黑眸的英俊男子热情地朝他挥手。
“一个神经病。”
沈析宇头都没回的回答叶开。如果说在法兰克福是偶遇,那么之后的那么多次就未免偶的太过了,再加上,他一开始丢给自己的药,就证明他是知道很多事情的,一直以为是哥哥派过来的人。可如今听他刚刚那句话,难道他是亚铭哥找来的人?
“喂,小子,别太忘恩负义嘛,别忘了,你的伤还是我治好的。”
“亚铭哥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无赖?”
“不错不错,看来你不但解风情,还很聪明,要不是你那榆木大哥,我的小铭铭怎么会爱的这么辛苦,我的小安漠就也不用那么伤心了?”
从那句小铭铭早已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原来亚铭哥是受眼前这个讨厌的人影响。一直就知道亚铭哥和大哥之间有点什么,只是大哥自己未发觉而已,没想到知道的人如此之多,安漠,又是谁?亚铭哥的爱慕者?不再理会身后之人的聒噪,拽叶开直接走人。
“小宇,你也来这边读书吧?”
“嗯。这次回去就着手办。”
本来只是那么一说的叶开没想到沈析宇会答应那么痛快,刚想高兴,就听到小宇泼冷水的话,
“不过我打算去德国。”
不再问为什么,叶开的神色黯淡下来。沈析宇就是因为叶开,才不会选择英国读书,他不要叶开有无端的希望,叶开已经因为自己困扰太久。他来,是为了给叶开展露一个恢复过来的沈析宇的假象,让叶开不要自责。他走,是因为,他清楚自己不可能爱上其他人了,最起码,现在,他依旧爱欧晟楠。
“小宇,你能释然就好。”
沈析宇无言,为叶开,为自己,为欧晟楠······
叶开亦无言,为了那份无悔青春里的无望······
(七十四)
沈析宇在见了叶开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就直接报团去了埃及,他要完成对自己恋情的最后祭奠,他以为,那样自己就可以彻底放下了,然而,事实的事实是,他依旧放不下。
最后一天,独自站在红海岸边,沈析宇对着那样的瑰丽,第一次喊出自己心里的郁结:
“欧晟楠,我恨你。”
然后,是低下头低低的一句:
“欧晟楠,我爱你。”
眼泪不可控的流下,这是那晚之后,沈析宇第一次落泪,也是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的最后一次。
耳边响起那个烦人的声音:
“你不是恨他,你是怨他。”
那个人的神出鬼没,他早已习惯,如果他在身边,能让关心自己的人坦然,那就让他跟着好了。可是,沈析宇却不习惯罗迪突然的正经,依旧没有回头,没有正视,但却不由出声说话,
“你好像很了解。”
“我不了解你的事,可我了解爱情。”
这一次沈析宇回头看他,罗迪脸上浮现的不是一直以来的勾魂摄魄的妖冶笑容,而是最真实的幸福。此刻,罗迪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强势霸道的男人的蛮不讲理以及温柔眷恋。此生,足矣。
“小子,不是每段感情都能有幸一帆风顺,做每个决定之前,都要慎重,有时候,很可能是一辈子。”想起了他和丁垚的过往,那是他不愿提及却不会忘记的刻骨铭心。
沈析宇不去回应罗迪的劝诫,身边这个一路浪荡花心的男人似乎真的很懂,极力掩饰下心底的无措,隐下惊恐的表情,就像是隐秘的心事被冷不防揭穿。感觉很糟,过去,要如何过去?
而罗迪却无视沈析宇的回避,径自走过去帮沈析宇拭去脸上的泪水,“给自己再多点时间。”这一次,罗迪听到了沈析宇清晰的“谢谢”两字。
谢谢他的一路相伴,尽管那是受人之托。受人之托?心底浮现的那四个字让他再度想起他和欧晟楠的相识、相知、相爱······忘了谁说过,记忆如同洪水,一旦开闸,就连绵不绝。
“我要回去了,你还打算跟着吗?”
这小子真是煞风景啊,他罗迪好不容易酝酿一下这么煽情的场景,就不能让持续的时间长点吗?不过,他也早已经想回去了,他想那个暴躁又不失温柔的丁垚了,拍拍沈析宇的头,
“不了,我也要回去了。”
沈析宁的心底是有那么一丝失望的,他的生日马上临近,而小宇没有如亚铭预期的那样回来。开完一早上的会,总算对下年度的公司营运方针与目标定了个标准,一大群如释重负的高级主管各自用餐去了,留在会议室的沈析宁对裴亚铭道:
“一会儿不忙着约你的会的话,一起吃午饭。”
“小宁宁,难得你主动约人家一次,档期再满也会空出来的。”
裴亚铭嬉皮笑脸的说完,两个人刚要出门,机要秘书就匆匆敲门进入:
“总裁,刚才英国方面来电,告知前几天运去的货柜遭海关扣押,请尽速处理。”
忽来的状况让闲适的午餐时刻霎时步入凝重的危机处理状况。除了电话沟通,传真驻英办事处,再用电脑与分公司连线了解状况,不时加以指示。这么一忙,拖了数小时才得空闲。
而沈析宇一下飞机,就直奔了大哥的公司,他知道那个工作狂的哥哥这个时候势必在公司办公。一栋气势磅礴且冰冷的大楼,约莫二十几层,黑色的基调佐以银白如镜的帷幕玻璃,阳光下展现出咄咄逼人的强悍气势。沈析宇兀自消失了这么多天,无论心底真正放下与否,都应该回来了,大哥的生日即将临近,实在不应该再让爱他的人失望。
沈析宇刚一进入一楼大厅,立即招来所有人注目以对,忘了手边的工作,接待处的两名小姐甚至站起了身,殷勤招呼着。爱美,人之天性,如果近看也找不到瑕疵的话,失神状态就更是在所难免。
“你好,我找你们沈总。”沈析宇的开场白冷淡礼貌。
“总裁应该在十六层开会,要不要我带路?”
沈析宇的淡漠并没有影响前台的热情,接待小姐早已失去以往谨慎的水准,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问,更没打内线问秘书是否有这项预约,贪看帅哥之余,不舍得这么早道别,甚至自告奋勇的试图带路。
“不麻烦了,我自己上去吧,谢谢。”
忽略掉接待小姐脸上的失望,走进电梯,来到十六楼,可是沈析宇却没有看到大哥的身影。直到沈析宇已经走了,前台接待才想起要给秘书打电话,收到预期的秘书斥责的话语,才后知后觉的懊恼可是却丝毫不后悔,“可他已经上十六楼了。”
没有找到哥哥,沈析宇直接上了顶层,大哥的习惯他了解,没有在开会,肯定就是回到总裁办公室了。上到顶层,沈析宇正好记得那个秘书,恰巧就是之前哥哥去接他回家时也在场的那个。而秘书也一眼认出了沈析宇,那就是那个能让总裁展露温柔一面的沈家小少爷,急忙迎上前打招呼:
“总裁正在忙,您看您能否稍微等会儿?”
原来哥哥在午餐时分还处理急事,“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沈析宇被安置在沙发上,不时地有人奉上咖啡、茶之类的。别人以打量的目光看他,而他则是打量设备完善华丽的高级主管办公处,看着来来回回忙着的秘书群,想起哥哥曾经告诉他的,只要自己愿意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毕业后不一定非得回公司上班,可是他选的依旧是商科,沈析宇从来就不是自私逃避责任的人,他不愿意哥哥一个人那么累。而哥哥的那句任何事里似乎并不包括他和欧晟楠在一起,不过现在哥哥的认可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这次回来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奢念。沈析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然后就听到了裴亚铭的声音,如今听起来似乎很是亲切,自己不认同他的私生活,可是这个人并不比自己哥哥更少关心他。
“天哪,终于忙完了,我昨天才刚回来,麻烦下次这种小危机自己处理好不好?我发誓,在下次处境之前,什么事也不做,只要睡满二十四小时。”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倏然开启,第一个走出来并且伸着懒腰的人,正是裴亚铭,一副困到不行的样子,后面跟着出来的正是自己的哥哥沈析宁。
“亚铭哥,你舍得放下你那些如花美眷只是补觉?”
看着沈析宇突然出现在眼前,并且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跟他打招呼,裴亚铭也不禁愣了一下,继而,
“小析析,你不知道补觉的时候是可以带着如花美眷的吗?”
“亚铭哥,我高估了你的节操。”
“小破孩子,一回来就损你哥哥我。”说着魔爪已伸到沈析宇的脸上轻轻撕扯。
站在裴亚铭身后的沈析宁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点不敢置信,小宇真的在走了那么多天后回来了,看着那个孩子表面的依然如故,心底的幸福满溢。
裴亚铭回头望着一言不发的沈析宁,出言调侃,
“小宁宁,你傻了?”
不理会裴亚铭的打岔,沈析宇拨开在自己脸上作恶的裴亚铭的手,走到沈析宁面前,
“哥,想你了。”
轻轻的一句,沈析宁依旧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孩子。
不顾哥哥的沉默,沈析宇自顾自的说下去,
“哥,你知道我在外面的这段时间里,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吗?”
“什么?”沈析宁吐出见到弟弟之后的第一句话。
“一个人可以安心浪迹天涯,是因为他知道,累了的时候,永远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沈析宇说完,沈析宁没有再接话,他都懂,那是那个孩子独有的体贴方式,他在告诉告诉自己,他的依赖依旧,他回来了。他从未怪过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失职,更没怪过他那晚的失控。他的小宇用一种适用的方式劝慰着他内心深处的愧疚。伸开双臂抱住站在自己眼前的孩子,“回来就好。”
(七十五)
晚上回到别墅,沈析宇一眼就看见了哥哥客厅摆放的那个沙发被换掉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不愿再提及那晚的事情。
“小宇,明晚陪哥哥去参加陈家的宴会吧?”本来是随口的提议,小宇刚回来,不想他一个人呆着,私心里,也想他多和自己待一会儿。但是对小宇的答应并没有抱太大期望,他知道那个孩子一向最讨厌那样的应酬。但没想到沈析宇却粲然一笑痛快答应了,“好啊,哥帮我选套衣服。”可是,如果沈析宁知道宴会上会遇到欧晟楠,他是决计不会有那个提议的。
事实上,欧晟楠已经知道了沈析宇回国的消息,也知道沈析宇在外面的时候身边会不时出现一个混血的帅气男子,心里吃味的同时,又自觉自己早已没了那个资格。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那么快的跟沈析宇再次见到,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早已有安排。
沈析宇出国后,欧晟楠就回到了家里的另一家建筑公司,负责营运的同时,依旧做着他钟爱的建筑设计,同时也搬离了那个和沈析宇有着美好回忆的地方,他害怕自己无时不刻的想念和悔恨。
那天下午,坐在办公室一度陷入自己情绪的欧晟楠被新任助理的敲门声打断,美丽漂亮的助理走进来,偷瞥一眼上司后,眼睛牢牢盯着手上的记事本,尽量装作公事公办的样子报告着:
“欧先生,董事长刚传来的指示,请您今晚八点代他参加陈家的宴会,宴会目的是新居落成,所以董事长请您选件合适的礼品去。七点半,司机会在您现在的住所接您。那个若您没有合适的女伴,我不介意加班。”后面的一句,语气明显的带点抖。
欧晟楠甚至头都没有抬起,随口回道:
“你不介意加班正是我需要的,先谢谢你。不过你的这份报表打错了,我希望明天早上放在我办公桌上的是一份准确无误的报表。”
说完,欧晟楠没有多看助理羞红的表情,起身走出办公室。现在是五点,他还有时间去挑选礼品。但是在那之前,他得先去机密资料室调出陈家的档案,查看他们的喜好与品位,以及目前陈家的情况;还得了解陈家成员的长相与名字,对每一个人都得有基本了解,然后,今晚才能不过不失的应对得体。
查找着陈家的资料,却意外的翻到了沈家,原来小宇竟有那样的家庭背景,难怪他每次提到家都是那样的无奈。看着资料里意气风发的沈析宁,再对比沈析宇的淡漠冷然,确实不怎么像,小宇似乎更像他的母亲,秀气俊雅,而沈析宁则更像父亲,棱角分明显得冷酷睿智,一样的冷,不一样的气质。自己真的如叶开所言,一味享受那个孩子全身心的爱的同时,从未曾真正关注过他的事情,还一度认定那是自己的尊重,如今看来,实在是自己的自私。欧晟楠的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之前沈析宇因为他去慈善晚会遇上赵典的不安反应,苦笑一下,原来那个孩子在他身边真的从没真正安逸幸福过,现在他就更加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挑选好礼品后,欧晟楠独自一人去了宴会,今天与会的人很多,从他到来跟主人寒暄祝贺之后,主办人四处穿梭照应来客,气氛很是热闹,一旁的乐队只以轻音乐助兴,还没开始吹奏舞曲。这种以新居落成为名目实则是商业攀谈的宴会实在是提不起他的兴致,估计哥哥也是有意磨练他,所以才要他今晚出席的吧。在礼貌客气的打发掉几票围在身边的名门千金后,欧晟楠站在一处足够隐私同时又能看清会场所有情形的角落,在他就要因为无聊打出哈欠的时候,周遭不寻常的静默了下来,他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大门口,居然看到了一身银灰西装的沈析宁出现在门口,周围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再度恢复嘈杂的议论,确实,沈析宁年轻、英俊、多金,实在是好到不能再好的结婚对象。自己以往不关注生意场上的事,如今接手后,对于沈析宁这个人又怎会没有了解,尤其,他还是沈析宇的亲哥哥。而让他心脏几乎蹦跳出胸口的是,他看到了站在沈析宁身后的沈析宇,一身黑色西装,修长笔挺的身形,合体的简约设计,映衬出他从未见识过的沈析宇贵气的一面,而脸上是那个孩子一贯的冷然。欧晟楠的眼神再也无法从沈析宇身上移开,那是自从那晚后,他第一次见到沈析宇,那些分开的时光里,满溢的思念让他在这一刻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
尽管欧晟楠站在低调隐蔽的角落里,沈析宇还是注意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确定是欧晟楠的那刻,心慌的感受纷至沓来,尽管表面上仍然装的淡定。当然,对沈析宇呵护过度的沈析宁更没有忽略欧晟楠的灼热注视,对上那双眼睛,沈析宁的双眸里涌现的是鸷猛的伺机而动。
热闹的华尔兹终于奏起,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让那些陪着长辈来见习的年轻男女可以恣意活动。欧晟楠并没有漏掉刚刚沈析宇投过来的一瞥,但是那样的漠然却让他心痛,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沈析宇的冷漠,但那都是对着别人。当有一天沈析宇用对别人的漠然姿态对着他的时候,心底涌上的是他从未曾体验过的悲恸。
沈析宁的光芒未能遮住沈析宇身上散发的蛊惑,那种冷漠某种程度上对女人的吸引力更甚。向他邀约跳舞的女人不在少数,而沈析宇竟然接受了某个向他邀舞的女生,因为他全身知觉都感受得到欧晟楠目光带来的压力,那压力竟逐渐扼住他呼吸一般,让他很艰难地维持住冷淡的外貌,所以必须做点什么来支撑他的勇气,而大哥还在被一群商界人士围着,抽不出身,更何况,他潜意识里并不想大哥插手。乐队弹奏出的是漫步舞曲,很多人下舞池跳舞了。欧晟楠的孑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毕竟他也不是容易在人群里被忽视的那个。想更贴近沈析宇的想法让欧晟楠主动邀请了离他最近的一位女士,舞步在欧晟楠的控制下逐渐旋转到沈析宇身边,那个孩子身上依旧是他熟悉的冷香。沈析宇尽量的目不斜视,但他还是瞟到了欧晟楠手腕上的那个手镯,那是他们确定关系后,自己亲手给他戴上的,而在他们分手的今天,欧晟楠依旧没摘。
一曲完毕,未等沈析宇退出舞池,另一首圆舞曲的前奏正好扬起,而欧晟楠竟然动作流畅的将双方的舞伴给换了过来,眼睛却贪恋的看着沈析宇,而沈析宇的那个舞伴在沈析宇的舞技的带领之下轻快的旋转若翩蝶。不知不觉间,四周的人都以惊艳的目光看着这两对跳舞的人,竟自动退出舞池,欣赏他们华丽的演出。沈析宁的眼神也在小小骚动下凝聚了过来,眉毛不满的微皱。
欧晟楠只见识过沈析宇跳极富感染力的Flamenco,那个时候的沈析宇光芒四射、性感活力,却不知沈析宇的社交舞也跳的很好,也可以斯文雅致、彬彬有礼。似乎每一次的分别之后,沈析宇都能带给他全新的感受,然而他的注视并没有换得沈析宇的回视,一曲终了,慕地,掌声从四面八方热烈响起,为两对搭档的精湛表演喝彩,久久不绝。沈析宇这次不再走神,迅速果断的退出舞池,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欧晟楠一眼。
沈析宇回到沈析宁的身边,低声说着,“哥,我们回去吧。”在看见欧晟楠的那一刻,沈析宁就后悔带小宇来了,既然现在小宇主动提出要走,沈析宁当下答应,道别主人后离开了宴会现场。
回去的车上,沈析宁并没有出声询问什么,但是沈析宇开口了,
“哥,跟您商量件事。”
“反正也是闲聊,说说无妨。”
如果小宇真的只是闲聊,对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沈析宁现在有全世界的时间可以留给那个孩子说些哪怕是闲扯淡没营养的话题,而且还是专心听着、绝不轻忽。然而,沈析宁的话语留着很大余地,他不要再向上次一样不假思索的答应小宇关于那个人的任何请求。一次可以,但绝无再二再三。
“哥,我想明年去国外读书。”
“嗯?”如果是这个的话,他倒是可以毫不犹豫的点头,本来他就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跟小宇说。
“事实上,我已经决定了去德国,我想把这边学校的事情办妥,年后就走。”
“只要你开心就行。”沈析宁宠溺的抚上沈析宇的头发。
就在刚刚,沈析宇跟欧晟楠的近距离接近后,尽管未及只言片语,可是心底的悸动却在不住抖瑟,出卖了他表面的淡然。在回国之前就一再心底告诫自己,忘记他。可是刚刚的若有所失因何而起,若有所待又去往何处?然而,朝云暮霭翻转流年,蛰伏深情遗落人间,最惧怕的就是缘浅二字。
因为时光不可逆,因为要你安心,我选择放手,拥抱未知的全世界。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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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3:4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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