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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回复:【原创】卫卿 (古风)[第6页] |
作者:nocol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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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不熟悉季君淮和叶澈的朋友们顺一下人物~ 发一下君叶以前的番外哈~ |
君叶番外之几番风雨几番愁 (一) 墨云方霁,避雨的小贩们便先后重回了长安街,贩卖的吆喝声散去了空气中湿润的水汽,不过转眼的工夫,街上又是一片热闹喧嚣。 看守城门的士兵嘴边叼了根沾着雨水的狗尾巴草,嬉皮笑脸地与前来换班的兄弟说两句荤笑话,再与每日往来城里乡间的田汉们玩笑几句。在这盛世太平的年岁里,守城士兵们每日最大的乐趣不过于此。不过今日倒有了些不同。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远远地便看见一顶四人抬着的红漆软帘轿逐步而来。当今皇帝亲下律法,平民商人者皆不得乘轿而行,唯有官员可乘四人所抬官轿,还得依着官品拘着轿子的漆色和轿帘的材质。而这能乘坐红漆软帘的官员,满朝只有一人。 “卑职见过丞相大人。”守城的士兵在轿子距城门尚有百余步时便匆匆报告了上级将领,领着满城门的将士恭候在城门边。 张敬山掀开半边帘子:“孟将军辛苦。” “卑职不敢当。”孟灏将腰弯得更低了,一众人等也都不敢抬头直视这一人之下的当朝丞相。等张敬山的轿子及其后骑马跟着的小厮护卫们都陆续进了城后,众人才敢三五成群地抬起头来略看看丞相的威仪。 “啧,这丞相不是月前才被陛下派往崇州慰问灾民吗?怎么不足一月便回来了?” 人群尚未散尽,附耳议论之声便悄然冒了出来。 “听说是为了礼部尚书季大人回来的。” “季大人?那不是张丞相的学生吗?” “可不是。”说话的人刻意把声音放低了些,“听说前几日季大人在皇上的宫宴出言不逊,把皇上惹怒了,这才特地找了张丞相回来训徒的。” “嘶——可是季大人不是皇上看中的驸马吗?怎么会…” “嘘!”说话人这一“嘘”,倒把周围的人引得更好奇了,“听说季大人说的,就是与昭阳公主的婚事。季大人啊——拒婚了!你说皇上被一个臣子拒婚了,能不生气吗?没斩头示众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话到此处大家都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莫不唏嘘感慨这位尚书大人到底年轻不知事,皇家的婚事也敢拒了,这下必然是引火烧身,没有好果子吃了。 孟灏站在登上城墙的石阶上,听着众人的议论,眉头微皱,却又不置一言地走了。 阡陌巷口,铺排台阶的青石浸了水,滋养得嵌于石缝中的几株苔草越发青翠欲滴。尚书府的管家早早等在了府门边,一见府里的下人抬着季君淮的软轿出现在转弯口,便迎了过去。 “少爷今日怎么回来晚了?小少爷可打发人问了老奴好几次了。”管家一如往常地将季君淮迎下轿子,打发了抬轿的小厮。 “王伯辛苦了。”季君淮身上的官服尚未更换,一袭紫色束腰长袍显得其人俊朗神奕,“今日和几位同僚相约,故而耽搁了一会儿。澈儿在哪儿?今日可又调皮了?” 管家跟在季君淮身后,一起进了府:“小少爷此刻在书房呢。” “嗯?”季君淮停下脚步,看着管家颇为无奈的笑容,霎时了然了,“又闯祸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祸倒是没闯下,不过做了一件会让少爷生气的事。” “何事?” “今日唐门镖局的小爷带着贴身护卫来了。”管家有条不紊地说道,“小少爷与唐家小爷在后花园玩闹,也不知怎么的就跌进了水里,幸而被唐家的护卫及时救了上来。老奴已经请了大夫给小少爷和唐家小爷诊过脉,两人都没事。不过——” “不过那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担心我生气,所以先到书房装个乖?”季君淮一副清楚明了的样子,“我知道了,王伯您让厨房把晚饭端到小少爷屋里,今晚我同他在屋里吃。” “是,少爷。另外……还有一事。”管家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方才,孟将军差人传话来,说——丞相回来了。” “老师回来了?”季君淮倒更平静些,默然片刻后便道,“知道了,王伯您去忙吧。”那日在宫里说了那番犯上的话,皇上请老师回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有了此事做契机,叶澈的身世,大概是瞒不住了。 罢了,原也未曾想过可以瞒住,又何苦多虑呢? 季君淮抬眼往隔了半湖距离的书房看去,转而走了花径小道,一路穿花拂叶,不过片刻便到了书房的茜纱窗外,隐隐可见书桌前有个身影半趴着。季君淮抿嘴一笑,转了个坏心眼,凑到窗边,故意抬高了声音。 “还不趴下。”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房里那小家伙果然被吓得立刻趴到桌上把屁股撅起来,脑袋埋在手肘里,嘴上认错的话不断:“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贪玩去抓鱼,更不该一时贪凉下了水,更更不该连累了小谦哥哥,更更更不该劳烦于哥哥来救我们,更更更更……” 眼瞅着里面的小家伙说“更”字说得都快把自己的舌头闪了,季君淮险些笑出了声。而叶澈在屋里叨叨了半篓子却没等到回音,不由抬起头来。 “哥哥?”叶澈环视了一圈屋子,没见着半个人影,嗒嗒嗒地跑到门边,“哥哥?人呢?明明听到声音的呀。” “莫不是我心虚过甚,听恍惚了?”叶澈挠挠脑袋,“唉——叶澈啊叶澈,你竟这般没出息,过会子哥哥当真回来了,你又该如何保全自己呢?” 叶澈想得愁苦,端出一副感慨沧桑的模样,将两手背于身后,对着满池红粉鲜艳的荷花叹道:“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
君叶番外之几番风雨几番愁 (二) 季君淮悄悄走到叶澈身后,听得这样一句,挑了眉幽幽道:“如此荷风送香,窈窕菡萏之景都入不了小少爷的眼,不知何等仙境方能幸获小少爷青睐呢?” 叶澈仍沉浸于自己临景诵文的美感中,开口便道:“唉,心哀者,何景不黯然失色?”话刚落,脑中轰然便呆愣住了。方才那声音,怎的如此耳熟? 正在惊恐未定之时,恰逢一个丫鬟前来送茶水,满面娇羞地福了一礼:“奴婢见过少爷,小少爷。”说完那双漂亮的杏眼还俏生生地偷瞄了季君淮一眼。 季君淮今年不过二十的年纪,却能在六部之中占得一尚书席位,人又极为温润儒雅。况且尚无妻妾,阖府的丫鬟们无一不存了份春情在季君淮身上,但凡一日能见上季君淮一面,福礼问安,便欢喜得不得了。 季君淮却从未注意过这些,一双眼只落在叶澈身上。 “你下去吧。”季君淮看着叶澈明显僵直的背,笑着吩咐道,“书房不用伺候了,不必再过来。” “是……奴婢遵命……” 等那小丫鬟走远了,叶澈被季君淮看得如芒在背,才鼓了勇气,努力笑脸盈盈地回头看季君淮:“哥哥——你回来了呀,我好想你~” 季君淮顺势捏住叶澈有些肉肉的小下巴:“进屋吧,小少爷。” 叶澈耷拉下一张小包子脸,不敢再啰嗦,自己先小跑着到书桌前站得端正。季君淮随后进了书房,径直走到书架上放着戒尺的那格前,拿了戒尺坐到书桌后的太师椅上。 “错既已认下,便说该如何罚吧。” 叶澈看着戒尺直发怵,挣扎道:“哥哥不想再听完整些?” 季君淮呷了口茶:“不必,就以你方才说的许多‘不该’作数,你只需告诉我,该罚多少下,方能抵了你那些个的错处。” “哥哥……” 季君淮见叶澈支支吾吾拿不出个准数来,合了茶盖,直接道:“趴下,去衣。” 叶澈立时用手捂住了屁股。季君淮含着笑看着,并不催他。 叶澈刚入府时,人小小的,胆子却颇大,挨罚是敢往外跑的。现如今虽知道是逃不掉的,却还留了这么一个动作,每每看得季君淮不由莞尔。果然,不过眨眼的功夫,叶澈便苦着脸褪了自己的外裤,又掀起了覆在上面的衣袍,拽在手里趴在了桌上。 季君淮握着戒尺走到叶澈身后,点点还未褪下的小裤:“脱了。” “哥哥——”叶澈羞红了脸,“澈儿下月就满十五了……都可以束发了……哥哥给澈儿留些颜面吧……” “嗯。”季君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澈儿的确已经长大了,为兄不该再像教训孩童一般教训澈儿了。”然而还不等叶澈惊喜一番,季君淮便扬声向窗外道,“来人,吩咐王伯,传杖。” “啊!哥哥哥哥!不要不要不要!”叶澈霎时变了脸色,又不敢起身,只能趴着扭头着急道,“哥哥哥哥!澈儿不是那个意思!澈儿只是信口胡说,哥哥切莫把澈儿的话放在心上啊!澈儿……澈儿听哥哥的便是……”叶澈说着便把自己小裤褪到腿弯处。他才不要挨那个又厚又沉的板子呢!屁股一定会被打坏的! 季君淮又抬手帮叶澈把衣袍往上撩了些,用戒尺在叶澈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如今这胆子是越发大了,去衣受责也需我敲打着才听了。” 叶澈知季君淮的意思,红着脸将腿脚绷直了些,将光裸圆滑的小臀又撅高了几分:“澈儿知错,请哥哥责罚。”末了忍不住加一句,“哥哥轻些打……澈儿……” 啪—— 话还没说完,屁股上便先挨上了。 啪啪啪——啪啪啪—— 戒尺不停歇地落在叶澈的小臀上,转眼便抹去了原有的白嫩,细细密密铺开一层红色。季君淮打得规律,自上而下再回转过去,将两团臀肉都照顾了个遍,还连带臀腿处也染了淡淡的粉色。 “哥哥哥哥!啊!呀!哥哥轻些!” 叶澈最是吃疼不住的,戒尺方打了十余下便叫嚷起来:“哥哥疼疼澈儿,澈儿再也不敢了——”叶澈趴在桌上,两手像猫爪一般挠着书桌。 季君淮打满了二十,才停了手让叶澈歇歇:“这二十,罚的是什么?” 叶澈疼得带了哭声,刚想扭头看看自己受难的小臀,却被季君淮用戒尺摁住了脊背,只能蜷了两手搁在下巴底下,可怜兮兮道:“罚的是澈儿贪玩儿,还险些将自己陷入险境。” “与你说了多少次了,在院里玩闹切忌往水池边儿走,你倒好,浑忘了不说,还敢去摸鱼。”季君淮说着来气,便又在叶澈屁股上用力打了三下,“你说你该不该罚?” “该……”叶澈被这三下打得眼里氤氲了一汪水汽,看着楚楚可怜。 季君淮用戒尺点了一下叶澈的屁股:“趴好。”这便是又要打了。 “呜……”叶澈瘪嘴一声呜咽,极不情愿地又绷直双腿,撅起被打得红肿的小臀。 季君淮将戒尺贴在叶澈屁股上:“自己浑闹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上了谦儿?纵然你们两只是贪玩并没有坏心,但你于哥哥平日里多惯着你们,你们也不替他想想?你和谦儿在他眼皮子底下溺了水,他回去该如何交代?” “我……”叶澈顺着季君淮的话一想,心里也登时有些不安,“大唐哥哥会罚于哥哥吗?” 啪—— 季君淮抬手打了一下:“以后胡闹前先顾虑一下身边的人,不仅你于哥哥了,谦儿此时此刻大抵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你们两这是合该挨打。”季君淮说着又挥起了戒尺。 啪啪啪——啪啪啪—— “呜呜……哥哥……” |
君叶番外之几番风雨几番愁 (三) “呜呜……哥哥……” 戒尺再落在红肿的小臀上,那滋味自然不可与方才同一而论。层层叠叠的痛感如急迅的海浪一般奔涌而来,拍打在叶澈已然痛苦不堪的小臀上,叶澈早已被打得哭成了一团。眼泪沾湿了叶澈呼扇的睫毛,湿漉漉地粘黏着。 季君淮又责打了十下,见叶澈趴得歪歪扭扭的,知他受疼不住,抬手将叶澈往桌上挪了些,又摁了他的腰:“以后切莫再这般胡闹了,记住没?” “记、记住了!呜呜哥哥轻一点……澈儿疼……”有了季君淮摁住自己,叶澈反倒可以扑腾着手脚嚷疼,一时眼泪鼻涕糊到了一处也没腾出手去擦擦。 季君淮紧紧摁住叶澈的腰,让受责的小臀没能挪动分毫,堪堪打满了四十下戒尺才停了手:“起来吧,小惩大诫,下不为例。” 叶澈软软地瘫在桌上,两边嘴角往下一耷拉,小嘴忍不住嘟囔道:“屁股都险些被打坏了还说小惩大诫,哥哥果是不疼澈儿了,呜呜呜。” 季君淮将戒尺放回原处,回头温和一笑:“澈儿方才说什么?” 叶澈立即疼得眉头不展:“屁股疼……起不来……哥哥扶一扶澈儿好不好?” 季君淮无法,半搀半抱地将叶澈扶了起来,刮了他的小鼻子一下:“贯会撒娇赖皮,哪里便打得这么厉害了?小滑头。” 叶澈被季君淮抱着,立即跟没了骨头似的腻在季君淮怀里:“哥哥坏,打了澈儿还不许澈儿疼上一疼。”说着又是跟季君淮一阵讨宠卖乖。 季君淮素来知道叶澈挨了打便是这样,偏生自己刚打了人受不住这小东西在此时撒娇,少不得要温言细语地哄着,又亲自抱回了叶澈的房间。一路回廊蜿蜒,惹得不少府里的丫鬟们暗自憧憬。 到了晚饭时候,季君淮又是亲手喂着又是一任这小家伙在嘴上挑嫌,左不过是能怎么宠着便怎么宠着。待到月上枝头,丫鬟们给叶澈房里掌了灯,季君淮看着天色,估摸着皇上为张敬山布下的小宴应该快完了,揉揉叶澈的脑袋道。 “澈儿,这两日带着伤就别出门了,书房那边我让王伯给你告几日假。哥哥还有事,今晚便不陪你了。” 叶澈拽着被子,有些委屈巴巴地在手里搓揉着,但见季君淮面色认真,只能道:“好吧,哥哥早些休息,别太过操劳,澈儿乖乖的便是。” “你听话了,哥哥便不操劳。”季君淮帮叶澈紧了紧被角,“早些睡。” 出了叶澈房里,季君淮先回自己房里换了件玄色便衣,又嘱咐了王管家好生照看着叶澈,他若在恩师那儿住上几天,便告诉叶澈他是领了命出城办事了。王管家无一不应下。 月色盈盈,拖曳着园里飒飒修竹映出一副浅淡的水墨画来。季君淮却是无心欣赏,想着此去丞相府少不了得挨顿责罚,便没有惊动旁人,独自牵了匹马悄悄地从角门出去了。待赶到丞相府时,尚是夜色未浓。季君淮将缰绳递给门口的下人后,直径入了府。 “大少爷,您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只会一声?” 丞相府的老管家得知季君淮来了,欢欢喜喜地迎了出去。季君淮尚未出仕前便是住在这里,那时张敬山尚未有子息,满府下人便只叫季君淮为大少爷,纵然而后张敬山的夫人林氏诞下两子,张敬山也未让下人们改口,足见对季君淮这个学生的重视与爱护。 “余伯。”季君淮叫得也颇为亲昵,“老师可回来了?” “老爷进宫赴宴还未回来,大少爷可是有急事找老爷?”余管家正问着呢。迎面却跑来一个小丫鬟:“大少爷快请里面请,夫人听闻大少爷来了,欣喜不已,两位小少爷也在里面。” “知道了,就来。”季君淮温和地答道,又对余管家说,“余伯,我先与师娘说两句话,老师如果回来了,您先派个人告诉我。” 余管家见季君淮面色有异,心里一骇:“大少爷,您这是……” 季君淮有些无奈:“前几日在宫中言语冒失了,此次特地来请罚的,拜托余伯了。” 余管家听着心里不忍,张敬山虽然爱重季君淮,但每逢犯了错事却也是严厉不已,每每都叫他看了心疼。知道多说无益,余管家应了一声便派了个小厮到宫门口候着。 季君淮不想让林氏忧心,便也没在她跟前提起,只说有些政事急需与恩师商讨,又说了几句家常话,与两个孩子玩闹了一番,未等余管家派人知会他,便寻了个理由先行去了书房。 张敬山喜静,书房便安置在了府里最为清静的竹林边。几簇绿竹袅袅印于窗纱上,临着一汪小塘,又与其中红尾小鱼相映成趣,着实是一幽静所在。季君淮站在书房前的台阶下,许久未挨罚,心下倒有些惴惴。不过祸已出口,忐忑也是无益。 季君淮长舒一口气,撩起身前的衣袍,屈膝跪下。 书房台阶前的小路是由鹅卵石铺成的,凹凸不平。季君淮刚跪上去便感觉膈着疼,这般跪着,不出半个时辰,膝上和腿上便能跪出几处青印来。 院落本就静廖,季君淮不发一言地默默跪在阶前,倒更显寂静了些。余管家匆匆跑来书房报信时,季君淮已然跪了一盏茶的时间,膝上的痛感已细细密密地泛起,再过不了多久,便会像细小的银针扎入膝盖一般。 “大少爷!您怎么跪这儿了!”余管家一见季君淮跪在鹅卵石上,当即心痛不已,想去扶季君淮起来,“夜里风凉,这鹅卵石又是硬物,您跪在这上面不是让老爷心疼吗?” “无事,左右是我当罚。”季君淮还能笑笑,“余伯,是老师出宫了吗?” |
君叶番外之几番风雨几番愁 (四) “无事,左右是我当罚。”季君淮还能笑笑,“余伯,是老师出宫了吗?” 余管家一看这劝不动的样子,只能干着急:“刚才小厮来报,老爷已经出宫了,约莫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您去忙吧,不必管我。” 余管家看着季君淮的神情便知多劝无益,只能叹了口气又出去了,只盼着待会儿张敬山回来了,看见季君淮真心认错的样子能消消火,不要再苛责了。 只可惜,张敬山回来听到季君淮跪在书房外,却只冷哼了一声:“由着他去。” “老爷!”余管家当即便急了,“在鹅卵石上跪久了会伤着腿的,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那也是那孽徒自找的。”张敬山说完便进屋沐浴更衣去了。 余管家不敢阻拦张敬山,只能在房门外急得团团转,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请林氏出面给季君淮说说情,却只见张敬山进去只是换了身衣服便回来了:“老余,去把祠堂的藤杖拿来。” 祠堂里的藤杖是丞相府的家法,素来打的只有张敬山的几个学生和两个儿子。不过藤杖是用数跟藤条绞缠在一起,足有小臂粗细,打在身上犹如将肌肤撕裂一般,太过严厉了些,张敬山一向不常用,只吩咐下人供奉在祠堂里,每日记得用水泡一泡保持韧劲。 余管家心下越发不安,也不知季君淮究竟惹了何事,竟触怒得张敬山用了藤杖。 季君淮跪在鹅卵石上已然半个多时辰了,额上渐渐冒出星星点点地薄汗,在涔涔月光下泛着寒光。恍然听到身后似乎有沉稳的脚步声渐近,季君淮勉强忍着膝上细火慢炖的疼痛,又把身子跪直了几分。 “老师。”季君淮听着脚步声进了院子,虽未回头,却先拱手道,“学生给老师请……呃!” “安”字尚未出口,季君淮身后突然炸开被抽打的疼痛。 张敬山抬手便是三下藤杖,狠狠地打在季君淮腰下。季君淮跪得久了,猛然被藤杖狠打几下,一时没跪住用手撑在了地上,却听到张敬山站到自己身前厉声道:“跪好!” 季君淮忍了疼尽快地又跪直了身子,重新拱手到:“学生给老师请安。”声音自然是比刚才虚弱了不少。 张敬山束手背于身后,道:“跪在这儿做什么?” “学生知错,请老师责罚。”季君淮俯身叩下,冰冷的鹅卵石轻触额头,季君淮感觉到一丝丝凉意蔓延开来。 “知错?”张敬山语调微扬,声音似乎比承袭夜风的鹅卵石还要冰冷,“季大人连皇上的颜面尚可不顾,我这个老师又是在季大人眼里又算得上什么?” “老师……”季君淮略有些哀戚地起身看向张敬山,“君淮不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于君淮的恩情,君淮永生难忘。君淮做错了事,自然任凭老师责罚训诫,但求老师不要说这样的话让君淮无地自容。” “我不过一句话,你便觉无地自容,那你当日当着公卿大臣的面,又把皇上的脸面至于何处!”张敬山说得愤然,胸前起起伏伏却平不下那口气,“你未入官场时,我便时刻提醒你谨言慎行,你就是这般谨言慎行的吗!公然拒婚!君淮,皇上就算当场杀了你都不为过!” “是学生失言……” “失言?”张敬山目光直逼季君淮,“是失言,还是说了心里话?” 季君淮身子一僵,倏尔道:“老师是知道的,君淮无意于昭阳公主,更无心介入皇家。” 张敬山走下台阶,直直地站在季君淮身前:“是无意于昭阳公主,还是有意于旁人?”见季君淮脸色略有些不自然,张敬山冷哼一声又往前走了两步,正正与季君淮错开。 两人一站一跪,静默良久后,张敬山回头道:“你府里收养的那个孩子,你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漏夜风起,扑簌着两人的衣衫,”你悉心护着这么多年,君淮,你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季君淮微抿削薄的双唇。晚风簌簌,吹动一院碧竹影影绰绰,闲闲散散地铺散在季君淮肩背上,也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暮然想起最初捡回来时那个通身脏乱破旧的孩子,那时,他以为只是捡了个铺纸研墨的小书童。殊不知,这几年下来,竟是变了。 张敬山见季君淮不说话,脸色更为晦暗,抬起手中的藤杖便又往季君淮身上砸去。 啪啪啪啪—— “呃——”藤杖凶厉,更何况如此重责,季君淮不过撑了五六下便扑倒在台阶上。 但张敬山尤未住手,挥着藤杖一下下责打在季君淮臀上,打了十余下,才愤愤然呵斥道:“想不清楚就跪这儿好好想清楚!” 张敬山甩手将藤杖扔到小池旁的石桌上,转身便走了,留下季君淮一人半匍匐在台阶上,忍受着身后尖锐的疼痛,久久缓不过气来。 “嘶……”到底记着张敬山临走前让他罚跪的话,季君淮不等身后的痛楚缓解太多,便吸着冷气地重新跪起来。身体的重量再次全部回膝盖上,鹅卵石压着已然乌青的印子碾磨出新一轮痛感,与身后被藤杖抽打的地方一齐叫嚣着疼。 季君淮稳了稳身形,感觉身后疼痛得厉害,轻轻用手摸了一下,果然已经已经肿了起来。按张敬山方才的力道,身后大抵已经青紫了。季君淮微微苦笑,明早必然还有一顿狠打,不知这次需在床上养多久。 季君淮抬起头,往自己府里的方向望去,也不知那小家伙现在睡得可好。 月上中天,丞相府里的灯火渐次熄灭,使得本就偏僻的书房更显沉寂,唯有季君淮茕茕独立地跪在鹅卵石上。 |
君叶番外之几番风雨几番愁 (五) 月上中天,丞相府里的灯火渐次熄灭,使得本就偏僻的书房更显沉寂,唯有季君淮茕茕独立地跪在鹅卵石上。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府外传来了梆梆梆的打更声,余管家跑得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书房。 “大、大少爷……”余管家自己还没喘过气来,便要先去扶季君淮,“您快、快起来,老爷让您到、到屋里跪。” 此时季君淮已经在鹅卵石上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只觉那凹凹凸凸的鹅卵石快嵌进自己的膝盖中,疼得不敢乱动分毫。听到余管家的话,季君淮心里不由一暖,自己虽然犯了大错,但张敬山仍然心疼着自己,不忍他在鹅卵石上跪一夜。 “麻烦余伯扶我一下……”季君淮虚弱地笑笑。 余管家扶着季君淮颤巍巍地站起来,膝盖处疼得使不上力,刚想往台阶上迈一步便险些摔了个跟头。 “大少爷,您慢些。” 余管家看着,心疼得鼻子都有些泛酸,尽力让季君淮借力在自己身上。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两人却折腾出一头汗。季君淮刚进了屋便要接着跪,任凭余管家好说歹说,都只说让余管家早些去歇息,不必管他。 余管家着实劝不动,只能合了门窗,不让季君淮受着冻,便走了。 屋里铺地的石料虽是平整,跪着却也舒缓不了多少,不过片刻时间,季君淮膝上便又是那般磨锉骨头似的疼痛。臀上的伤倒渐渐缓了下来,但大腿的紧绷难免牵扯着臀上的伤,也并不能让季君淮轻松多少。 屋里绵绵展展地被夜色笼罩着,平日里被阳光暖着的笔墨纸砚此时都尽数隐没在暗色里。季君淮跪在书房的正中间,听着窗外凉风摩挲在窗纸上的声音。“微酣静坐未能眠,风霰萧萧打窗纸”,夜来听风,却不想是此情此景。 长夜漠漠,一时风紧,不知吹乱了几处竹影,几缕荷香。季君淮静默地跪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却是渐渐看着眼前一卷山水图一寸寸显现出“远上寒山”之景。一夜未起,季君淮的双膝几近麻木了,一如方才鹅卵石快嵌入膝盖一般,只觉自己仿佛是长在了地上,微微一晃便是牵经动骨。 晨光熹微,袅袅蝉声伴鸡鸣。 “可想清楚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张敬山进了书房,看着季君淮摇摇欲坠的身形,问道。 “是……”沙哑而又微弱的声音。 张敬山缓步到季君淮身前,看着季君淮憔悴而苍白的脸色,心头有些不忍,沉声道:“君淮,留着那个孩子,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 “君淮明白。”季君淮抬头看向张敬山,片刻后,俯下僵直疼痛的身子,“求老师成全。” “这便是你想清楚的结果?”张敬山的声音似乎冷得如腊月里屋檐下凝结的冰滴,“孽徒!”张敬山一脚把虚弱无力的季君淮踹到在地,“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皇上知道叶澈是废王家臣之后,叶澈必是死罪!而你现在做的,就是把皇上的视线聚集在能让你拒婚的叶澈身上!收留废王罪臣之后,你认为皇上会怎么处置你?还把你当不二臣吗!” “咳咳咳咳!咳咳……”张敬山踹得突然,季君淮一时只能拖着疼痛不已的身子半趴在地上,咳了许久才缓过起来,嘴边呼出的气仍有些不稳,“咳咳……老师所说……君淮明白……但,咳咳,君淮不能没有叶澈……” 季君淮眼中疲惫不堪,却稳如磐石,“当年定王叛乱,澈儿不过四岁,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皇上纵然要查,那也只能是——查出了学生的一处软肋……皇上善于朝堂制衡,学生以为,软肋还需握在手里才妥当……” “所以你认为皇上不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轻易动叶澈,反而会因为这是能制衡你的筹码而留着叶澈?”张敬山的声音依旧冷淡。 季君淮的左胸内侧在剧烈地跳动着,语调却尽力平稳:“是。因为君淮是老师的学生,掣肘了学生,便是压制了老师……所以,君淮只求老师成全。”季君淮再次跪下,郑重地向张敬山叩头,“君淮不孝……” “你要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交给别人?” “不。”季君淮的声音愈加坚定,“在这之前,我会寻到伤害最小的方法,不会等到来日,只能任人摆布的那一天。” “如果那一天还没到,皇上便步步紧逼呢?”张敬山说得越发深沉。 “那我便挡在澈儿身前,一步步寻求活路。” “如果皇上把他逼到死路呢?” “那我便与他共同退到死路。”季君淮抬头看向张敬山,目光清冽而有几许哀情,“若真有那一天,学生定然不会连累丞相府。” “好。”张敬山凝视季君淮,缓缓点头,“好,好,好!”胸前的起伏渐渐加剧,张敬山没忍住一巴掌扇在季君淮脸上—— 啪—— “来人!把祠堂的凳子抬过来!”张敬山几步跨出书房,对守在院外的余管家吼道。 “老爷!”余管家听得张敬山的命令,满是哀求。 “去!”张敬山怒火中烧,说得毫不犹疑。 屋顶上鳞次栉比的片瓦渐渐镀上了晓光描摹的浅金色,分明是朝阳渐起的清晨,院内却是一片乌云密布般的凝重,连垂垂露珠都只敢颤巍巍地缀在叶角,不敢轻易滑落。张敬山束手站在小池边,手上紧握着尚带晓寒的藤杖。 余管家得了命,吩咐府中小厮抬了条凳来,还未来得及说句求情的话,张敬山便赫然关上了书房的门。 “趴上去。” “是……”季君淮沉沉地吸了口气,就近扶了条凳趴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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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叶番外之几番风雨几番愁 (六) “是……”季君淮沉沉地吸了口气,就近扶了条凳趴了上去。弯曲已久的膝盖陡然被绷直,犹如嵌了把刀子一般,疼得季君淮拽紧了条凳的两条腿。 张敬山抬手掀了季君淮的后襟,却没褪去季君淮的裤子,直接将藤杖放在了上面。藤杖触及,还能隐隐感觉到昨夜被打肿的痕迹。 “你既决心要与他同进同退,那今日,便是你们退的第一步。”张敬山冷声道,“五十下,报数。” “是……” 砰—— 藤杖狠狠砸下,打在昨晚便青紫斑驳的臀上,疼得季君淮霎时间眼前一黑,嘴上却不忘颤抖地报数:“一……” 砰—— “二……”张敬山打得不快,每次都让季君淮有充分的时间抖动着唇齿报数,却也让撕裂灼烧的痛感铺天盖地地慢慢将季君淮吞噬,拉扯他的每一根汗毛,每一寸皮肤。 砰——砰——砰—— 藤杖每次落下,发出的声音都似低沉的悲鸣。转眼不过十余下,季君淮暗色的裤子上便已零零散散地沁出几处血迹,粘稠地张示着底下凄惨的模样。 砰—— “呃啊……”季君淮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顺着惨白的脸色滴落到地上,“十九……” 是有多久没有挨过这么凶狠地责打了……季君淮的双手像要把凳腿生生握断一般,脑袋里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和着嘴里微弱的报数声一起,像是从不知名的远方传来的。 “君淮,你记着,朝堂之上,浮尘不过一瞬,最致命的,唯有君心。” 那时的自己初中状元,因着皇上对恩师的重视,得封六品内阁侍读,面对皇上的询问,满心鸿鹄脱口而出,自以为洋洋洒洒针砭利弊,不想回去却是一顿训斥。 “皇上圣明,以百姓为重,却也容不得眼下有足以让他产生戒心的人。若帝王对你有了戒心,任你朝堂荣辱,那也是无根浮萍,不知何日便万劫不复了。” 张敬山那时的话还掷地有声的敲打在自己心头,却不想,自己仍是犯了老师的大忌。收留废王罪臣遗孤,公然拒绝赐婚,暗地揣摩算计君心。帝王的戒心,怕是早就种下了。这一世,无论如何,自己是做不了忠臣孝徒,只能辜负了老师的授业之恩。一顿藤杖,终究是便宜了他。 “二十六……三十一……四十……” 季君淮眼前的景象渐渐像蒙了一层白纱一般迷糊不清,汗水地划过眼角,混着眼泪,无力地往下坠落。季君淮的臀上早已血迹斑斑,一杖打下便有细小的血珠溅起。张敬山看着到底不忍,便将最后几下一杖杖地落在了腿上,但季君淮早已分不清打在了何处。 “四十六……四十七……”耳边骇人的藤杖声也渐渐的小了,季君淮只能用残存的一点意识支撑着报数,“四十八……四十九……” 砰—— “五……十……”黑暗轰然降临,却无昨夜的风声,只闻得一阵纷乱,便再无知觉。 露上新晴,昨日残留的雨痕被漫漫铺散的阳光抹去了踪迹。酒肆茶舍喧闹如昔,来往的生人熟客们在遮阳的篷布下议论今朝的趣事儿,朝堂之上亦是如是。 张敬山归朝第一件事便是给季君淮告了半月有余的假,不言其他,只说身体有恙,请皇上体恤。如此含糊不清的一句话,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惹朝臣们议论纷纷。有些许个消息灵通的,很快便将季君淮告假一事与今早从丞相府匆匆抬走的那顶轿子联系起来。 一时间,张敬山重责大弟子季君淮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消息扩散时,叶澈已在季君淮卧房外哭成了一团,眼看着一盆盆血水从季君淮屋里被端出,听着平日事事稳当的管家伯伯着急上火地吩咐下人们煎药烧水。 季君淮在丞相府便彻底晕死过去了。是闻信赶来的沈文约带着丞相府的下人们把季君淮送了回去,叶澈只来得及看到季君淮后襟滴下的血迹便被拦在了门外。 沈文约担心季君淮的伤会吓到叶澈,所以让他在外面等着。但当郎中剪开季君淮裤子的那一刻,沈文约自己也生生往后退了几步。那血肉模糊的痕迹,已经完全掩盖了原有的样子。温热的血水还涔涔地往外冒,浸入被剪烂的裤子里,淌在青紫斑驳冒着血珠的大腿上,令人毛骨悚然。 纵然是郎中也愣了一愣,才慌忙地拿了止血的药物往季君淮伤处撒。 季君淮伤重,身上早已起了高热,整个人都意识不清,处理伤口的疼痛却仍能让他在昏迷中断断续续地说疼。 沈文约看着心酸,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说“师兄,再忍忍,再忍忍就好”,手上一刻不敢放松地帮郎中摁着季君淮。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素来疼爱季君淮的张敬山下了如此狠手,他只记得打开书房门的那一刹那,季君淮趴在条凳上仿佛已无生气。 整个季府从清晨忙乱到了傍晚。季君淮伤势过重,高热不退,管家只能留了郎中住在府里。而早朝散后,与季君淮相熟的不熟的大小官员们来来往往总不间断,管家疲于应对,沈文约只能代季君淮招待了。 是以,季君淮被重责不能见客的消息便越传越烈,以至于皇帝都特地遣人来看望。 而等季君淮醒来时,已是烛火幢幢的深夜。 重伤苏醒,诚然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季君淮不过恢复了一丝意识,便察觉到身后如火燎原般的疼痛,跟着便被迫彻底醒了过来。疼……季君淮咬紧了牙关,缓缓睁开眼。 澈儿…… |
君叶番外之几番风雨几番愁 (七) 澈儿…… 叶澈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安静却并不安稳地趴伏在他的床边,小脸上泪痕斑驳,想来又是哭了许久。季君淮动动手指,想轻轻地擦去叶澈眼角还留着的泪水,却不想不过略略一动,僵置许久的身子便传来诸多不适感。 “师兄!你醒了!”沈文约端了碗刚熬好的药推门进来,便看到季君淮醒了,急忙把药碗放到一旁,跪坐在季君淮床边,“师兄,你感觉还好吗?是不是很疼?” 季君淮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说没事却发现嗓子干涸得说不出话来,勉强用手指指了指叶澈,又微弱地摇了摇头。 沈文约会意,先就近倒了杯水递给季君淮,随后放低了声音道:“澈儿闹着要守着你,我看他哭得厉害,便由着他了。师兄,郎中说你的伤很严重,再多打几下也许就伤着筋骨了,你和老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瓷蓝釉雕花壶将温热的安神茶护得刚刚好,茶水入喉,似甘霖一般浸润着季君淮缺水已久的身体,让季君淮恢复了些许精神:“朝堂之事,多说无益。” 沈文约虽也到了登途入仕的年纪,但家里疼惜,总想让沈文约在家里帮衬些便好。张敬山也觉着沈文约的心性不适合官场,便随了沈家的意思,因而从不过多与沈文约谈论朝政,让沈文约避着多知多错的祸。 沈文约自知如此,却忍不住多问一句:“可是与前几日师兄拒了那昭阳公主的婚事有关?” 季君淮略略苦笑,算是默认,将杯子递给沈文约:“不说这个。”季君淮缓缓道,“澈儿这样趴着睡一晚,明早必然不能走路,咳咳……你先把澈儿抱回他房间,他身后也还有伤,让他好好休息。” “好。”沈文约接过杯子,又将药碗递给季君淮,“我抱澈儿回去,师兄你快把这药喝了,是止疼的,还有化血清淤的作用。” 既与皇家有关,沈文约便自觉地不再问了,大抵也明白了张敬山不让季君淮留在丞相府养伤的苦心。既是触怒了皇帝,少不得就得让季君淮受责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从旁人口中听得季君淮的伤势,总比张敬山到皇上跟前说的,更能让皇上感受到重责之重。 季君淮接过药碗后,沈文约便伸手去抱叶澈,却不想刚刚搂住肩背和腿弯,那小人儿便跟受了惊似的睁开了眼睛。 “哥哥!”叶澈还没注意到有人抱着自己,便先看到了季君淮,“哥哥你醒了!”叶澈一个骨碌想翻身到季君淮跟前儿,但趴在床边太久,手脚都麻了,一时脚软倒险些摔了,幸而沈文约在身边扶着,才没让叶澈磕在床沿上。 “小心些。”季君淮通身无力,只能伸出手虚扶一下。 叶澈跪在季君淮床边,两手扒拉着季君淮的手指,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哥哥,呜呜呜……你是不是很疼啊?呜呜……你睡了好久,澈儿好怕……呜……哥哥……” “怕什么,哥哥这不好好的吗?不哭了。”止疼的药喝了下去,季君淮感觉身上的灼痛感消减了一些,“澈儿乖,别跪着,对膝盖不好。” 叶澈看着季君淮只顾着掉眼泪,呆呆地“哦”了一声,便依着季君淮的话站起来要坐到床边:“呀!”刚把屁股整个而坐在床沿,叶澈立刻又站了起来,吸了吸鼻涕,两手揉着屁股很是为难,“哥哥,我屁股还疼,坐不了怎么办……” 叶澈脸上傻呼呼的认真把季君淮和沈文约都逗笑了。 “还是澈儿厉害,师兄伤成这样都被你逗乐了。”沈文约笑道。 “咳咳……”季君淮笑得微微咳嗽,略略抬头看了眼床的内侧,道,“这床宽,澈儿上来吧。阿文,让丫鬟抱床被子来,给澈儿垫着坐。” “好。” 沈文约应声出去了,叶澈抹了抹眼泪,踢了鞋子便往床的里侧爬,两眼仍是泪汪汪的:“哥哥,澈儿今晚跟你睡好不好?澈儿可以照顾哥哥的。” “好。”季君淮温和地笑道,“莫要踢了被子着凉便是。” “不会的不会的。”叶澈极乖巧的应到,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哥哥身上有伤,晚上可千万不能误踢了哥哥。 沈文约抱被子时一并拿了个软枕来,正好合了叶澈的心意。彼时季君淮喝下的药正好发挥效力,疼痛被药力缓解着,让季君淮的脸色看起来都好了不少。叶澈抱了被子团了团,便当坐垫似的塞在屁股下,两手抱着膝盖,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季君淮。 沈文约见叶澈有陪夜的意思,便道:“时辰不早了,我回府与爹娘说一声,明早再来照顾师兄,师兄和澈儿早些歇息。” “好,府里有下人伺候着,不必担心。” “沈哥哥慢走。” 房门关合,带进了几许寒气,让季君淮轻轻咳了几声。几案上青瓷合金香炉里飘悬着缕缕青烟,管家担心季君淮伤重难以入眠,便特地命人早早点了安息香。安息香味轻且淡,弥漫在床幔衾枕边,季君淮和叶澈却是毫无睡意。 “哥哥。”叶澈极为懂事地拿小手给季君淮捏捏难以活动的肩背,瘪嘴问,“丞相大人为什么打你啊?”还打这么狠,哼,再也不给丞相添茶了。 “因为哥哥做错了事。”季君淮看着叶澈带了些委屈的小脸,温和一笑,“就像澈儿做错了事,哥哥也会打澈儿一样。” “可是哥哥从来没有这样狠地打过澈儿!”叶澈的小脸鼓得义愤填膺。 |
君叶番外之几番风雨几番愁 (八) “可是哥哥从来没有这样狠地打过澈儿!”叶澈的小脸鼓得义愤填膺。 “因为……”季君淮的目光在叶澈脸上流转,“澈儿很乖很聪明,哥哥稍稍提点一下,澈儿便懂了。而且,澈儿挨了打便不会再做同样的错事了,对不对?” “嗯。”叶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澈儿不会再去摸鱼了。可……可是,哥哥明明比澈儿更聪明的,丞相大人为什么还要这样打哥哥……哥哥明明也不会再做同样的错事了,不是吗?” 季君淮眼角带了些无奈的愧疚:“哥哥没有澈儿乖,也许还会犯同样的错的。” “为什么!”叶澈满脸的不解,“哥哥既然知道做错了,为什么还会再做?万一丞相大人又打哥哥怎么办?”叶澈说着,自己都紧张起来了。 “澈儿,来。”季君淮拍拍空着的软枕,“哥哥困了,过来睡下吧。” “哦,好,哥哥等我一下。”叶澈自然没察觉出季君淮是想越过这个话头,悉悉索索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又将床边两支蜡烛吹息,才缩进了被子里,“哥哥,你身上若疼起来,一定要告诉澈儿,澈儿可以陪哥哥说说话,这样就不会太疼了。” “好。”季君淮揉揉叶澈的脑袋,“过了下月,澈儿便满十五了,都可娶妻生子了。” “哥哥!”叶澈脸上微羞,抱住季君淮的胳膊,“澈儿不想娶妻生子,只想永远这样陪着哥哥,哥哥不赶澈儿走好不好?” “傻澈儿。”季君淮心里暖暖的,却故意问道,“难道澈儿要陪哥哥一辈子不成?” 叶澈不开心地晃晃脑袋,不要季君淮摸了,闷声道:“就要……” “好。”季君淮转而捏捏叶澈的耳垂,“哥哥也盼着,澈儿能陪哥哥一辈子。睡吧,乖。” 夜沉如墨,唯有一剪皎皎月光透入屋中。季君淮看着叶澈已然沉入梦境的睡颜,用手轻轻描摹着叶澈五官的模样。府外又传来远远的打更声,却不再有昨夜形单影只的煎熬。 “澈儿。”季君淮低低地唤道,眼中柔情一片,“你大概还不懂何谓一辈子,但哥哥的一辈子,只愿为你留着。”君王猜忌也罢,朝堂权谋也罢,只要能护得你平安,便是廷杖加身,我也愿试上一试。 “呃——嘶……”季君淮微微撑起身子,牵扯着身上的伤处,在额上又添了细小的薄汗,但季君淮却笑得心满意足,小心翼翼地在叶澈额头上落下一吻,“澈儿,快些长大吧。” 黑云翻滚,转眼又是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盛夏的暑气被这接二连三的雨水冲刷得渐渐淡了。大暑一过,清凉的秋意便徐徐而来,树上的蝉鸣声也日渐淡了。 季君淮卧床休养了八九日,终于得了郎中的许可,能到屋外透透气了。季君淮一早便吩咐了下人,将书房里那席竹塌搬到荷塘边,闻着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季君淮方才觉着枯养了这几日的身子,得到了一丝活气。 王管家来寻季君淮时,季君淮正拿了书斜靠在竹塌的软枕上,含笑看着叶澈乘了一叶扁舟到塘中采摘新开的荷花。 “少爷,丞相夫人遣人送了些补品来,还送了一个笔架过来,说是用北地寒梅的骨架制成的,希望少爷宽心,好好养伤。” 季君淮眉角微动,道:“知道了,放到书房吧。” 张敬山在明面上是为着季君淮拒婚一事才动手责罚,故而为着皇家的颜面,这几日也并不曾来看过季君淮,林氏作为师娘,心疼如同半子的季君淮也是理所应当。但梅骨笔架,自然不会林氏送来,想来这笔架也并不只为宽季君淮的心。 “梅骨……”季君淮眼中有些出神,沉吟几许,悠悠念道,“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凌寒彻骨……老师,您可是这个意思? 远处山头似又有重云密叠,季君淮凝神看去,已是渐有雨势。 “来人。”季君淮回头唤道,“让小少爷回来,快要下雨了。” “是。”小厮深深一揖,顺着季君淮的目光看了眼黑压压的山头,“这暑夏未过,却下了这么几场雨,也不知今年这是怎么了。”话尚未毕便跑去解了船。 季君淮听着小厮的话,心头似乎也低低地压了一层暗云。叶澈天真的笑颜隐在了接连一片的荷叶中,徒留了一截似是无人的小舟。 季君淮看得心里陡然一慌,默默拽紧了书卷,眼中似乎凝滞了一团化不开的低沉:“也不知,这是几番风雨,几番愁?” “哥哥——” 水纹微荡,小舟倏尔划过了那边密聚的荷叶,叶澈手里举着一朵硕大的尚含苞待放的粉荷,冲季君淮挥挥手,脸上的笑容如五月骄阳般灿烂,仿佛任何阴云也遮盖不住。 季君淮似乎被叶澈明快烂漫的笑容晃了眼,微微一怔,拽紧书卷的手却渐渐放松了。罢了。季君淮笑着摇摇头,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平和,闲散地靠回软枕上。 欲避反促,忧之无益。左右雨后终归是会放晴的,何况——还有相伴之人,终在身侧。 |
番外三之空山新雨后 (五) “哥哥!这船、这船好像在漏水!” “什么?”柳颜陡然向下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鞋底都已全部濡湿。叶澈跪爬在船边看鱼,小腿以下的衣物全然浸湿了,正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而船身里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涌入。 柳颜立即放下船桨,蹲下摸了摸了船底,脸色一变,道:“如此多的水同时涌入,想来不是有破漏之处,应当是这船年久失修,木板间本存了缝隙。” “啊?那、那怎么办啊?”叶澈听着柳颜如此说,急得快哭了。 船中渗入的水已然没过了柳颜的手掌,清冽的湖水浸得柳颜身上也有些发寒。柳颜蹙眉,船内水越多便会越重,湖水渗入便也越快。依着目前的情形,最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船便会沉了。他虽是会水的,但此处不管是离湖心森林还是离岸边都有些远,他又气力不足,如何能带着叶澈安然脱险? 阿祁……柳颜看向岸边,但只闻飒飒风声穿过林间,并无卫修祁的身影。 叶澈见柳颜愁眉不展,以为在劫难逃,哇地一声便哭开了,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闹着要划船,柳哥哥也不会和我一起被困在这儿,呜呜呜呜呜——哥哥你在哪儿啊——澈儿还不想死啊哥哥……” 不能死……柳颜听着叶澈的哭声,脑子里却全是卫修祁……他好不容易和卫修祁走到今天,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只能赌一把了。柳颜看着船舱里的东西,干脆道:“澈儿!把船舱里的锤头拿出来!” 柳颜说得突然,叶澈完全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眨巴着泪眼茫然地看着柳颜。柳颜见他不懂,直接自己走到叶澈那头,将船里放着的一把小锤头拿了出来。颠了颠,跟着便狠狠一下捶在船侧的木板缝上。 “柳哥哥!”锤头击打船侧,整只小木船都跟着剧烈的摆动起来,叶澈见柳颜还要捶第二下,急忙抱住了柳颜的胳膊,劝道,“柳哥哥你做什么啊!我们、我们再等等,没准儿哥哥他们就回来了!” “来不及了。”柳颜声音很稳,丝毫不见慌乱,两眼坚定地看着叶澈,“澈儿,这艘船至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会沉到湖底,到时我们在湖中就算拼命支撑也撑不了多久。木船漏水,必然是不能浮的,但木板可以。所以,澈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同我一起尽快把这艘船毁了,等船沉时,我们还可以凭借木板浮着,等阿祁来救我们。” 柳颜说得极快,叶澈一时半会儿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只明白,柳颜这并不是破罐破摔,而是有办法了!船内的水越积越多,容不得叶澈多想。叶澈转身另拿了一个小些的工具,学着柳颜的样子,一下一下地打在船侧。 木船原是因着年头久了才会有木板连接松动,渐生缝隙的情况。柳颜和叶澈此时拿了工具快速猛打,十余下的工夫,便当真将船侧的木板打了下来。船身失衡,在左右摇摆之际灌了更多湖水进去。柳颜和叶澈的半截小腿全然泡进了水里。 柳颜拼力又捶下一块木板,扔了锤头喘息道:“澈儿,待会儿船沉的时候切莫慌张,抓住哥哥的手,我们会没事的,别怕。” 叶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努力地点头。 柳颜又看了一眼船里的水,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船身便会彻底往下沉。柳颜牵住叶澈的手,嘴里哄着“别怕”,另一只手努力划水将漂浮的木板抓回手里。 船已沉了大半,余了个船头浮在水面,柳颜急忙将木板塞到叶澈手中,将他推远了些,但始终没有放开拉着他的手。随后又一脚蹬在船身上,借着力扑向另一块远些的木板。但那块木板实在有些远,柳颜在指间碰到木板时猛然呛了一口水,顿时眼前一黑。 “阿卿!” 阿祁!柳颜虽一时呛入水中,却仍旧听到了卫修祁焦虑的惊呼声,手上拼命挣扎了一下抓住了木板,脚下蹬水浮上了水面。 卫修祁见柳颜差点溺入水中,早就急得运起轻功直奔柳颜所在之处。柳颜刚刚浮上水面,卫修祁便一把将人抓住扛在肩上,飞快回了岸上。 刚踩在岸边,季君淮便急红了眼看着他道:“卫大哥。” “我知道。”卫修祁点点头,将柳颜交给季君淮,转身又回到湖中将叶澈捞起,抱着叶澈回到岸上。 一放下叶澈,卫修祁便抑制不住喘了口粗气,脚下一软半跪了下去。接连不断地轻功飞身,纵然卫修祁武功精深也着实耗损不轻。但未等自己缓过来,卫修祁便急急解下自己的外衣,手忙脚乱地要给柳颜穿上。 “冷不冷?阿卿!冷不冷?快把衣服穿上,等我缓口气马上带你回去!” “阿祁……”柳颜冷得全身发抖,却仍旧能感受到卫修祁双手的颤抖。柳颜握住卫修祁的手,方才还兀自镇定的脸霎时崩塌,眼泪噼啪落下,柳颜一头扎进卫修祁怀里。 卫修祁抱着柳颜湿淋淋的身子,惊慌不已的心仍旧剧烈跳动着。想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卫修祁猛地扣住柳颜的腰,不顾季君淮和叶澈在场,将怒火全部聚集在手上,狠狠几巴掌接连打下去,直接将柳颜冰凉的小臀打得发热才又颤颤地停下来。 |
“吓死我了……” 卫修祁此刻全无沙场对敌的镇定,只满脸后怕地将柳颜紧紧抱在怀里,再不愿松开。 两人的动静传入叶澈耳中,但他却始终只站在一旁,将头埋得低低的,丝毫不敢抬头。两手害怕地搅在一起,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尚在滴滴答答地掉水珠。 他也被吓得不轻,但上岸时对上季君淮黑得彻底脸,他便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 —————————————————— 为什么要更这么多啊。。 不太懂自己。。 |
番外三之空山新雨后 (六) 他也被吓得不轻,但上岸时对上季君淮黑得彻底脸,他便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 季君淮压抑着怒火,将手里装着衣物的包裹扔在叶澈脚边,冷声道:“把衣服换了。”他原是只想拿件披风,但又忧心叶澈贪玩把衣服弄湿了,故而全全整整地拿了一套。没想到叶澈不仅把衣服弄湿了,还将自己和柳颜弄进了湖里! 大祸在身,叶澈不敢不听,瑟瑟缩缩地自己脱了衣服。秋风频起,吹得叶澈一阵发抖,季君淮却丝毫没有帮他的意思,任凭叶澈缩手缩脚地自己穿衣服。而卫修祁怕柳颜着凉,尚未完全休息好便要抱着柳颜先回去。 季君淮见卫修祁急得面色都发白了,朝两人施了一礼,道:“卫大哥带兄长先行回去吧,君淮来时已将路线记下,兄长不必忧心。” “这样最好。”卫修祁急着回去,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柳颜看着季君淮阴沉的脸色,不免有些担心叶澈,但刚想说句软话求求情,就被卫修祁抱走了。 柳颜拽拽卫修祁的衣服,道:“阿祁,我们就这样走了,澈儿怎么办?” 卫修祁硬硬地回了句:“他不该打吗?” 此次事情究竟如何,不用他多问都能猜得到,如果不是叶澈贪玩,柳颜肯定不会冒险带着叶澈划船入湖的。 这次虽是个意外,但柳颜也明白叶澈那贪玩的劲儿的确该教训。不过他们半年不见,刚来不过半日叶澈便要挨打,柳颜终究是于心不忍。 卫修祁见柳颜不说话,抱着腿弯处的手向上掐了柳颜大腿一下,道:“有空担心他,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我才走了多久你就出事?罚你禁足在家一个月!” 卫修祁故意说得凶巴巴的,但柳颜听着却觉无比踏实,用脸蹭了蹭卫修祁胸前,缓声道:“好,怎么罚都听你的。” 两人走了以后,季君淮远远地看见有人过来,吩咐了一声“别动”,便往来人的方向去了。鸢湖本就空旷,如今四下无人,叶澈便更觉空吓人,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好像响得整个鸢湖都能听见似的,只能将脑袋埋得越来越低。 季君淮倒没有离开太久,不过回来时,手中竟拿了一根三指粗的木棍。叶澈一见着木棍,顿时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嘴巴哆嗦着看着季君淮。 “哥、哥哥……” “找个地方自己趴好。”季君淮没有多言其他,直接说到。方才来的是木船的主人,以为遭了贼才拎着木棍过来。季君淮迎上去后,将事情本末解释清楚,并把身上带着的银两赔了大半给那人,且……买走了他手里的棍子。 “哥哥……” 木棍一看就十分吓人,叶澈还没挨上,声音就先呜咽了,被湖水泡过的一双眼跟着就要掉下泪来。 但季君淮此时没有半分温和的样子,只道:“你要自己趴着,还是要我过去抓你?” “不、不要……”慌张无措,叶澈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既怕季君淮真的动手抓他,又怕趴好了棍子上身,脚下迈了一步又忍不住缩回半步来,回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季君淮求饶,“哥哥,我错了……别、你别……” 但话还没说完,叶澈就看到季君淮皱了眉头,立刻捂住屁股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哭道:“不要,不要……我听话、听话好不好……”说完有些绝望地走到湖边一块稍微平坦些的石头旁,抖着身子趴下去了。 石头不比家里的床榻,又硬又凉还十分地硌人,叶澈趴上去后,恐惧感便源源不断地往心头冒,手心都起了一层冷汗。 季君淮走到叶澈身后,用棍子点点叶澈的腰,道:“裤子脱了。” “哥哥!”叶澈惊恐地回头抓住裤子,此处虽然人少,但毕竟是野外,怎么能……怎么能在外面脱了裤子挨打呢! 季君淮没有回应叶澈的话,而是避开叶澈的手干脆利落地甩了一棍子下去。 “啊!”钝痛随着棍子上身发的闷响侵袭而来,叶澈霎时惨叫出声,脑袋疼得高高扬起,眼泪顷刻流了下来,落在灰白的石块上留下两点泪迹。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传遍全身,叶澈再不敢磨蹭,哭着将自己的腰带解开。褪下裤子,白嫩的小臀上斜斜地横起一道肿痕。与刚才那一棍子比起来,平日里的戒尺浑然跟闹着玩似的。 季君淮将棍子贴在叶澈的臀上,问:“来之前,我同你说过什么?” —————————————————— 本来想写棍子看着又粗又长。。 但感觉好像写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
番外三之空山新雨后 (七) 叶澈带着浓重的哭腔,一顿一顿道:“哥哥说、说不能、不能去闹柳哥哥……” “你就是这么听我话的?”季君淮眉头狠狠皱起,扬起棍子砰地往叶澈屁股上打去,“秋日里这么冷的湖水!你竟然连累着兄长险些丧命其中!为兄倒没想到你的本事竟如此滔天!” 季君淮每说一句,棍子便一刻不歇地打在叶澈屁股上。痛感密集叠加,犹如火山一般爆发开来,叶澈愣了一瞬,跟着便哇地大哭起来,只觉季君淮好像要打死他一般。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挣扎起来,粗粝的石面将叶澈的手心、小腹、大腿都磨破了皮。 “哥哥!哥哥!澈儿不敢了哥哥!澈儿再不敢贪玩了!哥哥饶了澈儿!啊!饶了澈儿吧!”腰上已被季君淮摁住,叶澈躲闪不得,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哭喊求饶。 但季君淮充耳不闻,一味地扬起棍子打下去。木棍的分量本就不轻,一下下砸在叶澈的屁股上,转眼就将小臀打得红肿一片,更有些暗红色的瘀斑。叶澈痛得厉害也挣扎得厉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屁股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又疼又怕,好像会被季君淮打死在这儿一般。 “自打你入府就惯着你!只要不伤着自己便由着你去!没成想竟将你惯得没了轻重!如今连身家性命也能被你拿去贪玩了!若非卫大哥及时带着我赶回来,你今日预备怎么办?嗯?难道准备让为兄带着你的尸骨回长安吗!” 季君淮越说越心惊胆战,看到叶澈落水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跟着被浸入湖里一样。如果没能及时将人救回来……季君淮握着棍子的手都在发抖,灵堂遗骨,漫天白冥,让他如何承受! “啊!”叶澈一声惨叫,痛极了奋力挣扎起来,竟一时从石块上滚落下去。 “不要……不要打了……”叶澈躲在石头后,跪在潮湿的软泥上,躬着身子捂住火辣辣的屁股,哀求道,“哥哥……澈儿真的不敢了……你饶了澈儿吧……饶了澈儿吧……” 季君淮的双眼沉酝着怒火,用棍子点点石块,道:“趴回来。” “不要……”叶澈被这样的季君淮吓得发抖,跪着一点一点地往后躲,哭得通红的两眼惧怕地看着季君淮,“不要……我真的不敢了……” 季君淮看着叶澈凌乱的头发和满脸的泪痕,心里疼得如刀剜一般,但一想到叶澈方才险些与自己天人永隔,季君淮心里的后怕便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叶澈,趴回来。”季君淮阴沉着声音又说了一遍。 见叶澈依旧往后躲,季君淮疾步上前抓住了叶澈,不等将人押回石块上,棍子便呼啸不绝地打在叶澈身上。叶澈哭嚎惨叫,拎着身子想躲开狠戾的棍子。季君淮打得也没了章法,棍子乱七八糟地落在叶澈的屁股上和腿上,有几下甚至打在了身前。 疼痛铺天盖地地席卷着叶澈,好像永远没有解脱的时刻一般。叶澈脑中嗡嗡乱乱,不知道挨了多久,也不知道身上的伤多重,只余下了火烧般的痛楚和季君淮的责骂。叶澈实在受不了了,抱住季君淮的大腿咚地跪在地上。 “哥哥……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澈儿吧……呜呜呜呜呜……澈儿受不了了……哥哥、是要打死澈儿吗……” 身前跪着的人儿已经哭得快脱力了,却极力抱着自己的左腿。季君淮稍稍一动,便能感觉到叶澈惊惧地又抱紧了几分。 握着棍子的手似乎突然没了力气,季君淮仰头,几不可闻地长叹一声,转而又低头抬起叶澈的下巴,同样发红的双眼盯着叶澈,抖声道:“若今后再这般胡作非为险些丢了性命,为兄便亲自将你关在府里永不放出,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澈儿知道了……再不敢了……呜呜呜呜呜……” 季君淮看着叶澈屁股上的伤淤红发紫,有几处甚至乌青偏黑,而腿上也凌乱地分布着红肿的楞子,心里霎时便觉得疲累无比,手上一松,棍子便落在了地上。 ———————————————— 亲妈们抱紧自己的小被子 |
今晚有事,更不了了 然后。。明天后天赶车回家,也更不了了 下周一正式恢复日更啊 周末愉快哦 |
回家吃了火锅又在唱歌了 今晚可能晚更,如果没更。。那明天双更 |
今天更不了了 还在歌城呢 明天双更!双更! |
番外三之空山新雨后 (八) 季君淮看着叶澈屁股上的伤淤红发紫,有几处甚至乌青偏黑,而腿上也凌乱地分布着红肿的楞子,心里霎时便觉得疲累无比,手上一松,棍子便落在了地上。 匆匆赶回,卫修祁抱着柳颜便直接回了卧房,三两下脱了柳颜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又扯下床上的被褥像裹春卷似的将柳颜裹得严严实实,将柳颜推到床上坐着。 “先用被子暖暖,我马上去给你烧洗澡水,再煮碗姜汤驱寒。” 柳颜听到“姜汤”两个字立刻就苦了脸,一想到姜汤那辛辣刺舌的味道,柳颜满心里就只有“拒绝”二字,但刚想说什么就被卫修祁瞪了回去,又被卫修祁略带威胁地点了点额头,便只能默默地将嘴闭上了。 卫修祁的手脚很是利索,滚烫的热水很快就被一壶一壶地拎进来卧房,倒进屏风后的浴桶里。姜汤自然也很快就被送到了柳颜眼前。柳颜被被褥裹得像个蚕蛹似的,完全不能自己喝,重点是不能像以前似的捏住鼻子! 柳颜闻着味儿直躲,卫修祁也不多磨蹭,直接按柳颜不吃药时的法子来。卫修祁扣住柳颜的脖子,自己先灌一大口在嘴里,再渡给柳颜喝。柳颜哀怨地被卫修祁温柔又霸道地灌完整碗姜汤。 卫修祁喂完最后一口,在柳颜脸上掐了一把,道:“下次再把自己弄到湖里去,就罚你天天喝姜汤。” 浴桶里的水已经倒好了,卫修祁将柳颜抱进浴桶。脚尖先碰到水面,微烫的水让柳颜轻轻吸了口气,勾着卫修祁脖子的双手立刻紧了两分。 卫修祁在柳颜大腿上挠了挠,道:“泡进去就好了,乖。” 当初买浴桶的时候,卫修祁充分考虑到了日后的实际需要,买了个极大的,足以容下两人,并足以容下两人在其中有些许动作的大浴桶。 柳颜泡进去后,两腿舒展地放直了,脑袋歪靠在浴桶沿上,脖子以下都没进了水里,被湖水冻过的身子霎时间便暖和了。 卫修祁将柳颜的头发散下来,道:“我去拿皂角粉。”柳颜闭着眼点点头,沐浴的舒适感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但听着屋内去而复返的脚步声,柳颜又睁了眼。 “阿、阿祁!”略略一瞥,却看见了一柄黝黑的什物,柳颜立刻便惊醒了,连忙躲到了浴桶的另一侧,“你、你不是说去拿皂角粉的吗?”那手里拿着戒尺做什么! 卫修祁拿着戒尺走到浴桶边,道:“我想了想,当着君淮和澈儿打你不太好,不如趁着他们回来前先把账算了,待会儿你还能有空给澈儿求个情。” 柳颜又往水里躲了躲,小声嘀咕道:“打我还说得这般头头是道……” 卫修祁将戒尺放入水中,轻轻扬起几滴水泼在柳颜脸上,道:“多亏柳大人教导有方。”说完便抬手将柳颜拽起来,变成跪爬的姿势。 “阿祁!”柳颜满面羞红地将手搭在浴桶边沿,腰被卫修祁点了一下,竟情不自禁地塌了下去,水面上便赫然凸起了自己光裸带着水珠的臀部,“阿祁……” 卫修祁轻轻摁着柳颜的腰,道:“不准动。阿卿不会忘了上次的教训吧?” 柳颜轻轻咬着嘴唇,上次因为受不住疼,被反复重新打过,他自然是不会忘了。前痛之鉴未忘,柳颜立即便不敢乱动了,只低声求到:“阿祁,换、换个姿势好不好?”这般在水中撅着屁股的姿势,也着实太羞人了…… “不好。”卫修祁甩了一戒尺在柳颜屁股上,打前还特意让戒尺沾了沾水。带水的戒尺打在光溜的屁股上,声音格外响脆,让柳颜羞得都想躲进水里去了。 “说,错哪儿了?”卫修祁将戒尺放在柳颜屁股上,看着柳颜羞涩难忍地低下头便打上一戒尺,“阿卿,看着我说。” 柳颜被迫扭过头看向卫修祁,同时也看到了自己凸在水面上的裸臀,上面已经有了两道浅浅的楞子。 柳颜尽力避开不看那令他羞愧难当的画面,两眼只落在卫修祁脸上,道:“我不该纵着澈儿胡闹,不该不等着你回来,不该粗心大意,尚未查看清楚便带着澈儿上了船。我知道错了……阿祁,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生气?”卫修祁掂掂戒尺,冷声道,“阿卿,此事换做是我,你能不生气吗?” —————————————————— 二更尚待编辑。。大佬们莫催啊 |
番外三之空山新雨后 (九) “不生气?”卫修祁掂掂戒尺,冷声道,“阿卿,此事换做是我,你能不生气吗?” 回复卫修祁的是一阵沉默。卫修祁也不再多言其他,只命令道:“趴好。” 柳颜微垂眼眸,忍下羞赧,顺从地将屁股又撅高几分。落入水中时是何等狼狈,又是何等惊险,若将卫修祁置于那等危险之中,柳颜只微微一想,便觉心如刀割。这样令人心悸的事情……纵使是意外……也决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虽然知道柳颜心中同样在后怕,但压抑了一路的怒火渐渐苏醒,卫修祁既不责骂也不讲说道理,带着怒气扬起戒尺便一迭声地打下去。 “呃嗯……”戒尺飞速落下,柳颜抓紧了浴桶,全身的皮肉都忍不住绷紧,双膝紧紧地贴在浴桶内壁,努力将臀部高翘起。是他的错……不该让两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又受到惊吓,他理应受罚的。 戒尺裹风而下,转眼将柳颜屁股上原带着的水珠尽数打破又飞进了水里。屏风里不闻其他,尽数是接连不断的击打声。 虽然卫修祁往日里动手时也少有言语,但这次一言不发地责罚,却让柳颜心里越发没底。柳颜想回头看看卫修祁的脸上的神情,但每每稍有动作,屁股上便会挨上极狠地一下。 卫修祁挥戒尺挥得越来越急促,屁股上产生了强烈的灼烧感。卫修祁没让柳颜报数,也没说要打多少,柳颜不知还得煎熬多久,却一反往常地咬牙苦撑着。 “啊……”戒尺反复打了五六轮,每落一下便会打在以前的肿痕上,柳颜挨不住地痛呼了一声,身子也微微倾倒,却随即又颤抖着摆回了原样。 “阿祁……我知道错了……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柳颜含着泪,呜咽着说到。 身后的戒尺顿了一下,柳颜听到身后传来有些紊乱的呼吸声,惊慌地回过头去,正好撞上一双赤红的双眼。 “阿祁……啊!”柳颜未及多看几许,戒尺的声音便在屁股上炸开,痛得柳颜难以抑制地弓起了腰,“阿祁……” “上次在食肆失踪,这次在湖中落水,阿卿,那种险些失去你的痛苦和害怕,你究竟还要让我感受多少回才能放过我?”卫修祁说得既沉又重,语气中伤心失落的感觉压在柳颜的心头,让柳颜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祁,不是的……”柳颜又想转身看向卫修祁,这次却直接被卫修祁拦腰揽了过去,柳颜被固定在卫修祁的胳膊和腰侧之间。卫修祁不给柳颜多说的机会,扬起戒尺又打了下去。 “柳颜!你到底知不知道失去你会让我有多恐慌!” “啊!”被固定在身侧的姿势让卫修祁更方便挥戒尺,胸中的怒气仿佛瞬间又被浇了桶油似的,不再同于之前规律地责罚,卫修祁握着戒尺泄愤一般狠狠打下去,每打一下都能听到柳颜难以抑制的叫喊声。 “阿祁!阿祁!”柳颜痛苦地唤着,却只能用手勉强拉住卫修祁的裤腿。 卫修祁听着柳颜惨叫的声音,心痛得好似被利刃穿过,但脑中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出柳颜险些溺水的一幕,如果他再晚到一会儿,是不是……卫修祁一想到这儿手上便控制不住地想要狠狠打下去,直到柳颜的哭声减弱,卫修祁才恍然惊醒一般看向柳颜。 “阿卿!”卫修祁看着柳颜虚弱地趴在浴桶上,一直努力撅起的臀部不知何时已经半落入水中,他却浑然未觉。 “阿卿!”卫修祁慌忙地将柳颜抱出浴桶,刚想将柳颜放到床上,却感受到胸前的衣服被拽了一下,跟着便是一阵压抑的哭声。 “别、别……别生气了……”柳颜将脸埋进卫修祁胸前,断断续续地低声说到。 心口瞬间被狠狠拉扯了一下,方才狠辣的怒气在柳颜小心翼翼的哭声中霎时变成了不知所措。卫修祁将脸贴向柳颜,碰着的满是冰凉的泪水。 卫修祁一下便慌了:“阿卿,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 我想走温情路线的啊。。 怎么写成了这样。。 |
番外三之空山新雨后 (十) 卫修祁一下便慌了:“阿卿,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柳颜努力地摇头,比起身上的疼痛,他更怕卫修祁伤心。但卫修祁却以为自己将柳颜吓得都不敢说疼了,心里跟针扎似的,慌慌张张地要将柳颜放到床上检查伤处。但柳颜却紧紧抱住卫修祁的脖子,将脑袋放在了卫修祁的肩窝处,不愿松手。 卫修祁以为柳颜害怕还会挨打,哄道:“阿卿乖,不打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柳颜却还是摇头。沐浴过后的热气从柳颜身上渐渐消散,卫修祁怕柳颜着凉,抱着柳颜一块儿躺在了床上,将方才那床被子翻个面儿勉强盖着,又在被中将柳颜紧紧抱住。 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渐渐包裹住自己,柳颜却鼻头一酸,又有些想哭了。柳颜低低啜泣了一声,他想跟卫修祁说他不是有意让他担心的,但话音未出,便先听到卫修祁说了一句…… “对不起。”卫修祁将手轻轻覆在柳颜的屁股上,触手便是一道又一道烫手的楞子,“不该这样打你的。” 柳颜一愣,跟着又听卫修祁叹了口气道:“沉船只是意外,我不该全部怪你的……刚才……”卫修祁想着方才自己像魔怔了一般责打柳颜,心里便一阵疼痛,“阿卿,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再有意外,害怕有他救不了的意外……怕到失去了理智,怕到不由分说地就下狠手…… “阿卿……唔……”这次是柳颜打断了卫修祁。温软的唇轻柔地贴上去,柳颜好似在安抚卫修祁,却又有些小埋怨地轻咬了一下。 原以为卫修祁是怒到极致才如此不留余力地狠打,却没想到竟是白害他担了许久的心。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下去,柳颜迎上卫修祁又自责又心疼又有些不知所以的神情,抬手在卫修祁胸前打了一下,嗔怨道:“打得疼死了。” 一提到“疼”字,卫修祁立即就紧张起来了:“很疼吗?快让我看看!” 但柳颜却又握住卫修祁的手,卫修祁手上粗糙的老茧摩挲着不是太舒服,但柳颜却极喜欢这样的感觉,半玩笑地埋怨道:“没你罚的军棍疼。” “阿卿……”卫修祁知道柳颜在使小性子,颇为无奈,“别闹了,快让我看看。” 柳颜飞了卫修祁一眼,继续埋怨道:“本来就是军棍疼。”手上却没有再拦着卫修祁。 卫修祁掀开被子,除却最后失手打在腰上的几下,戒尺打出的血红楞子一道一道地分布在柳颜的屁股上,叠加处还肿起紫红色的细楞。整个臀部看着虽是惨不忍睹,但卫修祁用手试着摁了摁,并没有硬块,那这伤……其实并没有太严重。 怎么会打得柳颜哭声都弱了呢?卫修祁狐疑的看向柳颜。 柳颜也正扭头看着他,了然卫修祁眼中的意思,柳颜缩到枕头上趴着道:“方才……怕你生气,便不敢哭了……” 原来不是差点儿被打晕了。卫修祁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但想着柳颜连哭都不敢了,心里的自责又忍不住冒出来,将手盖在柳颜屁股上轻轻揉着,道:“委屈我家夫人了。” 这是原是自己惹出的祸事,并没有什么可委屈的,但柳颜一听卫修祁这样说,倒真有些委屈起来了,趁机提起要求来,脸红道:“下次,下次不准再在浴桶里打我了。”那种羞人的姿势,若不是后来又疼又怕,他定会羞得没脸见人的。 卫修祁手上一顿,坚决道:“这个不行。” “卫修祁!”柳颜羞恼地踹了卫修祁一脚,牵扯到自己的伤处又痛得吸了口凉气。 卫修祁不似平常那般急着给柳颜上药,反而带着愧疚似的,耐心地给柳颜揉屁股。挨了打又这样被宠着,让柳颜既觉羞窘又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两人默契地不再谈刚才的事,但卫修祁不知是哪句话招得柳颜起了翻旧账的兴致,细数了那些年卫修祁“罪行”。 卫修祁看着柳颜颇有越说越气的样子,忙借了煮饭的由头,给柳颜上了药便躲出去了。 “阿祁,待会儿阿淮和澈儿回来了,你先把澈儿带到我屋里,别让阿淮打他。” 卫修祁连连应下,但两人都没想到,等季君淮和叶澈回来时,叶澈已经是跌跌倒倒走不稳路的样子了。 “澈儿!”柳颜看到叶澈痛苦着一张小脸跪在自己床前,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而叶澈跪在地上,话没说出半个字,眼泪便先滚滚而出,半响才哭道:“柳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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