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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告乃翁(古风 父子 )[第7页] |
作者:璃陌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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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带着八角流苏刷漆的食盒进屋的时候茶盘正在痛苦中挣扎。 趴在床上一脸的痛不欲生——被打得半死不活当然痛啦。 我瞅瞅四下无人,也不知道我爹那个变态跑哪里去了,现在应该在戚老板房间里蹭饭吃。 我走到床边,用脚勾了把椅子坐上,心里默默寻思是什么时候和江叔叔学的勾凳子这个毛病。 “很疼吗?” 我看了又看茶盘的表情——很像我爹在深夜时拉开房门却看到横在床上的江修远,然后吓得魂飞魄散时出现的表情。 茶盘脸抽抽了几下,使劲儿绷着脸,死要面子:“还好。” 我皱着眉,很复杂的看着他疼出冷汗的脑门——说不上伤心难过,就是有些心疼。 “疼就说嘛,你是我哥哥,我又不笑话你。” 我凑上前,拖着下巴仔细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吧唧”一口亲到茶盘右脸蛋上,学着我爹把我打哭以后哄我时的语气,“亲一口就不疼了。” 登时,茶盘像被雷劈了一样不会动了,脸“腾”一下全红了。 我乐了,毫无压力地看着那双惊恐万状的眼睛,嘿笑道:“诶嘿嘿,颜汝成你脸好红啊,嘿嘿嘿。” 然后茶盘的脸更红了,哦那就红茶盘吧。 红茶盘极力控制情绪,耐心道:“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就……” “我和我爹学的。”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句百般歧义的解释。 |
红茶盘更加惊恐,似乎在白天看到了什么鬼物——虽然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 “不是,他这样哄我来着。” 我仔细回想一下,终于抓住重点。 茶盘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你亲你爹去嘛。” 满满的拒绝啊。 “他的脸不是我能亲的。” 我再次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接着我有一次看到惶恐的茶盘。 “小叔他原来……这么,这么……” 这么变态对吧。 “不是不是不是,他太高了,我够不到。” 我再一次及时补救。 我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百般歧义的话来,急忙拿出那个食盒,打算和茶盘开饭。 “喏,桂花糕,绿豆糕,云片糕,马蹄糕,红豆糕。”我打开盒子,一个一个给茶盘数着。 然后很不幸,他看穿了问题所在:“等会儿,怎么全是点心?” “……挺好吃的,我去买的。” 我选择隐瞒了我怎样把它们从离尘阁的后厨房顺出来的事实。 茶盘无语,默默拿起一块开吃,趴在床上连吃饭都艰难啊。 我正在努力用缺了几个的牙齿咬着桂花糕。 没办法,我在换牙嘛。 我啃了一半,忽然想起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等着我去摆平,也无心吃糕,放下就要出门。 “……宁儿过来。” 我第一次听茶盘这么叫我,遍体生寒。 真是瘆人! 我在床前蹲下来,仰了头看他,茶盘及其僵硬地伸手把我嘴角的残屑抹去,又系上了我夹袄的领子。 “去吧……嗯,别着凉了。” 接着及其别扭地说出这句话。 我一下子乐了,哥哥你其实很喜欢我嘛,干嘛口是心非呢。 然后我就欢乐地出门去摆平那个更大的麻烦了。 |
我跑到楼下,没看见我爹,只看见正在看账本的戚老板。 他独自坐在轮椅上,手肘搁在梨花木桌子上撑着脸,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蓝色的薄册子,手边摆着红木算盘。 “戚老板,我爹在吗?” 我抓了个戚老板喝水的空档,故作轻松地走到他面前犹豫道。 废话!偷了别人后厨的点心还能淡定吗! “你爹?他刚刚出去了,大概能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戚老板放下喝水的琉璃盏,接着聚精会神地看账本。 戚老板你其实是个老财迷吧…… 我继续无聊地走开,去寻找那个更大的麻烦。 我等了好长时间,天已经完全暗了,大概又有一盏茶功夫,戚老板已经收拾好算盘和账本,转着轮椅去了后院。 更大的麻烦不会遇上麻烦了吧…… 我有点担心,这时候我爹推开木门,手上提着一只四四方方的缠枝漆纹八角红木提盒。 手把我拨开,我刚要委屈,我爹却温和地笑笑:“乖,爹身上凉,别冷到你。” “我不怕,大伯常说小孩子火力旺。”我笑嘻嘻黏到我爹身旁,搂着他的腰笑道。 “没大没小。”我爹蹲下来搂着我,我双手圈住他白净的脖子,他腾出一只手抱着我,一脸无奈。 “才不是呢,宁儿这是孝顺,给爹当火炉用。” 我一面笑一面去贴他冰凉的脸,朝着他耳朵吹气。 “别闹了,”我爹笑着躲开,把我放到地上,调侃道,“有你这么个儿子,不把我气死就不错了,还孝顺我呢。” 我爹一手拎着提盒,一手牵着我的手,慢慢向着楼上走去。 也许是因为自幼无母,我从小就对死亡有着格外的畏惧,不喜欢长辈们拿死开玩笑,再加之茶盘今天被打成了烂茶盘,我更是听不得我爹这样的玩笑。 “哼,宁儿才不会气死自己爹呢。宁儿希望全家人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嗯,不用发财做官,都快乐一辈子就行 。” 我抓着我爹的手愈来愈紧,似乎一个放松那人就会离我而去一样。 “是了,是了,一家人都幸福安康就好。” 我爹回握我的手,笑着接话,可我没有仔细看,没有看到我爹眼里浅浅的难过。 “爹要长命百岁啊,宁儿一辈子陪着你。” 我听他回话,开心地继续说。 “是啊,都要长命百岁的,但有你这么个宝贝,爹恐怕一辈子都少不了麻烦了。” 我爹一别笑一边说,“不说这个,先上楼看看你哥哥去,应该醒了吧,刚刚爹去买了点儿他喜欢吃的。” 这是我爹虽是答应了我长命百岁,可多年之后的一个雨夜,任凭我怎样哭喊,他都只是平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是安然入睡。 |
今日一更,给发糖, 我们相爷难得温和,小少爷和他爹难得和平共处。 PS,现代那个新坑真的不去看看嘛。 |
我先我爹一步跑到茶盘的床前面,发现了只咬了几口就被放在一边的糖糕。 噫,少爷我平日里想吃老妖孽都不给呢,现在拿给你吃你都不吃。 “哥哥你为什么不吃呢。”我一字一顿拉长声音不满着,伸手去捏茶盘那张很像我爹的脸。 嘿嘿嘿挺软的。 茶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任我蹂躏,顺带丢给我好几个狠狠的眼刀。 “……撒开你哥。”我爹走到我身后把我提溜起来,很嫌弃地丢在一边。 “可是,他不吃东西。”我连滚带爬地骨碌回去,在我爹威严地眼神下立正站好,大声抗议,“我好不容易偷……拿来的!” 差点说漏陷了! “你哥哥不吃甜的。”我爹再次嫌弃地瞥我一眼,一脸“我不认识这货”的表情,顺便把提盒里的食物一样样摆开。 “哪有小孩子不吃甜!哥哥你其实是喜欢吃甜食的,对吧,因为你不想我爹一样老是因为吃糖闹牙疼!” 我一脸的义正言辞,毫不犹豫地揭开我爹掩饰多年的真相。 “……”我爹的脸开始发青。 “我才不是小孩子了,六岁大的小孩儿没资格说我吧。”茶盘也许是刚刚被我蹂躏惨了,开始反驳。 “胡说!小孩子才会挨打挨骂!”我不甘示弱。 我 爹 脸 色由青转紫。 “荒谬!父亲常说小叔新婚前几天还因为和爷爷顶嘴,被抓进祠堂一顿揍,所以,哪里是小孩子才会挨打!”茶盘再次回击。 我爹的脸终于由紫变红,“够了!简直听不下去!一个两个的,不愧是兄弟,说话做事一样没有脑子!” 老妖孽你这是被揭短了恼羞成怒吧…… 我和茶盘交换了一下眼神,更加肯定。 “你,颜汝成,是不是打轻了,还有力气说话!”茶盘默默摇头,把脑袋缩回去。 “你,颜泊宁,是不是挺长时间没挨打,又开始犯贫嘴!”我憋着笑,装作若无其事地摇头。 “就是欠收拾。” 我爹一脸阴郁,坐在一旁的八仙凳上闹脾气。 我现在知道我这熊脾气是遗传谁的了…… 可怜我娘,嫁给这么一个变态…… 可怜我,是变态的儿子…… 我想我需要安慰…… ———————————————— 现代那一篇,江总和严老师就要约会了,快去围观! 另,阳阳实力坑爹。 |
腊月二十三,茶盘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加之朝中事务只剩下一些琐屑,我爹突然作出一个另我和茶盘惊诧不已的决定:他要回苏州城过年。 我和茶盘正在餐桌上互不相让地抢最后一个鸡腿,然后就听见这个惊掉下巴的决定。 颜府上下,由老辈到小辈们都知道,九少爷自从丧妻得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苏州过一个团圆年。 就连出京城行公事时,也刻意避开了苏州城。 当我还小的时候,当哥哥姐姐们都给爹娘叩头要压岁钱时,我只有被爷爷抱着在一边看的份儿,虽然我不磕头压岁钱也不会少,但总觉得不是那个感觉。 有次我去问大伯,他说我爹只是太忙了。 真的……有那么忙吗。 今年他好像就没有那么忙,似乎每年都应该是这样。 与其说他忙,还不如说,他不愿意,就像那些浪子一样,他不愿意回头归乡。 我只知道我母亲早逝,父亲也不愿归家,却不知道,他自己过的每一个除夕,都冷冷清清。 我不知道只有我爹一个人在的丞相府不挂灯笼,他也不吃年夜饭,不放爆竹,不贴对联,只是站在朱门前的雪地里,拿几把零碎银子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乞童,在热热闹闹的除夕夜里一个人喝酒看书,直到困倦至极才肯睡。 年复一年,总是如此。 “怎么,不是过年吗,你们都不想回去?”我爹刚刚处理完天禄阁那个大书楼里面的陈年杂事,脱掉半旧的大氅,抖掉上面的雪,沉声缓缓道。 我和茶盘只有点头的份儿…… 腊月二十五,所有的物资车马都已备好,我爹和茶盘也向陛下告假回乡省亲。 腊月二十七,马车驶进苏州城,我看我爹,他又大又黑的眼睛中也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对家乡和亲友的眷恋。 车停稳后,我和茶盘两个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看那个住了多年的宅子。 江南园林粉墙黛瓦,残雪未消的时候,恰如一个姿容殊丽的美人批了素白的绫纱,虽说没有花红柳绿,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府门前早是站了好些人,多年在外的九少爷归乡,定是场面热闹。 为首的男子,面貌与我爹颇有些相肖,只是年长些,赫然是我伯父颜祈。 他们兄弟的长相其实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我父亲的眉毛似我那个已逝的亲祖母,一笑起来便眉眼弯弯,透出一股子南方人特有的温柔和气,而我伯父的眉毛却似我祖父,剑眉浓黑,眉宇间是凛然的正气和严肃。 作为家中的嫡长子,大伯他是注定要继承家业的,眼下爷爷也已经将家中诸事都交予了他打理。 虽说颜家上一辈儿子便有九个,但是最与伯父亲近的就是这个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幼弟。 |
虽说颜家上一辈儿子便有九个,但是最与伯父亲近的就是这个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幼弟。故而对其他庶出兄弟之间都以排行相称,独对这个幼弟自幼便叫“玉郎”,如今幼弟也大了,更是位高权重,方才改了称呼唤作“九弟”或是“九郎”。 “大伯!”我看见熟悉的亲人,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一下子到他前面又蹦又跳。 “宁儿高点儿了,怎么还这么瘦。”大伯笑着捏捏我的脸,比了比我的身高,开始调侃我难民一样的身材,“像豆芽菜似的。” 哼,那明明是遗传我爹老难民一样的身材…… 你和我爹果然是亲兄弟嘴巴都这么毒…… “……大伯大伯,我爹可凶了,他又打我又打哥哥!”我瞟了一眼正在和车夫吩咐事情的老妖孽,趁机告状。 嗯很好,我真是聪明的美男子! “那你俩不该打吗?”大伯弹了弹我的脑门,又笑得一脸戏谑地看着茶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都做了什么好事儿。” “他俩好事儿没做,闯祸惹麻烦倒是两个好手。”我爹一边理着衣服领子,一边笑意盈盈地走来。 “你们听听,还狡辩吗?” ……真是告状不成又捅个篓子,这兄弟两个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心机,就像我和茶盘一样的没脑子…… “九弟今日归乡,大喜的日子就不收拾这两个了吧。”大伯仍是笑着,伸手捏着他离别六年的小弟瘦削的肩膀,“比走的时候更瘦了。” “是小弟不孝,不能常侍于二老榻前。这些年也多亏了大哥和诸位兄长们代弟尽孝……”我父亲清润的声线里带着歉意,“这一别……就是六年,小弟自以为早已无颜归家了。” “哪儿的话,走,进屋说。” 兄弟两人一向古井无波的眼里,竟是都闪了晶莹。 |
两人进了正厅,我爹找了个理由叫茶盘去看看爷爷奶奶,坐下和伯父说话。 “大哥……”我爹抿了抿唇,相互握着的双手略紧了紧,“大哥,有些话,九郎也不知该不该说。” “九弟但言无妨,你我兄弟,无需生分。”我伯父自然是猜到了我爹的心思,只是努力压下了眼底的厉色,温和的看向自己素来疼爱的幼弟。 “汝成这孩子其实很不错,聪明,才学也好,就连心性也……也是绝不坏的。”我爹轻轻地叹了口气,“大哥,平心而论,确实是你太苛求他了,否则……否则他也不至于……” 话音未落,大伯已是甩了甩衣袖:“那个 混 蛋 小子可是想你求情了?不知体恤严父的苦心切望,反而心生怨怼……我真是白养了这个小 畜 牲 !” 我父亲只得苦笑着拍了拍自家兄长的手背,“并不是汝成,而是……”略微迟疑,我爹将那个名字咽了下去,“汝成是个很恭顺的孩子,怎么会做出对叔非父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况且……况且小弟已经教育过了,这孩子……也是刚刚养好了伤,就别再……” “九弟不必再为那个 孽 障开脱。”连我都感觉到了那股被竭力压下了怒气,伯父率先抬步,“对了,我那里有上好的凤凰单枞,偶然得来的,你且来尝尝。” 檐角上的冰凌化开了,一点点晶莹的水光断断续续的坠下,折开了日芒,颇是炫目。 |
有些话楼主想说一说,要过年了,置办年货啊,会亲访友啊,家里还来了好多只比小少爷还熊的熊孩子 , 毕竟咱都不是相爷那样的,回个家都仪仗队欢迎 楼主真的不是发短小文骗回复骗动态,上次更得短小篇楼主也心有惭愧,这次就补回来了,不是故意要骗你们,有的朋友回复的“被楼主骗了”很让我惭愧伤心,很对不起。 真心很对不起 (现代那个都暂时停了来给古风的腾时间) 在老家,网也不好,楼主也是学生。 感谢大家一路支持,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哈 |
今日一篇,心机老兄弟VS没脑子小兄弟,猜一下谁更强捏 |
车马劳顿大半天,再加上和长辈们说了小半天的话,我早就困的不行。 餐桌上没人管我,我上下眼皮不住打架,就差把脸埋饭碗里了。 茶盘见状,摇着头无奈地伸手抱过我,然后我就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 我爹正在和他几个哥哥喝酒叙旧——叙旧是主,毕竟谁也不敢把刚回家的三杯倒灌醉。 几乎天已经完全暗下去,我爹他们几个才折腾完。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我被谁抱起来,根据其极不熟练而且十分不舒服的手法可以判断,我被老妖孽抱了起来。 江南的冬夜不是冷,是寒,深入骨髓的寒。 我被裹在我爹黑色的半旧大氅里,自己勉强能感觉到口水留了我爹一脖子。 想到这里我不紧得意地笑了。 我爹抱我回到东屋——据说这里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 屋里放了火盆,也开着地龙,一进屋,外面的寒气就化成小小的水滴,挂在身上。 接着我爹吩咐下人弄了盆热水,像给小猫洗脸一样把我擦洗干净,塞到杯子里。 真是怪了,本来困的慌,但一沾枕头,睡意全无。 我闭着眼睛,努力找回睡意。 我爹收拾好了自己,脱去外袍,只留了白色的中衣,掀开被子在我旁边躺下。 我俩都是一脸别扭。 我们虽是父子,但却从没同床睡过,我爹平日里说是陪我睡觉,也只是我躺在床上,他在外间看书或是办公——根本就不躺着! “爹爹……您喝酒了。”我企图没话找话。 “很难闻吗?是爹的不是了,那爹换件衣服吧。” 我急忙抓住他袖子,“不是啊,香的。” 自家的桂花佳酿当然是香的。 我爹半信半疑地又躺下来。 “冷吗?”我爹应该是看我蜷缩成一团,顺便把我拉近一些,一手环着我后背,“那抱着吧。” “爹……伯伯为什么对哥哥那么凶啊……” “因为你伯伯希望你哥哥成大器,都说,玉不琢,不成器。” “那爹爹,和伯伯对哥哥比,您可真疼我啊。” “爹最疼你,爹爹就差拿板子好好的疼你了。” 我别过头去,早晚我要偷了书房里的板子当柴火棍儿烧了。 “爹,过年时宅子里很热闹的,宁儿以前就经常想,因为是和所有伯伯婶婶还有哥哥姐姐们一起吃饺子,那么多人,一定很热闹……” 我兴致勃勃的眉飞色舞。 “爹爹,过年时府里会放很多的鞭炮,今年爹爹会写对联吗,以前过年时都是大伯或者是爷爷写的,有一次宁儿自己写对联贴在门口的,伯伯和婶娘们就说宁儿的字像蚯蚓爬出来的……还有还有,宁儿还会吃到兰婶娘做的好多好多好东西,还有装了铜钱的饺子,爹爹吃到过没有?” 我爹收紧了怀抱,认真地听着,低声的答道,“爹爹还没吃到过,宁儿——” |
“那今年宁儿就把装了铜钱的饺子让给爹爹吃吧,”我闪亮着双眼,“其实宁儿知道兰婶娘在饺子上做了记号还特意让宁儿看到,好让宁儿吃到铜钱,宁儿每次都会装作不知道,然后挑出做了记号的饺子吃掉,兰婶娘就会好开心好开心的笑——爹爹,您怎么了?”我这才注意到我爹紧抿着双唇,神色低落。 “宁儿,今年和爹爹一起过年……宁儿高兴吗?” “当然高兴啦,爹爹今年回来了,宅子里会做好多包有铜钱的饺子。可是兰婶娘老是头疼要多休息,是不是就不能给宁儿包饺子了,这样宁儿是不是就找不到有铜钱的饺子了?” “……” “别人包饺子是不是不做记号?难怪爹爹吃不到,爹爹放心,宁儿会偷偷到厨房去,把有铜钱的饺子做上记号,然后爹爹就可以吃到啦。” 我爹打断我的话,抱紧我,“府里会包好多好多有铜钱的饺子,宁儿一定全都可以吃到,爹的儿子一定是最有福气的。” 我开心的点点头,看到我爹神眼里满是心疼的看着自己,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停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老家伙恐怕是想到他以前对住在宅子里的我不闻不问心里愧疚了。 “爹爹,以后会每年都陪着宁儿回苏州一起过年么?” “会,不止是过年,无论什么时候爹爹都会陪着宁儿……” 我听了我爹的话,笑着点点头,“以后宁儿也会一直陪着爹孝顺爹的,就算爹爹赶宁儿,宁儿也不走。” “……睡吧。”我爹抽出手,吹灭了蜡烛。 一片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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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本就人丁兴旺,过年时热闹非凡,尤其是在除夕。 颜家九个儿子都在腊月二十八之前携妻带子,或从自己的府邸,或从正在打拼的他乡匆匆赶回老宅,一直住到大年初五。 就连一向性情薄凉不愿归家的九少爷也是如此。 今年人齐了,除夕夜更是热闹。 现在才过晌午,下人们都早已回乡和家人团聚,老宅内外只有几个心腹仆人。 正厅里面全是人,女眷们正围在一起,听兰婶娘讲怎么勾苏绣——我凑过去听了听,只觉得无聊至极又麻烦地要命,突然就庆幸自己是个儿子。 爷爷和奶奶围在一起喝茶聊天,笑意盈盈地看着一屋子的晚辈们热闹着——这就是老年人过年的乐趣。 我想去找茶盘玩,结果茶盘正在与和他差不多大的哥哥们玩投壶,我去拉茶盘的袖子,结果 却被茶盘敷衍地抱了抱,顺便摸了头,“乖,自己去玩儿,哥哥忙呢。”——我只想说,哥哥你是眼歪吧怎么每次都投不中呢,真愁人! 我最后没有办法,和伯父们一起去围观老妖孽下棋。 我爹棋艺很不错,他现下在正在和他六哥对弈。 他和六伯比赛下象棋,输了的那个负责去厨房炖鱼供年夜饭时吃。 有句古话叫做君子远庖厨,大致意思就是君子仁义,不去杀鱼炖了吃。 我爹厨艺很好,非常的好,但我爹也懒得可以,在我记忆里他就给我做过两顿饭。 第一次是一个晚上,我生病发烧,烧了三天没退烧,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我爹照顾了我三天,我半夜爬起喊饿,然后他就麻溜儿地从外界的书案前面移开跑去后厨烧饭去。——相府里的下人不多,厨子也是在府上掌灯之前做好晚膳离开。 我不记得他忙活了多长时间,我只记得他把我叫醒,让我吃一碗冒着热气的挂面。 白白的面条,细细的肉丝,绿绿的葱条,还有一个大大的荷包蛋。 那时,批了一宿公文又去做面的他一脸疲惫地看着吃得很香的我。 第二次是在夏天,我因为没默好书被我爹训了一个晚上,又去书房里罚跪,然后又打了手板,我们两个人,晚饭都没有吃。 那次我因为知道自己有错而没敢和他喊饿,我爹给我手上药的时候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儿子你饿吗?然后我傻乎乎地点头,他也笑了说爹也饿了,然后把书扔给我让我重新背,他去厨房做饭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我爹进来抱我去后厨吃饭,他挽着袖子,额上有汗,脸上还蹭了点灰。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爹会做饭,还做的那么熟练,饭还好吃,他幼时是富家子弟现在是堂堂丞相,本就是高位厚禄又有仆人伺候,哪里需要学庖厨的勾当。 |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爹会做饭,还做的那么熟练,饭还好吃,他幼时是富家子弟现在是堂堂丞相,本就是高位厚禄又有仆人伺候,哪里需要学庖厨的勾当。 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他。 而我爹只是很严肃地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谁都不完全和你想象中一样活得那么容易。” 我似懂非懂,只觉得他做的酒酿圆子好吃。 所以现在只要六伯赢了我爹,我爹就要去做饭? 我突然很可耻地期待六伯赢——虽然可能性很小。 “吃你的象。”我爹一脸嘚瑟地把车从后面调出来,一边吃掉六伯的马一边炫耀自己的棋艺。 我现在知道我为啥老是喜欢炫耀特殊才能了。 六伯持续他的经典托腮动作,实际上一脸愁苦。 然后大伯看了眼憋屈无比的六弟,又看了眼一脸嘚瑟的小弟,一本正经地挪了六伯的炮,“啪嗒”一下吃掉了我爹放在河界之后的马。 接着,我看见六伯两只眼睛都在放光,一脸看到救命恩人的表情,我爹一脸不爽,像突然被戳破了一样瘫在椅子上,神情及其幽怨地看着他长兄:“大哥……观棋不语啊。” 然后大伯优雅地端起茶盏,对着弟弟露出一个很欠扁的从容微笑:“我没说话啊。” 剩下的伯伯们全部都不厚道地看着他们刚刚很嘚瑟现在很憋屈的九弟。 大伯实力诠释了什么是一物降一物。 “九郎可要言而有信。”大伯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补刀。 “大哥的话,弟弟肯定听,”我爹一脸僵硬的微笑,“我现、在、就、去。” 最后几个字就是一个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爹恶狠狠地瞪着他八个哥哥,但他八个哥哥全部是同款的欠揍微笑,仿佛在看一个小孩儿置气。 “宁儿,和爹走。”我爹满脸不爽地牵过我的手,快步向外走。 大伯不厚道地笑着:“九弟若是待会儿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顺便多烹几个菜吧。” 我感觉我爹脚步一顿,果不其然一脸怨恨。 “爹,您做什么好吃的?”我一脸期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一脸崇拜仰慕——我爹最吃这一套。 只要我这样子看我爹,一般情况下他火气就起不来,甚至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的。 “……宁儿你想吃什么?”我爹果然中计,表情不在怨恨,俯下身子很认真地看着我问道。 “算了吧,爹爹,您别累着。”我心里暗爽,继续诱敌深入。 “爹不累,你想吃什么说就是了,你爹我今日左右都要被那几个无赖兄长当厨子使唤。”我爹不知是计,仍然坚持。 “那宁儿要和爹一起去后厨。”我想了想,觉得我爹会做的菜肯定多,应该采取迂回的方式——再者说我也想去后厨玩儿。 |
“你不说我还忘了,上次你在戚老板那儿学做的那个糕……简直了,真是……”我爹一脸痛苦,面部表情十分悲怆,似乎又想起来我那个味道可怕的绿豆糕,“你和我去也好,爹教教你。” 我爹十分高兴地点头同意。 ……我突然觉得,我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晚饭没骗到又把自己搭进去当下手。 得,学就学吧,以后我爹老了我可以给他做饭吃。 真是当儿子的永远聪明不过当老子的! |
相爷做饭被哥哥们坑这段实力诠释家里都让最小的跑腿 夏天买个冰棍儿冬天拿个烧饼啥的,楼主家就是这样 |
欢迎大家收看春节特别节目——爸爸小厨房 扮演者: 颜祯——饰居家好男人 颜泊宁——饰厨房杀手 |
我爹挽着袖子,露出来白净而且骨骼分明的手腕,单手提刀,把鱼摁在案板上就要动手。 这鱼是小厮事先收拾好的,搁在盆里被豁开了肚子,死鱼绝望地瞪着一双死鱼眼,这神情就像被我爹摁在书案上扒了裤子挨揍的我。 我独自为我今晚的晚饭默哀一会儿。 “清蒸还是糖醋。” 这是我和我爹每次吃鱼之前的必有环节。 “糖醋吧。” 我蹲着,心不在焉地说,一脸好奇地捅鼓着烧火棍和吹火筒子。 然后我爹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开始对可怜的鱼痛下杀手……不对,鱼本来就是死了的。 我爹在一边儿埋头切菜收拾鱼,我蹲在地上专心捯饬火炉子。 菜刀落在菜板上,发出很有规律的“笃笃”声,一声接着一声,我忽然就感觉到家的滋味儿。 是一种特别的、再温暖不过的感觉。 我扔下手里的火钳,双手托着下巴看那个案板后面忙活的男人。 我爹过了这个除夕就三十有四的年纪了,早已不是年轻人了,总是一脸无欲无求的样子,可却像是神话里的长生不老妖精们似的,脸上显不出年长来,细细看他眉目,也能看出几分年轻时鲜衣怒马少年轻狂的恣意来。 他抿着嘴低头,思考如何给那条鱼动刀子,眉头轻轻蹙着,倒是一脸的认真,我现在终于明白我娘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跟着这个老家伙。 我不再去看老妖孽,由蹲着改成盘腿坐着,正对着烧的很旺的炉火,我拿着吹火用的竹筒比量着,暗自思忖怎么设法把我爹打我时用的红木板子扔进去,那真叫一个一劳永逸! 我开始想象我爹想打我却找不到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那副表情,嘿嘿只笑。 悲惨的是,我忘记了我把吹火筒子杵在下巴边上,这样一笑,这一口气吹进竹筒里,火烧的那叫一个旺啊。 接着,我感觉一阵浓烟滚滚,嗓子里像是塞上了胡椒面儿,直打喷嚏。 烟熏火燎中……我似乎听到我爹快要窒息的咳嗽,他刚才好像是蹲在那头儿烧火来着…… 我可能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烟雾慢慢散去,我和我爹一蹲一坐,隔着一个灶台,两张满是烟灰的脸,一个挂着讨好的笑容,另一个一脸忍无可忍。 “我一天不打你,你就不舒服是吧。”我爹几乎是一步跨到我身边,揪着我的衣服后领子就把我拎小狗崽子似的拎起来,本来就被烟弄得脏兮兮的脸上,脸色更加不好。 “不是不是不是……”我一脸讨好的笑容,眼角还挂着刚刚咳嗽时逼出来的泪珠,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撇了撇嘴,使劲儿眨着眼睛,努力作出一副悲切至极的样子,“大过年的,爹您还要打我……我爹一点儿都不疼我了。” |
我哽咽了起来,抬手用力地揉着眼睛,我爹看不过去,再次中了我的苦肉计,叹了口气把我放到地上,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慰。 顺便拉开了我的手用指尖轻轻地拭去了我眼角做戏的泪水,又从怀里掏出块苏绣的刺着梅花的丝绸帕子来,叠了两叠,蘸了水,帮我擦去脸上的烟痕泪痕,“别揉……过了这年就是七岁的男子汉了,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好好站着,别让人家看笑话。” 我撅着嘴,一脸不高兴,我爹一面笑一面擦去我脸上的脏东西,拍拍我的脸蛋儿打趣道:“看看,擦干净以后的宁儿又变回美男子了,这不就好了嘛,嗯,你和爹长得这么像,长大以后定是少不了的姑娘要嫁你。” 真是为难老妖孽了为了缓解尴尬都变得这么无耻了…… 我被他少有的诙谐逗的“噗嗤”一下子笑出来,看他洗干净手帕,仔细地擦着自己脸上的印子,“哼,我和我娘亲才像呢,伯伯婶婶都这么说……” 我一边说一边狗腿地去帮他洗菜,果不其然得到我爹一个赞许又欣慰的表情。 这就足矣。 “对了,你和你娘亲像,除了眼睛像我吧……其他的简直一模一样啊。”我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我一下,颇为得意,“男子肖母是福相啊,宁儿长大肯定有福气。” “那是!”我开心地扬起脸,更加卖力地洗菜。 “你那是洗菜呢还是水里摸菜呢。”我爹一脸无奈,“手拿开,看爹怎么洗的。” “这么简单还用学嘛,我也会的!”我不服气地挤到我爹前面,去祸害水中已经凋零的青菜。 反正我不爱吃青菜,好吧,淹死你们淹死你们!这样我爹就不会再把恶心的青菜夹给我吃了! “你娘亲做菜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她啊人漂亮还贤惠,”我爹今天心情似乎非常好,把这我的手去洗青菜,我感觉手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抓着,心里莫名的愉悦,“我第一次吃她做的菜都给吃懵了,我当时想啊,这是娶回来一个田螺姑娘吗,”我爹一脸的追忆过去标准表情,就是所有痴情男人统一脸。 “以前爹还年轻的时候,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天天和朝中那些大人们喝酒赋诗,我不会喝酒嘛,就用茶代酒,成宿成宿不着家。”我爹说着,舔了舔上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呀嗬老妖孽你年轻时候这么折腾啊。 “说出来你要笑话,自打娶了你娘之后,我再也没敢夜不归宿。”我 爹 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深的眷恋,沉浸在那些早已逝去的往事里。 “是娘亲凶您吗?”我好奇抬头,老妖孽你不会惧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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