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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秋雨寒(宫廷父子,先虐后甜)[第2页]

作者:萌寞沐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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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溟轩松了口气,却被告知夜适怕是要在此处多留上一日,招待君上这差事,自然就落到了他这个宗庙中唯一一个见过陛下的人头上了。
方才为夜适安排了午膳,夜溟轩便被郑康叫去品茶,夜溟轩明白此事绝不简单——一个粗人就算懂茶,这寒风天也真有这个兴致哈!
应邀前去,入了宗庙的一间偏殿,正厅的桌案上,烧着一小炉沸水,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郑康跪坐桌边斟了两杯茶,待夜溟轩坐定,品了一小口,雨前龙井。
茶有些陈了,所以口感不是太好,泡茶技艺不算娴熟,但一个习武之人能到此境界,已属不易。
倒真是请我来喝茶的?
夜溟轩方才心下好奇,就听得郑康直奔主题“殿下可知,三日前陛下在凌华殿遇刺了?”
夜溟轩也是昨日才接到书信,虽知晓大概却摇了摇头,他只能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语气平静“可查出刺客是谁了?”
郑康叹息着摇摇头“陛下大怒,近日禁宫的巡防也加强不少,宫中守卫可谓人心惶惶,生怕一个差错……”
“难道就毫无线索可查?”
“倒也不是……臣与那刺客搏杀之时,划伤了他的左腕,可这伤了左腕之人整个京城不知多少,让臣很是头疼啊……”
夜溟轩心下一惊,立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待宰的猎物了——难怪那刺客明明刺伤了他却不下死手,原来是为了将脏水泼给自己。
呵,本来还以为那刺客没有靠山只是个意外,看来太子是给我设了个更大的套。
如今,便是不能让人察觉左腕伤口,好在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长衫,还是先不要接触他们为妙。
只是夜溟轩并未察觉,郑康方才的语气很是故意,而且一直观察着夜溟轩的神态。
“殿下,可否给臣看一眼您的左手手腕?”
夜溟轩把玩茶杯的左手手指停了下来,紧紧扣着茶杯外壁。面前炉中的沸水又一次翻滚起来,散出的水汽隔在二人面前。
夜溟轩顿了顿,勉强笑道“本王今日还有经书要抄,先告辞了”
刚要起身离去,郑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夜溟轩的左手,迅速将衣袖撸上去,白色绷带赫然暴露于眼前,上面微微渗出的红色血迹,与他一袭玄衣的深沉格格不入。
“放肆!”夜溟轩一下子慌了神,急忙抽回左手,玄色衣袖顺势垂下盖住伤口,夜溟轩却一时不知所措——分明不是他做的,却比是他做的还要亏心。
“放肆!!!”更加威严的一声怒喝自门口传来,还未等他想到如何让郑康闭嘴,忽然脊背猛地一疼。
郑康本能的后退一步,看着夜溟轩愣是没抗住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谁?!”
“朕!”
夜溟轩听到回答才觉得自己问的有多蠢,一时心慌竟没有注意任何人的反应。
“臣告退”郑康向夜适夜溟轩施礼后快步撤出屋内,关上了房门,夜溟轩看清夜适手中提着的金丝马鞭,心下清楚的很,这下是百口莫辩,山穷水尽了。
【第五章完】
自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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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夜溟轩从不晓得,一个人竟会有如此难熬的时光。
元帝夜适于禁宫遇刺,刺客蒙面剑指夜适,护国将军郑康砍伤其左腕,刺客仓皇逃离,帝怒,下旨彻查主使,三日后,郑康一纸奏疏称刺客行刺所用利器乃晋王所配之玄灵宝剑。
于是今日,元帝携郑康,近卫十名微服离宫,直抵京郊。
“儿臣冤枉,不是我……”夜溟轩跪伏在地上,苍白的解释着。
“不是什么?”夜适冷言质问,打断了他的辩白,抬脚将人踹倒在地上,怒骂道“逆子!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夜溟轩被这灌注了内力的一脚着实伤的不轻,一时间心口火燎燎的疼,废了半天力气也没能爬起来。
行刺现场有目共睹,玄灵剑尚在寝殿的剑架上,左腕的伤口被看了个满眼,人证物证具在,确实……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绝望就是,你相信的全世界不相信你。
夜溟轩挣扎半天,手臂撑在地上艰难的想爬起来,狼狈至极的模样让夜适看的很是堵心,冷言嘲讽道“怎么?晋王殿下何时这般娇弱了?这便受不住了?”
“儿臣不敢,请父皇责罚”看着夜溟轩起身都困难,夜适一声轻嗤,手中的马鞭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破风声过后,不偏不倚刚好叠加在第一鞭的血痕上,由肩及腰,横贯整个脊背。
“嗯!”夜溟轩疼的险些喊出声,好容易稳住的上半身又一次垮了下去,慌乱中挣开了手腕的伤口,绷带上不住渗出血迹。
“**!”这一声呻吟还是传入了夜适耳中,紧接着扬手打下第二鞭。
夜溟轩臀腿处立时传来刺痛感,也许痛感太明显,让他不由得又是一声闷哼,夜适闻声落下第三鞭。
所幸,打在臀部,虽然依旧十成力度,但还算撑得住,夜溟轩紧咬住下唇,没再吭声,夜适才开口道:
“既然你没什么好说的,就给朕好好受着!”
“是……”夜溟轩恭敬的应下,却连说个字都觉得困难。
夜适当即扬手落下数十鞭,从未间断,脊背,臀部,大腿……身后但凡完好的地方差不多都被鞭子关照了一遍。
尽管冷汗直流,夜溟轩依旧紧紧咬着自己的衣襟,让自己不能喊出声——这是他挨家法时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吭声,父皇的力道就会更足一分。当然这只是对于他来说。
从一开始的挣扎,到最后渐渐无力的趴在地上,认命的承受着父皇的雷霆之怒。
口中血腥气蔓延,鞭子上沾染了鲜血,却变得更加遒劲,像是在用他的血沁润它,喂饱它。
这是夜溟轩回朝后,夜适第一次亲自动手责罚他,连同着对雪吟的怨恨,对林煜的愤怒,一同强加给了这个儿子。
“逆子!**!竟然妄图杀了朕!朕告诉你,只要朕在位一日,他北齐永远不可能称霸中原,你永远不可能坐上储君之位!”
夜适之前骂的什么夜溟轩没在意,唯独这一句开始,夜溟轩才发觉此番父皇遇刺,又让他想起了祭礼那日。
“起来!”夜适扯住夜溟轩的衣领,将已经湿透的夜溟轩如玩物般提起,眼眶发红怒吼道“和你母妃一样,装什么可怜!骗了朕十八年,十八年!”
夜溟轩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身后衣料同伤口搅在一起,这样一扯又分离开来,让他眉头紧锁,对夜适的愤怒没有丝毫反应。
夜适本就怒火中烧,许久得不到回应,一脚踹在了夜溟轩腰间,将人踹出好远。
“嘭”的一声,夜溟轩血肉模糊的脊背撞到了茶案,案上早就滚沸的水,连同炉上的炭火,大半都洒到了夜溟轩的身上。
“啊!——”夜溟轩一声惨叫撕心裂肺,意识瞬间清醒过来,后背刺骨的疼,手腕上的血与水融合,洇染了一片。
“父皇,父皇!”是本能么?夜溟轩开口便唤的是这二字。
夜适居高临下看着夜溟轩痛苦的挣扎,瞥了眼被撞歪的茶案,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踱步到夜溟轩身前,语气缓和了几分“委屈了?”
左手提起茶案上未洒尽的半壶开水,在夜溟轩身前蹲下,右手拿着马鞭挑起他的下巴,语气带几分威胁与诱惑。
“那就告诉朕,那刺客,是不是你?”
夜溟轩抬眼看向夜适,聚焦已有些模糊了。但这副相貌着实像极了雪吟,特别是他的眼睛。
“轩儿告诉朕,朕就不打你了,嗯?”夜适心底的怒气又平添了几分,语气却如对他少时一般柔和,让夜溟轩好想他能一直这样,然而身后的刺痛感告诉他,回不去了。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夜溟轩还没说完,夜适冷笑道:
“呵,好,好……”
言罢,将剩余的半壶开水浇到了夜溟轩的脊背上,不管眼前人如何叫喊,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角。
“父皇不要,不要!好疼,儿臣疼,好疼!——”
最后一滴水流尽,夜适丢下水壶扔了鞭子,抬脚踢中了夜溟轩流血的左手手腕,夜溟轩被疼痛刺激的缩回了手,神智不清的趴在地板上。
夜适冷哼一声,站起身吩咐道“郑康!”
郑康一直在门外听着二人的对话,好容易陛下下旨了,急忙开门想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结果待他看清眼前情形时,饶是他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也不由得咽了口水。
夜适身后趴着的晋王哪还有个人形啊,若不是能辨清楚他的脸,任谁也不敢相信,陛下最宠爱的晋王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伴君如伴虎啊!
“陛,陛下,这……”郑康急忙作揖“臣马上找御医”
“不必了,”夜适挥手止住了郑康离去的步伐,扫了眼夜溟轩:
“你留几个人在这儿看着他,若不说出刺客是谁,不许上药!”
“陛下……”郑康也着实吃了一惊——这不是明摆着屈打成招,逼着晋王承认谋逆吗!
刚想劝一劝,夜适拂袖便离开了,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若他好过了,朕唯你是问!”
郑康望着夜适离去,心有不忍的看向已经昏厥的晋王,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六章完】还是觉得不够虐,你们觉得呢?
〈七〉
宗庙
“咳咳!”天刚拂晓,宗庙上下便被晋王的咳血声吵醒,郑康奉旨留下的那三名近卫第一时间跑去了晋王床边。
五日了,自那日陛下离开已经第五日了……晋王身后的伤口渐渐流脓腐坏,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或者说,这些日子他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根本没机会说出一句话。
夜溟轩身形单薄,如一片摇摇欲坠的秋叶,无力的趴在床上与死亡做最后的挣扎,朦胧中只见几个人影跪在床前。
“殿下,殿下您就承认了吧!也省得受罪,奴才们看着也难受啊!”
“殿下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定然不会杀了您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殿下!”
……
夜溟轩努力听清这些人说了些什么,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是自嘲像是淡然。
是啊,他不会杀了我,他只会让我生不如死……
“你们,听着……我可能,撑不过今夜了……我死了,不怪你们,是我的错……此处有些盘缠,若陛,陛下怪罪,你们,就走吧……”
夜溟轩气若游丝,喘息半天才发觉眼前的一切模糊的只剩轮廓,一滴清泪自细长眉睫下滴落,打湿了枕边。
真是讽刺,盛世医仙,到头来,却救不了自己。
床边那些侍卫都是夜适的身边人,不少都是熟识夜溟轩的,晋王到濒死之际还惦记着他们,让他们心中一阵苦涩。
“殿下,殿下你再撑一会儿”忽然一人起身道“兄弟们,咱们现在就去皇宫,哪怕陛下怪罪,咱们也对得起殿下的恩情!”
“对!我跟你去!”有不少人应下。
……
夜溟轩意识模糊下去,只觉得床前人忽的一下子都走了,耳边恢复了寂静,静的可怕。屋内跳动的烛光忽明忽暗,仿佛预示着他的逝去。
皇城,长乐宫
“陛下,怎么了?”皇后见夜适忽然从床上起身,脸色很不好看。
“没事,就是忽然心口堵得慌”夜适抬手抚上胸口,自言自语道“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定是陛下近日太过劳累了,还是好好睡一觉,朝中政事不是还有逸儿呢?”
皇后说着想扶夜适躺下,夜适摇摇头,叫了王升洗漱更衣,一路向着凌华殿而去。
宗庙处京郊,快马加鞭不出半个时辰也就到了,那几名侍卫一路见人就亮腰牌,畅通无阻的到了凌华殿附近。
“什么人?”暗夜中,宫道上缓步走来一人。
“属下参见辰王殿下”几人见是夜溟洵,依礼数参见。
“你们几个不是应该在宗庙看着七弟吗?怎敢擅离职守?”夜溟洵摆起了架子质问着“陛下今夜不在凌华殿,有事跟本王说吧”
宫里是个人都知道太子辰王与晋王不和,若真告诉了他,晋王还能有救?
“回殿下,奴才等请见陛下”一回话,夜溟洵便知夜溟轩出事了,心下想着如何多拖些时候,不耐烦道:
“陛下还在安寝,不见任何人,有事明日再说吧”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另一个侍卫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
“放肆!敢这么和本王说话!信不信我……”夜溟洵还没说完,就听到王升远远高喊:
“何人在此喧哗?陛下驾到,还不迎驾!”
“出了何事?”夜适威严的声音传来,那几名侍卫纷纷下跪拜道“求陛下派御医救治晋王殿下,奴才们愿以死谢罪!”
“他怎么了?”夜适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丝毫情感。
“殿下一直高烧不退,今晨一直在咳血,怕是要不行了!”
一听夜溟轩如此,夜适多少有些失神,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快要破晓的长空,低语着:
“多少日了?”
像是在不经意的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升一听立刻答道“回陛下,五日了”
他其实也很无奈——那日从宗庙回来以后,陛下就心不在焉,寒殿下为了求情在凌华殿跪了一夜,陛下也确实多次有派御医去的冲动,但每次都是在他一番纠结后,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父子连心,他必定还是担心晋王的,只是他的关心,系着太多太多牵绊。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升没回答表示默许,夜适顿时觉得胸口有些闷。
“父皇,既然七弟……”夜溟洵本想着扼杀父皇的恻隐之心,但却被王升抢了话头。
“陛下,您还是派个御医去看看吧,人活着日后也好追查不是?”
王升毕竟是宫中老人,夜适怎么想的,他这个做奴才的甚至比夜适自己还清楚,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夜适立时下旨:
“马上把宫里最好的御医都叫去,治不好整个太医属陪葬!”
“诺!”
夜溟洵本来还想说什么,一见这情况,简单明了的表明父皇还是不舍得夜溟轩死,所以还是任由王升去了。
宗庙
这下可热闹了,前脚晋王咳血刚刚止住,后脚太医属集体上这儿旅游来了。
侍女们好奇的看着今日的景儿——平日八百年不进新人的宗庙,这一大早上就涌进来几十口子,都是奔着偏殿那位去的。
天空渐渐有了颜色,仅有的微弱光亮却让宗庙显得愈发暮气沉沉。
一个时辰后,陛下竟也到了,虽然极力端着架子,但还是步履匆匆直奔偏殿而去。
“人怎么样?”夜适推开殿门的一刻,就分明的看见了床上毫无生机的人,薄唇轻珉,脸色惨白,虚弱时的几分神韵,像极了雪吟。
床前乌泱泱跪了一群人,没一个敢回话的,夜适径直走向床前,那副熟悉的面容愈发清晰,却不知从何处来的怒气,转身踢倒一边的一个小太监。
是对那个女人的恨吗?还是为了这个逆子在心疼?
众人俯首,却听得陛下来了句“晋王伤成这样,怎么没人给他用药呢?”
众人立时面面相觑——我的爷爷,真是任性,想一出是一出,旨意是您下的,除非是觉得自己命硬,否则谁敢动?
夜适也顿觉这话说的不妥,镇静下来端坐于床边询问道“可有办法救治?”
“回陛下,晋王此前在战场曾负内伤,眼下身上鞭伤烫伤叠加且未及时用药……”太医语气极尽委婉,夜适闻言心下一颤,一种莫名的情愫压抑在心口。
他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臣无能,陛下恕罪!”太医说着伏下身去,语气中满是无奈。
“**!”夜适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帝王的无能为力。
殿内一片死寂,夜溟轩忽然又狠命咳出血,溅到了夜适的龙袍一角。夜适眉目紧锁,犹豫许久才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
“他不想活了,何不成全他?”殿门猛地被推开,昏暗的殿内刹时光芒万丈。
夜适收回滞留在半空的手,原本暗寂的眼神闪过生机,但很快恢复了威严“朕还没想让他死,他敢!”
“你们都出去”来人径直向床前替夜溟轩诊脉,直接忽略夜适的存在。
不想夜适不恼怒,反而吩咐所有人撤出殿内,独留他一人。
……
大约半个时辰,那人大汗淋漓的瘫坐在床头,可见是用尽了浑身解数。
“咳咳!唔……”夜溟轩悠然转醒,就见床前的皇伯父洛常洵——洛璃的生父,同林煜一样的开国功臣,父皇的把兄弟,只是闲散侯爵所以父皇很是信任他,每每这种情况都是他把自己从鬼门关救回来。
“皇,伯父……”夜溟轩气若游丝,声音嘶哑极了,但还是令洛常洵惊喜若狂,语气带几分戏谑:
“小子,知道醒了?这是我第一千九百三十次救了你,是个整数,有没有点表示啊?”
“多谢……”夜溟轩见他老不正经的样子,心下一阵好笑。
“打住,这句话我可听了十多年了,你若真想谢我,下次他再打你的时候就赶紧跑”
“嗯”夜溟轩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配合着淡淡的应下,忽然想起什么“今日好像是林伯伯的头七,皇伯父替我去看看他,可以吗?”
一提起这个,洛常洵也没了兴致,他们这些老臣近些年被陛下囚禁的囚禁流放的流放,但好歹也保了一条命,可是林煜,竟直接被抄家赐死……
“他就因为这个,把你打成这样?”夜溟轩被反问的一时语塞,良久才模棱两可答道:
“这次,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自己身体什么底子你不知道啊!这么多年,一次又一次,他哪次不是只给你留了一口气?你就这么忍着?若是我没能及时赶来,你早就见了阎王了!”
“此番母妃冤死,我已是众矢之的,他怎么想怎么做,都会变得顺理成章,他是中原之主,就算我跑,又能跑到哪儿?”
“你!你简直要气死我!”洛常洵一直对夜溟轩的执着没有办法“你若是再这样,我以后真不救你了”
“呵,你不会的”
……
屋内由平静转变为激烈的争吵,夜适从头听到尾,心下五味杂陈,实在听不下去才破门而入。
“以前你就是这么教他的?”夜适开口没什么好气,这让洛常洵更加窝火。
“雪吟的死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轩儿生于大宁皇宫人尽皆知,这些年替你平了多少战乱,就算他在北齐,待遇也比在你这儿强!”
洛常洵处处提的都是夜适的伤心事,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
“皇伯父……”夜溟轩见夜适哑口无言,伸手扯了扯洛常洵的衣角,洛常洵也没再继续提这事,转而继续质问道:
“况且他身子弱于常人,你怎么狠的下心!”
“笑话!他的身子怎么可能比常人羸弱?”这么多年征战杀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身子羸弱?
夜适的反应让洛常洵不由得心凉,看向床上沉默的人——
这么多年,陛下竟都还不知道?
夜溟轩自然晓得他在想什么,注视着他的目光,旋即轻轻摇了摇头。
“你!你们!唉——!”洛常洵见这对天家父子,一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父子二人,让夜溟轩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淡淡的叫了声“父皇……”
夜适抬眼,正对上他那双静如秋潭的眼眸,苍白的面色竟让他的心抽抽的疼。
夜溟轩看着父皇眼神竟然愈发犀利,开口竟是冷言质问:
“刺客是谁,还是不肯说?”
夜溟轩似是没有料到还有这件事,垂下眼帘不知如何作答,听到夜适开口吩咐:
“来人!把晋王押入刑部,听候发落!”
“陛下!万万不可啊,殿下这才……”王升听了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情,夜适冷哼道:
“王公公差事办的愈发好了,朕的旨意也敢过问!”
王升无奈的看向床上的那位主子,丝毫无怨不说,竟爬起来跪到地上谢恩?!任由侍卫将自己粗暴的带走。
夜适看着夜溟轩的身影直至消失,衣角的那一抹血红闯入他眼中,叩击着他的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夜适长舒出闷着的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按在心口,另一只手扶着床榻坐了下去。
几分惆怅,几分颓然。
那老东西说得对,若轩儿当真想杀自己,朕活不到现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长的那么像雪吟?……那是雪吟的孩子啊,朕如此待他,雪吟会怨怪吧?可是北齐细作,处心积虑想杀了朕的,为什么会是雪吟?为什么,偏偏是她?
【第七章完】
〈八〉
刑部地牢
空气中血腥粘稠的气息自鼻尖穿过,昏暗的烛火犯人的惨叫,一切都与死亡紧紧联系在一起。
这几日夜适未对夜溟轩做什么处置,太子辰王也没来找茬,甚至太医每日三次准时换药,除了环境恶劣些,这日子过得简直比之前还要舒坦。
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差还能差到哪儿?
眼下朝中一边倒的声讨晋王谋逆,行刺君上,子虚乌有之事不觉间化作事实,将人往死路上逼。
尽管这样,夜适依旧不表态,也没下旨如何处置夜溟轩,倒是让东宫那边坐不住了。
朝中乱成一锅粥,自然有人比夜溟轩更糟心。
“真是天生的***,就这地方,七弟你也呆的下去?”
夜溟轩手腕被铁链锁住,闻言只抬头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太子,淡然笑道“至少比你过的舒心”
“呵,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嘴硬!”夜溟逸踱步到夜溟轩身前,抬手一拳打在夜溟轩脸上:
“不妨想想怎么让自己死的体面些,别让我瞧不起”
夜溟轩口中血腥气蔓延,头偏向一侧,半天没抬起来,夜溟逸微微俯下身,掐住了夜溟轩的下颌,将他的脸转过来。
未承想一口带血的唾液喷在自己脸上,随后小腹一阵剧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回过神,就见夜溟轩不知何时脱开锁链的束缚,将沉重的镣铐甩在夜溟逸身上:
“我也告诉你,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我劝你最好别让我出去,否则我第一个弄死你!”
“你!好,好……那就看看咱俩谁先死”夜溟逸狼狈爬起,露出一个奸笑“来人!把人给我关进水牢!”
狱卒一听这话难免犹豫不定“殿下,陛下没说让……”
“孤不过给他寻了个好去处,又要不了他的命”夜溟逸目光如剑,盯着夜溟轩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说呢,七弟?”
“行~你胃口大,我喂得起,不过劝你这位子可千万坐稳了,别在瑞景轩那条阴沟里翻了船”
夜溟轩坦然自若,与夜溟逸擦肩而过的一刻,止住了脚步,语气极富深意的说了这一番话。
夜溟逸确实为之一震,目光复杂的看向夜溟轩,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自己的肩,悠然离去。
一连三日,夜溟轩都是泡在水牢中度过的,如今已是深秋,夜溟轩的寒症愈发厉害,日子也愈发难熬。
“殿下!”洛璃为了给夜溟轩寻找调息的龙吟草,刚从宣州赶回来,没成想刚来探监,就听说人被锁到水牢了。
“轩儿,你醒醒!”刑部属辰王一派,洛常洵自然知晓,进了刑部,夜溟轩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人拉上来!”夜溟寒见七哥脸色惨白已昏死过去,心下焦急万分,没想到一旁的狱卒威胁道:
“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您看……”
荣妃出身卑微,夜溟寒从小就被宫里人看不起,是一个小太监也能欺负的主。
本以为他会忍气吞声,没成想人家紧握着手中的马鞭,结结实实的抽在了狱卒身上,吓得他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我告诉你,今***的是我夜溟寒,你若不服尽管来找我,父皇还未下旨你们就这么对大宁的晋王殿下,若人出了事,你以为三哥会保你吗?!”
“是是是,殿下恕罪,奴才这就去叫太医!”几句话就把人治的妥妥贴贴,夜溟寒这不经意间显露的能力到让洛常洵为之侧目。
“殿下,殿下!”洛璃的呼喊让夜溟寒回过神,扔下手中的马鞭一同凑到夜溟轩身前。
洛常洵把脉,洛璃喂药,夜溟寒则紧紧抓着夜溟轩冰冷的如死尸般的手,喃喃自语“七哥,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你千万不能睡过去,我还等着你教我练剑呢,千万要撑过去……”
夜溟轩悠然转醒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恍然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洛璃的怀中,皇伯父一如既往的吹胡子瞪眼,不知说自己些什么好,老九像是哭过了,一双眼水汪汪的,梨花带雨。
“行了,你哥哥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啊!”夜溟轩分明觉得两只手不是一个温度,抽出了被夜溟寒死死握住的右手,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算是安慰。
“我说,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这医仙是不是也该适时让贤了?不然我下次不管你了信不信”洛常洵还是那句“管不管”挂在嘴边,让夜溟轩哭笑不得。
“你们来了,就好办了”夜溟轩没有太多体力支撑,只能直奔主题,用尽力气抬手握住洛璃的手腕,试图借一些力:
“在场之人,皆是我至亲至信之人,我虽然死不足惜,可我不甘心……母妃林伯伯被太子辰王陷害,到死都背负着叛国的骂名,我……咳咳!”
话到此处,夜溟轩情绪激动起来,胸口一阵绞痛,夜溟寒急忙开口道:
“七哥,你别说了,我都懂,皇伯父和郑将军已经在派人暗访,我会去求父皇……”
“不可,眼下朝中你根基不稳,千万不能为我出头”夜溟轩清楚夜溟寒虽然能力出众,但终究人微言轻。
“你小子,看来是都安排好了?……看人倒是挺准!”洛常洵话里有话,听得夜溟寒一头雾水,唯有夜溟轩与其相视一笑:
“知我者,伯父也”
瑞景轩
从那日太子上了夜溟轩的离间套后,怎么想都不对,若说他没怀疑过夜溟洵的私心是假的——
瑞景轩住的那位兰妃,本是绮氏一族的大小姐,父皇为牵制绮族在宫中的势力,对兰妃恩宠有加。
只是此人城府极深,当初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沉迷钰妃的父皇上了她的榻。有她加持,老三定是如虎添翼。
“父皇到现在还不处死七哥,洛常洵那个老东西又在查那日的刺客,我怕万一事发,这摊子不好收拾啊!”
“要的就是东窗事发,祭礼那日的刺客都是以太子的名义收买的,射死钰妃的箭也是他下令放的,别看陛下为此大怒,但他心里还是放不下钰妃,也定是烦透了太子,倘若真的事败,岂不是一石二鸟?”
“母妃英明,整件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儿臣入主东宫,指日可待了!”
……
夜溟逸在门外听到了二人这一番对话,唇边勾起荒凉一笑,凝在脸上,渐渐变为阴狠无情。
东宫之位?想要,也得有命来拿啊……
天和十四年冬,左相绮岩因贪污案倒tai,牵连朝中辰王一党二十余人,绮族势力大大受挫。
与此同时,兰妃不慎溺亡于华清池,经大理寺调查,确认是谋杀。
夜溟轩亦是被锁在水牢一月有余,从一开始意识还能清醒,到最后一昏迷就是四五日。
“陛下有旨,带夜溟轩!”水牢的牢门忽然被推开,乌泱泱一群人持着诏书闯了进来,夜溟轩紧闭着眼,丝毫没有察觉。
冰冷的身躯,惨白的面色,绳索捆了就被侍卫扛着带了出去,任谁能想到,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就是名噪京都,绝代风华的晋王殿下?
“老大,这人也太可怜了”其中一个侍卫打破了宫道上的沉寂“刚才我把他捞上来的时候,那水里还浮着冰块呢”
“诶,谁说不是呢,殿下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为首的一个资历较老的侍卫,仰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喃喃道:
“变天了,要下雪了……”
【第八章完】别喷我,我觉得写的没激情,当铺垫看吧。
〈九〉
凌华殿
“兰妃之死,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夜适把玩着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心烦的很——两位爱妃接连逝去,将军丞相死的死倒的倒,朝中政事压的夜适喘不过气,这几日心情一直不怎么样。
“儿臣已查明,杀死兰妃的凶手与上次祭礼行刺您的刺客是同一人,乃北齐死士……想想眼下能有这个条件的,也就只有……”
太子趁着夜溟洵守孝之日面见了夜适,将事情全部推给了那个刺客,不仅洗白了自己,还能在夜溟轩那儿放把火。
“啪!”夜适闻言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出去,怒喝道“北齐北齐,又是北齐!……朕真是小看他了,身陷囹圄还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这是要挑战朕的底线啊!”
“父皇息怒,也许此事七弟并不知情……”太子虽这么说,其用意却毒的很,没人注意到他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
“陛下,晋王带到”王升不情愿的向夜适报了这个消息,心知这次肯定完了。
夜溟轩被两个侍卫带进殿内的时候仍旧昏迷不醒,全身被冷水浸湿,殿内燃着的炭火又让他感觉很温暖,一时间睡的很沉很沉,不愿意醒来。
“怎么回事?”夜适皱了皱眉,见夜溟轩蜷缩着瑟瑟发抖,身上单薄的衣物紧贴身子,好好的地毯湿了一片:
“朕还没打算对他用刑,刑部那些人动他了?”
无一人回话,殿内一时死寂沉沉,夜适的目光反复打量众人,最终落在夜溟逸身上,高声道“太子!”
夜溟逸身子一软急忙跪倒一拜“父皇容禀,那日儿臣前去看望七弟,与他发生了些口角,儿臣本就是一句无心之话,不想那些奴才竟当真了,到现在也没……”
“啪!”夜溟逸没说完,夜适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前,扬手一巴掌打得他一阵发懵,又有几分不甘,语调略带几分委屈,抬头看向夜适“父皇?”
“国之储君,不可有无心之言,此为其一,身为兄长,不顾手足之谊,此为其二,趁人之危动用私刑,非君子所为,此为其三!”
“是,儿臣知错,谢父皇教诲”夜溟逸心知目的已达成,此刻不是较劲的时候,认了错识趣的退了出去。
“都下去”待殿内众人退去,夜适才踱步到夜溟轩身边蹲下身去,凝视着这副久违的面容。
真像她……
不觉间,夜适竟看的出了神,心中一阵酸楚,喃喃自语:
“雪吟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傻?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刀光箭林之中剑走偏锋……就算你想杀了朕,朕也绝不会对你下手的,你知道吗?”
“咳咳!”夜溟轩忽然的咳声让夜适猛然清醒,方才的怒意袭上心头,目光变得凌冽——
才一月有余,他就成了这样……太子他们也真是下得了手啊。
夜适站起身对着地上的人肋间就是一脚,夜溟轩身子移出好远,最后重重的磕在了桌案边。
夜溟轩的意识立时清醒不少,眼前模糊的轮廓让他辨不清这是在何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他好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有他有父皇有母妃,父皇握着他的手写着他的名字,母妃在一旁端来亲手做的桂花糕……
然而夜溟轩身子这一撞,怀中的龙吟丹倒是闯入夜适眼前——龙吟草只有深秋时节宣州一带才有,是他调节体内寒气,护心脉强内功的要物。
夜适不顾尚在游离中的夜溟轩,俯身拾起瓷瓶,嗅了嗅便知是何物。
“你随身带着它是何故?”夜适瞥见夜溟轩差不多定神了,顺手拖来一张椅子,坐在夜溟轩面前。
夜溟轩得知自己确实人在凌华殿,真真的听到夜适的声音,却问了这么句他不愿回答的话。
“保命”夜溟轩边说着边爬起身跪在夜适身前。
“此物至阳,若非极寒之身扛不住其药性,你用它保命?”
“……”夜溟轩实在受不了父皇这种有事不说事,先跟你和颜悦色的聊家常,一点点摧毁心理防线的作风。
见夜溟轩不说话了,夜适难得没有为难他,自顾自开口道:
“你虽然多年行医用药,但也该知道,仅凭一剂药,有时候不但救不了命,稍有不慎,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
夜溟轩垂首听训,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宫里又出了不少事,太子多半又将祸水东引了。
难不成自己的离间计失败了?
“……就像北齐”夜适话到此处忽然顿了顿,瞟了眼夜溟轩的脸色“萧天祁那小子,以为仅凭几个细作,就能杀了朕?”
夜溟轩自然知道父皇口中的细作是指谁,一时愤懑不已,急火攻心,心口忽然一阵绞痛,忍不住咳了几声。
本能的想从袖中取出龙吟丹,但忽然想起药瓶已不在他身上了。
每到入冬时节,他都会狠命灌药,多年下来,他已经很难摆脱对丹药的依赖了。
“怎么了?朕才说了几句,就受不住了?”夜适见夜溟轩眼眶泛红,每一下咳嗽好像都能咳出血一般。
一时间,他心里也感觉不太好,脑海中忽然觉得,有一天这个孩子会因此送命。
“那你派人溺杀兰妃的时候,是如何下这么大的决心的?!”
夜适提高了声调,重重的拍了下桌案,让夜溟轩身子一抖,有些不明所以——兰妃死了?太子干的?看样子他认定了,凶手是我?
“儿臣冤枉,儿臣一直在狱中,才知道兰妃的死讯”夜溟轩再一次苍白辩解——真是狠,招招打在要害上。
“冤枉?你自己看!”夜适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丢到夜溟轩面前:
“暗通齐国,刺杀皇亲,事成之后,黄金万两送入晋王府……朕,当真是小看了你!”
夜溟轩慌乱看着上面白纸黑字,他的笔迹,他的印鉴,写给齐君萧天祁的书信。
“我……咳咳!”夜溟轩自觉已到了极限,不顾夜适的质问,眼神盯上了夜适手中的药瓶,眼疾手快的上前,却扑了空。
夜适自然注意到了,虽然顺势闪开了,但也没想到一向守礼的夜溟轩为了它,能做出这样失仪的事,看着他眼眶更加红,像极了,一个瘾君子……
“求父皇把药给我,儿臣任凭处置”夜溟轩强行唤回理智,手无力的撑在地上,感觉心跳的很快,心口发闷。
“除非你告诉朕,为什么要这龙吟丹?”夜适忽然想起洛常洵说过的,他身子羸弱,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夜溟轩最后一丝理智被磨灭了,起身上前想夺回丹药。
夜适急忙闪身夺过,三下五除二就将夜溟轩压在桌案前,抬脚踹在人膝弯。
夜溟轩跪在地上依旧挣扎着,甚至连夜适都有些压不住,慌乱中夜溟轩隔着夜适的龙袍抓破了夜适的手腕,彻底惹恼了这位天子。
“逆子!”
夜适骂了句,不管他听没听进去,顺手抄起天子剑的实木剑鞘,扬手打在夜溟轩的臀上,整二十下,不留余力。
这到让夜溟轩清醒了些,乖乖伏在案上没有乱动,夜适才停了手:
“逆子!不疯了?”
“求父皇,把药给我……”夜溟轩刚说完,臀上又挨了一顿重责——夜适一生清高骄傲,断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是个瘾君子。
“啊!”三十多下打过,夜溟轩终于没熬住,叫喊出声,却只能苦苦哀求“父皇!父皇,求你了,把,把药给我!”
“若不告诉朕是为何,朕就派人把龙吟草全都毁了!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夜适停下责打,夜溟轩一句话没说,只是大口喘息着。
“回朕的话!”夜适扬手又是一杖,夜溟轩身子一抖“父皇,儿臣没有杀兰妃,求您留儿臣一命……你相信我……不要毁了龙吟草,不要……”
夜溟轩神志不清的说完这些便昏倒在案上,夜适也有些慌了,往常扛几十下廷杖也没见他昏过去,今日连这几下都扛不住了?
夜适解了自己的龙袍外衫,将夜溟轩裹起来抱到床上,传了御医,顿时觉得殿内压抑的狠,拿了桌上的药瓶思忖片刻,吩咐道:
“王升,朕要微服出宫,去长平侯府”
瑞景轩
“三弟,你节哀,只要咱们把夜溟轩弄死,你就能报仇了”太子换上一身白衣,假惺惺的在兰妃灵前上了一炷香。
“是他杀的?”夜溟洵这几日与世隔绝,都没什么精神,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燃气一把火。
“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他挫骨扬灰,用晋王府的血,祭典母妃”
夜溟洵将手中最后一张纸钱烧尽,目光邪魅凌厉,却不见一旁夜溟逸的冷笑。
长平侯府
“今日微服前来,有何贵干啊?”洛常洵的脸色从夜适拿出龙吟丹的一刻就凝住了。
“朕忽然想起你说过的话,就想来问问,轩儿他到底怎么了?”
“他还好吗?”洛常洵这句话让夜适更加肯定事情不小:
“太医属那些人虽然不如你,但也不是吃干饭的,死不了”
“你!”洛常洵闻言就知道肯定又把人打了,一时真想把他也踹出去!
“他身子如何与你何干?就算你知道了,以后你会少罚他一次或者让他健康起来吗?”
“寒症?”夜适到此也该猜到了,只是他需要一个答案证实,却又害怕听到这个答案。
洛常洵没有反应,只淡淡的说道“龙吟草不好找,你最好赶紧把药送回去,否则……”
“啪!”夜适闻言直接将手中的药瓶扔在地上,数十粒橙红色丹药滚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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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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