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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已成殇(父子)[第2页] |
作者:笑看庭花开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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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莫曦放于自个房间的床上,于孤命人搬来好几个火盆。 “去去去,快去叫韩习俞来,要快!” “是是是,老大,我马上去。”那手下一转身就拔腿跑,他从来没见过老大这样焦急。 “啧,身子怎么还是这么冷。你们你们,杵着干嘛,再给我搬八个十个火盆来!” 那两手下有些迷茫,这是搬八个还是搬十个,还是一人负责搬八个一人负责搬十个? “还不去,他娘的想死啊!”于孤抬起拳头做了个要揍人的样子,两手下吓得一溜烟跑了出去,两人还商量要不就先搬着,等寨主自个说够了。 吩咐完了,于孤看着莫曦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是怎么回事?这少年肯定不是自己的孩子,他虽和莫妍青梅足马,但是他待莫妍如妹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而且十七年前被梁宁逼得跳崖,死里逃生后他就躲到这里占山为王了,也没再见过莫妍。 等这娃醒了问问他吧。 没一会韩习俞就被于孤的手下拖来了,他是当年于孤坠崖救了他的大夫。 韩习俞文弱书生样,长相秀气,约莫三十,现在正用好看的桃花眼瞪着于孤。 于孤也顾不得那么多,让所有人都出去,包括那两个再拼命搬火盆的手下一起滚蛋。 “韩习俞你快看看,这娃一身伤。” 韩习俞整理了下歪掉的领口才来到床边为莫曦把脉处理伤口。 折腾了一下午,两人都汗流浃背了。当然,于孤是被火盆烘的,韩习俞是被累的。 忙完韩习俞拉着于孤问道:“这少年怎么回事?一身伤,内外皆有,而且不是一时半会造成的,是长年累月积累的。”歇了口气韩习俞继续说道:“这少年的身子……熬不过三……”韩习俞的嘴巴猛的被于孤的巴掌蒙上,句子就这么断掉了。 他看到韩习俞身后那床上的少年睁着眼,望着床顶出神。 莫曦没想到他们说话会停,扭过头来淡淡的说道:“熬不过三年……我知道,不必隐瞒。”莫曦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熬不过三年不是他一样。 于孤眼里满是心疼,莫妍的孩子啊,这都遭了什么罪? “对了,你娘呢?”于孤试探性问道。 “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莫曦看着于孤,此人五官分明,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蕴含着锐利的眼眸,身材高大却不粗狂,宛若展翅雄鹰盛气逼人,当过将军的人都这般气势吗? 于孤听到很是难过,那个美丽明艳的女子怎么就走了? “你叫什么?” “莫曦。” “我是于孤……算是你的舅舅哈。” 莫曦笑了笑,“儿时曾听娘亲提起过。” “是吗?”于孤有些不好意思的也笑了下,没想到妍儿还会提起他,毕竟当年他是站在莫丞相那边。 韩习俞不满的插嘴说道:“让他休息休息。要聊什么也不要急于一时,他现在很虚弱。。” “嗯,好,曦儿你先休息。” |
韩习俞拉着于孤离开房间才急急的说道:“那孩子腰间的伤……之前上的药有毒!” “什么?”于孤惊讶。 “这毒我没见过,眼下唯有压制住毒性,寻找解药,否则……” “否则?” “否则别说三年,这三天也就结束了!”韩习俞有些恼,什么人对个少年这么残忍? 于孤手握成拳头,咯吱的响。 于孤的父亲是位大将军,在他还未出世便战死沙场。娘亲因为结郁,生他时难产去世。莫丞相一家看他孤苦无依,便接回府里抚养,一直视如己出。 他还能记得妍儿那小丫头小时候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的喊他于哥哥。 他将莫妍当做亲妹妹,莫妍亦把他当做亲哥哥。 现在,他妹妹的孩子,性命不保,他该如何是好?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的父亲是不是梁宁。 以他对妍儿的理解,以妍儿的性格来说,这孩子的生父十之八九就是梁宁的,可是为什么梁宁却说是自己的呢? 发生了什么? 药煎好后于孤亲自送来莫曦房里。 他一开门莫曦就向他看来,醒的? “曦儿,喝药了。” 于孤勺起汤药吹了吹,“可苦了,韩习俞开的药都特苦,但是你可要喝掉,苦口良药嘛。” 莫曦撑身坐起,于孤赶紧扶住,“怎的?” 莫曦摇了摇头,“将药给我罢。” 莫曦接过碗直接饮尽,看得于孤瞪大了眼睛,他这人最怕苦,当年坠崖受伤动弹不得,韩习俞直接往他嘴里插芦苇生生给灌的! “要不要漱口?” 莫曦摇了摇头,但似乎也不打算睡过去。因为疼得睡不着。 “曦儿,你知道你爹是谁吗?”于孤问出这话时就想掌自己嘴巴,就不知拐弯问么?多伤心的字眼啊。 莫曦不语,低头垂眸。 “是不是梁宁?” 他看到莫曦极轻的点了一下头,稍微没注意看就会错过。 于孤再次握拳,面上却笑着让莫曦好生休息便出了屋子。 夜晚,于孤将拿上武器准备出门,却见韩习俞拦在了门口。 “你要去哪里?” “去找解药。”于孤别过头去,不愿看韩习俞担心的眼神。 “荒谬,那王爷会答应?你这不是去找死?” “我爹战死沙场,我娘为生我难产而死,我几乎是莫家人带大的,养育之恩如同父母!不救莫曦,我此生都不得安宁!” “那我呢?”韩习俞黯然,让出了路。 “我会拿到解药回来的。”于孤将韩习俞一把搂住,“我会回来的。” “望君莫食言。” |
客栈已被买下,王爷这会正坐在店家大厅里独自饮酒。 不知是酒味不浓还是无心品酒,酒无味。 往事忆心头。 王爷十五岁时,突厥进犯,他带兵出征,屡立战功。两年后回京,父皇驾崩,太子梁允登基。 只因他功高盖主,梁允便对他有所介怀。 莫丞相寻他商议篡位,当时年少轻狂,坐拥天下有何不可?都说帝王无情,即使同胞,也难免梁允嫉妒成恨将他除之,不如自己上位。 与莫丞相往来甚密,不可避免的就遇见了莫丞相的女儿,莫妍。 那日相府荷塘边,一场惊鸿舞,便是与莫妍的邂逅,改变了一切。 万人之上的孤独,他不想要了,为红颜舍江山。 他卸了兵权,辞去职位,甘愿做闲散王,只求与红颜今生相伴。 莫丞相不甘,精心布局一朝付,还是举兵反了。 他奉命缉拿。将叛军逼至边境,于孤坠崖,莫丞相被捕。 回到王府莫妍已不知何处。 |
客栈的大门被人狠狠踹开,寒风夹着雨雪灌进了大厅里。 于孤能感觉到黑暗中隐着许多人,听气息全是高手。 王爷饮了杯酒笑道:“于将军有何事?” “解药拿来。”于孤直接开门见山。 王爷嘲笑道:“解药?哈哈,就是给你,你能回得去?” 于孤真是恼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再不拿解药来,那孩子就要撑不住了。” “这不正好让你们一家地下团聚?”王爷冷笑道。 “那是你儿子!”于孤气愤,拔剑朝王爷刺去,暗处的暗卫就要动手,王爷打了个“止”的手势,随后抽出配剑接招。 于孤与王爷不停过招,双方出招,招招狠招,都想夺了对方的命。大厅里只剩兵器碰撞的声音,暗卫们都屏息待命。 但于孤一个不抵,被王爷一掌打飞,砸碎一张桌子跌落在地。这掌牵动旧疾,一时竟起不来身。 王爷一脚踩在于孤握剑的手腕上一脚踏在他胸口,“没想到你武艺消减这般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于孤无奈苦笑,“你若不救莫曦,必定会后悔终生的。”从崖底捡回条命本就不易,身骨皆断,若不是这些年调养得好,怕是剑都拿不起。 “就这样?”王爷傲然看着于孤冷言道。 于孤闭眼扭头不再看王爷。 王爷勾起嘴角,双手握剑,剑指咽喉,猛然刺去。 |
十七年前,于孤在崖底幽幽转醒时,那人身着淡蓝布衣,质朴无华却难掩淡雅脱俗,他看得很是入迷,不禁低语,“是来收命吗?” 那人轻笑,他看不甚清。 他很痛,全身都很痛。 他知道他骨头断了,断了多少他不知道,可能全断了。 那人守着他衣不解带,他终有好转。 可他却全身无力,那人日日喂他食粥食药,无聊了会抚琴与他。 后来稍稍又好些,他能坐起时,那人就在崖底的木屋外摆上一张躺椅,闷时会让他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看星星。 再后来又好些,那人便开始搀扶着他让他适应行走。他脚总无力,每次摔跤那人几乎都会抱着他让自己先着地。 最后他好得差不多了,那人轻叹,让他离去。 可是他已经走不掉了。 |
不想死。 “梁宁。”于孤出声,王爷停下手中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儿子。” “哦?”王爷语带嘲讽。 “我于孤若是有儿子,定不会送到你身边,若送到你身边定不会让你知道是我的儿子。” 突然晴空霹雳,王爷身形晃了晃,就这一瞬间于孤脱离了王爷的制约,翻身跃出几丈外。 是了,于孤虽为武将,但智谋不低。他怎么傻到遗留这么全面这么完美的证据?王爷脑子里画面飞速翻转,那些证明身份的证据虽说查得不易,但也不难。如此完美的呈现出来,定有蹊跷。 当年逼得于孤的军队到了边境,于孤节节败退,他已分身乏力,哪里还有机会算计这一出?最后摔下悬崖,他应该也是没有机会从王府带走妍儿的,就算能带走孩子也不会是他的,时间点不对。而且哪能那么容易从把守森严的王府带走人? 这档口,韩习俞竟背着莫曦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韩习俞你来干嘛!”于孤急得跳脚。 “莫曦快不行了!”韩习俞着急的跟于孤吼道。他是医者仁心,不愿看着这孩子可怜死去,带这孩子来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暗处的暗卫见到来人,再次蓄势待发,于孤能感觉到危机四伏,只能尽量将两人护于身后。 他看到王爷还在沉思,这是个突破口。 “梁宁,莫曦一直都知道你就是他的亲爹!” “你说什么?”王爷沉声问道。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层层剥落。 “我说他一直都知道你是他爹,真讽刺。” 是了,当年那些证据如此完美,连一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亦没有给莫曦辩解!王爷此时有种全错的感觉,所有是非似乎都颠倒了。 他看向韩习俞怀里的莫曦,脸色灰败,嘴角一摸鲜红刺得他眼睛生疼…… 王爷的心中波涛汹涌,电闪雷鸣。手里的剑落下,在空荡寂静的大厅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爷摆了摆手,暗处的气息瞬间消失,于孤也将剑收起。 “梁宁,你是个聪明人,莫妍那么爱你,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为了你与她父亲断绝关系,怎会是那种轻易背叛你的人?” “我若是还有心反,这些年完全可以暗地里招兵买马夺下北方这几个州,至于只占一个山头?” 于孤冷哼一声:“毕竟十七年前你也是在风尖浪口上,虽然你已卸权,但难保没有隔阂。” |
于孤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再次被火盆烘出了一身汗,“现在你怎么打算?” 怕还有危险,于孤还是让韩习俞先行回去,省得碍事。 “不知道。”王爷坐在莫曦身边,眼睛一直盯着莫曦那张灰败的脸,这孩子竟然越长越俊了,不再是当年那小娃了。 看王爷似乎也无心搭理,“罢了,只希望你好好待他,我走了。”于孤起身又走到床边看了眼莫曦,“当年我是想杀梁允,太后虽死于我手,却是梁允用太后挡剑造成的。而且我也差点坠崖死掉了,一笔勾销。” 王爷点头。 行至房门,于孤又回头重复说道:“好好待他。” 此时王爷无心做他想,他只是觉得怎么都看不够莫曦,他快十七岁了吧?欠了一个七年又欠一个七年,该如何弥补? 俗话都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王爷爱莫妍可以说爱到骨子里去了,就连血液里都刻着她的影子,所以他怎能不恨? 当时莫曦说既然我不是你儿子那你让我走吧。自己怎么说着,说他是叛贼的儿子,怎能放走?为什么当时不宽容些将他放走? 便这样一直将莫曦束于身边。心情差的时候他看到莫曦就仿佛看到莫妍,恨意不停的吞噬他的理智。无论怎么发泄都无法减轻他的愤恨。 而莫曦竟一直都知道他父亲是谁!那么每次被他虐打的时候莫曦是不是非常难过,非常痛苦? 王爷心里全是满满的悔恨。 是了,王爷冷静的理了下线索,谁有那么大本事将手伸进王府里?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一人了吧。 梁允,我都甘心做无权王,你却还是不放心吗? 床上少年睫毛轻颤,王爷止住所以思绪紧张的看着他。 |
莫曦缓缓张开眼,看了下四周,没有人。 王爷还是逃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莫曦,他如何告诉莫曦他现在知道他是他的儿子,流着一样血的儿子?该怎么跟莫曦说话?说什么?问他恨不恨爹爹,若是他恨呢?该怎么办? 王爷思来想去毫无结果,正在门口踌躇着就听见房内啪的一声,瓷碎的声音。王爷也不敢多想了立马就冲了进去。 莫曦摔在了地上,地上是一茶壶碎了。莫曦疼得眼里没焦距,但看清来人他立马撑身跪起,完全不管地上有什么,应不应该避开。 王爷眼里只是心疼,心脏里就似有只手狠狠的捏着让他痛苦不堪喘不过气。 因为他听到了那句气息不稳,字与字都连不起来的请王爷责罚。 莫曦醒来也未注意房间的变化,他只想喝口水,房内空无一人时他还在想于孤呢?扶着腰艰难的起身,来到桌前,才发现拿着水壶的手抖得厉害,一丝力气都没有,于是茶壶摔在了地上。他本想接到,一伸手扯得伤口刺痛,人也就不稳跟着摔在了地上。而王爷怎么会在这,他来不及也没法细想。 王爷想赶紧将莫曦扶起,但是手指只是轻轻触碰到他,他就颤抖的厉害,将身子伏得更低。 梁宁,你都做了些什么! 王爷努力的笑了笑,“没事,我扶你上床可好?”莫曦却没有应答,于是王爷硬是将莫曦抱到床上。 “曦……莫曦,我……”一向做事果断,雷厉风行的王爷此刻犹豫不决竟不知如何开口,此时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莫曦本能的低头垂眸,他听到王爷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忍不住抬眼看去,但是触碰到王爷的眼他就反射性垂下眼睑。 他好像看到王爷眼角有一丝晶莹,错觉吧? 算了,慢慢来吧,王爷不在纠结。“让我看看你的手……”说罢拉过莫曦颤抖的手翻过,手掌上有点点猩红,王爷一边呵气一边小心的将碎瓷一颗颗挑出。 莫曦也只是仍其摆布,但是王爷呵气在掌心难免有些痒痒的,莫曦微微卷起手来。而王爷以为莫曦疼,动作更轻柔了。 看到王爷这般态度怕是知道了吧?莫曦不傻,但是他也不去问,没必要。 若不是身上疼得厉害,莫曦也几乎以为是做梦了。他从未想过王爷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六年足以磨灭他所有的期望。 |
挑着挑着王爷就不动了,莫曦又偷偷看向王爷,王爷剑眉紧蹙的看着他的手臂。莫曦有些不好意思从王爷那抽出手来,左手拉了拉右手滑到手肘处的袖子,“王爷莫看,伤眼。”他手臂的疤痕真的很丑陋。 王爷猛的站起起身,唤玄一请大夫来便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 王爷生气了吗? 那荆棘条的形状深深的刻在莫曦的手臂上,虽然已好,但是疤痕的地方比正常的皮肤那要稍微凹陷些,圈与圈相隔不过两寸距离。 王爷捂着胸口,觉得那些荆棘都缠上了他的心脏,痛得他窒息。 王爷施展轻功来到河边,对着结冰的河面就是一掌,四寸厚的冰面硬是被打裂,在河中震起三丈高的水花。他想怒吼,却觉得喉咙堵的慌,他想落泪,眼睛却干涸得挤不出一滴泪来。 他所有的悲愤都找不到任何出口。 寒风如刀,凛冽而过,吹得王爷浑身疼痛,他捧起一摊雪,将脸埋进了雪里。 |
王爷再次出现在莫曦房门时,手里端着汤药。若不是喝药时间到了,他不知道该拿什么理由去见莫曦。 踏进房间就看莫曦靠在床边,似乎在睡觉。怎的睡觉也不躺下,还是先叫醒喝药吧。 “该喝药了。”王爷语气很轻。 莫曦睁开眼瞧了眼王爷手中的碗,接过一饮而尽。 “苦不苦?这有蜜饯……”王爷将一盘蜜饯摆在莫曦面前。 莫曦看了看,并未伸手去拿。 “怎么,都不喜欢吗?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告诉我,我派人去买。” 莫曦毫无颜色的唇抿了抿,“多谢王爷,莫曦不觉得苦。” 这……王爷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了。他就坐到桌子旁思索如何跟莫曦更进一步相处。 就这么过了一会莫曦便又依着床边闭目了。 这孩子怎能这样,即使屋内放了火盆,这样睡被子只能盖到脚,一会会着凉的。想着王爷便伸手想将莫曦躺下,刚碰到莫曦的肩他就惊醒了。 王爷还没走? 王爷有些尴尬,手停在空中。 “你这么睡会着凉的。”过了一会王爷说道。 莫曦轻声应道:“没关系,这样比较好。” 是了,莫曦身后有伤,腰侧有伤,肩那伤并未好全,不管躺着趴着侧躺都难受吧? 只是王爷现在心里也难受得紧,因为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能让他舒服些,怎么做才能让他快些好起来。 他与莫曦仿佛横着一条鸿沟。 似乎怎么做都没法弥补。给他的一切,有需要的他默默接受,不需要的会委婉拒绝。 找来软枕尽量避开伤口垫在后背,只能这样了。 这时玄拾端来一碗粥,王爷接过舀起一勺吹了吹,打破了沉寂,笑了笑说:“我记得你以前小时候可讨厌红枣了。可是你气血不足,眼下又不适宜吃荤的,只能让人炖红枣粥给你了。”说完将勺子递到了莫曦嘴边,莫曦并未开口。 王爷也不恼,柔声说道,“吃了才能好得快,莫要挑食。” 莫曦沉默了会伸手接过粥,自己小口的吃了些就将碗搁在了床边的案几上,刚喝完药不饿。 王爷皱眉,怎么吃这么点? “是不是红枣粥不好吃?我让下人在整点别的,好么?”莫曦小时候看到有关红枣的食物都会直接丢鱼池里……不听话的时候王爷还用灌红枣汤这种小手段来威胁,屡试不爽。 没有应答,王爷又说:“我记得以前你很是喜欢吃金黄马蹄糕……” 看王爷皱眉,莫曦想了会才缓缓说道:“王爷不必大费周章,莫曦没有味觉,能吃即可。” 王爷的指甲陷进了手掌里,他觉得最近心脏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总是疼? |
大家想我今天更几章???![]() ![]() ![]() |
王爷最近想着怎样带莫曦回南方的王府。但莫曦身体羸弱,伤也未好,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长途跋涉。 每当王爷无意中看到莫曦揉捏那曾经断过的小腿时,王爷就想把自己的手打断来。 当初你是怎么下手的? 虽然满屋子的火盆,但是毕竟是寒冷北地,怎样都会有寒气的吧? 王爷年少时打仗也曾断过骨,不过当时骨头养得好,在南方几乎没任何感觉,来到北方也不过有一丝丝隐痛,可以完全忽略。可是莫曦呢?断骨后在那灌风的木屋里日日受寒气侵蚀,现在这腿骨该是多疼! 可是当王爷征询莫曦意见时,莫曦只是这么说,“王爷若想回府,启程便是,不必问我。若觉得莫曦累赘,将莫曦留在此处也可。” 这话又气人又让王爷无可奈何。若是从前一定要揍一顿,只是现在,他看到莫曦满身伤痕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了……眼下,他只想拼命的疼爱他呵护他。 那些疤痕随着年月有深有浅,布满莫曦的全身。有的时候莫曦倚着软枕坐靠在床边睡觉时,衣襟稍开些,他就能看到锁骨以下的一道道伤痕。他想去碰他,却也不敢,莫曦睡眠很浅,每天五更天就会醒来,有的时候还是吓醒的。 莫曦以前受伤总担心五更天醒不来,久了一到五更天就有恐惧感,无论如何都会逼迫自己起来。 王爷说现在不需要五更天起来,睡到日上三竿也可以的。 可惜六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 当时自己做了什么让莫曦这般 ?王爷也不记得了。 再后来为莫曦换药的时候看到后背脊椎骨那附近有好几处烙痕,王爷想了好久也没想到什么时候对他用过烙刑,他从来没将莫曦关进地牢,莫曦的每次刑罚几乎都是他亲自动手或亲自监督的。 莫曦看王爷在他身后久久没有动作,便自己将衣服穿了起来。 “你身上……怎么会有……”王爷不敢问下去,他竟怕这是他弄的。 莫曦一脸疑问。 “那些烙伤的疤痕……”王爷还是想弄清楚,是否府上有人给他用私刑?若有回去拖下去斩了。这么一想,王爷觉得最该斩的是自己。 “十四岁那年王爷命人在我脊椎骨旁打了钉子……后来流血不止,顾大夫给烙的。”莫曦说得简短,王爷仔细听了听,毫无感情的一句话,似乎是在说别人的事。 王爷的心脏仿佛有把锯子来回穿梭,他记得这事。 |
那年正直春节,他与梁言磬坐在桌子旁用膳,梁言磬看莫曦跪在一边挺可怜的,想给莫曦一些吃的,便将一碗饭菜放在了莫曦面前。 王爷也不阻拦,但是却一脚踢翻了碗,饭菜全撒了出来。 “吃吧。”王爷语带嘲弄。 他看到莫曦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拳头,他看到莫曦只是跪在那久久不动。 他的火气莫名的就冒了起来,命人将世子带下去后走到莫曦面前,狭长的凤眼微眯。 “你,不配有骨气傲气,我再问你一次,吃不吃?”坚硬的话语传进莫曦耳里,莫曦咬着下唇。 王爷冷哼。 接着进来了好几个侍卫,将莫曦死死压住,一个侍卫手里拿着几枚小拇指粗三寸长的钉子。 “我问你一次,你不吃我就让人在你脊椎骨旁打钉子,你可要清楚了,一旦不小心伤到脊椎骨你也就废了。” 莫曦害怕得发抖,却没法像狗般毫无尊严的进食。他能感觉那钉子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腰处,随时钉入他体内。他心里恐惧,这比抽他一百鞭更难捱,比杖打他一百棍更痛苦的,因为这是生理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吃不吃?”王爷的声音再次想起时,莫曦战栗不止。 他害怕变成废人,但也不愿这般毫无尊严。 身后侍卫就将钉子缓缓的往莫曦体内钉去。 莫曦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恐惧得厉害,他完全顾不上疼痛,他害怕的想看看脚还能不能动,却被侍卫压得更紧。 是了,王爷当时是想磨灭他所有的品性,想让他像奴隶般活着,他问了四次,他看到莫曦眼里的绝望,他很满意,便放了他。 莫曦看王爷坐在床边想事想得没有反应,便靠着床架边继续闭目。 后来呢,王爷将他扔回木屋,把钉子取出后,那四个窟窿靠在脊椎处,伤口太深血流不止,他以为他就要死了,终是可以解脱了,顾大夫却硬是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莫曦也不愿再想当时的感觉,那些疼痛,伴随着他的血液流淌全身。 那日后王爷几乎也就不给莫曦食物了。 |
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平静,王爷几乎天天窝在莫曦床边,困了就睡软榻上,醒了就看莫曦,喂粥喂药,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们很少说话。 因为无话可说。 莫曦依旧睡眠很浅,五更天必定醒来。 莫曦身上很多伤都开始收口了,唯独腰间的迟迟不见愈合。 当时怎么想要往那伤上边敷毒药?王爷懊恼。 伤口连痂都结不起来。 这个可是真的愁死王爷了,这儿太冷了,想带莫曦回温暖的南方,本来等他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启程,可是他腰腹的伤偏久久不愈。 而在这待的越久越是危险,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虽然客栈已被他买下,暗卫时时守卫,但还是恐梁允派人来袭,所以王爷还是打算启程。 看着莫曦将药喝光后,王爷才开口跟莫曦讲道:“我想明日启程回府,路上你若是难受便告知于我,我们可以停车歇息。” 莫曦并不应答,只是轻微的点了下头。 王爷心里很是难过,这些日子里来,他除了心疼就是心疼,当年自己怎会如此狠绝?他是怎么将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弄成现在这般?他每次看莫曦醒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空洞。与他答话,他总是回答得简短,短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错过的那些年还能弥补吗?莫曦到现在都还未肯开口喊他,他不怪莫曦,是他错。 将来,将来慢慢再把感情培养回来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办,他得回到王府,他需要保护莫曦。 |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 莫曦披着狐氅,手里握着暖炉。 王爷坐在对面看着他,他就盯着手里的暖炉。王爷只要看到莫曦脸上有一丝忍痛他就会命人将车停下。 他们的行程很缓慢,以至于天黑了还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玄玖去找食物,玄拾生火。没一会玄玖就打了只雪兔,利索的处理一番后烤好送至马车内。 王爷将腿肉递给莫曦说,“今天只能将就了。” 莫曦并不接。 “多少吃点,好吗?”王爷语气带着恳求,莫曦竟不知如何拒绝,但也只是稍微吃了几口。 “王爷。”玄一敲了敲车门,“有事禀告。” 王爷看了看闭目休息的莫曦,轻轻起身出了马车。 “什么事?”待走至离马车三丈远时王爷才停下问道。 “皇上似乎又有动静,若我们不及时回府,怕他会以王爷出游遇难的借口至王爷于死地。” “哼,他的天下我定会拿下,至我于死地,没那么简单。”只有拿了天下,才能保护好莫曦吧? “王爷不如与少主分开走,王爷先行回府,另派人保护少主?” “不可,梁允知道莫曦是我儿子,若是分开走,暗卫分散,来袭时定会难以招架。你派人将这几封书信转给这纸上的几位大臣,可要安排妥当。”他不怕刺客来袭,他只怕伤到他的儿子。他不放心,他一定要亲自保护。 “是。”玄一躬身退下。 等王爷回到马车上时,车里没有了莫曦的身影。王爷一下就慌了神,连忙叫来玄玖,玄玖指了指离马车不远的枯树下,莫曦正蹲在那不知做什么。 “少主不让靠近,属下只能在此看着。” 王爷行至莫曦的身后,他看到莫曦身边有吐出来的兔肉,他看到他儿子正徒手在这雪地里挖着树根。 莫曦站起来转身时看到了王爷,握着的树根的手紧了紧。 王爷逆着光线,看不清表情,莫曦亦不知该如何,两人就这么站着。 突然,莫曦落入一个人的怀抱里,这个怀抱,有他曾经熟悉的味道,那曾是爹爹的味道。 王爷就这么搂着他,他的儿子,竟快和他一般高了,就是瘦得厉害。 “曦儿……”语带哽咽。 六年未曾吃肉,他是受不了的,王爷也没细想。 之后他便让玄玖去前方镇上买来炊具与米,若是无处落脚,便在野外煮粥。 |
于孤立于路边,看见马车驶来挥了挥手,玄拾停下马车向车内禀告。 王爷起身准备下车时车门就开了,灌进一些风雪王爷赶紧将莫曦护住。 于孤看到这幕笑了笑,“我上车来顺便瞧瞧莫曦。”言毕看向莫曦,似乎没什么变化,脸上除了眉宇,似乎都是一片苍白。 “于将军有何事?” “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反正当年也是想推你上位的。”于孤笑了笑,“虽不能上战场,但是当个军师也是可以的,总是当山贼也不妥,算我来投靠你吧。但是成事后我要卸甲归田”若一直当山贼定是会委屈了韩习俞。 “好。” 说定后于孤伸手揉上莫曦的脑袋,“最近可好?” 莫曦笑笑道,“还好。” “罢了,王爷我们赶紧动手将皇位拿下,莫曦剩下的时间可不多。” “什么叫不多?”王爷蹙眉问道。 于孤有些惊讶,看了看莫曦,莫曦垂头看着手里的暖炉。 “莫曦没跟你提吗?他只剩三年命了。” 王爷心里猛然一抽,突然狂风四起。 王爷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于孤告别的,只知道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只剩三年……怎么办?怎么办?不!他会寻遍天下名医为莫曦医治的,会有办法让莫曦活下去的,他可以派人去收集天下所有珍贵的药材为他医治!他还要去弥补,他不会让莫曦死去,他会让莫曦活下去的,他会用他的生命守护莫曦!会活下去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王爷看着莫曦,忍不住轻声问道。 莫曦一脸疑问。 “于孤刚才说的。” “生死有命,我不强求。”莫曦淡淡回道,目光直视王爷。 王爷看到莫曦眼里的淡漠。畏惧死亡之人,是心有牵挂,是心有不甘,是不愿割舍。莫曦没有,他的眼里没有。 莫曦依旧闭目,脸色苍白。王爷伸手想抚上莫曦的脸庞,却怕扰了他。 |
以往都是莫曦守着王爷醒来,现在却是王爷守着莫曦醒来。 莫曦醒来时王爷就睡在对面的软塌上。 小的时候生病,爹爹便是这么守着他,会跟他说年少时初遇娘亲的各种趣事。 生病的时候他想要什么爹爹几乎都会答允。 他要一开眼就能看到爹爹,爹爹就会陪他一起睡。 他要爹爹抱着睡,爹爹就会搂着他睡。 他撒娇的小要求,王爷从来不拒绝,因为王爷疼爱莫曦,宠爱莫曦,溺爱莫曦。 有爹爹的地方,莫曦能感觉到安全感。 他六岁被赶出村庄,千里寻父,哪有那么容易? 他当过乞丐,乞讨的日子并不好过,经常有大些的乞丐欺负他。讨来的若不交出来他便会被暴打。能避风的破庙亦无他落脚的地方,他只能躲在通风的小巷子里的垃圾堆旁瑟瑟发抖。若是下雨便只能缩到别人家的屋檐下,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屋檐打下的雨滴溅得全身湿透。 他被人贩卖过,那些人贩骗他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却是将他卖进青楼。小时候他样子很像女孩,年龄虽小,但样貌清秀可人。青楼老鸨发现他是男儿身还将他狠揍了一顿,觉得太亏本了又将他卖给有钱人当童娈。然后他就跳河逃跑,那时他并不懂水性,差些淹死,幸好有好心人将他救起。 一路上,坑蒙拐骗遇了不少,虽都一一化解,但还是这样失了安全感。 之后认了爹爹,那些乞丐青楼人贩,全被王爷抹了个干净,那些曾救过他施舍过他的都馈以重金答谢。 马车上,王爷看着闭目休息的莫曦,想起他刚来王府的事。 那时候他只要一出门就能看到一瘦瘦小小脏兮兮的孩童朝他冲来喊爹爹,侍卫会将他拎走,狠狠的摔在路边,踹上几脚。后来几天不知道他是饿了还是受伤了还是害怕了,没敢再上来喊爹爹,他就只站在王府门外比较远的地方看他。又过了几天他出门,那小孩童就躺在之前一直站着看他的地方,不再动弹。 当时好奇,便走了过去。孩童已经奄奄一息,脸蛋脏脏看不出本来面目。 似乎快要死了,为何如此执着,还不离开? 此时下起了雨,身后的下人连忙为自家主子打起了油纸伞。 炎炎夏日的雨,倾盆大雨。 当时为什么如此执着要去认爹呢,是了,刚开始他被那些侍卫打惨了,浑身淤紫,他不敢再上前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已无依无靠了,没地方可去了。 来到顺成王府就是他旅程的终点。 他又饿又累又痛,也没力气去乞讨了,他就在那不会被侍卫揍的地方待着。 刚开始看到王爷出来他还能站着看,后来他再也没力气了,看也看不清那个爹爹了。不过他记得爹爹长什么样,爹爹贵气威严又好看。 若是能有机会与爹爹说明多好,只是奢望了。 见过爹爹了,这样去见娘的时候也可以跟娘交待了吧? 雨一滴一滴的砸在小孩童的脸上,脸上的泥垢都被打掉露出肌黄削瘦的脸。 王爷就这么看着,突然就抱起那个脏兮兮的孩童门也不走飞身从围墙跃进了王府。 那场大雨,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
结局大家想看我也会在今天发出来的,我7月2号发的帖子,到今天正好才十天。发完了结局,这个帖子,这篇文,莫曦儿砸就会沉入大海再难寻觅了。我不知道有几个人看文,但是熟面孔的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全文不过三万字,不长,是我第一次写文……没想过会有人看会有人喜欢,毕竟渣文笔 ![]() |
路过一山谷时,莫曦难得出声,“王爷可否暂停马车?” 王爷便让玄拾将马车停下。 “这里曾是一个村庄。”莫曦垂眸低低说道。 “我知道。”王爷应到。或许这里曾是个村庄,但现在早已夷为平地,残砖碎瓦都不剩。 “我想……下去看看。” 难得见他有要求,王爷便允了,将莫曦身上的狐氅拢了拢,确保不会有风进去才让莫曦下了车。 莫曦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寒风的呜咽声。 走到一个位置顿了顿,这原来是间小瓦房,他与娘住了六年。 罢了,没了便没了。 莫曦又转向往山上走去,王爷紧随其后。 山上的树木一身雪白,一片白茫茫。莫曦在前头走,走得很慢,他腿脚在冰天雪地里很是疼痛。王爷就在身后跟着,雪地上的脚印叠着脚印,人影重着人影。走了许久,来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莫曦便不动了。 没有了? 他巡视了一圈,没有了? 这里本有一块墓碑的。 莫曦突然跪在雪地上,徒手在那挖雪,面露慌张。王爷看他不对劲想要制止,却听到他喃喃低语,“没有了?没有了?” 王爷抓着他冻红的双手心疼的问道,“曦儿,什么没有了?” 王爷看到莫曦一向的淡漠不在,脸上是小孩子失去最心爱东西的难过痛苦表情。 “娘亲的墓……”莫曦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雪地,难过的说道。 王爷喝道:“玄一,给我掘地三尺!” 当莫曦看到那空荡荡的大坑,一下子跌跪在地,面露哀伤,“没有了?没有了。”那是他的念想啊。 王爷看着莫曦失落的样子,一把搂住莫曦,紧紧的搂住,不停跟莫曦说:“曦儿,曦儿,还有爹爹在,爹爹会一直在!” 梁允!我要你付出代价! 莫曦回到马车后身心俱疲便昏睡过去了,给莫曦掖了掖锦被,王爷黯然。 妍儿,你已尸骨无存了吗? |
马车继续朝王府前进。 昏睡中莫曦闻到一股异香。 他听到马车外兵刃相交的声音,看向王爷,似乎已经昏迷,因为这般大的声音王爷竟闭目倒靠在他身上。 玄一猛的闯进马车搂起两人飞身朝林子跑去。 莫曦看到身后好似战火一片,无数黑影与身穿盔甲的士兵缠斗在一起。 躲到了林子里,玄一把将王爷和莫曦放下,单膝跪地:“少主,王爷就拜托你了,尽量带王爷走远……” 莫曦扶着王爷担忧的看着玄一。 “这些异香只对有内力的人有影响,我们这些暗卫蒙了面巾尚能抵挡一阵子。” “少主,玄一未必能来寻你们了,但是会尽力拖延时间的”玄一说出了最坏的打算。他知道皇帝有动作,却不知道来了这么多人,这已经是要明目张胆的除去王爷了。 玄一黑布蒙脸,莫曦只能看到他坚定的眼神。 莫曦点了点头不在言他,将王爷背起,往山林深处走去。 玄一看着莫曦渐行渐远才转身决绝的往刚才的战场奔去。 天寒地冻,莫曦走得很慢,他的脚仿佛不是他的脚,他麻木前行。 他呵出的热气化成轻烟模糊着他的视线。 腰间又有温热涌出,托着王爷的右手已经不自觉的垂在了身侧,王爷险些摔下。 莫曦靠在树干上喘息,抬头看看,似乎能看到漫天繁星,真是美不胜收。 他将王爷放下,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日顾大夫给他的瓷瓶,他以为他用不上了,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取出颗药丸放进嘴里,又抓了把雪塞进嘴里,混着寒冷的雪水咽下了药丸。 他将王爷的一只手驾在自己肩上,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身子好像不疼了,全身都轻松了起来,莫曦加快了脚步。 可是没过多久便狂风肆虐,举步维艰。 王爷不知何时醒了,想说话不能发声,想动却没力气。 莫曦只是坚持一步一步的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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