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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同人】来日方长(全职高手)[第5页]

作者:n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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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周江【紫茉莉】反响甚好啊……果然周江才是官配吗!对周翔篇有怨念的小朋友们你们被治愈了吗?记得关注轮回贵乱篇哦……兴许将来还有更突破天际的西皮……
餐前贴士
1.【秋风清·上】番外。
2.配搭为叶江(你们没有忘记CP是叶周吧???)
3.最近口味似乎太血腥,SO,黏黏需要缓一缓,温!柔!一!些!
4.求水求按爪求评求爱_(:з」∠)_
【秋风清】番外二【连坐】
“前辈。”
江波涛反手带上门,向例行会议前招呼他过来一趟的叶修问好。
办公室里东西不多,统一规格的窗帘随随便便地拉了一半,房间里光线温和,还能看到窗外绿化过关的庭院。叶修气定神闲地靠在桌子上,身后的卷宗壁垒分明地分成两部分,一摞平整得像是张新杰整理出来的,一摊乱七八糟地铺在桌上。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江波涛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他已经挺直的站姿更直了一些。在那摊几乎褶皱卷角的文件资料上面,摆着一根淡黄色的藤条。
“小江啊。”
江波涛猛然收回目光看向叶修,基地领队的声音带着一种香烟戒断期间特有的懒散:
“知道什么叫连坐么?”
江波涛苦笑。
我敢说不知道吗?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会议之前,在周泽楷的房间里,两个人已经进行了一次标准的轮回式对话。当时周泽楷就说出了一句“让前辈抓了现行”,然后就用那种羞耻万分快哭了让人顿生罪恶感的眼神看着他,两个人互相足有盯了十几秒。江波涛看他这样叹了口气,说行了我知道了。他没说出口的是,我说刚才叶神为什么让我开完会去一趟。
什么叫连坐?
江波涛想了想,苦笑着回答:“这就是了吧……”
“对。”
叶修伸手把藤条够了过来,另一端在自己手心敲了两下:“有异议吗?有可以提出哈。”
“……没有。”
江波涛沉默了好几秒,回答了一句没有。他一贯比较从容淡定,现在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叶修这种半真不假的口吻比那根藤条更让人想逃之夭夭——说句实话,这个基地里怕死的都没有,何况怕疼的?但是谁能抗住这幅架势啊!
“没有异议?”叶修哦了一声,手里的藤条画了个弧线,改为敲桌沿,这回的潜台词说都不用说了:没异议是吧,那您过来点儿?
从房门到办公桌这几步路真是漫长。
江波涛在这帮大大小小的年轻人里长得算是温柔秀气,又有点天生笑脸,但是此刻站在办公桌前,他真不知道自己嘴角还有没有弯着,估计弯着也是苦笑。
叶修对轮回真是够了解的,周泽楷出去干什么,江波涛能不知道?从违令破禁的角度来说,江波涛那是毫无疑问的从犯。沪上枪王周泽楷看起来乖得像个学生,某些方面真心是让江波涛纵容惯了。连坐只是叶修那么一说——这不是连坐,纯粹就是处理他破坏禁令。
小周挨了收拾,他也跑不了。
叶修看着站得挺直的江波涛,藤条在桌面的文件上随手勾了个圈:“我说,你们轮回几位的自觉性都有待提高,知道吗?不指挥就不动弹,这哪行。”
轮回基地虽然战力突破天际,但是从城市到成员都是年轻的。枪王周泽楷不怎么管事,上海轮回的大事小情基本都是江波涛掌着——不过此刻,他还真不是消极抵抗。叶修是谁?整个昆仑基地扒拉一遍,谁犯到叶修手里了那都得老老实实受着。但是这种摸不着边际的教训……
江波涛又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你不发话,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动手啊?他侧身把叶修圈出的那一片乱糟糟的文件收了一下,简单叠放到一边,露出一片棕红的木质。深蓝衬衫袖口露出的白皙小臂贴在了桌面上,手肘撑着上身伏了下去。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句曾经让周泽楷当场五雷轰顶含了眼泪的话。
窗帘被刷拉一声合上,屋里的光线昏暗了一些。藤条在他伏低的背上拍了拍,却蓦然移到了衬衫下摆下面,搭在浅色的休闲裤上。
“架势是标准了,这怎么个意思?——需要我帮你?”
那一瞬间江波涛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明白了小周为什么会是那种万般羞耻不堪回首提起来就想羞出眼泪的神情。
开玩笑啊!
开玩笑吗!
江波涛手都僵了,僵持了几秒钟,没动,垂着头低声问:“就一层布……前辈……重点儿打?”
叶修没有回答,只有呵一声传到他耳畔。
这笑里又像种种意味数不清,又像无意义的例行嘲讽。江波涛沉默了一会,到底还是老老实实腾出左手伸到腰间,被右手臂擎着的身子似乎俯得更低。解开腰带的同时,薄薄的一层红色顺着他的皮肤一直流窜到领口。
最终他收回左手,在极度的不真实感中重新撑好,本能地深深垂下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被羞耻感烤干了,贴在桌面上的指尖却是凉冰冰冒着冷气。
太狠了,太狠了,太狠了……
叶修的做法真是突破了他的想象上限——江波涛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被羞耻感塞住了,似乎瞬间进入了梦境一般不真实。直到清脆的嗖啪一声,藤条夹着风声落在他身后,一瞬间的痛感袭来,在裸露的皮肤上绽开一道浅红色的印子。江波涛垂着头攥紧了手指,疼痛在红痕上奔流片刻,慢慢淡化开来。
……淡化开来。
叶修拿出了非常对得起这个架势的力道,就像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雷声大雨点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惯犯都管不住的那一种。
江波涛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手段太狠了……
他撑着桌子都在抖,颜色从脖颈又反上来,连耳朵都泛了红。他现在宁可叶修是往死里抽他,皮开肉绽道道见血三天下不了地的那种都行。
……什么样都比现在强啊!
天不遂人愿。
似乎觉得他消化得差不多了,叶修抬起手,又是相同力道的一下,白皙的皮肤上两道印子贴着,江波涛俯下的脊背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疼得多么惨绝人寰呢。
不过江波涛的状态的确只有惨绝人寰一个词可以形容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架在火上烤。
叶修打得特别不着急,藤条在他臀峰上慢悠悠抽出清脆的噼啪声,像是点燃了全身的火苗烧着他,让江波涛垂着头闭着眼睛牙关直抖。他甚至在想,刚才自己要是不这么配合,不服教训甚至直接跟叶修动手过两招——估计也就能两招——是不是叶修能给他一顿狠的重的?或者……他绝望地思考,现在反抗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
还没想完,叶修的藤条从水平挪了个位置,斜斜抽落,清脆依旧,把江波涛的胡思乱想重新抽成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羞耻感。红痕在裸露的皮肉上织成网,带着没直接挨藤条的地方都薄薄肿起一片——灼痛交错纵横,偏!偏!不!重!
滚烫发热的感觉让江波涛眼角破天荒泛了点颜色,头低到额前的碎发几乎垂到了手背上。百般后悔千般窘迫中,他恨恨地在牙尖上把周泽楷的名字磨了两遍,只恨昨晚没把他绑在基地哪也不让他去。
“小江。”
江波涛悚然一惊,叶修用藤条拍了拍他挨第一记的地方。
“别说我不提醒你。在轮回你们愿意怎么玩怎么玩,在这儿再给我来这套哩个啷…下次就不是这个了。”
江波涛动了下嘴唇,发现能说会道此刻毫无用处——他还埋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叶修把藤条放在了他身侧的文件上,江波涛余光看到,反应了两秒钟,简直有种绝处逢生脱出无间地狱之感。他嗖一下用最快的速度直起身来,形象全无地提好裤子,生拉硬扯地整好衣服——期间手指碰到滚烫臀峰的感觉简直人间言辞难以形容,让他几乎再度低头掩面。
然后,他就听到了叶修领队再开金口。
“对了,刚不嫌弃我桌子乱么?那顺手帮我收拾了吧。”
掉落通知
@傲到无以复加小朋友掉落段子【当今之世】
西皮双花周翔,配搭叶乐周翔,半架空上海滩PARO,酥脆可口
食用请按爪留评哟
大力鸣谢@告白在冬日小朋友
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整理本段子楼所有段子作者西皮配搭所属楼层等
该整理位于682楼
吃水不忘打井人,请致以诚挚的谢意【此处应有掌声
隔壁楼掉落通知:
各位,我们终于把轮回贵乱的下一阶段给大家端上来辣_(:з」∠)_
朋友,你听过江翔吗?
没有江翔的轮回贵乱算什么贵乱!
隔壁楼今日掉落江翔篇【无间】及番外X2,买一送二
黑帮PARO,鲜嫩多汁,美味超大份_(:з」∠)_给你非一般的满足_(:з」∠)_
怕有人看不见,在这里也打个通知!
传送门:http://tieba.baidu.com/p/3615264430?pn=243楼
例行求水求爪求评求爱_(:з」∠)_
迟到的掉落通知:
昨日@若言非言姑娘掉落叶周一篇,秋风清同款,没有最软只有更软没有更萌只有更萌没有最甜只有更甜(*′艸`*)
食用愉快,求评求爱!
掉落通知:
轮回贵乱掉落~
餐前贴士:
1.为大家献上最早的一版江翔。
2.老梗,轮回贵乱的核心,卧底梗。周翔周江江翔逐一刷过,至此卧底梗大圆满【挥手绢
3.与周翔篇【矛盾】采用同一背景,设定翔翔卧底,江翔CP。
4.有年龄操作,设定翔翔从越云直接卧底轮回,所以还是十七岁的未成年,小江大约二十出头。
5.OOC,OOC,OOC,在感情上,小江把战斗力为负数的翔翔惯的【同时也是收拢得】没边没沿了……此文小江面前的翔翔会很软。
5.纯干货,此处说一句背景,与矛盾情节有微妙差异,翔翔并非主动投放信号设备,而是被算计之后的失误,本人并不知情,所以严重性不在一个档次。
6.凶残度问题么,不凶残_(:з」∠)_
7.食用愉快。
传送门http://tieba.baidu.com/p/3615264430?pn=3
另,之前@告白在冬日的天下风云楼传送门地址不正确,重发一遍,方便围观投喂_(:з」∠)_
天下风云+沪上风云
http://tieba.baidu.com/p/3501224966
广而告之
写给姑娘们的话_(:з」∠)_
这栋楼开了也快一年了……最开始的时候苦于无粮_(:з」∠)_再加上全职实在太萌,就开了这么个段子楼,丧病段子越攒越多,人也勾搭上了不少。
人多就是力量,安利如春风化雨,全职楼如雨后春笋。
看文的姑娘多了,写全职也的越来越多了。黏黏我真是的好感动啊_(:з」∠)_
以及把段子掉在我文里的姑娘们,这都是爱啊……阿里嘎豆。凡是动笔产出的,都有一颗带着爱意的小天使之心啊捂脸。
不过,姑娘们,掉文之前请告诉我一声啊T T
总有神出鬼没的姑娘不出声就掉落了啊T T
请和卤煮打个招呼啊 啊 啊
总之来日方长发展成一个段子集中地的趋势愈演愈烈。吾心甚慰。
怎奈我是一个口味比较奇葩的人,看到那些不合口味的爱心掉落简直愁_(:з」∠)_非常愁。
说真的,同人这东西原作者之外,人人可写,除了原作权威正统,剩下都是个人揣摩,一人眼里一个样。回锅肉腌笃鲜红烧鸡翅卤汁牛肉软炸里脊北京烤鸭糖醋鲤鱼龙井虾仁芙蓉干贝油爆海螺,酸甜苦辣咸好吃的多了去了,可惜人类杂食动物,舌头上一万个味蕾,难免挑食不是。
这毕竟是我的楼。我希望这栋楼里都是我爱吃的东西。
所以,再次感谢各位小天使_(:з」∠)_我要陆陆续续开始整理本楼了,莫要惊讶。其实很推荐喜欢写的姑娘们自己开楼……没有一个基地怎么勾搭同一口味的好基友啊……如今全职楼林立有木有!
如果还有拖延症晚期的懒人想撸段子扔来日的话,请私我看一眼么么哒_(:з」∠)_
通知:
愚蠢的人类如我,才发现,另一个根据地没有在此昭告天下=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全职短篇四人合楼,都是熟脸……别的不说了,反正就是豺狼虎豹…………
已有段子若干,还没去窥屏过的走这边↓
传送门:http://tieba.baidu.com/p/3811831515?pid=69506262989#69506262989
餐前贴士:
1.张安,有实无名师徒向
2.一个脆皮与另一个脆皮的故事
3.玄幻PARO,没头没尾,前因后果不必纠结
4.照例求水求评么么哒_(:з」∠)_
【当年事】张安
安文逸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时间还早。
他头上是绘有无数金色浮雕的巨大弧形穹顶,洒下柔和的微光。水波般的光纹在他衣角荡漾开去,笼罩着一尘不染的阶梯,也笼罩着他整个人。
比日光恬淡,比月光温暖,比火光宁静,比灯光恢弘。
年轻的愈灵师微微抬头,看着议会厅高高在上的天穹——这无数的微光来自穹顶正中,代表愈灵师的生命纹章,今天是属于联盟顶层愈灵师的会议时间,其他几系的纹章自然不会在穹顶上出现。他突然想起来时叶修的话:“联盟净弄这些幺蛾子,来回折腾不够麻烦的——好在,总比多建几个大厅省钱。”
安文逸沿着朴素的石阶走向大厅的中心,近乎旷远的巨大空间中,白色的橡木桌小巧得像是摆件,张望四下,会令人油然而生身处世界中心的感觉——安文逸拉开一把靠背椅坐下的时候,已经落座的两位愈灵师都在看着他。
钟叶离,袁柏清。
钟叶离的法袍兜帽还半遮半掩地套在头上,落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露出的嘴唇和下颌线条姣好,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别出心裁的装饰。边沿织着流金细线的袖口沿着雪白的手腕垂下来,
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下唇,露出一个微笑,光滑小巧的指甲和唇色一样殷红。
袁柏清看起来懒散得多,微草风格的法袍衣角都坠到了地上,弄得那些藤蔓像是长在了地面上。他支着桌面冲安文逸点了点头,看着总有点睡眼迷离的感觉。
相比较这二位,安文逸的装束只能用简洁干净形容,不起眼的白法袍,一张表情平淡年轻清秀的脸,倒像是外面随处可见的普通愈灵师。
唯有一样——他的胸口别着一颗纹章,似乎在与天穹呼应一般,流动着温柔的光彩。
所有愈灵师梦寐以求的最高荣誉,生命之光!
安文逸落座以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愈灵师,大家互相致意的时候,眼光难免在安文逸胸口转过,内心且羡且唏嘘——来得早的大多是后起之秀,除了一入联盟就跟着团队缔造奇迹的安文逸,连治疗之神方士谦的弟子袁柏清都没份儿。
虽然大厅每一块砖石都呈现着具现化的庄严肃穆,但是年轻人在一起必定有说有笑,尤其今年多了钟叶离这个漂亮妹子,气氛一时间看起来很有点热络。袁柏清打了个哈欠,看着几个试图旁敲侧击讨美人欢心的小朋友在美人的笑容中铩羽而归,钟叶离的身份他多少知道点,这妹子什么没见过,这几位比起来简直太嫩了。他把目光移开,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扫了一眼安文逸胸前的生命之光,内心唏嘘——他老师一代治疗之神,两颗纹章在手,他出道三年了也没碰着一个角,真是伤心之事莫过如此。
算了,目标这玩意可不就得努力么。袁柏清摸出月时计看了一眼,离扯淡,啊呸,会议开始已经不远了——嗯又来了一个。
热络的气氛戛然而止。
方才的说说笑笑就像昙花一现,后起之秀们不自觉地严肃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正襟危坐。一个笔直修长的身影沿着石阶走上来,每一步似乎都有种异样的严肃感。他穿的也是雪白的法袍——大概出于传统,除了虚空唐礼升之外大家穿的都是白色——角上是一黑一红两块交织的纹路,胸前赫然也是一颗生命之光。
联盟第一愈灵师,张新杰!
张新杰一出现,整个大厅的画风都肃穆起来。差不多每年都有新血加入老人退出,圆桌也无所谓座次,大家都是随意,只有张新杰扫了一眼熟悉不过的桌椅,在一片不大的“前辈好”“前辈好”问好声中点点头,向他坐了六年的那张靠背椅走过去。
袁柏清都坐得直了点儿,心想这就是气场。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张新杰规则的脚步,心想这位前辈也真不累——等等?
安文逸站了起来,微微垂着头,双手拉开他身边的那把椅子——张新杰的椅子。张新杰侧头看了他一眼才坐下,袁柏清这个角度正好看不见那个眼神,颇为遗憾。张新杰落座以后,安文逸才坐回旁边自己的座位。
凡有资格参加会议的不分高下,都是各自队伍的愈灵师,管他第一愈灵师还是新人,身份平等一概而论。安文逸这个动作,是自认小辈——自降半格。
袁柏清有点纳罕。
他们……莫非有师生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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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塔尼还是这个样子啊……”
安文逸看着小镇入口的鲜花雪雕,哈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感慨:“四年了也没有变化呢。”
“准确来说,几十年来,这里都没有变过。”
张新杰从他身后走过来,厚厚的积雪在他脚下传来轻微的咯吱声。
大雪已经停了,天空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蓝来,阳光懒洋洋地照耀着这个终年积雪的小镇,在静谧中唤醒出一种蓬勃的生命力来。偶尔有不同装束的人们从身边经过,各种口音的欢快笑声传进他们的耳朵。现在正是午饭时间,陆陆续续有炊烟从木屋的烟筒口袅袅而上。
两个人沿着被雪铺满的小路走向小镇中心,安文逸的余光扫过并肩而行的张新杰,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后那么半步。两个人穿的都是很普通的白袍,退去了一眼即可辨识的标志,再加上有点相似的神态,他们看起来倒有点像差了几岁的兄弟。
这几年间张新杰的法袍制式压根就没换过,安文逸倒是有了点个人特色,陈果到底还是给他们倒腾了几身标志性的衣服,因为财务状况早已今非昔比,叶修也就是随口说了两句何必费那个事,也可有可无地让他们穿了。安文逸的法袍袖口上纹着一圈像荆棘像王冠像火焰的鲜红,很像他队伍那种集体不走寻常路的作风。如四年前一样,两个人轻车熟路地住进了小镇东南角的旅馆兼酒馆——住在麦酒香里,这是布列塔尼的特色,即使张新杰也只得接受。
“请进。”
从劳顿旅途后的休息中醒来,安文逸侧身躺在铺着花纹布的床上,端详着北部风格的壁画,手指拨弄着床头花瓶里插满的蓝色长枝花。在布列塔尼的冰天雪地里,这是唯一一种能够盛放的花。富有节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安文逸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端正地坐起来,这才扬声喊了请进。
刚刚给房间通风换气,他还没有锁门。银色把手旋转了半圈,原色的木门被推开一半,表情平淡的张新杰站在门口,颇有一种无招胜有招的平淡气质。
安文逸掐断了脑内无厘头的念头,放下花瓶,站起身来:“怎么了前辈……呃……”他没说完的尾音带着点疑惑,随即戛然而止。
张新杰很平静地走进来,侧身关上了房门。大路货的袍子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但这不是安文逸先疑惑继而失声的原因。
张新杰垂下的右手里,握着一根桦树条。
第一时间的疑惑之后,这个场景突然与四年前此时此地的某个场景陷入了重合。张新杰就像四年前一样,向他笔直地走过来,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手里握的东西。
安文逸还记得当年张新杰点着桌子,毫无铺垫直入主题,第一句话就是手伸出来。今天也一样——在透过窗帘照进室内的阳光中,张新杰一路走到他面前,在一臂远的地方停下,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前辈颜色略淡的瞳仁。随后,张新杰抬起手,用桦树条的尖端点了点整洁的床铺。
“趴下。”
安文逸顿时有种血液逆流的晕眩感,以至于没能像当年一样第一时间动作。这并不是说隔了四年他身份不同不服管了云云,只是这和“手伸出来”明显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要求啊。
张新杰微微蹙起眉,重复了一遍,还加上了注解:“趴下,长袍撩起来,裤子褪下去。”
安文逸简直有种被穿心攻击的感觉,近乎本能地动了一下嘴唇,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几秒钟的僵直以后,他垂着头转过身去,撩起长袍伏回床上,动手自己解开了裤子。
张新杰前辈要教训他,他哪里可能违逆半个字。
安文逸趴下去的时候,脑子里居然异常清明。他心想,前辈果然还是老样子。想必在前辈看来,这些不过和曾经的“把袖口解开”是一样的指令,什么耻不耻的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旅馆的床铺很柔软,此刻的安文逸却是半点没感觉出来。
桦树条这种东西他完全没有挨过,说实话,他并没有一个正经老师,被前代斗神挖出来之前,他一个泯然众人的小愈灵师,比常人多的那一点天赋也不过聊胜于无。兴欣战队里这样的人不止一个,叶修可以说是他们中大半人的老师。不过说到尊敬,这位神人一开口,大部分人都会把对他的尊敬之情原样吞回去。
然后,就是张新杰了。
被无数人瞻仰,向往的联盟第一愈灵师,而他也是这些人之中虔诚的一个,直至现在。四年前的旅途中,张新杰前辈教了他这个野路子很多东西,也正是在此地把几乎一蹶不振的他打醒——
想到这里,安文逸默默地苦笑一声。他意识到自己装得一脸平静,其实心早就乱了。这种教训对他来说耻度实在大了些,以至他方才压根没有想,前辈今天是为了什么教训他。
安文逸是个聪明人。
埋在他心湖深处,又被压了一块巨石的隐忧——似乎微微地松动了一下。
张新杰看着撩起法袍的年轻愈灵师俯身伏在床上,纤长的手指伸到背后,将白色的法裤一直脱到大腿,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皮肤。和其他愈灵师一样,安文逸也是略嫌清瘦的体型,从腰到腿线条起伏柔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些。
安文逸的手很稳当,神情也很平静,睫毛却在微微颤抖。有点凉的空气接触到光裸的皮肤,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无处可放的手从身侧拿回来,放在几乎深埋进床单的额头前,完全一副认罪伏法的样子。
张新杰往前走了恰恰好好的一步。他抬起右手,柔韧的桦树条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影子。安文逸耳边听到飕地一声,随即本能地一闭眼睛。
这种感觉和身处各种险恶环境完全不同,让他颇有种无法面对的感觉。事实上他想面对也面对不了,这和三年前眼睁睁看着手心手臂挨的几下还不同,他根本看不到张新杰的动作,所感受到的,只有桦树条带来的疼痛——
“飕啪!”
安文逸抵着床单的额头狠狠往下一压,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身上着了火。从激灵一下到急速蔓延的剧痛,他的手指尖也陷进了柔软的床铺。张新杰抽在他臀上的这一下,痛得这个曾经在凶残兽口下逃生的年轻人差点喊出声来。
用传统眼光看,他是少有的在战斗中胡来一气的愈灵师,无论对抗怪兽还是其他战队都是如此。三年前让他首次登顶的战队对抗中,新手愈灵师肉搏轮回枪王周泽楷,拖延住了无解枪王的脚步,这已经成为了安文逸最具代表性的事迹之一。在接下来的三年中,伴随着安文逸自身的强大,他剑走偏锋的名声也越发响亮,这个袖口纹着火焰荆棘皇冠,容貌清秀冷淡的愈灵师已经成为了联盟一位难以形容的人物,对他头疼的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现在教训他的,是依旧联盟第一的愈灵师张新杰。
张新杰抬起桦树条,安文逸光裸的臀峰上留下一道细长的红色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鲜明至极。随即,又是一模一样的角度和力道,第二道伤痕贴着方才的楞子绽开。
安文逸紧紧抓住床单,闭着眼睛无声地喘息了几下。
他终于知道,前辈四年前落在他小臂上那几下多温柔了。
痛不可耐的皮肉挨了第三下重重的抽打,令痛楚的级别都在发生质变。安文逸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额头死死抵着床铺,单薄的肩不能自抑地颤动。下一记,安文逸眼角已经见了湿痕,闭目咬牙忍痛的神情在那张清秀的脸上分外令人不忍。
疼,实在是……太疼了……
只是不包括张新杰。
他知道自己打得重,并且还会更重——他扬起手,第五记责打抽在安文逸已经隆起四道鲜红楞子的白皙臀瓣上,落在皮肤弧线的高点,声音分外响亮尖锐慑人。
这一下,安文逸的眼泪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呼吸一乱就不可收拾,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忍着疼,忍着羞耻,忍着声音,忍着眼泪,忍着不敢动——愈灵师就是愈灵师,再剑走偏锋的愈灵师也是脆皮吃不住折腾。安文逸无声地流着眼泪,凌乱的呼吸带着快要崩盘的悲戚气声,手指节攥得发白。
“知不知道为什么打你?”
他迎来的不是第六下,而是搭在肿痕上的桦树条,和张新杰的问题。
安文逸疼得发抖,睫毛上都是水珠,却真是半点不敢挣扎。他忍了半天,才低声吐出一句哭腔不那么重的回答:“……知道……”
他的确知道。
“你是愈灵师,不是骑士,不是战法,不是刺客。”张新杰说话的声音很平静,手下的桦树条却又是毫无预兆地落下,夹起几乎破空的劲风,摔在一块完好的皮肤上,霎时就是一道血痕。
“你还记不记得——什么是愈灵师?”
安文逸唔啊一声,手指猛然攥紧,床单瞬间扯出一片褶皱。他近乎悲泣地恸哭了两声,随即狠狠压了下去,却有再也忍不住的啜泣声顺着唇齿溢出来,肩膀抖得像是落水的飞鸟。
张新杰扔出这句平静的质问,又不再说话,只是扬起桦树条,一下一下近乎无情地抽落。安文逸咬着床单啜泣,呜咽,汗水顺着额角和眼泪一起打湿了床铺。
前辈问他,还记不记得什么是愈灵师……
压在心口深处的石头被张新杰的诘问击碎,回避了一年的隐忧从水面下翻腾着涌上来。
“四年前你的作为可以称为权宜之计。”张新杰再次将桦树条搭上安文逸伤痕累累的皮肉,年轻愈灵师本能地想躲,却硬是止住了动作,几乎是用作死生涯养出来的韧性把自己钉在原处,啜泣着任由他有实无名的老师教训。
张新杰话音不高,却有种斩钉截铁的笃定:“截止到今天的这两年半——纯粹是明知故犯!”
在剧痛和难过中煎熬的安文逸低低地哭泣着,虎牙在紧咬的床单上撕出了一块痕迹。他臀上已经列满了大片细密的鲜红伤痕,一棱一棱惨不忍睹,但这眼泪不止是为了疼,还有张新杰的话。
旁门左道并非长久之计,叶修那么多损招,关键时刻用的却都是最简单的基本功,三步枪体术冠绝联盟的枪王周泽楷尚且能说出“枪手被近身不利”,何况他一个本该在团队簇拥下的脆弱愈灵师!
兵行险招,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凡有别的选择,他也不应该用!
张新杰说的对,甫出道那年为了兴欣的胜利,他胡搅蛮缠还可以称为权宜之计。此后兴欣扎根、发展、壮大,他看似收敛了这种做法回归正途,关键时刻,却依旧会毫不犹豫使出这种风格伎俩来。
当真是……吃到了甜头后的……明知故犯…………
安文逸将全是眼泪的脸颊埋在床铺里,手指狠狠攥着已经不成样子的床单。他缓了几口气,啜泣着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断断续续的哭泣中,青年的声音哀凄难过:“前辈……我错了……”
张新杰自然听得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搁置在伤痕上的桦树条抬了起来,移到了臀峰靠近大腿的一侧,唯一一片还算完好的肌肤上。
“五下。”
天知道这个数是怎么定的——不,这应该是两年半时间他作死的次数。安文逸知道这才是正经处罚,闭着眼点点头,眼泪已经洇湿了一大片床单。下一秒钟,一直处于啜泣中的安文逸还是惨叫出了声音,修长的大腿抖得停不住,疼得试图微微蜷缩起来。
前辈……前辈……
他这一动,张新杰桦树条的尖端沿着他的大腿缓缓游移下去,并没有力道,却逼得他颤抖着重新趴得笔直。随即,第二下才落了下来。
疼……………安文逸觉得这一下几乎和上一下重合,他都不知道自己喊出了怎么样的声音。张新杰依旧不急,等待他恢复原本的姿势才肯落下下一记。
打到第四下,安文逸痛得似乎连蜷缩都蜷缩不动了,张新杰弯腰将他僵直的腿捋直。事到如今,安文逸依然不能也不敢求饶,只是泣不成声地喊了一句前辈,随即埋着头,唇上的一点点血丝沿着弧线漫开,一点点勾连在死死咬住的床单上。
“啪!”
最后一下炸开的时候,安文逸疼得脑子一空,几乎是解脱般松开了攥紧的床单,而后又紧紧抓住,最后失去一切力气地伏在床上,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眼泪。
张新杰一向说一是一,说了五下就不会随意加码。
他再次弯下腰,手虚抚在安文逸的伤上。联盟第一愈灵师的力量治疗这种伤口,的确是大材小用,效果非凡。并没有太久,痛楚还残留在安文逸的心口让他呜咽颤抖,惨不忍睹的臀瓣就已经基本消去了破皮流血肿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安文逸的哭声微弱下去之后,张新杰的声音再一次落在他耳畔。
“知错要改。”
嗯,今天是来日方长开贴一周年……
掐着最后的五分钟爬上来
感谢这一年因为这栋楼与我相遇的小伙伴们_(:з」∠)_
爱你们~
发三个花絮[X]给大家,聊表纪念~
矛盾II【周翔CP,拍是周江……估计大家都忘了】·后续段子
水汽氤氲。
江波涛正背对着他冲凉,带着雾气的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在青年的肩背上流淌飞溅,顺着优美的线条哗啦啦落下去。十根修长的手指在沾满白色泡沫的亚麻色头发间梳理,简单的动作间有着一贯的从容不迫。
……瘦了。
周泽楷的眼力是毋庸置疑的精准,自然看得出江波涛腰身又修窄了几分。还没等他对此作出任何想法,热水已经冲尽了江波涛背上的泡沫,露出笔直的脊椎,和大片大片数不清数目的模糊痕迹。那些愈合的伤疤深浅鲜明地烙印在青年背上,显出几分令人惋惜的狰狞。
周泽楷胸腔里抽着疼了一下。
这种面积大到几乎看不出原因的伤疤,他只在几个进过黑牢的雇佣兵身上见过。一瞬间,他的手指似乎又碰到了41℃半的烫手高温。
我到底给小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江波涛惬意地吐出一口气。可以畅快淋漓地冲个澡,他此刻的心情也可以说得上舒适。听见周泽楷在自己身后停下,他捋了两把头发,水当当地转回身来笑:“怎么也这个时候冲澡了?小周你——”
周泽楷生来一副被造物偏爱的好相貌,却偏偏成了枪口混饭的雇佣兵之王。外人看了遍体生寒的黑色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江波涛却察觉到了里面的低落。他愣怔了一下,无奈地知道小周这是撞见了他背上的伤疤,心里又难受起来。
小周真像丛林里的动物,似乎遵循着某种原始的自然规律,残酷起来心坚如铁,纯良起来让江波涛都叹息,而且他还较真儿!
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江波涛关了花洒,拿起浴巾随意擦了擦围在腰间。他走过去拍拍周泽楷的肩,再次感慨了一下小周近乎黄金分割的好身材:“小周你先洗,洗完咱俩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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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这么较真啊。”江波涛笑着看向出浴以后更是养眼的周泽楷:“算了,给你个机会。你就当我生气,哄吧。”
周泽楷似乎没想到江波涛会这么说,怔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似乎放空了一下。他扭头看着江波涛,犹豫着抬起手——周泽楷身上很少能看到犹豫——用手背碰了碰江波涛不再光滑的脊背。那些印子凑近了看更加怵目惊心,凸凹深浅的触感让他心里越发不好过:“……还疼吗?”
都已经愈合成这样了,你说还疼不疼?
江波涛玩笑地告诉他:“疼,怎么办啊小周?你让我打两下出出气?”
周泽楷半秒也没犹豫,直接站了起来,抬腿就往衣柜那边走。江波涛想拦都来不及,眼看着周泽楷用拆弹的速度翻出一条漆黑的腰带来。江波涛心想失策,更衣间里一共没几件衣服,他没想到还真有皮带。等他站起来,周泽楷已经走了回来,硬是把皮带塞到了江波涛手里。
周泽楷此刻的眼神就像已经决定接手一个新的任务,江波涛所能做的只有思考如何配合和继续——看江波涛接了,周泽楷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枪王只穿着一条黑色长裤,肩背腰腿都堪称黄金分割模范,直直地往那一站,简直是视觉享受级的赏心悦目。
周泽楷听见身后的江波涛叹息一声,手腕一扣在空中抖出一声脆响。耳畔传来江波涛半真半假的声音:
“不许喊啊。”
周泽楷点了点头。
江波涛抬起手,用皮带在周泽楷线条完美的脊背上轻轻打了两下。说打甚至都不太妥当,几乎只是扫了两下,留下两道浅浅的红痕,转瞬间就淡了下去。
过了好几秒,周泽楷特别惊异地回头,睁大的黑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疑问。可能这个表情太过反差,江波涛噗一声笑了出来,扔了皮带,手肘搭上他的肩膀:“小周啊,你这么……那什么……”善于言辞的他一时都没找到个合适的形容词:“孙翔他知道吗!”
紫茉莉【正文位于SAMSARA楼,传送门http://tieba.baidu.com/p/3615264430】·后续段子
“呵。”
江波涛把头埋在周泽楷胸前,都感受到了那一声呵的震颤。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两个人折腾半宿洗了澡准备入眠的时间。江波涛的手臂还搂着周泽楷,整个人埋在周泽楷胸前。打从他开始交代,周泽楷就那么静静听着,直到听完了给了一个“呵”。这虽然不是大动干戈,也明显不是轻轻放过的意思啊。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反应…江波涛有点绝望地想。明华出的什么主意,我还不如公事公办跟小周交代呢!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这种气氛这种姿势,他哪里还提得起那股自虐一般的淡定劲儿。这种软绵绵的姿势搞的他不由自主地有点委屈,想起上次小周“再骗我就是一颗枪子”的未言之意,他在周泽楷怀里闷闷地问:“你是要枪啊,还是要棍子啊?”
周泽楷压根没回答,把江波涛的手从自己腰上捡下去,翻身坐起来,打开床头柜。江波涛也披着被子坐起来,觉得今晚又够呛。他看着周泽楷从抽屉里抽了甩棍,又一回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配枪。江波涛倒是不觉得周泽楷真能给他一枪,但是一顿好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他现在软绵绵的也没劲儿扛了,心想明华你简直坑我——随后他就没得想了,周泽楷把配枪甩棍都放在了他的面前。
打就打吧还闹什么啊!我还能选死吗!有能耐你给我一枪啊!
江波涛觉得委屈这种陌生的情绪今天特别活跃。还没等他伸手去拿甩棍,周泽楷把手压在了甩棍另一侧,修长的手和两种凶器排成一线。
江波涛睁大了眼睛。
周泽楷的神情明摆着告诉他:三选一,自己选吧。
什么时候都一副从容模样的江波涛脸颊腾地红了,硬是没说出话来。
三选一?
还选什么啊!
这要是平时,保不齐他真就选棍子了。这可好,他突然理解明华的意思了。罪少遭点儿是点儿,大半夜的,两个人刚还相拥而眠,似乎不该这么苦大仇深煞风景。
小周这简直是,简直是…江波涛觉得自己都没话可说了。他低着头,在周泽楷摊开的手心上用力打了一下,随后就被合拢的手握住了。周泽楷似乎对他的选择很满意,轻轻笑了一声,抓着江波涛的手把他拽倒横在自己面前,被子一掀扔到了床尾。
感觉到周泽楷的手多此一举地按在自己腰上,被放倒的江波涛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了手臂里。
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泽楷右手按着江波涛的腰,左手扬在半空,澄黄的小灯下手掌的剪影修长漂亮,只有枪茧能看出这只手的几分凶险。江波涛埋着头等着,没几秒钟就挨了一记,声音清脆得他都脸红。周泽楷抬起手,一个绯红的手掌印已经清晰地印在白皙的臀峰上,眼看着微微隆起。
巴掌着肉的感觉除了疼,还有几分滚烫和麻酥酥。枪王用的劲儿再大,好歹手掌是温软的,不比棍子冰冷尖锐的钝痛。江波涛埋着头想太耻了太耻了,随后就挨了下一记。周泽楷手起手落,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两瓣臀肉飞快地晕开了深深浅浅的颜色。没有摄人的淤青乌紫,红肿凌乱的掌印交叠印在白皮肤上,可怜里倒是还有几分旖旎。
周泽楷下手的力道刁钻,说重还没到那种让他一声不吭集中力量去忍耐的地步,说轻却也真疼,身后两团肉热得像快烧起来,他自己都能感受到深深浅浅的红如何肿起。巴掌声从清脆变得有些闷,火辣和疼一起袭来,江波涛才想起自己连数目都没记。他无声地呻吟了一声,把脸颊和床单贴得更紧了。
周泽楷在江波涛臀上盖了二十下,看着他自暴自弃地埋着头,颈后的皮肤都红了一截,觉得简直罕见至极。他想了一下,把手又放回江波涛被打得烫热的臀瓣上,轻轻揉了起来。
江波涛闷闷地啊了一声,语气近乎自暴自弃:“……你还是接着打吧……”
六扇门【阿芒的陈年坑,传送门http://tieba.baidu.com/p/3208462276?pn=1】·后续段子
叶修喜欢和他闹,每每弄得他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却也总离着真急差了那么一点儿,此刻叶修大爷一般往他靠在他座椅上,那双眼睛怎么瞧怎么意味深长。蓝河刚要条件反射说一句叶修你别闹了赶紧给我下来,突然心里咯噔一声。
……莫非鹞鹰让人截胡这事叶修知道了?
蓝河也不管露不露行迹了,抬眼往叶修脸上看,直接就对上了叶修眼神。叶修嘴角似笑非笑一勾,眼底却有点久违的严肃。
蓝河简直想在自己额头上拍一巴掌。
到底还是让叶修知道了……
自从当了六扇门的总捕,他也有了一份运筹帷幄的稳重气度,现在却一下心慌起来。
“蓝总捕,这是想起来了?”
叶修懒洋洋声音咬着“总捕”二字,手指节敲了敲桌子:“蓝总捕现在也算六扇门的当家人了,有了气度了啊!学会给底下人担事儿了?今天我这苦主找上门来了,蓝总捕给个说法?”
蓝河站在地当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倒像是当年初见叶修时候手足无措的模样。
“丢失天策密信,事后知情不报。”叶修口气是难得的文绉绉,蓝河却被这句话说得一震,清秀面容一阵发白。叶修话说的颇有些拉大旗扯虎皮的意味,细究起来却没有半分错误。这件事上叶修的确是苦主不假,要是他没有后手,指不定就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是六扇门的总捕,的确是难辞其咎。
“你们六扇门不是最喜欢说那句按律当责么,蓝总捕?”叶修看着站在条凳旁边的蓝河:“公门中人知法犯法,啧啧啧。”
蓝河自认有错,他本是敢于担当之人,如今一片红色从垂着的眼睫下面烧起来,却一声不吭地用袖子扫了下那条条凳,默默趴了上去,冷冰冰的木头几乎让他打了个寒战。
总捕在自己的单间里受责,这也是六扇门破天荒第一回吧?
蓝河知道叶修的脾性,趴好之后额头顶着条凳,羞耻得几乎要闭上眼睛,却还是横着心探过手去,撩了自己的外袍,一层层脱了下裳,稳稳的手指几乎都在颤抖。最后一层褒裤去了,露出洁白如玉的臀来,肌肤露在冷飕飕空气里,蓝河脸颊上的晕红却一路烧到了脖子。他将手收回来,踌躇了一瞬间,紧紧握在凳沿上。
真的是……
去了下衣趴在刑凳上,蓝河闭着眼睛,除了近乎灼烧的羞腼,还有一点慢慢生长的无措和无助。刑凳太冷,不近人情。
“还挺自觉。”叶修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随后是哐一声轻响,声音不大,却惊得蓝河紧绷绷地贴在了刑凳上。
这是刑杖轻轻触地的声音。
叶修要杖责他。
那一瞬间,蓝河脑子里全是案犯在堂下受杖的景象。他觉得自己该打,却不曾想真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挨个全套。
叶修,叶修,你真要把我当犯人惩罚么……
蓝河对感情一向坦诚,叶修这一去挺久,他也念了很久。丢了叶修的传书他惭愧到现在,也知道叶修回来会跟他算账,却也以为不过又是趴在叶修腿上挨巴掌。那种方式让他一想起就耻得冒烟,现在叶修跟他动了刑杖,心里却有一丝丝难受生出来,偏偏又没理由委屈,十根手指死死扣住黑漆漆木头。
委屈什么啊蓝河,你不该打么!
蓝河心里严厉地呵斥自己,闭上眼睛面上不显,却还是难受得咬住了嘴唇。
叶修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蓝河,提起了手中腕子粗细的刑杖。
蓝河功夫虽比不得叶修,也排上的号,坐了六扇门总捕之位更是出得庙堂去得江湖。他身量不低,像抽条的杨柳修长笔直,眉眼间自有光彩气度,只是开怀一笑时眼如弯月一口小白牙,怎么也脱不开清秀二字,还有几分可爱。如今这幅强忍难过的模样,若有外人看见,只怕也会替他一同难过起来。
六扇门的刑杖在叶修手里并无风声呼啸,慢吞吞地砸下来,却是任蓝河功夫在身也被打得懵了,整个人一震。蓝河牙关咬得紧紧,睫毛疼得直颤。那刑杖足有手腕粗细,几乎咬进蓝河细腻皮肉,留下的不是一条印记,白皙如玉的臀转眼已经红了一片。
叶修那双漂亮的手取人性命易如反掌,却终究是软的。上次蓝河已经觉得疼极,将叶修手指都咬出两个深深牙印儿,这次才切身明白什么叫棍棒无情。挨了一下本已经痛楚难当,又一杖挨着方才疼痛处落下来。挨了两下,蓝河呼吸起伏间已经带着微微的颤抖,他禁不住换了口气,又连忙趁着下一杖还没落咬紧牙。
蓝河死死闭着眼睛,却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趴在刑凳上挨着刑杖,冰冷坚硬,就像惩罚两字的分量。那一瞬间蓝河又想起叶修掰着他下巴塞过来的手指,心里更难受起来,想着自己又没有可委屈之处,只能归结于疼得狠了。
两下已经碾满了白皙皮肉,第三杖似乎已经无处可落,砸在蓝河臀腿交界之处。那里本就皮薄,打得蓝河一声带着哭腔的闷声,随后真的就有氤氲水汽挂上了长睫毛,呼吸乱得像是在强忍。没等蓝河玩命压下铺天盖地的疼痛,第四下叠在了已经泛起青紫颜色的臀峰上。
蓝河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一声哀哀的啜泣,几乎是一瞬间,他将扒在凳沿的右手抬了起来,死死捂住了嘴,决堤的眼泪和零乱的哭声顺着手指缝往下溢。
已经吃不住的蓝河,到底还是迎来了第五下。
第五下打在一片红肿上,还没来得及变色的肿痕瞬间变白,随后慢慢泛起乌青。蓝河被掩住的哭声透出来,听着都撕心裂肺的疼,随即被自己堵回去,过了片刻随着零乱的呼吸又透出来。
一只手落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给他顺气。蓝河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疼得不会思考的脑子腾出一块来想是不是打完了。果然叶修没再打,只是反复摩挲着他颤抖得不行的背,一下一下,带着气血充沛的人特有的暖意。
“以后有事和我说,犯了错也别瞒着。”
黏黏又出现了~
剁手节已过,大家的手还好么?
相信各位禽兽都看过@告白在冬日太太的段子楼【天下风云】,和里面要死要死的【沪上风云】
凶残,极度带感,且更新较【gui】慢【su】
如果不幸有人没看过,请走这里http://tieba.baidu.com/p/3501224966?pn=3
友情提示,看过的也请去回顾一下前情
言简意赅,我差点活活折磨死在这个坑里
所以之前抱着告白太太的大腿摇出了若干剧情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搞了一部分零碎的段子出来
经告白太太同意,和大家同乐【……大概吧】一下
大家不要忘了催更
餐前贴士
1.依旧是黏式的零零碎碎,真的是特别零碎,没提到的部分请大家善于脑补,莫要嫌弃。
2.凶残程度在本楼大概是旷古烁今……这方面请去找告白太太,冤有头债有主,这锅我绝对不背。
3.食用之前务必回顾前情,传送门在上面。
4.狗血预警。
5.晚上放,就酱_(:з」∠)_
廿载问死生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帮会里的老派人都信这个。
佟林轻叹一气,将手中线香插入香炉。
他独个立在香案前,对关帝圣君像拜了三拜,这才垂着眼皮下移视线。香案一尘不染,乌木模模糊糊能映出人影,上面摆着个篾箱。佟林资格虽老,年纪也不过而立,眼睛自然看得真切。篾箱当中立着一节青皮竹筒,竹节尚未通开,只是钻了手指粗细一个圆孔,紧贴一旁烟熏火燎的签筒放着——签筒中一把签子细细长长,没有半个字迹,倒像是上错了色的筷箸,交错着矗在签筒里。黑的也就罢了,红的似是上了一层一层漆,直晃晃刺人眼睛。
这便是生死签了。
生死不在命上,不在天上,都在这签上,都在人手上。佟林拜过关帝圣君,将手伸进篾箱去。投签是秘而不宣的,他背对着堂上众人,却依旧感觉一处处目光透过他身体,透过篾箱追着他的手,要着看他,看着他投什么。他心想,只怕这目光皆在堂上,而堂下跪着的正主,全不曾抬头看过来。
这话也错了,生死不在手上,都在人心上。
佟林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三指捻起一支签子,微弱地咚一声,坠入密闭的竹筒,这便是投了他的那一签。他回过身,慢慢走回自己那把椅子去,安稳坐定。与他隔着一方空座位,方明华立起身来,笔直走向香案,照例拜像插香。此时佟林倒是懂了其中滋味,眼神不由自主便落在篾箱外,只想知道其中情况。方明华似乎全未拖延,比他快些,少顷已面无表情回身归位。
上三堂只余两人,接下来是下三堂,吕泊远嘴唇抿出一个全无神情的弧度,站起身来。下三堂三位堂主都年轻得很,没人穿长衫,都是考究西装,此刻三人目不斜视,轮流上前插香,投签。眼看着最后一位的杜明走下来坐定,堂上目光不由自主,都汇在了一动不动的周泽楷身上。
周泽楷神情冷淡,晦暗光线中看不出端倪。他自龙头的座位上起身,没有回过什么眼神,只是顾自走向香案,拜过之后插下三柱线香。他自与旁人不同,站位面朝堂中众人,从篾箱中抄起竹筒,另一手自箱中抽出一把利刃,这才抬头,不疾不徐环顾四下。
堂上几位霎时呼吸都消了音,各自与龙头眼神一触,心中都泛了无名的寒,只得迅疾将目光移到沉甸甸青皮竹筒上。周泽楷摇了摇竹筒,持刀的手一抬,锋刃一跳,刀尖已经咬入竹筒。他反手一挑一削快如飞电,竹筒已经被削开,削下的小爿喀拉摔落在地。
堂内一片无声沉寂。
周泽楷对四下目光恍若无视,垂眼看了看削去小片的竹筒,嘴角一动,说不出无谓还是冷淡。他翻手一扣,将筒中重见天日的签子悉数扣在案上。
黑、黑、黑、黑、黑。
五支生签。
堂中的气氛霎时流动起来,甚至已经有人露出几分如释重负。周泽楷抬起头,全不曾看他们一眼,今日首次,将目光投给了堂下的江波涛。
“生。”
“传。”
刚才五支黑签带来的一点活气,都被这一个字冲得干干净净。
方明华再一次站起身,垂着眼皮看了看地上的砖石,抬起了手。袖子沿着胳膊滑下去,露出拇指上平日不见的海黄扳指。他随着周泽楷重复了一句“传”,黑缎长衫像是祠堂顶盖大梁,遮了天光,暗沉沉地压在那里。
坏了轮回的规矩,坏了龙头周泽楷的规矩。规矩后头不是绑人的锁链陷人的泥沼,直截便是张口的万丈裂谷。江波涛一脚踏过去,便已摔下了鬼门关。生死签投出的死,是确确凿凿刀斧加身不得好死;投出的生,却不过是抛出一条线绳吊住,尚未回得平地上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龙头先传,刑堂堂主再传,传的是刑棍。祠堂中受一百零八棍,若熬过去,便是一笔勾销,熬不过去,便是一口棺材。
方明华挥手,祠堂里一片死寂似乎引了什么过来,砖石地面一片脚步窸窣,片刻间又归于死寂,只余一双厚底布鞋踱地声响。江波涛听得出这些归致有素的步履,他想,此刻身后便是刑堂那班神色冷肃的黑衣掌刑,身前,则是一步步踱近的刑堂堂主。
他睁开眼睛,微微仰起头。
方明华神色分不出明暗喜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方堂主审人时候,只需眼睛在人身上一瞟,眼神便像喉管心口擦过来的刀子,瞧得人牙关颤抖两股战战。只是如今,审也审了,判也判了,江波涛心中存了不过一死的释然,顺着那目光迎上去,四目相交,随即错开——方明华只看了他一眼,便侧过头,接过底下人捧上的红色锦盒。江波涛目光也随之滑过去,锦盒不过尺长,被方明华托在手里,拨开盒盖机簧。随即,方明华一撩长衫,半蹲身下来。
江波涛几乎是瞬间晓得,这盒里是什么东西。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匆匆闭上眼,再睁开时,方明华用带着扳指的左手捻起一片参,送到他嘴边,八个字语调平平,却说得极慢。
“生死有命,看你造化。”
江波涛张口噙住,舌尖一拨含在舌下,须臾间便有丁点苦意反上来。此时不该称谢不宜称谢,眼神一错间,他望着方明华一笑,笑纹转瞬即逝,不是平日千篇一律温柔可亲,反有些枷锁尽去的赤子之意。
方明华站起身来,江波涛耳边铛一声,两名黑衣掌刑将条凳放于他身侧,肃立两旁。一个手执刑棍立在地上,鹅蛋粗细乌油油颜色,不知喂过多少人的血渍汗渍;一个臂上挂着绳索,自身后将他扶起。江波涛未有任何抵抗之意,瞧了一眼厚重条凳,随即抬起头。
周泽楷正正当当与他相对,却坐得最远,晦暗光线中眉眼看不真切。这便也够了,江波涛留恋地望了一眼,随即看向堂上左右两旁。佟林目光正对过来,含着唏嘘悲悯担忧;吕泊远吴启杜明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似是全不忍多看一眼。他又望了眼神色淡淡的方明华,这才俯下身去伏在条凳上,闭了眼睛。方明华最后与他四目相对,看得见江波涛眼里的话:这便也够了。
凳面宽阔,恰好够摆下一个成年男子。江波涛闭着眼睛,手腕被人捉住,系了绳索捆在凳腿近处,背上也绕了两道,并不勒死在肉里,却是结结实实。掌刑换了位置,去炮制他的脚腕,江波涛心中想到,这倒是帮了忙。若是重伤之时摔在底下,只怕不打死也要摔昏过去。待到西裤被人扯动,他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忘了,这一百零八棍是要褫衣受刑。
黑衣掌刑将他下身所有衣物褪了半截,这才继续绑缚。褫衣受刑的规矩不知是羞辱多些还是怜悯多些,江波涛以为自己已经抛净杂念,却还是觉得一阵火烧般耻辱顺着脖颈涌上来。只是未等他再作胡思乱想,耳畔传来刑棍触地三声脆响,这便是提醒了。那名执索掌刑走回来,一块柔软织物抵上他嘴唇,江波涛便张嘴咬住。鬼使神差一般,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咬在他牙关间的,却不是寻常的软布,而是一块灰色手帕。
那一瞬间,江波涛天灵内嗡地一声,天翻地覆江海横流。他紧紧咬住手帕,只觉得这织物每一丝都是烫的,甚至盖住了舌下那一点润泽。只是还未等他想出任何一个解释来,棍子已经夹着风声落下,砸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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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涛昏昏沉沉,疼多了,就木了。他觉得自己像条鱼,在油锅里煎却不翻面,一面冷冰冰,一面已经煎得皮焦肉烂,刑棍初时只是棍子,后来是咝咝冒气的烙铁,落在身上便是一抖,现在又变了压顶泰山,砸下来,砸得全身四分五裂骨肉成泥。他不知是梦是醒,只觉连知疼都慢了半拍,耳边嗡鸣一片,仿佛有千百人絮絮私语,恍惚听到一句“换”,却是又打过了一轮,换了新的的掌刑。掌刑气力不足轮番更换,受刑的人却始终是那一个。手帕堵住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细不可闻,江波涛迷迷茫茫想,便是只煎一面,也该煎焦了煎透了煎碎了。想再看看口中衔的手帕,却睁不开眼,他脸颊一贴凳面,也不觉硌人,直接晕死过去。
这昏死似乎也只停滞了一霎那。他不知怎么就挣开了黏死的眼皮,茫然地垂下目光,灰色的手帕变了灰黑,似乎嘴里都含了一块冰。水从发梢鼻梁流下来,比意识更先醒来的是打颤的牙关,冷得像是三九天跌进了冰窟雪窝,只有舌根下模模糊糊一点温热。浸透的绳子似乎勒得更实了些,磨得全身发烧。耳边有滴答哗啦的泼洒声,随即便是一声遥远的“六十五”。他想,定是自己听差了,方才一桶冷水兜头浇下之时,分明是没有知觉的。
六十五。这个数在他脑子里转了半天,才想出一点前因后果来,这是一百零八过了大半。他隐约听得见自己身上噼啪作声,原本模糊着,又清晰了些,最后销声匿迹;既不像从活物身上发出来的,也不似以耳朵听的,是透过他的血肉听见的。
在这浑身打摆子的冰冻中,胸膛喉管却都塞满了燃着的纸。许是有一根线绷断了,他现在既不知疼痛是什么感觉,也忆不起好端端一个人时的滋味,只是悬在深渊绝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连疑惑都转不动,只能沉寂着伏在那里,手帕似乎长死在了口中,那证明他尚存一息的声音都不见了。
六名掌刑轮了一遍,已经过了七十二棍,刑堂掌刑之事已经作结。余下三十六棍,却是六堂堂主之事。
执刑顺序自下而上,最后一轮的黑衣掌刑双手抬起刑棍,递到走到堂下的杜明手中。杜明面无表情,牙关却咬得几欲作响。下三堂三人与江波涛年纪相仿,身份说出去唬人吓人,却终究是年轻人,平日玩在一起好得很,现在看着这副模样,委实是在他心内剜肉抽筋。方才在堂上,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投过来一眼,现在却不得不盯着江波涛皮肉狼藉的模样——莫非还能闭着眼下棍子么!杜明心头一阵无名怨气夹着酸楚,却无处发泄,只得硬抿着嘴唇,呼一声高抬手扬起刑棍。
昨天傍晚方明华前来寻他,说话声音犹在耳边:“此时木已成舟,明天动刑之时,忍不忍心都给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你只需知道,你拖延一分,小江就多遭一分罪;拖延一刻,小江就多遭一刻罪。”他默念着这句话,刑棍抡了下去,却留了后手,方捶在江波涛一动不动皮焦肉烂的身体上,右手便狠使巧劲,硬是把刑棍上的大力卸了回去。方明华看他一眼,未置一词,只是亲自接过唱数一职,沉声报出一个七十三。
前七十二棍是刑堂之责,容不得半分懈怠轻饶;后三十六由六堂堂主分担,此事中的文章便就多了。见无人质疑,杜明把快淌血的心吞回肚子,刑棍抡下分毫不轻,却几乎砸上就要扬起。巧劲使多了便成了蛮力,只三棍,他便觉得双臂发酸手心发麻。杜明咬着牙继续,刑棍光滑,却也难免在狼藉中带起细碎血渍,他狠狠睁大眼睛,似乎这样便可不那么刺目,刺得他双目发酸心中流血。六棍打完,他几乎想摔了棍子,却还是狠狠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去,将刑棍递给他身后默默站着的吴启。
在座都是心明眼亮之人,刑堂落刑棍是什么力道,如何砸得昏沉如破碎口袋的江波涛在绳索绑缚下颤动,而杜明又是什么力道,怎样收的,都瞒不住这一双双眼睛。吴启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那刑棍沉得很,大概有千钧重,单是扬起就耗尽了他全身精气神。他不以力气见长,却硬是效仿杜明,刑棍抡下去强自收回,最后一双胳膊连着腕子都是颤的。吕泊远从吴启迸了青筋的手中接过刑棍,低头去看江波涛模样。吴启杜明怕是都不敢看,而他不能不看。条凳不过一尺来高,江波涛垂着头,脸颊贴着凳面,看不清神色,吕泊远觉得那是纸一样雪白,半点人颜色都没有。方才一桶冷水将江波涛身上衬衫与绳索都淋了一半,那一半也是湿的,浸的是碾出来的冷汗。他匆匆移开眼神,不敢再耽误半分,刑棍向那一片在他眼里模糊不堪的赤色砸去,沾身,抬腕。他心想,活着便好,能活便好。
方明华走到江波涛身侧之时,清晰看见吕泊远眼角一片湿润。他自嘲般想,这倒当真显出自己心硬如铁了。江波涛如何辗转,如何从不作声到作声,如何从作声到不作声,如何皮开肉绽,如何头一歪昏死过去再被泼醒,都在他眼睛里刻着,鹰盯兔子一样站在这里,直挺挺像块石头。他接过刑棍,悬腕抵在江波涛身上,比量好了一般落下去。
方明华执掌刑堂多年,吕泊远三人虽然得了嘱咐,在他眼里仍是干脆不足拖泥带水。他这六棍只是一个快字,带着呜呜风声砸到惨烈伤处,却没一棍打实,沾身就走,一眨眼已经过去。他立了手中刑棍,站在江波涛身侧,沉了声从九十一报到九十六。待他声音落下,佟林已到了身边。佟林也不过而立年纪,却是轮回诸人中资历最老,看了一眼江波涛伤处,毫不掩饰地目露唏嘘痛意,五支生签,便也只能换得这样结果。他长叹一声,将刑棍接手过来,文章做得明目张胆,棍子几乎不曾触及江波涛没了人样的伤处,蜻蜓点水般打了六记。方明华报出一百零二,两人几乎是同时向堂上看去。周泽楷迎着两人目光站起,踏着地砖走过来,脚步声轻得很,在沉寂的祠堂里却有了些瘆人的味道。
佟林与方明华看着周泽楷,周泽楷却终于正眼看向江波涛。他的眼神不是炽烈的怒恨,也不是投生死签时的漠然,甚至可以说平静专一,方明华却觉得下面藏着无穷无尽的意味。周泽楷伸过一只手,佟林恭恭敬敬将刑棍双手奉上。周泽楷擦着他走过去,棍子提在手中,像是提着追魂索命的枪矛——方明华突然汗毛发炸,他抬头看向周泽楷,正好看见棍子高扬起来,带着风声,结结实实砸在了江波涛身上。砰一声闷响,尚未凝结的血痕赤糊糊一片,不知有几分印在了乌油油的刑棍上。
周泽楷半分都不想轻饶,他是当真地打。
江波涛无知无觉的身子猛然一跳,却被缚紧的绳子勒了回来。在座所有人都像被扼住了颈子一般,不仅走到一半的佟林,上面端坐的三堂堂主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这时反而是方明华微微吁了口气,周泽楷的棍子虽然凶狠,砸的却不是江波涛血肉模糊的伤处,而是血渍蔓延的大腿。虽说大腿皮肉薄些,好在不曾伤得惨绝人寰,只要周泽楷不狠心砸断江波涛腿骨,总比打在一片狼藉的臀上活活疼死略强些。
第二棍落下,江波涛整个身子不听使唤地颤抖,再不似刚才死人模样。
江波涛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从万丈深渊坠下,终于触了底,摔得粉碎。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他全不知道,只是依稀还听得见方明华口中低沉清晰的数目。他自以为已经疼懵了痛木了,谁过来戳他一刀,他也觉不出半点差别,现在疼痛从每一寸皮肤榨出来,从每一寸血肉榨出来,从每一寸骨髓榨出来,淅淅沥沥,才清楚这念头何等可笑,何等痴愚。他知道耳边的数字已经念过了百,此时他身边的人是轮回的龙头,是周先生,周泽楷。这疼痛是从心里来的,方才是入骨入髓的冷,现在是灰,将他舌下那一点活气也碾得奄奄一息。哐地一声,脸颊在凳面上磕了一下,他渐渐的尝出些甜腥。折腾了二十几年,辗转飘零,依旧是无乡,无家,无依,无靠,无亲,无故,最终教一只手抹去,空空如也,抹成一片零落的灰尘。
他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耳畔的声音慢慢淡了,最后变了轻轻的浪涛翻卷,一片片水光天色,那是十年前的长江水,往复拍打着小船的船舷。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长江不肯向西流
他的第一个名字已经不记得了,连着那个青砖黑瓦四四方方的大院。也不是真的不记得,只是不愿意记得的事情,自然就不会放在心上。
耳旁是水声,眼前还是一片天光水色。他俯下身去,碰了碰茫茫无边的江水,再抬起头,影影绰绰看不到江岸,似乎是有雾。船顺水走,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那是一双成年人的手。
“波涛。”
他回过头去,穿着长衫的人从乌篷里出来,站在那里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波涛——是了,这就是他的名字了。就从这里来,长江的江,波涛翻卷的波涛。他后来每每想笑,肝胆一古剑,波涛两浮萍,他却不是波涛,只是一叶浮萍,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似乎见他发怔,面前的人抬起了眉毛,语气带着他所熟悉的,隐而未发的不满:“想来,江先生是不愿意见我的了?”
“师父明鉴。徒弟愿不愿意见——梦里也是常见到师父的。”江波涛侧回身来望着那人,少顷便被掰住了下巴。张益玮的脸离得近了,便从模糊变得清晰,一点血红,在蹙起的眉间显得邪性狰狞。他便那样回望着,也不知自己为何不晓得惧怕。许是心里模模糊糊地明白着,这绑在他身上的枷锁,已经绷断了。
“徒弟长大了,翅膀硬了。”张益玮的口吻还是一贯模样,从不肯歇斯底里,从容下却含满躁动的讥讽。江波涛仰身跌在船板上,却像棉花木头,并不觉痛。那双熟悉的手拍拍他脸颊,连着眉心的血洞,像是三只带着恶意的眼睛盯着他,轻言细语:“——我老了,管不得了。只是那又如何呢?江先生,江波涛,你现在还不是在这儿?”
“徒弟也是人,生老病死也是天管着。”江波涛轻声作答:“若是到了该死的时候,也没甚么话好说。——徒弟不孝,也不知师父埋骨之地在何处。这长江就很好,怕不会去师父那边探望了。”
不知道那只扼着他颈子的手是何时消散的——江波涛仰在船上,似乎久未有这样茫然松散却舒适的时候。他坐起来,倾在船舷上向外望望,长江水波光粼粼,天上却是灰暗的,见不到刺目的日光。
他笑了一下,轻松地再次躺了下去,歪着头,想闭着眼睛听听浪涛声。只是一闭眼,黑暗中平白出现无数模糊的色块,江波涛皱了眉,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去看。那色块急剧变换,最后一片雪白,似是墙壁,带着动作的人影,喊话声,走动声,看不真切听不清楚。他在踌躇中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如同撞上了飞驰的汽车,被撞得粉身碎骨。
疼,疼得他无比怀念方才的清净,疼得他觉得自己莫不是下了地狱——也本该下地狱的。忽而是烧红的火炭与油锅,忽而是利刃加身挖心取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得一个疼字,像是经文中的无边苦海,恒久量劫。忽而天旋地转,他的手指似乎触到了什么织物,而不是船舷的坚硬。长江和乌篷离他远去,江波涛听见强压的窸窣嘈杂,他想,这便是给他机会了。
他勉力睁开眼睛,最终却还是失败,好在曾经挣开一条缝隙,想必不是幻觉。动动嘴唇,上下两片也是千钧之重,却稍微轻易一些。他惦记着方才的话,用几乎呼气般的幅度,吐出想说的话来,重复了三次,也许是四次。周围静了,连窸窣声也没了,恐怕能听得见了。他放下心来,再次重复了一遍。
烧成灰,洒进长江里去。
再别有什么来生了。
八月长江万里晴
江波涛的眉依旧不自觉地微蹙着,让人恨不得用手去抚平。他说话的声音困于痛楚,虚弱单薄得很,却算得上平缓,还带着一点笑意:“也不算全然忘了……一字好比一根枪,二字下道拉得长,三字好比王字样,四字封口嘴不张……七字金鸡束全爪,八字蛾眉两炷香。”说到蛾眉两柱香,他似乎顿了一下,笑着摇头:“记得这些可还算数?”周泽楷坐在一旁,听着他声音恍恍惚惚,明显是混乱得很,便点点头打断:“算数。”江波涛略抬头看着他,周泽楷低声道:“没关系。”你若什么也不记得了,倒也没关系。
“帮会……不对。”江波涛轻敲了几下额头,这一动,又疼得一皱眉。周泽楷心头也跟着一抖。“……尽日不分天水色,洞庭南是岳阳城……”江波涛喃喃地说了一遭,周泽楷留心去听,初时是首诗,接着断断续续,不知道都是何处漏下来的记忆,有些周泽楷听着都陌生,许是贺武旧事,又或是张益玮的嘱咐。“茶叶……货轮……十五祭祖……”说到此处,江波涛只吐出了半个音节,蓦然无声了。
周泽楷想起,方才“蛾眉两炷香”那句童谣,他也停了一下。江波涛沉默了片刻,忽然伏在床边干呕起来,五根摁着额头的手指直抖,也不知道有几分是头昏,几分是牵扯伤处的疼。周泽楷慌忙倾身过去,拍着他颤抖的脊背,低声道:“不想了,没甚要紧……”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周泽楷只觉得,当初江波涛对自己百般的好千般的知心,都要还,用痛彻心扉来还,用肝肠寸断来还。他哄着哄着,不知何时,密密匝匝的睫毛下也泛起了潮湿。
江波涛缓了片刻,咳得脸都白了,额头一层冷汗。周泽楷用手背拭去汗珠,扶着他略换一换姿势,又喂了几口水。江波涛缓了一缓,恹恹地闭了眼睛歇息。周泽楷挽了睡袍袖口,在掌心指腹都涂了方明华给的药油,去揉捏江波涛的手臂双腿,免得他久卧身上酸痛。偌大周公馆,诸般伺候自然都有精通的佣人去做,只是他自己——
“辛苦……”许是刚才略伤了嗓子,江波涛开口的时候声音不大。他没有说谢,说的是辛苦。周泽楷没有回应,看一眼座钟,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手指捋着江波涛颤抖的小腿踝骨一捋,取了软巾擦手,随即站起身来:“你等一等。”江波涛阖着眼睛点点头,随即听得门吱呀轻响。不多时,周泽楷已经回转,屋里多了些丝丝缕缕的香气。
“以形补形,骨头坏了?”江波涛的口气带点半开玩笑的自嘲,周泽楷心中一恸,摇头:“没有。”他走回床边,直接支坐在长绒地毯上,揭起盖子,小火熬烂的汤,连肉带骨吊出了星星点点乳白色。他略向前倾了倾身子,简单地回答:“既头昏,别想了。”说着舀起一勺汤,送到江波涛嘴边:“趁热喝。”
江波涛怔了片刻,头脑中一片糨糊,一团雾混在一起黏住,什么都想不起,只觉头晕茫然,不知今夕何夕。他想了想,什么也没说,顺从地向床边略侧了头,张口将汤喝了进去。略有些黏唇,没有葱姜蒜,只有盐,清清淡淡地勾人。他慢慢尝出这些来,第二勺已经到了嘴边。俯卧也喝不进去多少,只喝了小半盅,江波涛便摇头,只说尽够了。周泽楷又让他喝了两勺,这才罢休。
等周泽楷出房将汤盅交到佣人手里,却等来了仙慕萨拉和立仁公司的两名干事。待他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裁决吩咐完,看了一眼书房的挂钟,已经接近九点。他合上笔帽,转头回卧室去,江波涛已经睡了过去,屋内还残留着一星半点药香气,想是伺候的佣人已经来过了。周公馆这位好说话的主人之前令人在其他卧室移了一张稍小的床过来,摆在屋内空处,也不管是否不伦不类。
熄了壁灯,周泽楷疲惫得眼皮几乎打架,却还是无法入眠,与他相距不远那张床无声无息。不能换姿势累得很,只是今夜许是头昏,或是夏雨温度得宜,江波涛没有半点动静。
留了缝隙的窗帘微微飘动,窗外隐约有几点灯,一如梦中情景,点点灯火掩了江波涛笑脸,只余夏夜的雨淅淅沥沥。周泽楷突然茫然了,顺着记忆捋下去,一条条线,一幕幕往事,从水底浮出来。他想,自己做对了?做错了?周泽楷很少迷惑,更不会踌躇,现在却觉得心内一片空茫。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却更不觉得自己有半分做对。
之前是江波涛选择了面对他,等待他的裁决,遭这份活罪;如今一劫过去,反而是他不知如何是好。周泽楷在床上辗转无眠,冷雨敲窗,敲着敲着却敲出了他一身冷汗。他猛然意识到,对也罢,错也罢,他所在乎的那一项,裁决权并不在他所有——正如龙头给的,江波涛只有接受别无他途;此刻周泽楷心中的对错,都是无用之言。情之一字,夺人心智,病入膏肓,无理可讲。做错了多半会失去,做对了也不见得有奖赏。事已至此,他那份几乎被冷水封在胸膛里,再次迸发出来的感情,要不要接受,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说了算,便是江波涛自己。
如今——轮到江波涛裁决他了。
天道好轮回,谁也不知道这天平上砝码的分量。周泽楷的心脏猛然抽紧,他手指冰冷起来,之前想着,醒了便有面对谈开的机会,却不想出了这样的岔子。这样的江波涛,只让他觉得,这一天的少许亲近安宁,是偷来的,得不长久。若是——若是——他不敢想那句话,把手指扣在心口上,转头去看阴影里的江波涛,还是无声无息。那人与他咫尺之遥,却从未这么遥远过。
昏昏沉沉想了半宿,似乎只略合了一会眼睛,就已天亮了。周泽楷强自躺了一会,便起身出去了,江波涛看似还安睡着,只是梦里安不安,却不是他能知道的。
等他再次端着汤饭进来,遣走了几个进来伺候的佣人,走到床边,似乎闭目养神的江波涛发出一声轻微太息。周泽楷手里的勺子顿了下,低声:“汤里煮了米,该吃一口。”还没等他故技重施坐下去,江波涛轻声回答,声音轻而疲惫:
“——睡了一夜,也该缓过来,想起来的了。”
勺子和汤盅碰出清脆一声响。
周泽楷沉默了许久,如同江波涛那句话能放出什么洪水猛兽,又或是需要细细斟酌的金玉良言。最终,他还是缓缓地端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起来似乎在花园草坪野餐一般。他的眼睛望着江波涛,汤盅升腾的些许白气温热着手指。
“昨日一直想,若你问……你我的关系,便如此说。”
周泽楷改用一只手端着汤盅,固执地不肯放在一旁床头柜上,只是另一只手抬起来,沉默地按在自己胸口上:“这里。”他声音低沉,分毫显不出这个姿势的古怪滑稽,浓密的眼睫压出一种重到了极点的东西:“……你没有问。”你在我这里……我也该在你这里的。我也该在你这里的——他望着看向他的江波涛,两双眼睛对在一起,在唇齿边绕着的话终于出了口,就像消音手枪的子弹,轻而准,尾音带着曾经压抑到了极致,几乎颤抖的苦痛:
“你在我这里……我也该在你这里的。”
从平静到风云动荡,再到此刻难忍的平静,周泽楷也跟着走了一个轮回。短暂的几秒钟,周泽楷眼也不错地看着江波涛,忽而笃定没什么可怕,这个人不会不肯与自己携手;忽而觉得被抛入万丈深渊,这样繁杂的过往与可怖的伤痛,山高海阔,他已自由,怎么肯再看顾自己一眼?在云端与深渊间摔了几个来回,江波涛憔悴疲累的眼睛颤抖了一下,像是湖里扔了一粒石子,血痕宛然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似乎毫无预兆,又似乎理所应当,他说了一句:“在的。”
餐后贴士:
看姑娘们的反应,我觉得我简直捅了马蜂窝_(:з」∠)_
作为一个大部分是脑内,只有局部写成段子的段子流,我……来几点注解……
1.我本人【高亮强调】脑内,小江不只是卧底的问题,也包括之前为了拖延张益玮,不得已散出去了一批白粉……这个是轮回绝对不允许的,也就是前文说的,坏了轮回的规矩,坏了周泽楷的规矩。
2.廿载问死生那段有BGM,插入不了,请自行搜索 罗大佑-乡愁四韵,配合食用……
3.抚摸所有虐到的姑娘的心口……
看到很多姑娘们留言说,廿载问死生为什么如此之虐,虐完了还不发糖……
在此感谢所有看文和留言的姑娘们,么么哒
我自己琢磨了一下,得出这样几个结论:
第一,【廿载问死生】是【沪上风云】的同人。
既然是二手同人,那它已经是三设了。虽然用了几个沪上风云还没写的剧透设定,但是和原作不同,不同,不同。不同。
沪上风云的发展不受这几个段子的任何影响。
第二,关于虐。
前几天私信和回复都没怎么回姑娘们……最初写的时候,就是个被告白太太钓的不行的自娱自乐,现在拿出来给大家看,没想到有这么多回馈。
这只是一个为了拍的SP段子,但是从这个段子的反响,倒是看出了大家截然不同的逻辑点和价值观……这么说有点扯,但是姑娘们好认真啊…
卧底和一百零八棍是沪上风云的设定,我是觉得一百零八棍这个设定迷之带感,加上太太拖延症,我才自己动手试图丰衣足食。既然是同人就有思路偏差,告白太太认为卧底本身就是等价于这个惩罚的罪过,而我觉得单卧底不至于,所以节外生枝地加了一个设定,小江在被张益玮步步紧逼的时候,被迫流出了一批白粉,一个坏了原则性规矩的卧底,活罪难逃我自己比较写的下手,这就是所谓纯脑内设定,完全与周密严峻的现实无关,也不讲什么道理Orz……
关于这个,每个小伙伴的思路大概都是不同的,比如炉子太太认为卧底投诚应当好好款待,严刑峻法毫无理由;还有姑娘认为白粉本身就是不可谅解,与轮回的规矩关系不大。
千人千眼,事实上姑娘们不必深究,作为一个SP文,目的咱都懂啊。告白太太是个有强迫症的段子爽文流,我自己,大家看我的段子风也知道,我是连前因后果都懒得交代,直接干货让大家脑补的流派……大家懂……
第三,前提说完了,该说廿载问死生本身了。
这段虐肯定是虐,喊BE的姑娘们其实你们的感觉是正确的……这段写完的时候我自己都要羽化登仙了,觉着小江已经用二十多年折腾完了别人一辈子的酸甜苦辣,要么骨灰撒长江,要么醒了无爱无恨……后来才意识到我又不是为了写BE来的,搞什么……过了快一个月,才写出稍微有点甜味的八月长江万里晴,就是“在的”那段。
然后我要解释几个地方。
长江不肯向西流,就是那段“再别有什么来生了”,这段是急救的时候。
虽然我们不讲科学【讲科学早挂了】小江看到的人影是各种大夫,实际上连着之前的百年参,洋大夫盘尼西林之类的玩意都准备好了,基本是万全准备,这算甜吗……急救完稍微稳定之后,就直接被小周弄回周公馆了,再出来就是养好了。
紫茉莉里说过,再有奉献精神,对心上人都会渴求回应和被爱,这是本能,小江疼到那个份上的时候理智不存,自然是疼得逃避人生了,累了。文中出现的那不是忘川,就是长江,这里又有剧透了,总之就是十年前在长江上,算是小江这辈子最快活最无忧无虑的时候……相当于在幻觉中,看到内心最渴望的极乐,不是真的到了彼岸了,虽然我自己都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挂……
我写段子基本都是被视角,不写主的心理,大家可以脑补小周的心情,比沙漠绿洲还珍贵的爱和信所托非人,他才是最……嗯。小江咬那手帕是他随身的,我觉得这已经等同于发糖了啊各位!
小江失忆那里,并不是影视作品里那种人一切都好就是没记忆的失忆,迷迷糊糊乱七八糟,头疼恶心,什么都想不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不知今夕何夕。大家可以脑补严重喝多或者脑震荡的状态。
估计没啦。
一个同人的同人写这么多解释搞这么多脑洞,我也是够了Orz
下面才是真·主题
扔一个新楼地址
http://tieba.baidu.com/p/4163424119?pid=79138151412&cid=0#79138151412
这是一个段子领养处,里面会扔进去各种不完整的段子,迷之带感就是不想继续的开头等等,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可以看更可以随意领养,也没有什么规则,哪怕你相中了哪句话,自己拓展两句,我们都五体投地地欢迎,总之没有任何门槛下限……会陆续往里扔,希望有手痒的姑娘随便吐点什么。
么么哒。
姑娘们好。
对不住啊对不住,今天不是更新,就是爬上来和大家说说话。
来日方长是去年夏天开的楼,也快有一年半了。
给我勤加留言的那些妹子们,偶尔出没的妹子们,以及那些来日了却常年白嫖的妹子们x……咳,谢谢你们所有人。
每次看到有人说喜欢我的文都可高兴。我爱诸位。
然后说正事,虽然完全不想这么严肃吧。
我一直觉得,全职&SP重合的这一小撮人,这点儿掰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作者和文,吃粮的妹子们来来去去都是熟脸。根本连个圈子都算不上,就是几个人一起圈地自萌,没有什么事值得特别拎出来一说。
全职圈倒是成天掐的血雨腥风,和咱们这个变态文学也没关系啊。
为什么就这么几个人还要出这种奇妙的破事儿……
和别的小说集中地不同,大家口味特殊狼多肉少,姑娘们长年处于嗷嗷待哺的饥饿状态,很多人是有粮就吃,别的什么都不管。这个正常,大家都是来图爽的,也没什么条款。
但是对于撸文的来说,感觉就那么有点微妙了。
不客气地说——抄袭也成,借梗也成,借鉴也成——咱们就这么几个人,何苦来啊大爷!!!
搞得我还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在这里啰里啰嗦长篇大论!
我上一次啰嗦的时候说过,人吃五谷杂粮,味觉千奇百怪,何况同人。
吃不到一起去,大家各萌各的各自产出,不萌不吃就是。产出的都是小天使,总会找到和自己口味一致的小伙伴,这有什么。
但是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总能在别人的文里看到自己的话,各种只字片语,背景架构,感觉特别微妙啊。何况来来去去都是熟脸,你明白自己的文对方肯定看过。
来日方长的楼里,我和别的姑娘用一样的梗,设定一个背景联文,甚至一个梗多人写,反复写,那是商量好的玩法;而自己的东西,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地方被微妙地咳咳着……
一次两次没人在意,三次四次精神过敏,五次六次……十次呢?二十次呢?
不知道吃文的姑娘们有多少在写文。也不知道姑娘们懂不懂这种感觉。
大家都不是警察也不是督察,说了小肚鸡肠,不说总觉微妙。
而吃粮的妹子们快活依旧,毫无察觉,一视同仁。
日复一日,呵呵呵呵。
虽然SP文是个见不得外人的小众萌点,但是只要是产出的人,撸段子的目的是一样的。又不拿稿费,纯粹是自萌萌人求个快活啊!
人心有量啊,就那么一丁点儿。
写文是为了萌,给大家一起看是为了一起萌。
不是为了费劲费力写完文还要微妙着……自己个找不自在。
以上。
祝姑娘们诸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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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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