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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当时年少春衫薄(现代师生)[第2页] |
作者:打我的二分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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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一不注意又开始啰嗦剧情,拍今天可能码不完了,明天一定更。 我想了挺久,之前也删了好长一段。总觉得在这件事上,爸爸比陈老师更有立场愤怒。既然爸爸已经愤怒了,这次就让陈老师先唱一回红脸吧。 不会写成父子文的,陈老师绝对是主角!这段剧情过后爸爸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了。 |
【16】 “对不起…爸…我…我没想惹你伤心…”杨钦抽噎着说。 杨毅进来时已经冷静了许多,刚才气头上一耳光扇的太重,看着儿子肿起的半边脸颊他有些心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杨毅知道自己儿子素来天不怕地不怕,你原谅他了,他也就原谅自己了。 “不想惹我伤心你干这种事?你不知道你爹这胳膊是怎么没的是不是?” “不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这…这个不怎么危险,你知道的。”杨钦还是想要辩解两句。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的道理你不懂吗?听说陈老师上午打你了,给我看看。” 杨钦可怜兮兮地伸出左手,红肿还没有消,掌心隐隐透着淤青。 “够你记住以后不敢再犯了吗?”杨毅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杨钦有种说不清的异样感,从小他犯错被杨毅逮住就是一顿揍,本以为爸爸会怒不可遏地冲进来揍他,没想到居然还和和气气的让他做选择。这么大的人了被像小孩子一样问话,杨钦不由得脸皮发烫,他纠结的思考着,一方面怕挨打,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伤了爸爸的心,挨打也是应该的。 挣扎了半晌,才艰难地开口:“爸,你要是真生气的话就打我吧。”说完转过身双手撑着床铺旁边的梯子,咽了咽口水。 杨毅也不跟他废话,解下皮带对折,在空中挥了两下,发出嗖嗖的声音。 杨钦听着腿都软了,杨毅走过来伸手就要扯他的裤子,杨钦慌忙拽着裤子闪到一边,颤声说:“那个…爸…门上有玻璃…看得到…” 杨毅回身,把外套脱下来挂起,刚好遮住了门上的玻璃窗。 “我一会儿还要上晚自习。”杨钦继续哭丧着脸。 “我跟你们陈老师请过假了。”杨毅面无表情的说。 杨钦瞬间心都凉了,磨磨蹭蹭站回梯子前,闭上眼睛,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杨毅一把拽掉他的裤子,屁股上还有刚才踹过留下的一大块红肿,皮带咬上来,才一下杨钦就觉得好像被掀了一层皮,紧紧咬着下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杨毅没有收力,一下就是一道红印儿浮肿起来,每一下余痛还未散去,新的一下又覆了上来,皮带不紧不慢的落在屁股上,疼痛没有尽头一样绵延开去。挨了二十多下,杨钦疼得满脸泪痕,冷汗涔涔,按耐不住低声哼唧起来,整个人贴上梯子,不安地扭来扭去。 “给我站好。” “能不能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杨钦疼得气都不顺了,带着哭腔求饶,说话间微微侧身,抓紧时间背过手揉了揉。 嗖的一下,皮带狠狠抽在臀侧,杨毅吼道:“让你站好了!你不是能耐的很吗?” 杨钦被打的一个激灵,立马噤声不敢乱动了,面对着梯子重新撑好,胆战心惊的用余光瞟着杨毅握皮带的手。皮带毫不留情地继续落,每下都打得杨钦往前一耸,十下过后,杨钦再次贴住梯子,恨不得与梯子融为一体,整个屁股已经红肿不堪,严重的地方渗出斑斑血点,油泼火烧般的疼。 杨毅停下手,看着儿子红肿的屁股和颤抖的双肩,想起刚才在门外陈申说的话。 “杨钦今天已经够折腾的了,又是恐吓,又是训话,又是挨打,现在肯定害怕的不得了,您这时候冲进去再揍他一顿起不到作用的。一天的威逼利诱下来,他已经身心俱疲了,不妨照我说的试试他的反应,如果像我说的那样道歉认罚的话,他就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就不要太苛责他了。孩子还小,慢慢教。” 杨钦察觉身后的责打停了下来,倚在梯子上放肆地喘了几口气,他疼得脑子直抽,但是见爸爸的脸色依然难看,还没有消气的样子,求饶的话忍了又忍,口水咽了又咽,最后还是凭借着一股浩然正气撑起来,乖乖地站好了。 如陈申所料,杨毅也难得见儿子这般悔过认罚的样子,以前每次揍他都是溜须拍马撒娇讨饶。于是叹了一口气:“看在你明天还要上课的份儿上。”说罢,把皮带扔到一边。 杨钦闻言赶紧向旁边挪了两步,生怕杨毅后悔似的,打量了一下父亲的神色才慢慢提上裤子。 杨毅穿上外套出去,不一会儿拎着打包好的晚饭和云南白药回来,不顾杨钦的再三反对,把他按在桌子上扒了裤子擦药。刚缓解一些的疼痛神经又被唤醒了,杨钦龇牙咧嘴地叫唤不停。 杨毅把一块用凉水浸湿的毛巾递给杨钦让他敷脸,转身拿起桌上的包准备离开。 “不吃饭吗?” “气都被你气饱了。” 杨钦瘪了瘪嘴,折腾一天,中午也没吃饭,他真的饿了。 “我回去了,不然到家太晚。你给我记着,你是个学生,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自己好好想想。周末滚回来,咱们聊聊。”杨毅余怒未消。 杨钦立马乖巧点头。送走了杨毅,他回到书桌前,狼吞虎咽地把打包的三菜一汤吃了个精光。 |
【17】 之后的两天,杨钦都坐立不安,上课的时候也动来动去。 处理结果还是在周末之前下来了,周五的午休,陈申把四人叫到办公室告知他们结果。 杨钦记过处分,其余三人警告处分。并且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通报批评。 “学校看在你们认错态度比较好,家也确实远的份儿上保留了你们的住校资格,以后不要再做荒唐事了。周末回家认真反省,写一份检讨,深刻一点,周一交到德育处。”陈申严肃的继续说道:“因为你们四个,我们班这个学期的流动红旗和优秀班级评选彻底泡汤了,你们害得大家的努力都白费了,同学们已经颇有微词。从今以后,为了自己早日撤销处分,为了能跟别的同学和平共处,也为了班级荣誉,你们给我老实安分一点,听见了吗?” 四人蔫了吧唧地点了点头。 “杨钦留下,你们三个先回教室吧。” 物理组只有两个老师在最远的两张办公桌上趴着休息。陈申给杨钦拉了把椅子,还贴心的放了个坐垫上去,杨钦有点尴尬,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下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 杨钦有点懵:“什么打算?” 陈申微微叹了口气:“我必须要跟你说点很现实的问题了,你受的处分是记过,记过比警告难撤销,警告处分期限是半年,期限到了就可以向学校申请。况且他们三人的成绩都不错,周洋成绩就不说了,他马上要参加竞赛,如果拿到好名次撤销更是容易。宁斯佳表现也一向很好,勤奋刻苦,任科老师都很喜欢他。王松铭也能考到三百多名,只要老老实实不惹事应该也没问题。”陈申顿了顿,“你呢,你比他们的处分重,成绩又不如他们,你该有点压力了,杨钦。” 杨钦心里五味杂陈,其实就算陈申不说,他也是打算开始好好学习了的,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着实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以前是优秀的学生,学习能力也很强,也许你并不想到一中来,但是你已经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不论你经历过什么,你的家庭如何,都不是你自甘堕落的理由。” 杨钦听完突然翻江倒海的一阵恶心,他知道一定是杨毅说了什么,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他有些恼火,为什么非要把家里的事拿出来跟外人说! 陈申看着他表情变化在心里轻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个样子,了解每一个学生,与父母沟通也是老师和学校的责任。不必担心,没有别人会知道,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聊聊,我想帮助你。”陈申说的很坦诚。 可我不想跟你聊! 杨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即便听出了陈申话语中的诚恳,还是克制不了的生气,觉得陈申在可怜他。他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垂怜的目光,默默地低下头抠指甲,无声抗议,一言不发。 陈申察觉出了他的不快,说:“我没有觉得你可怜,相反我觉得你很幸福。某种程度上说,我跟你有过相同的经历。你的妈妈虽然有了新的家庭,但心里始终记挂你。你的爸爸从事故中死里逃生落下了残疾,但他还在你身边不是吗?”陈申的话语温和有力。 杨钦好像听出了点弦外之音,猛地抬起头,试图在陈申的脸上找出点悲伤的情绪来佐证自己的想法,但是并没有如愿。 陈申微笑着,柔声说道:“你的家庭虽然不再完整,但你仍然吃穿不愁,可以到最好的学校念书,还交到为你两肋插刀的朋友。不幸的人有太多太多,在经历了变故以后,你依然开朗阳光,还能生龙活虎的到处惹是生非。你已经比很多人幸福了。” 杨钦觉得自己又被看穿了,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可你想过吗,这段你讳莫如深的经历,你爸爸不得不在德育处当着五六个老师的面,把它说出来,为了替你辩解,为了给你争取夸大的处理,把过错往身上揽,血淋淋的把自己的伤疤揭开。而你,却为此生气怨怼,放纵自己,荒废学业,你对得起他吗?” 几句话终是把杨钦的眼泪逼了出来,不善言谈的爸爸与老师们周旋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想到这些年爸爸独自一人带着他,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和冷眼相待,心下酸楚,哽咽道:“我…知道错了。” |
【18】 陈申拍了拍杨钦的肩膀,继续说:“你爸爸跟我说,看到你发奋学习,努力奋斗,他似乎也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和追求,这些话他没有告诉过你吧。” 杨钦诧异得睁大了双眼,回想起好像也就是去年决定考一中的时候,爸爸也开始学习编程和网页设计,白天守着五金店,没客人的时候就看看课件和教程,晚上偶尔去听课,现在也可以接接私活了。 他之前还调侃杨毅:“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学的进去吗?”,杨毅笑骂:“还不是为了你能吃好穿好。” 倒没想原来是自己影响了爸爸。 杨钦陷入回忆怔怔出神,陈申微笑说:“你爸爸一直都关心着你,只是有时缺乏了沟通,你们父子俩时时刻刻都在互相鼓励互相影响,你给了你父亲动力,他正在为你努力做回从前,你是不是也应该加把劲了?” 杨钦擦干眼泪,点了点头。 “那你有目标吗?或者说你有理想吗,比如想念的大学或者想去的地方?”陈申试探地问,试图打开少年的心扉。 杨钦心里一片茫然。 他曾经,是有目标的,也是有理想的。 保送一中就是他的目标。去北京念书,留在北京工作,带爸爸爷爷奶奶定居北京,就是他的理想。 但这个理想诞生的前提已经不复存在了。妈妈她过得并不好,就算做到了,又有什么意义。一中这个成功达到的彼岸也已经不重要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想到这些杨钦又觉得索然无味,摇头说:“我没有。” 陈申见他不愿意提,也不打算继续追问,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既然你没有,那我给你一个目标如何?你不会想背着这个处分一辈子吧?总得想办法是不是?”陈申目光如炬的看着杨钦,说:“一本线,校内阅卷通常会把成绩前65%的同学划为一本线,毕业之前只要有一次月考你够到了校内一本线,我就给你的撤销申请签字写评语,怎么样?”陈申扬了扬眉毛,语气轻快似乎带着点挑衅。 “真的?”杨钦有些兴奋。 “当然了,如果你继续读理科还会在我班上,选文科的话还需要你的新班主任的签字就是了。” “我要读理科的。”杨钦实在是不喜欢政治和地理,一中以理科强出名,七成以上的学生都会选择理科。 “那就这么说定了?” 杨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陈申似笑非笑的警告说:“那我等着看你的表现,我可是答应了你爸爸会好好盯着你的,你最好不要再犯到我手上了,回教室去吧。” 杨钦想起前几天挨的揍,脸上一热,仓皇的逃出办公室。 |
【19】 一中的高一学生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三节课,不到五点就放学了,走读生陆陆续续回家,住校生们回寝室收拾东西,离校签字。周末不在学校住的学生都需要签字才能回家,没有签字离校的学生周末也会受到生活老师的管束。这个时间大多数寝室都洋溢着欢声笑语,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只有203寝室一片哀嚎。 “本来这周我不打算回家,我爸勒令我必须回去,不然就来逮我,星期天你们估计见不到完整的我了。”周洋哀怨的收拾着换下来的脏衣服。 “我爸直接过来逮我了,住校这么久每次都是我自己坐大巴回去,第一次享受专车接送的待遇。”宁斯佳笑着说。 “亏你还笑得出来。”周洋白了宁斯佳一眼,“你爸妈不收拾你么,你看杨钦被打成啥样了。” “我不知道啊,我第一次被处分,我爸妈也不打我。”宁斯佳同情的看向杨钦。 杨钦无暇顾及室友的谈话,处分下来以后,陈申给四位家长都打电话通报过了,他整个下午都在想着回去会不会再被削一顿。 “谁不是第一次被处分啊。”王松铭也丧气的瘫在椅子上,“我肯定会被念上两天两夜,我倒希望我家在市外,这样我能有理由躲两周了。” 收拾好东西,四人下楼找生活老师签字,宁斯佳说爸爸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先去学校前门书店买两本参考书。周洋准备去食堂吃个饭,晃悠一会儿再坐车回家。寝室大门口四人互相道别,杨钦实在没什么胃口,与王松铭一路向后门走去。 走出校门,道路两旁都是接学生放学的车,其中大多数都是价格昂贵的豪车,奔驰宝马路虎应有尽有,一辆大红色的兰博基尼LP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这种车当时全国数量都不多,如今一中的门口就停着一辆。 “啧啧,真浮夸。”王松铭看着马路对面颜色鲜艳的豪车,挑了挑眉毛说。王松铭家住城北,学校在市中心,距离挺远所以申请了住校,每周妈妈都来接他回家,这周更是早早的来了。杨钦目送他上了一辆奥迪A6后,慢吞吞的向客车站移步。 杨钦早就发现了,一中的同学们聪明优秀,而且大多家境殷实,父母学历也都颇高。比如周洋,他的爷爷是六十年代的留学生,他的父母都是清华大学毕业的。 这三个月高中生活也推翻了他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真理,什么寒门出贵子,富家多纨绔、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之类的,这些才是少数。大城市人才济济,优秀的父母组建优秀的家庭,优秀的家庭给孩子提供优秀的教育,孩子努力成为优秀的人,在一中便是如此。杨钦也是省城长大的,只是家里出事后,回了老家念初中,这些原本他都拥有的。 南方的冬天来得晚,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才刚开始落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秋末冬初成为杨钦最喜爱的时节。杨钦并不是喜欢萧索的景象,他只是喜欢这样的深秋,天初冷,风微凉,云轻淡,那些垂暮的老树在夕阳的余晖中依然树影斑驳生生不息,枯黄的枝叶兀自迎风而立婆娑起舞不舍落下,阐释着生命的不甘与顽强。 车站熙熙攘攘,挤满了准备回家的人。客车缓缓出发,驶离省城,抛下一城的灿烂与浮华。夜色降临,天幕低垂,阴霾直直坠入人心,此时的杨钦暗自下了决心,要把曾经拥有的全部找回来。 |
【20】 下车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杨钦在院门口晃了一阵,眼见指针将要指向十一点才慢慢悠悠的上楼。 “你在下面转悠啥呢,我都看见你了。”杨毅正在厨房给他煮汤圆当宵夜。 “我在打电话…”杨钦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谎话信口拈来,他没有在打电话,他只是想时间太晚的话老爸应该就不会大动干戈了。 杨毅并不太在意,他觉得这些只是小孩子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从厨房走出来,问道:“还疼吗?” “还有点。”杨钦难为情地揉了揉屁股。 杨毅将碗重重放在杨钦面前,“咣”的一声,溅出些面汤。“你有功,在学校惹了事,我还得伺候你,你爷爷你爹念书的时候被老师批评的次数都少之又少,还是你能耐,直接挨处分,光宗耀祖啊,你准备什么时候被开除呢?” 杨钦察觉出爸爸并没有很生气,不然也不会给他煮宵夜,于是讨好的笑说:“不会了不会了,我保证老实的,不惹麻烦。” “我信了你的邪,你哪次不是这么保证的?”杨毅用手指狠戳了两下杨钦的脑门,有点要发火的前兆。 杨钦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岔开话题,说起跟陈申的约定。 杨毅听后情绪缓和了不少,问:“你能上一本线吗,都瞎玩这么久了。” “开玩笑,上个一本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杨钦满嘴芝麻馅儿,不以为然的说。 杨毅嗤笑一声,没有接话。 见爸爸真的没有生气了,杨钦大着胆子说:“诶爸,问你个事儿呗,陈老师说你看我好好学习,深受鼓舞是真的吗?”杨钦用手托着下巴,语调上扬,眼里闪烁着狡黠期待的光芒。 杨毅愣了一下,沉吟片刻说:“算是吧,包括现在除了一些原则性问题,我都不怎么管你。不求你金榜题名出人头地,只要你觉得过得好就行。就算学习不好没有考上好大学,在B市找个稳当的工作还不成问题,以后再找个小城姑娘安安静静过日子也挺好的。但如果你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追求,爸爸为你高兴,也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杨钦心里某个地方被戳了一下,酸软的一塌糊涂,印象里极少听到父亲说出如此温情的话,泪意不觉浮了起来。 他走过去一下抱住杨毅的腰,杨毅个子很高大,比陈申还要高上一点,接近一米九的个头。杨钦才刚开始长个,一米七多点,只到杨毅肩膀的位置。杨毅被抱得一懵,左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才慢慢放在杨钦的脑袋上揉了揉。 “以后好好学习,早点撤销处分,这次就过去了,既往不咎下不为例,再惹事我真打断你的腿,听到了没有?”杨毅感觉到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下点了点。 杨钦发觉气氛有些微妙了,害羞和欣喜的情绪交织着,除了小时候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着爸爸撒娇了,放开杨毅红着脸跑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杨毅收拾桌上的碗筷,摇头自言自语说:“这小子。” —————————————————— (妈呀终于把第一件事写完了,我发现想的跟写出来完全不是一个长度,而且有点崩人设的感觉,我要是坑了你们会怪我吗?) |
【21】 住校生周日六点返校签到,七点上晚自习。杨钦返校的时候,三个室友已经到寝室了。 杨钦愧疚地问:“你们都没事儿吧?” 周洋趴在床上,露出个脑袋生气地说:“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挨打了?” “一顿暴打。” “哥请你吃饭。” “我要吃火锅。” “吃吃吃。” 王松铭像坨海绵一样趴在桌子上:“我从来没有觉得周末过得这么慢过,终于解脱了,我被念的脑子都要爆炸了,现在还嗡嗡响。” 宁斯佳看着室友的惨样,于心不忍但又忍不住炫耀:“我没有被骂,我爸妈还把你们骂了一顿,说你们不像话,叫我不要跟你们混。” 三个脑袋同时转了过来。 “哇,你怎么说的,你爸妈那么通情达理的嘛?”周洋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羡慕之情。 “我就说你们非要干,我劝不了,告状又会影响同学关系,只好装不知道,我纯属被连带,我也很无奈。”宁斯佳憋着笑。 “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杨钦笑了。 王松铭指着他大声嚷嚷:“又不是你熄灯写作业的时候了!” “佳哥你变坏了。”周洋很嫌弃的说。 宁斯佳终于憋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温雅的笑容带着难得的神采飞扬,说:“我觉得吧,我找到了一点叛逆的感觉。” 四人嘻嘻哈哈,少年人的友谊单纯美好,只要在一起聊天嬉笑打闹,阴霾总能一扫而空。 周一升旗仪式过后,203寝室成为了学校里的传奇。与想象中的不同,他们虽然被老师家长骂的狗血淋头,但是在同学中并没有受到什么冷嘲热讽恶语相向,反而感叹赞赏有加,王松铭甚至还收到了外班女生递的小纸条。 杨钦数着日子,离这个月月考还有二十一天。他从来没有这么盼望过考试,他希望赶紧到月底,这次他要认真地答卷子,他真的迫不及待了。 杨钦的中考成绩在入学排名中是577,进校后他只有第一次月考是八百多,其余的都在九百多名。成绩从211水平崩到三本线外实在有点夸张。 上高中后杨钦已经快不知道学习为何物了,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看小说漫画,笔记没有,作业都是抄。考试也是看心情,理科考试心情好就算几道题,心情不好写个解再抄几个已知条件就交卷。什么习惯先写作文,纯粹是胡扯的,写作文比较容易打发时间而已。杨钦最喜欢考英语,听个听力写个作文,心情好做上一两篇阅读,剩下的答题卡上一通机选。 第一次月考杨钦考了班里倒数第六。拿到这个成绩时,杨钦是震惊的,他才发现身边的同学们竟是如此优秀。陈申立刻跟他谈了一次话,这次谈话让他发觉到,高中跟初中不同了。 杨钦的初中班级里有大概四分之一的学生是不学习的,逃学抽烟喝酒打架泡吧样样精通,完全是因为九年义务教育才坐在教室里,杨钦这么边学边玩最差也没掉出过班里前二十。而在一中,混社会的学生几乎没有,每个人都是要学习要考大学的,程度深浅不一罢了。 一中在市中心,周围吃喝玩乐的地方很多,住校又没人管束,杨钦本身也不是自觉性很高的学生,他每天午休和晚饭时间都去网吧打上两局Dota,或者魔兽世界做做任务,三个月风雨无阻。 ———————————————— (沉迷和平饭店不想码字 安利一下这部电视剧啊,陈数太美了! 我心目中完美女人的样子啊啊啊啊!!) |
【22】 从拿到保送名额到现在,杨钦放纵了有大半年的时间。初中的底子固然是在的,一本线对杨钦来说其实不算困难,困难的是找回学习状态。 现在他想认真上课都很难做到了,听着听着就走神,神游回来就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东西了,放学又忍不住往网吧里钻,作业自然没时间做,杨钦知道不能这样下去。记过处分的期限是一年,他打定主意要在期限一过就递上撤销申请,陈申都说了只要上一本线就帮他签字说好话,继续懒懒散散实在说不过去。 之前他每天要走两趟网吧,午休一趟,晚饭一趟,现在改成了中午去玩一个小时。戒网瘾的难度之大超乎想象,杨钦本来坚持了三天没去网吧,结果是他满脑子都在想游戏,上课也想,吃饭也想,自习也想,睡觉也想,一会儿想着这个战术,一会儿想着那个英雄,搞得烦躁不堪,什么也学不进去。杨钦很厌弃这样的自己,明明下定决心要从头开始,偏偏事事力不从心。他最后决定每天去玩一小会儿,慢慢戒掉。这样一来学习效率还真的比憋着不去网吧的那几天好些了。 转换器拆掉以后,杨钦每天熄灯就睡觉,白天上课精神自然好了不少。不过最头疼的是作业,散漫惯了,独立完成作业这种学生的本分工作对杨钦来说简直如同上刑,数理化算几道题就头疼,语外阅读读两行就看不下去了。自从杨钦在寝室里说要好好学习以后,三个室友说什么都不肯再借作业给他抄了,有时候做不完,只好硬着头皮交上去,庆幸的是老师们也没追究。室友们成绩都不错,他们自告奋勇说帮杨钦补课,下晚自习回寝室后的一个小时里,三人轮流帮杨钦梳理功课。 十二月的月考成绩和名次在元旦假期过后发下来了,杨钦:726 七百多名参加高考的话大概已经一本线左右的水平了,一中历年的一本上线率在70%~75%,为了给学生更多的压力,校内考试的一本线划得偏高,能上校内一本线基本高考能上211。 这次看上去进步了两百多名,但杨钦自己知道,根本毫无长进。他这次全力以赴答了卷子,语文和英语都考了一百二十多,文科主要靠积累,捡起来也容易。理科就惨不忍睹了,平时学的一知半解,一到考试就漏了馅儿。 杨钦知道学习是件持之以恒的事,发愤图强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这大半个月他还算努力,弄清了很多知识点,自我感觉挺不错的,虽不说回到入学时的名次,但是与期望比起来这个进步还是让杨钦有些怏怏失落。 |
【23】 七班有同学说203是个神奇的寝室,班上个子最高的男生和最矮的男生都在这个寝室,前三名和倒数前三名也都在这里。不过这个说法大概会永远地消失于江湖了。 杨钦再也不会进倒数前三了,杨钦的进步让不少人惊叹,其中最吃惊莫过于杨钦的同桌,马源。 马源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跟王松铭差不多高,杨钦不知道像王松铭和马源这种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十四五岁就能长到一米八。 马源跟杨钦相反,数理化不错,语文英语却只能考七八十,出成绩以后整整两天他都在对杨钦大呼小叫。 “钦哥你开挂了呀,没见你学习考这么好?平时都是装的吧。”马源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我装个P啊,都吃处分了能不好好考吗?”杨钦有些火大。 “你都会改装电路,肯定厉害得很,别谦虚了。” “以前就跟你说过,考试我都是机选瞎答的,这次我认真做的。”杨钦已经解释了好多遍。 “是不是哦,你怎么学的教教我呗。”马源继续嬉皮笑脸。 杨钦深感无力,像马源这样旁敲侧击问他怎么突然进步的同学还挺多。这种感觉像极了初三一模过后的状态,但是那时身边的朋友大多都是成绩普通无心争保送名额的,所以当时杨钦受到的恭喜和赞美都是发自内心的。而现在这种透着假意的恭维,着实让杨钦浑身不自在。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考好了,然而面对同学们的好奇,总不能实话实说我觉得自己应该考到五百名,这样未免太骄傲自大。所以他还得装作高兴的样子,一遍一遍地解释自己的成绩本来就没有那么糟,并不是这短短几天做到的。 杨钦解释的身心俱疲,但他不知道的是,相信他所说的人几乎没几个,别人甚至觉得他小气不愿意分享学习经验。 杨钦无聊的时候观察马源,发现他委实是个奇葩。 午休晚饭体育课都要拉帮结派去打篮球,陈老师说过他好几次,打篮球可以,不要搞得那么激烈,像刚打完NBA似的,会影响上课精神,但他从来不听,每次都弄得很多人大汗淋漓。 他还喜欢接嘴,经常惹得哄堂大笑。 上课不跳的时候就假寐,闭着眼睛,但其实头脑是清醒的,每当老师说翻页的时候,他总能及时跟着翻,每当评讲到他做错的题的时候,他总能适时的睁开眼睛装作努力克制倦意的样子听做错的题目。 杨钦觉得可笑,不知道他在演给谁看。在大家眼里,马源是那种聪明但是不努力的理科达人,但在杨钦眼里,不过像个小丑。 杨钦一直认为他假惺惺的,其实不只是他,整个高中的氛围虽然上进,但总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比如问同学作业做完没有,不是说没做就是说乱做的,但批改完又都是全对。 布置了背诵,问同学背完了吗,百分之八十都说还没背,一默写又全是合格,然后说:“我是默写前刚背完的。” 考完试,总能听到一大片人说: “我考试的时候困得很,好多机选的。” “好难啊,好多题不会做。” “我没复习,肯定考的稀烂。” 卷子发下来,却都是一百三一百四,恭喜他考得不错的时候,就会听到: “哎呀,考得不好,才一百三。” “哎呀,运气太好了,我都没咋看书。”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很多人都在努力营造一个玩的也好学的也好的潇洒形象。以前杨钦不知道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以及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是现在知道了,这大概就是竞争吧。 |
【24】 之后,杨钦和马源之间的相处也变得诡异起来。 上课马源找杨钦说话,杨钦不搭理他,他在一边酸道:“听课呢?这么认真啊。” 杨钦写作业的时候,他在旁边说:“自己写作业呢,这么努力啊。” 午休从网吧回来,他也会说:“没去网吧了?这么用功啊,不像你啊杨钦。” 阴阳怪气的实在把杨钦烦得不行又不好发作,说的好像自己天天不要命似的发奋学习了一样。 之前他经常把作业给杨钦抄,杨钦本来还挺感激他的,每次求室友的作业都得求半天,现在他更是主动问:“我借了XXX的作业,你要不要一起抄?” 杨钦不想听他冷嘲热讽,也不想让马源和别的同学觉得自己为了上个一本线争分夺秒的学习。有时就顺着他拿来抄了。本来中午杨钦就要去网吧打会儿游戏,回教室的时候一般都一点过了,他拉着杨钦去操场打篮球,杨钦去了,整个午休就浪费了。他还拿着刚买的小说或漫画问杨钦看不看,若是没禁住诱惑,一节课就浪费了。 刚找回一点的学习状态,如此硬生生地被他消磨了一半。 这段时间陈申都没有再找过杨钦,月考以后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仿佛这个学生不存在。杨钦期待能跟陈申聊聊,但又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开启一次谈话,所谓的努力只不过是跟自己比罢了,班上任何一个人都比他要用功,或许在陈申眼里他可能还不如从前,说到底不过是个让人头疼的差生罢了,想到这便更加心烦意乱。 杨钦有些迷茫,不如预期的成绩,陈申的不闻不问,同学的异样眼光,总是让他心乱如麻。 想法一多上课就难以专注。 |
【25】 这天的物理课上,陈申正在讲万有引力定律。杨钦听着听着开始放空,思绪又回到了费伍德森林,他操作幽鬼,飘逸灵动走位,手持辉耀,打爆下路,上高地,进野区,斩获一个个人头,carry全场,想到这儿脸上不禁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正在傻傻出神时一个粉笔头飞过来,正中杨钦的脑门。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伴随着阵阵窃笑。讲台上的陈申表情冰冷,厉声说:“站到后面去。” 众目睽睽之下,杨钦灰溜溜的离开座位,贴着教室后面的黑板站好,没敢继续神游。 物理课是周四上午的最后一节,杨钦站了大半节课,又累又饿,靠在黑板上动来动去,把板报都蹭花了一片。好不容易捱到放学,他正想叫上王松铭吃饭,陈申从后门叫住了他:“你,到我办公室来。” 杨钦有种不详的预感,跟在陈申后面亦步亦趋进了物理组的办公室,陈申把教案往桌上一甩,瞪眼凶他:“上课你傻笑什么呢?我讲课很好笑吗?” “不…不好笑。”杨钦尴尬地挠头。 “你是觉得进步了,故态复萌是吧?”陈申审视地看着他。 “没有,我没觉得进步了。”杨钦小声辩解。 “没觉得就好,你中考成绩是五百多名,你现在都还没有回到起点,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陈申严厉地说。 杨钦心里叫屈,他真的没有沾沾自喜,相反他甚至很苦恼,想好好学习,但又克制不了玩心。这大半个月他挺用功的,不知道这种进步究竟该喜还是该忧,加上近来总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心里烦躁才会上课走神的。 杨钦没有出声反驳,他已经习惯了老师说什么都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听完走人,一向是他的作风。 “你最近上课又开始开小差了,你去把你的物理笔记拿来,我检查。” 杨钦愣了一瞬,暗叫不好,他哪里有什么笔记,最近才开始听课,也就偶尔在书上随便记了两笔,要检查笔记本他上哪儿找去。 “杵这儿干嘛,没听见啊?”陈申话语里的火气已经藏不住了。 杨钦脑海里过了几套方案,承认不做笔记是万万不行的,自从上次在这办公室挨了打,他有点怕看到陈申发火的样子。 必须借别人的笔记! 宁斯佳的太工整不行,周洋的笔记是用便签纸贴在书上的也不行,他记得王松铭的笔记好像是活页本,只有第一页写了名字,封面是干净的,取下第一页装成是自己的应该没问题。想到这里杨钦赶紧应了声回教室取。 刚上完课王松铭的笔记本正摊在课桌上,找它没花什么工夫,杨钦打开书脊上的卡扣,把写了名字的第一页取下来,然后粗略的翻了一下,没有什么个人信息,应该可以蒙混过关,于是乐呵呵的返回办公室。 他把王松铭的笔记递给陈申,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 “这是你的笔记本?字不像啊。”陈申看过杨钦的作文,字很漂亮,与眼前潦草的笔迹大相径庭,而且这个笔迹他也似曾相识。 杨钦像模像样地解释:“边听边记嘛,字乱了点。” 陈申狐疑的翻着,翻到十几页的时候,看到以前讲过的一道例题,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王松铭用另一种方法得出了不一样的答案,拿着笔记本来问他,陈申给他答疑时说这道题画图做最简单明了,旁边那副v-t图,就是他亲手画的。 陈申不动声色地继续翻看,问:“这真的是你的?” “是呀。”杨钦毫不犹豫乖巧点头,但在陈申看来已然是不知死活。 “你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啊。”陈申看着杨钦平静地说。 杨钦心下一颤,上下打量陈申的神色,他拿不准陈申是在诈他,还是真的哪里露出了马脚。但是看陈申的脸色不像是恼怒的样子,而且陈申在翻看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悄悄观察,没发现笔记上有什么标志性的批注或记号。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死不承认:“没撒谎,这真的是我的笔记本。” ———————————————— (我是不是很不厚道的卡拍了~ ) |
【26】 陈申感觉火被蹭蹭的拱了起来,其实看杨钦的上课状态就知道他是没有做笔记的习惯的。本来没有要为难他,只是想让他认个错,把落下的笔记补好就行,没想到他竟然拿同学的笔记滥竽充数。 陈申想了一会儿,开始四下翻找,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根教师用的圆规,那种半臂长,数学物理老师上课常用来画图的教具,这种圆规合拢不用的时候就是一根木棍儿,陈申掂量掂量手中的圆规,倏地站起来。杨钦倒抽一口冷气,骇然退了半步。 “杨钦,我今天要看看是不是改不了你这满口胡诌的毛病了,你站这儿。”陈申指了指书桌前。 杨钦紧张地用手搓着衣角迟迟没有动,他想不明白是怎么暴露的。陈申不耐烦地催促说:“别琢磨了,要不是确定这本笔记不是你的,我也不会打你,站过来!” 杨钦十分窘迫,本来是想给陈申留个好印象,这下弄巧成拙。他想辩解点什么,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理,像他这般厚脸皮,被当面拆穿都不禁脸红了。 杨钦忐忑地走上前,盯着陈申手里的木棍直发怵,这一棍子下来怕是手骨都能敲折。陈申不紧不慢的开口:“不打你手,手还得留着补笔记,弯腰撑这里。”说着敲敲桌檐。 杨钦瞬间明白了,他内心无比后悔,早知道还不如承认了。 午饭时间办公室没有人,即便如此,在公共场合挨揍也是件难为情的事。陈申的书桌靠窗,正对着办公室的大门,身后有没有人路过都不知道,万一被人瞧了去,这书没法念了。 陈申见他不安地环顾四周,于是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顺手把两扇窗户窗帘也合上了,慢悠悠的从窗边踱回来,冷冷地把他望着,杨钦记得陈申第一次打他的时候也是这副神情,便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了了,认命的弯下腰。 手肘刚触到桌面,“啪啪”身后炸开两声巨响,打得杨钦差点跪下去,“嗷”一嗓子叫出声来,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两只手下意识地覆住屁股。 太疼了!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两条腿都在颤抖。这两板子力道之大,完全出乎杨钦的意料,他触到手底下有两道檩子登时肿胀了起来,深深痛入骨髓。 板子落下的前一秒,杨钦都还处于害羞大于害怕的情绪中。如果说陈申想给杨钦一个下马威的话,他做到了,此时害怕已经把其他情绪挤兑干净了。 杨钦惊魂未定,两只手在身后上下揉搓。这手劲儿连杨毅都相形见绌,比较起来,上次打手心简直就是挠痒痒。但上次是犯了大错,这次算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啊,值得下这么重的手,杨钦愤愤地想。 陈申见杨钦眼含泪光捂着屁股,错愕地盯着自己,立刻看穿了他的心思,严肃地说:“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小事,你除了会阳奉阴违,这信口开河的本事也不小。上次在德育处是不是还说为了好好学习才动电箱?在几个三十年教龄的老教师面前班门弄斧,你是学生还是演员?老师们是没有追究,不代表都信了。收起你那点小把戏,别以为真的骗得了大人。” 杨钦蔫了下去,他觉出陈申话语里有危险的味道,分明是在暗示上次是轻饶了自己的,他生怕陈申继续翻旧账,赶紧把话题扯了回来:“这不是我的,我没有笔记。” “我知道,这是王松铭的。”陈申指着那道题:“这幅图是我给他讲题时画的。是不是他让你用他的笔记忽悠我的?你去把他也给我叫过来。” “不是,他不知道,他去吃饭了,是…是我偷拿的…”杨钦发觉自己好像又加了一条罪名,这种吃瘪的感觉实在是有点窝火。 “哦~”陈申故意拖长了音,“那你自己说,在我面前撒过几回谎了。刚才我问了三遍,给足了你机会承认,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为这个打你,你服不服?”说着用木棍儿敲了敲杨钦正在揉屁股的手。 杨钦没说话,慢慢把手重新撑在桌面上,默默垂下目光,他心里是服气的。 陈申扬手结结实实抽了他六下,虽不如前两下重,但是又急又快,屁股上一片钝痛,炙热从皮肉深处向外翻,刚被他一阵揉搓消下去一些的檩子又火烧火燎地鼓起来,疼得杨钦直跺脚。 大中午的,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挨了打更是两眼发黑,杨钦竭力憋住没让眼泪掉下来,可怜巴巴地讨饶说:“我错了,我以后上课好好听,好好做笔记还不行么。” “这不是你身为学生应该做的吗?”陈申反问。 杨钦被噎了一下,转念一想,好像说的没错,讪讪地“哦”了一声。 “从今天起,你没有午休了,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报到,把之前的笔记全部补上。”陈申冷冷地命令道,说着将圆规扔到一边。 “啊?”杨钦一声惊呼,睁圆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就指望着每天中午这点时间去网吧打两局Dota解解网瘾。 “有问题吗?你中午有事?”陈申见他面露难色,顺口一问。 “啊,没有。那个…我怎么补啊?”杨钦慌张否认。 “借同学的笔记抄,抄我的教案也行,我不介意,只是可能有点多。” “行,那我去吃饭了。”杨钦抬脚就要溜,一心只想逃离陈申的魔爪。 “你等等。” |
【27】 “你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杨钦悻悻地收回刚迈出去的脚,陈申坐下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问:“我看你平时午休都不在教室,午休两个小时呢,你都在干嘛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若是平时,杨钦肯定不假思索就说回寝室睡觉了。可这会儿刚挨了揍,屁股上突突的疼不断地在提醒着杨钦,陈申是非常看不惯他胡说八道的。杨钦知道不能琢磨太久,陈申这种老狐狸,一个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狐狸眼。故作平静地说:“没干嘛啊,就吃饭,然后随便转转。” 陈申玩味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了,笑得杨钦毛骨悚然。 “我给你两分钟时间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这下杨钦真的没法平静了,他完全拿不准陈申究竟是知道了故意问的,还是不知道在试探。如果不知道,承认了岂不是不打自招。但若是知道他中午去打游戏,他却说回寝室睡觉,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杨钦摸着屁股,在心里默默地衡量。招了顶多再挨几下板子,要是死不承认把陈申惹恼了的话,他怕是得屁股开花。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杨钦最终还是决定坦白:“我中午…有时候…去网吧。” 陈申挑了挑眉,向后一仰,似笑非笑地说:“哟,还真有事儿啊。来,继续说,你是每天都去吗?” 杨钦登时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从小到大都是他诓人,几时轮到人坑他,不打自招这种事终于也轮到了自己头上。 杨钦知道陈申是诈他的,打算开始胡诌:“不是每天都去,就偶尔…” 陈申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杨钦本来想说就偶尔去,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弯儿,“偶尔…不去…” 陈申心里想笑,他上次就发现了,这孩子虽然胆子大,但是挺怕挨揍的,身上一疼心就慌了,便没有那么多鬼心思扯谎了。 陈申又拎起那根圆规,敲了敲桌檐。杨钦哀怨地看着他,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陈老师,您看我都交代了,怎么也得从个宽吧。” 陈申被他气笑了,照着屁股就是狠狠一下,怒道:“少嬉皮笑脸的,还从宽?告诉你,在我这里坦白从严,抗拒打死。” 杨钦疼得一哆嗦,立刻闭上了嘴,全身肌肉紧绷着,等待板子上身。 |
【28】 然而过了良久,板子并没有落下来。陈申的神情略带失望,缓缓开口:“你没有撞在我手里,我不会因为这个打你。我把你叫来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又有故态复萌的趋势了。” 其实这点杨钦自己是知道的,看到陈申失望的神色,心里隐隐有些愧疚。 “前天交上来的物理作业是抄的吧?”陈申将板子抵在杨钦身后,冷冷地问道。 杨钦回想着,周一中午跟马源出去打球了,那天的物理和英语作业确实是抄的,他没想到的是陈申记得比他都清楚。 杨钦不想骗他,心虚地点点头,心中的愧疚感愈加沉重。 “啪”一声,屁股上又挨了重重一下。杨钦嘶的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屁股已经肿起来了,疼得冷汗直冒。 陈申提高了嗓门:“这就是你给我看的表现?上课走神,笔记没有,作业留空、抄袭,放学还去网吧打游戏?你是不是还觉得自个儿挺用功的?” 杨钦觉得委屈,仰起脸瞪着陈申想争辩点什么,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陈申说的也是事实。 上课走神这几天频繁了一点,而且还被抓了正着。杨钦向来是觉得做笔记没什么必要,老师讲的他都记在脑子里了。作业的话因为最近才开始独立完成,总有不会做或者做不完的,他不想抄袭的时候就留着空白交了。去网吧这事,他已经从每天两趟减少到一个小时了。 但是这些种种,作为他用功了的证据,自己想想都觉得很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指望陈申为此感动? 陈申见他又不说话,有些起火,“啪啪”抬手两记板子招呼上去:“问你话呢?” 杨钦吃痛,身体跟着抽搐了一下,颤声说:“我真的有在用功,起码我比以前努力了,只是…只是跟别人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说完两滴眼泪就滑落了下来,因为疼,又或是委屈的,也可能是因为愧疚,杨钦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掉眼泪。 看着杨钦蔫蔫的样子,陈申放缓了口气:“之前各科老师跟我反应你作业没有做完,我跟他们说不用找你,让你慢慢来,结果你不是将每天的作业按时按量完成,反倒又开始抄袭。你听没听讲,做没做笔记,作业是不是抄的,老师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只不过没有抓到正着,没理由收拾你罢了,你真以为老师傻?” 陈申继续说:“上次谈完话以后我看你状态不错,挺想夸你两句的。这次月考虽然进步了两百多名,但是说实话,没有达到我的期望,所以我忍着没有表扬你,怕你得意忘形。你坦白跟我说,这个进步让你心满意足了?” 杨钦急忙开口:“没有,我跟老师想的一样,我觉得我好像把自己玩废了,学习上有点力不从心。” 陈申严肃地训斥道:“你的学习习惯和学习态度有严重问题。上课做笔记是最起码的,讲的内容在脑子里能记住多久?你要知道,你本就比别人少学了三个月,整整九十天,你现在这个成绩不过是仗着初中的底子而已,老本总有吃完的一天。在一中,你想要原地踏步,那都是得拼尽全力的。你只不过做了所有同学都做的事情而已,凭什么觉得自己应该进步?凭什么要求比别人成绩好?” 陈申的话犹如一把尖刃,把自己剖析的淋漓尽致,杨钦心里五味杂陈。 确实,他所做的改变只不过是跟原来的自己相比,只是在弥补三个月荒疏的功课,他根本还没有做到其他同学都做到的事。这点努力却还把自己感动的够呛,想想也是挺可笑的。 他忽然发觉自己没什么可委屈的了,马源和某些同学阴阳怪气的论调似乎也变得不重要,说到底是自己心神不定,才会受人影响。他擦了擦眼睛,扬起小脸对陈申说:“您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改的。” “你不改也得改了,从今天下午开始,我要求你每堂课每一科都做笔记,我一周检查一次!不要再给我耍小聪明了,中午也不许去网吧了,先把物理笔记补起来,我估计你到期末都补不完。” “补得完补得完,我周末也继续补。”杨钦信誓旦旦地保证。 陈申凝视着他,半晌,才悠悠地开口:“你自己说说,你该不该打?” 杨钦手不自觉地捂上屁股,不会还要打吧? 陈申见他心虚的样子,温和地说:“不打你,就是问问你觉得打错了吗?” 杨钦害羞地低下头,抿着嘴,喃喃道:“没打错,是我撒谎不对,是我自以为是了。” 陈申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温言道:“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而不是屈打成招。我给你时间,所有的陋习可以慢慢改,但你最好别再被我逮着抄作业进网吧什么的,不然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今天是轻的了。”说着威胁似的用圆规敲了敲杨钦的屁股。 杨钦心有余悸的咽了下口水,小声说:“知道了。” |
话说会不会打得太轻了啊~ 楼主看文不多,写文也是第一次,各位看官觉得哪里不好给我提点建议吧~ 楼主是个没什么常性的人,本来以为自己可能写不了几天,但不知不觉中已经更了快一个月啦。我把到现在为止写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居然被自己写的小孩儿萌到了,这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hhhhh~ |
【29】 杨钦从办公室出来,屁股又涨又痛,走路都不太利索了,只想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揉揉。 他没有去吃饭,而是先回了寝室,然后直奔厕所。杨钦把裤子褪到大腿根儿,对着镜子照了照,屁股上鼓起了两道明显的棱子,是最开始那两下打的,其他地方也是红红一片。方才他还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但是看到屁股上的板痕,委屈地感觉又回来了,在心里咒骂了陈申好几遍,下手真是黑。 离期末还有一个来月,杨钦每天中午准时到陈申办公室报到,他向宁斯佳借了笔记,如果只是誊抄一遍其实内容并不多,他本打算几天就抄完,但陈申总是能变着法儿折磨他。 周一、周四、周五的物理课在上午,上完课陈申会把作业布置下来,中午的时候就像看小学生一样看着杨钦写物理作业。这样一来每周就只有两天时间给他补笔记,而且他还不能不过脑子地纯抄写,因为陈申要向他提问抄过的内容,笔记中看不太懂的地方陈申也会耐心的解答。 物理作业和平时小测陈申就当着杨钦的面给他批改,若是错了不该错的地方,或者陈申提问他答不上来时,便直接从笔筒里拿出钢尺打他的手心,这一个月来杨钦每天中午都过得提心吊胆。 一月份没有月考,直接由期末考试代替。考试的前几天,杨钦终于把这个学期的物理笔记给补完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成绩在全年级第一次全体家长会上发给了家长,杨钦排在711名。 他的语文英语没有发挥好,都只考了一百来分,但是物理考得相当不错,满分120,他得了114,这个成绩进了班里前十。这次杨钦倒没有失落,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他生怕物理考不好会让陈申失望。 放假前,陈申将杨钦叫到办公室,此时学生们都带着假期来临的雀跃,杨钦也不例外,一蹦一跳地走进来,陈申问:“满意吗?这个名次。” 杨钦摇摇头,随即又一脸求表扬地眨眨眼睛说:“但是物理成绩挺满意的。” 陈申佯怒道:“咱们班两个满分呢,其中一个还跟你住同一间屋子,你得意什么!” 杨钦气哼哼地瘪嘴,干嘛拿他跟周洋比,周洋是天才他又不是。 “期末考试是对整个学期知识的检查,跟月考不一样,月考更侧重当月知识,你前三个月都学得不扎实,成绩不稳定,没有进步也无可厚非。再说,也没有学生可以保证每一科都能发挥最好的水平,你不要懈怠了。”陈申试图宽慰他。 杨钦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说:“我知道,我没有灰心,您不用安慰我。” 陈申继续绷着脸说:“寒假别闲着,把宁斯佳其他科的笔记借来复印一份,回去补一补,没补完的咱们下学期继续。” 杨钦听了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就算不过年了,寒假都一定得补完。” 陈申终于绷不住,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道:“我能吃了你啊。” 杨钦递上一个“谁知道呢”的眼神,跑出办公室,迎接高中的第一个长假。 —————————————————— (昨天写得太匆忙了,删了微调一下) |
【30】 放假的第一天,杨钦睡了个天昏地暗,晚饭时才昏昏沉沉地才爬起来,杨毅给他做好饭端上桌,四菜一汤,很是丰盛。 杨钦有些忐忑,杨毅平时是看不惯他睡懒觉的,开店前必定会把他拎起来,今天居然纵容他睡到现在。 杨毅招呼他吃饭,热情得有些不自然,杨钦心里七上八下,仔细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惹什么幺蛾子。饭桌上杨毅一直欲言又止,直到杨钦吃饱喝足了,杨毅才斟酌着开口:“你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杨钦被问得莫名其妙:“没什么安排啊,作业不是很多,但是陈老师让我把笔记补完,估计没啥时间玩。” 杨毅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想不想去北京,你妈妈给我打电话,问你愿不愿意去她那儿过年。” 杨钦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拍桌而起,冲着杨毅大声吼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说了不去不去不去!每年都问烦不烦啊?!”说完一脚踢开凳子,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杨毅皱着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杨钦抱着枕头,闷闷不乐,觉得刚才好像对爸爸有些过分。在这个问题上,杨毅对他的不礼貌格外的宽容。小时候,他调皮闯祸,把爸爸气得要揍他的时候,他一撒娇求饶,杨毅就心软了。 但是有一件事,他犯一次就铁定会挨杨毅一顿揍,那就是跟妈妈顶嘴。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有时候对着杨毅都敢大呼小叫,却不敢对秦诗文大声说一句话。 小时候,有一次妈妈拒绝给他买变形金刚玩具,他冲妈妈发脾气大喊大叫,被爸爸看到把他按在腿上狠狠地揍屁股,打得嗷嗷哭,妈妈在旁边不停地劝着:“我没生气,你别打他了。” 第二天妈妈拿着他想要的玩具送给他,脸上全是温柔的笑。 小时候,一家三口去放风筝,他跟爸爸在前面飞跑,妈妈穿着一身碎花长裙在他们身后,抚着被吹散的长发,无奈地笑说:“慢点儿,别摔着。” 修长的身影在春日暖阳的逆光中熠熠生辉。 小时候,妈妈陪他去公园玩,他在一旁荡秋千,妈妈坐在长凳上看书,玩累了便跑过去倚在妈妈怀里,仰着脸问:“妈妈你在看什么书?” 妈妈将书合上,封面上印着几个烫金的大字:《安娜·卡列宁娜》 他问妈妈这本书讲的什么啊,妈妈摸着他的小脑袋,笑着说:“这本书讲了,幸福的家庭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杨钦还记得那时候空气里弥漫着下过雨后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满满的安心和幸福。 那时候的自己还属于那个幸福的家庭。 泪水渐渐濡湿了睫毛,记忆中妈妈总是在看书,总是温温柔柔的冲他笑。 三年了,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妈妈了。 杨钦问自己,想妈妈么? 说实话,他是想的。 再问,愿意见她吗? 杨钦斩钉截铁的回答自己,不。 |
【31】 很多人认为美好的记忆是值得回味的,但杨钦最讨厌的事就是回忆。 记忆太过美好,总会映衬出现实的糟糕。 每当回忆小时候一家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相当于又提醒自己一次,如今的家是残缺的,以后也不会再完整了。 每次听到妈妈的消息,眼前就会浮现出她拖着行李离开的画面。 所以他,选择逃避。 克制自己不去回忆,不看以前的相片,不接妈妈的电话,甚至不见她。就当做从来没有拥有过幸福完整的家一样,去接受它现在的样子。 还记得刚从省城搬回B市的那年,杨毅的小店张罗起来后,晚上十点才关门回家,杨钦下午放学就去爷爷奶奶小叔小婶家里蹭饭。有一天吃过晚饭后,大家去河边散步,杨钦和妹妹杨语走在最后,杨钦用刚摘下的柳树枝和野花给杨语编花环,杨语将编好的花环戴在头上,兴高采烈地跑去给小叔小婶看,杨钦顺着杨语的步伐抬眼望去,心中突然一阵绞痛。 鹅卵石步道的尽头,爷爷搀扶着奶奶,叔叔婶婶手牵着手。妹妹连蹦带跳地跑过去,四人回首,爷爷奶奶和蔼地笑着,叔叔将妹妹抱起,婶婶温柔地抚摸着妹妹的小脸,夸她的花环真好看。 月华如练,倾泻出盈盈光辉,洒在一家人身上,在夜幕中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似乎灼伤了杨钦的双眸,他突然泪眼模糊。 那一瞬间,杨钦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杨钦黯然神伤,他想,他爸爸妈妈曾经也是会手牵着手散步的。 悲伤犹如洪水决堤般袭来,他羡慕,他嫉妒,他怨恨,他难过,种种情绪刹那间涌上心头。杨钦受了刺激,转身拔腿就跑,他不知道在逃离什么,只想远远躲开。跑累了,靠近河边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微风过岸,明明已是春天,却让杨钦冷得瑟瑟发抖,河边草木窸窸窣窣,林间虫鸟发出阵阵悲鸣,他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着伤口。 那天,杨钦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平复好情绪回家,刚进门屁股上就挨了杨毅狠狠一脚,踹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头顶传来杨毅的咆哮声:“你上哪儿去了?全家人都在找你!” “我没去哪儿,我就在附近散步。”杨钦说得很没有底气,他料到杨毅会生气。 杨毅又飞起一脚把杨钦踹得膝行了半步,“你忽悠鬼呢?!全家人找了你两个小时,招呼都不打一声,你想干啥?你发什么疯?” 杨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发的什么疯,其实他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爷爷奶奶最疼爱的就是他这个大孙子,小叔小婶对自己也是视如己出。可他竟然像个恶毒的妇人一样,嫉妒自己的亲人。杨钦觉得难以启齿,闷着声不说话。 杨毅以为他在犟,一把将杨钦从地上提溜起来,往沙发上一推,用膝盖抵住杨钦的背将他牢牢压在沙发扶手上,从花瓶里拿出鸡毛掸子就往杨钦屁股上抽。春天穿的衣衫很薄,鸡毛掸子抽在身上每一下都是尖锐的疼痛,杨毅一连抽了二十多下,杨钦疼得浑身发抖,双手十指抠在皮质沙发上,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抓痕,他无力挣扎,也无心挣扎,瘫软地趴在沙发扶手上低声啜泣。 杨毅见他哭得甚是伤心,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停下手站了起来,杨钦还是伏在沙发上没有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毅用鸡毛掸子戳戳杨钦的腰,问:“你说不说实话?” 杨钦突然从沙发上起身,跪在地上,抱住杨毅的大腿,大声哭喊道:“爸爸我错了,别打了。” “你到底上哪儿去了?”杨毅放缓了口气。 杨钦没有回答,就抱着杨毅的大腿一直哭。杨毅察觉儿子确实不对劲,放下鸡毛掸子蹲下来替杨钦拭去脸上的泪水,问道:“你怎么了?” 杨钦一下子扑上去搂住杨毅的脖子开始放声大哭,把杨毅哭得生生没了脾气。 那天直到最后,杨钦什么都没有说。后来杨毅也没有问过,他不清楚爸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消失两个小时,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小叔小婶在他面前手牵手散步了。 这段记忆一直是杨钦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偏激的,但他却始终无法抗拒这种曾经拥有,如今却失去带来的伤心和失落。 他想念过去却又强迫自己不去回忆,期待妈妈的消息又害怕听到她的消息,想妈妈但是又不愿意见她。如此日复一日,深陷在自己给自己构筑的泥潭中无法自拔,越挣扎越沉沦,越沉沦越挣扎。 |
【32】 整个寒假杨毅再也没有提去北京这件事,父子俩心照不宣。只要不提秦诗文,杨钦还是那个阳光的少年。 2008的新年,跟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爷爷奶奶,姑姑一家,小叔一家,过得也是其乐融融。 杨钦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弟弟妹妹都特别粘他,带着弟弟妹妹放鞭炮,烧香,钓鱼,看灯会,河边烧烤,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正月十五,家里人聚在一起打牌,杨毅的客户临时让他修改一个程序BUG,杨钦自告奋勇顶上他爸的空缺,一不小心赢了小叔小婶和姑姑两百多块钱,然后舔着脸揣自己兜里了。杨毅回来时揪着他在屁股上扇了两巴掌,“你也好意思拿?” 寒假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开学了。 开学杨钦最期待的事情,莫过于换座位了。七班每学期调整一次座位,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跟马源say goodbye了。虽然他现在可以不理会马源的阴阳怪气,但是听了难免影响心情。 第一周的班会课上,陈申用多媒体投影出新的座位表。 当杨钦找到自己的名字时,心瞬间凉了。 他满心欢喜以为能摆脱的马源,现在成了他的后桌,这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马源拍拍杨钦的肩膀,笑道:“咱们有缘啊。” 杨钦脸上笑嘻嘻说:“哈哈,是啊。” 心里嘀咕一句:有缘你大/爷。 不过杨钦的新同桌是个漂亮的女生,让他在生无可恋中找到一丝慰藉。王松铭坐在马源的后面,隔得挺近,203里他跟王松铭的关系最好,中午有时候王松铭还会陪他一起去网吧打Dota。总体来说,这次换座不算太糟糕。 ———————————————— (谁能告诉我怎么才能不折叠啊 ) |
【32】 整个寒假杨毅再也没有提去北京这件事,父子俩心照不宣。只要不提秦诗文,杨钦还是那个阳光的少年。 2008的新年,跟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爷爷奶奶,姑姑一家,小叔一家,过得也是其乐融融。 杨钦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弟弟妹妹都特别粘他,带着弟弟妹妹放鞭炮,烧香,钓鱼,看灯会,河边烧烤,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正月十五,家里人聚在一起打牌,杨毅的客户临时让他修改一个程序BUG,杨钦自告奋勇顶上他爸的空缺,一不小心赢了小叔小婶和姑姑两百多块钱,然后舔着脸揣自己兜里了。杨毅回来时揪着他在屁股上扇了两巴掌,“你也好意思拿?” 寒假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开学了。 开学杨钦最期待的事情,莫过于换座位了。七班每学期调整一次座位,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跟马源say goodbye了。虽然他现在可以不理会马源的阴阳怪气,但是听了难免影响心情。 第一周的班会课上,陈申用多媒体投影出新的座位表。 当杨钦找到自己的名字时,心瞬间凉了。 他满心欢喜以为能摆脱的马源,现在成了他的后桌,这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马源拍拍杨钦的肩膀,笑道:“咱们有缘啊。” 杨钦脸上笑嘻嘻说:“哈哈,是啊。” 心里嘀咕一句:有缘你da爷。 不过杨钦的新同桌是个漂亮的女生,让他在生无可恋中找到一丝慰藉。王松铭坐在马源的后面,隔得挺近,203里他跟王松铭的关系最好,中午有时候王松铭还会陪他一起去网吧打Dota。总体来说,这次换座不算太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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