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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何日归家洗客袍 (民国父子)[第6页] |
作者:qingguzha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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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来报到啦! 如果有十个人来陪楼楼过光棍节,楼楼明天双更! 尼玛这是有多寂寞啊,被闺蜜抛弃了,还不准备脱光…… 女光棍们快来 |
求长评,偶要求精了; 哎,什么时候偶也能脱光呢? |
大姨妈来袭,大姨妈来袭,请天假,明天继续。 |
星期二更文。 不好意思啦, 今天去考科三,这两天都是请教练车,回来都不想动了。 今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到了考场,一直等到下午才轮到偶啊,考完都六点多了,悲剧啊…… |
楼主飘过! 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到年底了,要结账,整天对着电脑算啊算,脑细胞都死完了。 过完元旦就好。 大家要淡定! |
安静的夜,只有炭火的噼啪声。 客舟勉强撑起身子,用一旁散落地树枝拨弄着火堆,压在火堆上的木柴松了松,火光透出来,暖意也随着一并透出。客舟凑近火堆,让近乎冻僵地身子取暖。 慕容鸾放下木柴,又拍门要出去,客舟阻拦不得,眼睁睁看慕容鸾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客舟一时觉得热,一时又冷地发僵,知道是子弹留在体内,引起的炎症。可惜手边没有工具,子弹留在体内颇为麻烦。 弹洞很小,穿透力也不强,要是又把镊子或是匕首就好了。他对处理外伤有些经验,军校里也有急救课,可惜没有工具。 火燃得旺一些,客舟松开了木柴,勉强靠在的杂物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客舟被肩膀上的刺痛弄醒。他勉强抬起头,见到慕容鸾正在给他清洗伤口。 客舟撑着手臂坐起来,慕容鸾急忙道:“别乱动。” 客舟四周看了看,慕容鸾手边放着水盆粗布,还有一把镊子。客舟低声道:“得……得先把子弹取出来。” 他让慕容鸾将镊子放在火力烤了烤,探进伤口,登时疼得满头大汗。 慕容鸾见不得血腥,偏过头去,可有忍不住回过头,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用粗布替客舟擦了擦额头。“你懂医术?” “军校讲过急救课。” “哦。” 慕容鸾默默看他将子弹取出,浑身冷汗如浆却不出一声,心底也不知是何滋味。又替洗净伤口,撕下里衣一角,替他包扎好伤处。 客舟疲惫至极,靠在杂物上,阖上双眼。慕容鸾送来水和干饼,他勉强就这水吃了两口就吃不下,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他没睡多长时间,到天亮时就醒了,喝了些水。 木门忽然打开,一人裹着寒风走了进来。 “杨……木……”慕容鸾盯着他,神色变幻,最终露出一丝释然地神情。“是啊,本就是我对不起你。” |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是幻想过嫁给杨木的。 久到她忘记了多少年过去,可她仍然记得。 可是被一个叫沈平涛的人破坏了。 她仍记得那是夏天,她从北平的学校放假回家,在归家的船上的碰见了沈平涛。 也许当时的她并不知道,那个刻意跟她套近乎的年轻军人,就是将要改变她一声的人。 慕容鸾笑了笑,看着眼前枯瘦如柴的杨木。 年轻时的他也很瘦,却没有现在那样病态。 慕容鸾抱膝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客舟的额头,倒是不那么烫了。 杨木也看着昏睡地客舟,笑容很轻。“他的眼睛很想你。” “是呀。” 慕容鸾愣愣地说道。 杨木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会将流光认作是他的儿子。那时还想,握住你和他的儿子,能够叫你们痛苦一辈子。只是没想到,让这小子在半道上逃走。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这个运气。” 慕容鸾冷冷道:“不管他的事。” “是么?”杨木站起身,用脚尖碰了碰客舟,冷笑道:“如果当初你没有怀孕,你会要嫁给沈平涛,你会跟我退婚?” 慕容鸾扭过头去,“当年的事,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好一句说清楚了,我杨木无权无势,所以你说抛就抛。” “我只想问你,慕容家的事,是如你所说,还是根本就是你的推辞?” 杨木听了,默然不语,看向窗外,轻声道:“下雪了呢。真是好大的一场雪。那一年也是这样大的雪,我记得我上门提亲,却被你父亲拒绝,就连我父母都骂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服,你却不肯见我。我听慕容府上的下人说你和沈平涛订了亲,就去找他。他没有见我,却叫人将我打个半死,仍在府门外面。我的父母也因此被慕容家辞退,在归乡的路上被土匪劫杀。” “你说……什么?”慕容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知道对不对?他们不过是你们家的一条狗,说撵就撵,又有什么关系?” 慕容鸾忽然浑身颤抖,“我明白了,你说陷害慕容家的人必然是熟悉慕容家的人,那个人不就是你么?是你,是你陷害慕容家,是你害死了慕容家几十条人命,是你害死了我父母……” “不是,不是我。”杨木面目狰狞,咆哮起来,“是沈平涛,是他,是他觊觎你,是他抢走了你,是他威胁慕容家,是他毁了我,打伤我,让我从此之后成为废人。你要怪,就去怪他。” 杨木猛地回身,将客舟从地上拽起来。 “我已经给他发了帖子,请他单刀赴宴。要是他不来,就别怪我那他儿子祭刀。” |
话说,真是过了好久好久了 …… |
客舟觉得迷糊,周身都痛。两只手被绑到木桩上,这样的姿势他似乎遇到过,在哪里呢,他茫然地想。 对了,是在船上。 在那艘海盗船上。 他第一次游泳,他第一次抡刀,他第一次杀人,都是在船上。 很冷的船。 仿佛又回到船上,船晃得很厉害,整个天地都是阴沉的。天很冷,冷到了骨头里,就想去暖和的地方。 海面却不结冰,船长说,再向北,海面也抵不过冷风。 他那个时候总是想逃,他以为是向往自由,其实是抗不过骨头里的冷风,太冷了。 可惜,他被抓住。受了海盗的刑罚。 那段日子既模糊又清楚,起初总是痛。 船长留下了少量的水,少量的食物,给他吃了消炎药,还有一把只有一颗子弹的枪。 他以为他逃了过去,却不知道是开始。 起初是痛。 背上的伤折磨地他死去活来。 高烧两天,竟然还挺过去,烧退了,伤口渐渐愈合。 然后呢? 水喝完了,就接雨水。 可是食物吃完了,岛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这才知道世上最难熬的事情不是酷刑、不是鞭伤,而是饥饿。 饿到他向将自己的手指咬下来,饿到他拿起枪塞到自己的嘴里。 保险栓都拉了,枪举起又放下,他是个懦夫。 他不敢死。 他不能死。 |
顾山和白晴芳赶到沈府,昔日车水马龙的宅邸因沈平涛去了省城而渐渐冷寂,就是沈平涛回到池州,也鲜少通知亲戚。 沈平涛是沈氏的亲戚,顾山也只和他数面之缘,若不是沈流光是他的得意弟子,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他站在沈府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生是和沈家纠缠上了,若客舟真得是沈平涛的…… 沈平涛在客厅接见了顾山夫妇,沈流光也在。 顾山和白晴芳对望一眼,越看越觉得两人真得很像,真得是兄弟? 沈流光笑道:“老师,师母,你们怎么来了?快请坐,要喝点什么吗?” 顾山摇了摇头,觉得这件事在沈流光面前说不太好,轻声道:“流光,让我和你父亲单独谈谈好吗?” 沈流光一愣,他向来尊师重道,虽有疑虑,却没说什么,向白晴芳打了招呼,转身出了客厅,将周围服侍的仆人也都下去。 “顾兄前来,所谓何事?”沈平涛知道顾家这阵子不好过,他和沈氏是亲戚,却不亲近,更不要提和顾山的交情。 事到临头,顾山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斟酌一下,才道:“沈兄认得杨木参谋吗?” 沈平涛乍然听到杨木之名,眼角一挑,慢慢说道:“自然,认得。不过已许多年未见。” 顾山搓了搓手,又道:“我听流光说,杨参谋和沈夫人是多年好友,不知……嗯,沈夫人十分信任杨参谋?”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沈平涛还以为他是在暗指慕容鸾和杨木以前的关系,当下硬邦邦的说道:“顾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内子和杨参谋不相来往,何来信任之说!” 这里轮到顾山愕然。他察言观色,直觉这里面似乎误解很深。当下顾不得许多,便将沈夫人托杨参谋救客舟的事情说了。 “你说……什么?”沈平涛最初的反应是愕然,怎么也不相干的事情,慕容鸾为什么要去救客舟? 可顾山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而且流光写的纸条就在手中。沈流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说是慕容鸾让他写的,没有告诉他事情经过。 客舟?沈平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少年身影,很模糊,他和客舟接触不多,只见过一面罢了。恍惚间那孩子似乎有着和慕容鸾一样的眉眼,人总有相似。 沈平涛没来由的一阵不安,“你们是说顾少爷不见了?” “没错。本来说好他和内子一同上船,可他上船查看,之后船就开走了。”顾山懊恼,他应该谨慎些的。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客舟为何那样信任慕容鸾。 “沈兄,你不知道这件事情?” 沈平涛摇头。 “你,只有流光一个孩子?” “顾兄是什么意思?” 白晴芳站起身,说道:“想必您知道客舟的身份才写进族谱,他的事情您定有所耳闻。我想,也许他和沈夫人和您,之前相识。” 沈平涛听说过这件事,整个池州也都在等着顾家的继承人出现。他明白了白晴芳的意思,原来客舟真的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可这又跟慕容鸾有什么关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们会以为客舟是自己的儿子?真是荒谬! 心中无端生出一股烦躁,很想将顾山夫妻赶出去,这件事情也从不曾发生过。 “你信命吗?”不知怎么,沈平涛想起他刚刚寻回慕容鸾母子时,慕容鸾对他说的话。“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有报应的,也许不在你的身上,但一定会有的。” 他摇了摇头,怎么会想起这个。他不会让流光出事的。 “夫人在哪里?” 下人说慕容鸾去了朋友家,沈平涛也听慕容鸾提过,不过是个幌子,其实两人都清楚,慕容鸾还是要调查慕容家的事情。难道她真得去找了杨木? “派人去找。” “爸爸,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教您亲启。”沈流光从外面跑进来,递给沈平涛一封信。 信封上的署名是“故人”,故人,哪个故人呢? 沈平涛仔细看着沈流光,一时失神。他从来都只像母亲,却没一处像我。 沈平涛按了按眉心,压下心中不安,拆开了信。 信很简单,只寥寥几句,却似晴天霹雳,将沈平涛整个人都抽空了。 信上写道:“尊夫人和公子客舟在寒舍做客,杨木手书!” 沈平涛的目光在此落到沈流光的面上,慢慢攥紧了信。 他记起来了,那时慕容鸾伤得厉害,他带着流光去看她,激动地问流光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那时慕容鸾笑得好……古怪,他怎么就没想到,她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就会轻易地原谅了他。她可从来没有说过流光,是他的亲生儿子,从来没有。 “你别后悔,沈平涛,你不要后悔。”慕容鸾那时说道。 沈平涛晃了晃身子,跌坐在椅子上。 |
这段时间让大家等久了,很不好意思啊。 因为个人原因,一直提不起精神更文,也很少上网,才断更了这么久。 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不会弃坑的,要相信偶啦! 争取两周完结,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
一桶凉水兜头泼下,客舟有些清醒,他迷茫地睁眼,凉水冲进眼睛里,弄得他流泪不止。 很冷,太冷了。伤口处却是如火灼热,痛楚万分。他努力扎着眼睛,只头晕地厉害,眼珠转动带来的是阵阵痛楚。他又闭上了双眼。 他听见了慕容鸾的哭声,很轻的抽泣,让他不由自主地装过头。 “客舟……” 客舟叹了口气,他很渴,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水珠。麻绳见水收缩,狠狠收入肉中,让他双手又痛又麻。 要是血液不通,双手就会废了。 他笑了一下,身前又是一阵剧烈地疼痛。粗粝的木棍抽打在柔软的腹上,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不……住手……” 客舟闭上眼睛,他实在是太累了。 身畔的大汉并不再打,而是扬声说道:“又昏过去了。” 杨木双手交叉背对着屋内的人,说道:“知道了,让他睡一会儿,要是死了就没趣了,是不是?”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给慕容鸾听的。 慕容鸾说道:“你放了他,你放了他,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木道:“既然你不喜欢他,对他的生死也置之不顾,又何必难过呢?说起来我这算什么?你瞧他背上的伤,那才是叫人痛不欲生。伤痕淡了不少,应该很多年了,他现在才十七岁,你说,他受伤的时候才多大?十岁?十一岁?也许十二岁?” 慕容鸾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来。 “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已经毁了慕容家。我父母对你一家人怎么样,你这是恩将仇报!” 杨木轻声地笑了。 “没错,慕容老爷和慕容夫人对我的父母是不错。可我的父母是用辛勤工作换来的。慕容家那么多大掌柜,我的父亲业绩最好,他几乎把老命都扑在了你家的生意上。难道你的父亲对他好一些不应该吗?难道就是因为我的父亲在你家工作,就要感恩戴德?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是他用每日的工作换回来的!我父亲是你家雇佣不假,但他不是奴隶!” 杨木越说越激动,苍白地脸上泛起不健康地潮红。 “你的父亲,又是怎样回报他的?我知道我痴心妄想地想要娶你,我也知道沈家势大。可是我呢?我如今是个废人,命不久矣,甚至都不能算作男人。他沈平涛为什么可以拥有你,拥有儿子,拥有一切!” 为什么? 客舟垂着头,明明很累,可偏偏睡不着。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人生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努力想让脑中沸腾的思绪平静下来,现在不是应该想着怎么逃出去么?逃出去,离开池州,再也不回来。 慕容鸾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你已经告诉了沈平涛是不是?” “你应该庆幸,我要是真想报复慕容家,我就会将流光抓来。” |
杨木轻声地笑了。 “没错,慕容老爷和慕容夫人对我的父母是不错。可我的父母是用辛勤工作换来的。慕容家那么多大掌柜,我的父亲业绩最好,他几乎把老命都扑在了你家的生意上。难道你的父亲对他好一些不应该吗?难道就是因为我的父亲在你家工作,就要感恩戴德?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是他用每日的工作换回来的!我父亲是你家雇佣不假,但他不是奴隶!” 杨木越说越激动,苍白地脸上泛起不健康地潮红。 “你的父亲,又是怎样回报他的?我知道我痴心妄想地想要娶你,我也知道沈家势大。可是我呢?我如今是个废人,命不久矣,甚至都不能算作男人。他沈平涛为什么可以拥有你,拥有儿子,拥有一切!” 为什么? 客舟垂着头,明明很累,可偏偏睡不着。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人生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努力想让脑中沸腾的思绪平静下来,现在不是应该想着怎么逃出去么?逃出去,离开池州,再也不回来。 慕容鸾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你已经告诉了沈平涛是不是?” “你应该庆幸,我要是真想报复慕容家,我就会将流光抓来。” “我不许你动流光。” 慕容鸾的惊怒连客舟都听得出来,尽管她的声音不大,但其中滋味不言而喻。客舟苦笑一下,一动也不动地装晕。黄昏了,等到晚上,晚上就好办了,总要攒些体力。 “你放心,我会给慕容家留后的。你们一家三口这么多年也没相聚过,我觉得是时候让沈平涛知道真相,免得他养错了儿子都不知道。” 沈平涛。客舟对他的印象很深刻,却也只是深刻而已。父亲这两字在他的心里缺失了十几年,而如今的含义就是顾山,不会再是别人了。 只是不知道父母要急成什么样子,客舟想,顾祖辉有没有为难他们。 杨木将客舟放下来,让他休息一阵,吃喝了些东西。毕竟沈平涛还没来,弄死了客舟太没趣。 正要继续绑在木桩上,一个手下匆匆赶来。 “什么?顾文松死了?”杨木的目光转了转,“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你看好他们。” 杨木匆匆离开,手底下的人也没了折腾客舟的兴趣,将他丢在角落里,自己人围坐一起烤火喝酒。 慕容鸾将身上的大衣给客舟披上,又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但绳子是不能解开的,客舟只能背着手,弓着身子蜷缩着休息。 “你也睡一会儿吧,等一会儿就要走了。”客舟低声地说道,阖上眼睛。 慕容鸾一愣,也不敢说什么,凝神看着客舟的侧脸,一时思绪如潮。 地上凉气窜进身体里,又被冷水泼了,客舟很怕自己再次发烧,那样就没法走了。刚才杨木的话他听见了,杨木回了池州,一来一回应该要很久。轮流的守卫有七人,想来这事不能张扬。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刚才热闹的酒局早已散去,只剩下三个大汉凑在火堆前,无聊地对付漫漫长夜。客舟闭上眼睛,解开手上绳索,缓慢地翻了个身。 守卫没有理会。 等了一会儿,一个大汉打着哈欠站起来,说道:“我去解个手,你们两个看好了。” 一个大汉疲敝地点了点头,另一个则搓着手站起来,说道:“我也去,活动活动手脚,要不然就冻僵了。” 两人出去,房间里只剩一个看守。 客舟缓缓坐起身子,一点一点地绕到那人身后。他的刀在腰间插着,手枪放在桌上。 不能有任何声响,客舟很清楚,他没多少力气,拧不动那人的脖子了。 他用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回头,口中说道:“这么快……”就在他回头的瞬间,客舟一拳重重击在他的太阳穴上,趁着他头晕眼花的间隙,拔出刀,抹在了看守的脖子上。 |
【番外二:关山月】 顾山很头痛,能让他这么头痛的除了客舟,没有别人。 楼下又传来悠扬的钢琴声,顾山的心被奇异地吸引,推开桌上的文件,出了书房。 他很久没听过白晴芳弹钢琴了。 自从舟儿去后,他的妻子便再也没有碰过那台钢琴。 昨天忽然拉着客舟的手,说他的手长得好,手指很长,是弹钢琴的手。 客舟的手指是很长,否则也不会被拉入伙,入了偷门。他双手食指和中指一样纤长,常捏着铜钱绕手指灵活转动,连顾山看了都大为惊叹。 同样的,这双手也适合弹钢琴。 可是客舟听到那句话,却罕见地将手抽了回来。 顾山走到楼梯扶手处,不大的客厅一角放着钢琴。白晴芳背对着他,双手在琴键上飞舞,弹得是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 客舟就站在旁边,手肘支在钢琴上,双手托着下巴,神情专注。见到顾山,他只是飞快地抬一抬眼睛,又专注地低头倾听。 直到一曲弹完,客舟仍一眨不眨地盯着琴键,似乎还沉浸在音乐的美妙里。 “你的音准很好,手指也够灵活,要不要来试试?”白晴芳笑道。 自从客舟回来,一家人包括白晴芳都自动忽略了舟儿之前的事情。也很少问及客舟的往事。 既然是重新开始,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客舟没出声,静静看着黑白相间的琴键,伸出手在琴键上划过。一串声音如水泻出。声音悦耳,客舟却仿佛被惊吓了一般,迅速地缩回手,慢慢垂了眼睑。 “我不喜欢。”他淡淡地说道,已经站直了身体,转身到了一杯水。 白晴芳也不勉强,只是笑道:“好。那我再谈一首给你听。” 客舟点点头,又重新支着下巴倾听。 午睡过后,客舟夹着课本到书房。他之前只在池州跟着村子的私塾读过两年,之后一直漂泊在外,根本没有读书的机会。顾山送他去学校,基础的课程也跟不上,放暑假在家就由顾山亲自辅导。修习国语和算术。 顾山等客舟坐好,打开课本,才道:“将昨天课业默一遍。” 客舟没有说话,神情有些低落,抿了抿唇,才拧开钢笔,提笔开始写。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客舟写得很快,笔迹有些潦草。他的字如狗爬,这一快,就更加看不得。 顾山拧了拧眉,抄起一旁镇纸在他手上敲了敲。“写慢一点儿,重写。” 客舟听了,又在底下一行重新写起来。这一次就慢了许多,看上去顺眼一些。 顾山的神情缓和了些,待客舟默完,检查了一遍,没有错字,才点了点头。 “……乡愁和战争相结合……”顾山是按照学校国文老师推荐的课本教的,他自己的国文水平也很好,对于这些文章都很熟悉,讲解起来很是轻松。 客舟默不作声,明显神游物外。 顾山敲了敲桌子,道:“在想什么?” 客舟淡淡道:“没什么。” “那就认真听讲。” “嗯。”客舟心不在焉地敷衍一声,很快又走神了,连顾山停下讲课都不知道。 嘭地一声响,是镇纸敲击桌面的声音。声音不大,但书房本就空旷,这一声显得格外突兀。 客舟茫然回头,看着顾山,也明白自己的不妥,低头说道:“抱歉。” |
顾山摆了摆手,他还从未因课业而责打过客舟。 一方面是客舟的求知欲很强,没有机会读书的人一旦有了机会总是很认真,客舟的认真可以说是执拗;另一方面来说,顾山认为死读书是没什么用的。但国文的底子无外乎背诵,确实是有些单调。 他对客舟的课业要求本就轻松,客舟也完成的很好。甚至平常,客舟自己会流连书房,看得津津有味。 “你先将这篇文章背一遍吧。”顾山说道。往常的背诵是放在最后讲解完,可顾山看客舟没什么状态,也就让他自己收一收心。 客舟应了,拿过书本卷在手里坐到窗前。 顾山又翻开之前的文件,认真地看起来。 不知何时白晴芳又开始再谈钢琴,很轻快地曲子,断断续续地从楼下传来。 客舟捧着书,不必看,也能背下来。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他记得这首诗,因为他幼时曾背过。这是他外公最喜欢的一首诗,他的外公喜欢李白,常常抱着他坐在窗前,教他背诗。外公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句,一坐便是半天。 最后那天,外公叫他过去,抱着他,两人同背了这首诗。外婆就坐在旁边。那时也有钢琴声,断断续续地,从慕容鸾的房间传来。 手中的书突然滑落,正在看文件的顾山一惊,一股怒气徒地扬起。“背过了吗?” 客舟也似忽然被惊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背出了文章,顾山的脸色好了一些,仍挥舞着镇纸说道:“再不认真我可要揍你了。” 顾山叫客舟过来,继续讲解了剩下的文章。客舟微微点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顾山又翻出算术课本,讲解了道应用题,问客舟懂了没有,客舟说懂了。叫他做练习,却一个字也写不出。 顾山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客舟仍是写不出一字。 顾山猛地站起来,揪住客舟的领子按在桌子上,抄起镇纸就挥上去。 客舟背上的伤疤太过触目惊心,有时顾山想起来就心疼不已,就不能鞭背。手也不行,顾山可是知道客舟的功夫全在手上,对双手很爱惜,也就从来不打手心。 镇纸本来就厚重,顾山的手又重,没打几下,客舟额上就冒出汗水。他屈指扣住桌沿,骨节发白。神情很平静,也没有挣扎。若不是顾山听着他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都觉得是打在木头上了。 顾山打时也没数,大约二十来下才停手,扯着客舟的领子将他拉起来。 “坐下,再不认真试试。” 客舟吐出一口气,习惯地要用袖子察汗,被顾山一巴掌排掉。 顾山粗鲁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条手帕按在客舟脸上,手重的几乎能将客舟脸上一层皮扒下来。 “这是手帕,”顾山将擦完的手帕塞得客舟手里,又扯着他的袖子说:“这是衣袖。” 客舟很顺从地回答知道了,将手帕塞进裤子口袋。坐下时他皱了皱眉头,顾山看了并未言声,只是加快讲解。 第三遍倒好了些,但最后一步仍是错的,顾山气得又将客舟拉扯起来,狠打了五下,才放过他。 客舟吐了吐舌头,虽然错一道就打有些苛责意味,客舟却没抗议。他知道是因为之前自己的走神造成的,算是自作自受。下边的题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还是又挨了五下镇纸。 镇纸不比一般戒尺,顾山又从不惜力,一下便能起一道僵痕。最后走出书房时,客舟走得很慢,额上身上都出了汗,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我去洗一洗。”客舟说道。 家里只有两个洗手间,一间在顾山和白晴芳的卧室里,另一间在二楼拐角。平日里客舟洗漱都在拐角那间。 |
“快走。”客舟对白晴芳挥了挥手,刀是热气腾腾,地上已有三条人命。他提刀在手,勉强支撑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和慕容鸾相互扶持着,撞撞跌跌地向一旁密林中躲避。 他们一刻也不停地走,不敢有丝毫地松懈。慕容鸾尽量扶着客舟,不过她到底身子弱,几日折腾,早已疲惫不堪。到了后来,反而是客舟扶着她了。 天上乌云厚重,遮住了月亮。到处都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如无头苍蝇一般,只是不停赶路。待到天明,客舟细辩了方向,两人向池州走去。 正午过后,客舟能看到往来行人。虽然只有几个,也表明他们离池州城不远了。 枪响时客舟正坐在树边休息,几日的折磨和失血,让他的面色骇人之极。 慕容鸾时而面带忧愁地看着他,但所有关心的话从未说出口过。 也许是习惯了吧。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慕容鸾想,她习惯这么对着客舟,习惯将一切错误推到客舟身上,却从来不想,这一切对客舟也是何等的残忍。 直到杨木的人围了上来,直到黑洞洞的手枪对准了客舟,她才猛然记起,他是她的儿子。 她从未正眼相看过的儿子。 她记得他那时的弱小,白嫩的手臂无助地挥舞,一声声地哭泣似敲击在她的心头,可她还是将他送到了乡下。 她总也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 慕容鸾扑了过去,是本能的反应,她要保护他。 她想要保护客舟,纵然是唯一的一次。 血从她的背心处蔓延看来,剧烈地疼痛让她说不出话。 “客舟……” 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慕容鸾记不起来,也许她早已料到,自己的儿子一生都无法得到父母疼爱,无法拥有自己的家…… 家…… 她的意识模糊起来,面前扑过来的少年那么亲切,又那么令人厌恶。 他始终是像我多一些,可他有有一半的血统都是那个人的。 慕容鸾也抱住了客舟,她悉心照看的指甲尖锐地刺进客舟的皮肤下,将客舟的脖颈处刺出了血。 “不……” 客舟抱住了慕容鸾,愣愣地低头,看着慕容鸾的血染红了他的手。 真是,令人厌恶啊。他想。 血不断流在手上,那令人厌恶的感觉,似乎从来都没有远离他。外祖父、外祖母的鲜血,母亲的鲜血,陌生人的鲜血,死在他手上的,还有他自己的,黏腻异常,怎么样也清洗不掉…… 客舟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撰住,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看不见举枪跑来的杨木,也看不到沈平涛和顾山,只是弯下腰,抱住了母亲。 “对……对不起……” 细碎的声音钻入耳朵,客舟听了,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妈……” 他张了张嘴,泪水终于滚落。 “客舟,客舟……客舟……” 慕容鸾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她看不到客舟,看不到儿子,她无意识地挥舞着双手,最后死死掐住客舟的手臂。 “走,走,快走……” 客舟猛地抬头,双手颤抖起来。你还是要赶我走么? “快走,这里太危险,你走吧,客舟……” 客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缘故,是怕自己受到伤害么?他茫然抬头,慕容鸾仍是陷入昏迷。 “妈?” 慕容鸾勉强看他,低声笑道:“咱们逃出来了?” “嗯,逃出来了,咱们逃出来了。” “你怎么哭了?”慕容鸾轻声说道,抬手擦去了客舟的眼泪。“你还是跟顾山回去吧,他对你很好不是么?你回去吧。” “我们一起走,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傻孩子,我不想跟沈平涛在一起。我不跟他在一起好不好?你别……别将我交给他,我想回家……” 慕容鸾抬手,抚摸着客舟的脸颊,但很快,又陷入昏迷当中。最后她清醒时,只说了一句话,“孩子,别把我交给你的父亲。” 客舟的手臂越来越沉,到了最后,他跪在了地上,慕容鸾已经去了。 真是奇怪,他感觉不到多少悲伤,又或者像慕容鸾说得那样,她早已累了。 自己,也累了。 他昏昏沉沉,耳中的枪响时远时近,听得那么不真切。直到沈平涛和顾山向他扑来时,他也只是茫然地抬头。 “鸾儿……” 沈平涛悲声扑了过来,双手颤抖着,想要将慕容鸾抱在怀里。 “走开,你别碰她。”客舟淡淡说道。 沈平涛犹似未听到一般,只痴痴看着自己的妻子。到了她的面前,他反倒不敢上前,伸出手,抚摸着慕容鸾的头发。 客舟推开了沈平涛的手。他想要抱起慕容鸾,带她离开这个地方,但浑身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沈平涛离他很近,生平第一次离他的生身父亲这样近,他也不知是厌恶还是激动,低下头,附身将慕容鸾唇边的一缕鲜血擦去。 |
客舟走到浴室,脱了衣服,才想起自己没有拿换洗衣服。他拉开房门,只一颗脑袋露在门缝中。 “怎么了?”顾山诧异。 “我的换洗衣服在房间。”客舟说道。 “真是麻烦。”顾山转身去了客舟卧室,取出他的衣服,到了卫生间外,直接推门进去。 客舟已经在洗了,对于顾山的到来,他下意识地转身,不想叫人看到他背后的伤疤。 就像是世间最丑陋的东西,客舟不想叫人看到。 顾山看着他,也很了解他的想法。就算是客舟枪伤住院那次,等他能活动手脚,立刻就拒绝任何人的帮助。 这样的倔强总能使顾山想到年轻时的自己,又会想起自己目光温软的儿子。 已经半年时间了,从客舟住进家中,已经半年了。 表面上相处融洽的一家人,却始终融不到一起。客舟对自己,对晴芳,都是恭敬有礼,也时常开玩笑。但若想要再进一步,从他平静无端的面具下探寻处一丝真实的想法,就会被无声的墙壁阻拦。 他的心守得固若金汤严丝合缝,半点也不肯对人打开。 顾山并不想逼迫客舟什么,他也不是那样矫情的人,但这条缝隙在他心中渐渐裂开,怎么也合拢不住。 客舟头发上满是肥皂泡沫,滴答滴答地流下来。他睁开眼去接衣服,肥皂水一下子灌进了眼泪。他用手随意一抹,忘了手上也沾了肥皂,反倒越揉越凶,两眼流泪不止,根本睁不开眼睛。 客舟去摸毛巾,又不小心将毛巾碰到了地上。 顾山看着在地上乱摸的客舟,叹了口气。自己就站在他面前,他为什么就不肯开口求助呢? 客舟不肯开口,顾山一时有些心灰意懒,将衣服放在一旁凳子上,就要转身离去。他的脚抬起来,又放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客舟不过是个孩子。 不能让山移过来,那就走到山边去。 顾山也不知道是谁说得这句话,忽然就想,既然他不肯先开口求助,为什么我不能先过去帮他呢? 他走到客舟身前,将地上的毛巾捡起来,用水冲了冲,细细给客舟擦了眼睛。 客舟下意识地脑袋一扬,就要躲开,被顾山在脑门上猛敲一下,“乱动什么!”也就没再躲开,任由顾山给他擦拭。 “有什么事,叫我一声不就成了么?” 客舟的眼睛总算可以睁开,沉默一下,才哦了一声。他冲好头,湿淋淋地就走出去,又被顾山拉住,擦得他头皮都发痛。 楼下又传来钢琴声,悠扬婉转。 |
沈平涛呆呆站立一旁,脚下有些湿黏,他低头一看,却是被慕容鸾的血染红了鞋底。那字条上的文字,客舟此时的态度,还有埋藏在心底里的疑惑,翻涌上来,若他还不明白,就枉为人了。 你就那么恨我么? 沈平涛想,脸上有些湿润,手一抹,却全是泪水。“给我吧,我来。”他想要接过慕容鸾,又被客舟挡住。 他固执地去接,却在客舟滚动的唇中读懂了那个字。 “滚!” 他竟反驳不得。 仇恨、痛苦宁或是悲怆,沈平涛想要从客舟眼中读出些什么。什么也没有,平静地像熄灭万年的火山,再无一丝波动。 客舟很吃力地抱起慕容鸾,顾山的车子就在后面,他要将慕容鸾葬在慕容府里,这是她的心愿。他的手臂使不上力气,竟没一下站起。沈平涛急忙去扶,又被客舟推开。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的夫人。” “你不配!”客舟像是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声音轻飘飘地落入沈平涛的耳中,其间的寒意叫他忍不住发抖。 沈平涛固执地抓住客舟的胳膊,怕他放手就什么都失去了。 “放手。” “客舟,”沈平涛艰难开口,“我们应该坐下来谈谈,有些事情需要搞清楚,是不是……”也许是误会,一定是误会,一定是。但他从客舟的侧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纵然很淡,也觉得绝望。 慕容鸾,你好狠…… “没有这个必要。”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你的父亲,你知不知道?” 客舟无声地笑了,“父亲?我没有父亲,就算有那也不是你,绝不是你!”猛地一使劲,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抱着慕容鸾走向顾山的车子。 “给我放下!”沈平涛断喝一声,怎容他将慕容鸾带走。且不说客舟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如果是就更不能让他们走了。 客舟像听不到他的话似得,仍稳稳走着。 “拦住他,拦住他。”沈平涛嘶声喊道。 沈平涛和顾山均是匆忙出来,因字条影响,都未带多少人手。听了沈平涛的命令手下人拔枪,想要将客舟拦住。 顾山上前一步,客舟轻声说道:“爸爸,帮帮我。” “你真要如此?” 客舟点头。 顾山不再多言,叫客舟上车。 “顾兄,你当真要插手我的家务事?你池州顾家当真要开战吗?” 顾山哂笑道:“顾家的事你找顾祖辉,他如今是话事人。至于客舟,他是我儿子,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
大家好,好久不见…… 抱歉这段时间没有更文,好久了说…… 身体有些不舒服,就没有心情,原谅楼楼吧!大家都要保重身体啊,千万不要颈椎有问题,我现在睡觉都不敢侧身睡…… 关于本文的结局,偶很纠结。 有两个想法,一是完结;二嘛,客舟被沈平涛掳走,然后,省略一万八千字。 不知道大家是希望我马上就完结,去更新别的捏(想到一个新文呢,表打我),还素想要看客舟和沈平涛、顾山的爱恨情仇…… 投个票吧! 爱你们…… |
顾山开着车,从镜子里看到客舟面无表情的抱着慕容鸾的尸体。沈平涛一直跟在后面,不曾离开。 顾山是见过慕容鸾的,当时就觉得她和客舟长得好像,两人的眉眼极像,尤其是眼睛。 与其说客舟和沈流光长得像,倒不如说两人都像慕容鸾。 可他没有多想。人长得像并不出奇,就好像客舟和舟儿,不也是想得出奇吗? 顾山突然想到舟儿,想到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努力去想,那个孩子的一点一滴,可是涌现出来的全是客舟。这么多年,其实客舟和舟儿,在顾山心里,早已没了分别。两个人的身影融为一体,已经分不开了。 客舟坐在顾山的车后,抱着与他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顾山捏了捏眉心,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血缘真得那么重要?他从来不这么认为啊。他又看了一眼客舟。 往事不断浮现,从他第一次见到客舟,到他带着客舟回到池州,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那么小的孩子在外面流浪。他知道慕容家的惨案,可既然沈流光能回到沈家,为什么客舟要…… 从客舟见到慕容鸾的反应,他明明是认得父母的,为什么当时宁愿流浪,也不愿回家? 算了,既然客舟不想说,他是不会逼迫客舟的。 他有自己的父亲、母亲,顾山想。他自从到了池州,屡屡失控,都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刚刚客舟请求他的帮助,这是客舟第一次,第一次对自己开口,却是为了他的父亲,母亲。 顾山深吸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这么计较,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他是绝不会把客舟交出去的,就算是沈平涛,也不行。 车子平稳前行,已经过了正午,午后阳光斑驳,洒进车子里。客舟低着头,心里近乎麻木的钝痛。他忽然怀念起元城的小院子。他唯一可以称作家的地方。他在那里最心安。 沈平涛就跟在他后面,客舟不想见他。他不想要看见这个人。 他对于生父,是有过期待的吧。尽管那印象模糊到了空白。在他的记忆里,父亲这个概念是不能提的,不光是母亲,外公和外婆也不喜欢。 有的时候他会想,能够惹外公外婆讨厌的人,一定不是好人。 他五岁生日那一天,外公、外婆还有母亲,来给他庆生。母亲亲手给他下了碗面,还有红鸡蛋吃。 他高兴极了,可那欢庆的场面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提到了父亲,他从未见过的父亲。母亲当时就摔了筷子,连外公外婆的脸色也不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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