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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游龙潜越伴君归(耽美师徒,训诫)[第2页]

作者:雪羽轻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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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渊受完罚回到幽兰峰已经是晚上了。
天阴沉,夜空如同墨染成的,无星无月,幽兰峰上白日里就不见人影,到了夜晚,更是渗人。冷风呼啸,刮动树叶沙沙作响。
冥渊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上山峰,霄澜殿前,一道白影站立,冷风鼓动他的雪色长衣,仿佛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冥渊顿时害怕得不能自已,立刻跪倒在地,喃喃行礼,“师......师父......”
洛东辰回头看他,见自己的小徒弟小小的身躯在冷风中不停地颤抖,他不由得心软了。
“知道错了吗?”虽说心疼,但洛东辰的语气依然冷冽。
“知......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冥渊有了哭腔。
“下一次再敢这样,我必然翻倍。记住了?”
“是,是.....”冥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已经在刑阁哭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本来泪水都流尽了,但见到师父这样,他的委屈情绪又一次上来了。
明明不是他的错,是程轩先打他的,为什么程轩不受罚而他却要?
洛东辰是故意如此。他不是揪住一个错误就喋喋不休之人,只是怕他遇到这种事情再情绪失控。他是圣兽一族,情绪失控必然导致兽力暴增,他害怕自己无法及时阻止他而让他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只要他心里存着对他的敬畏之心,就不敢再肆意妄为。洛东辰开始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见小徒弟这般模样,他不由地扪心自问,这般严厉惩处真的对吗?再怎么说,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心思百转千回,洛东辰终于还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见小徒弟衣衫单薄,洛东辰取下自己的外衫,蹲下,轻轻披在冥渊的身上。
触及他的脖颈,洛东辰很明显地感觉,小徒弟颤了一下。
终归还是有隔阂了......
不过也罢,他终究会被自己祭药,太深的感情,只会成为牵绊。
“起来吧。”洛东辰站起,声音恢复到泠泠清清。
他其实一直想做个好师父,但事与愿违,他不能将毕生所学倾授,只能保持现在这样不冷不热的关系与态度。
“谢谢......师父......”冥渊忍着痛慢慢站起。他已经跪了一下午了,现在膝盖疼得钻心。他不敢叫疼,因为他怕师父说他不是真心认错,再因此罚他。
但刚刚起身,腿疼得没有知觉,导致冥渊重心不稳,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眼见就要栽倒,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胳膊。
“师父......”冥渊嗫嚅着。
师父是不是不生气了?真的好害怕他生气......
眼神变换之间,洛东辰放开冥渊,“回去休息吧。”
“是,师父......”冥渊应道,一瘸一拐地向他的房间走去。他紧紧握住了洛东辰的衣服,生怕将这雪白长衣弄脏。
洛东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
扶住他的一瞬间,洛东辰探了一下他的内息,发现他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自己打他那一下,是带着一成仙力的,当时自己也是气火攻心,想都没想就打了下去,不知轻重,竟伤了他的心脉;加上刑罚之时,他体内的兽力不自觉护体,现在已经告罄。外伤加内创,他应该是非常疼的,可是他一声也不吭,还不住地向自己道歉……
这样的孩子,他真的能狠心下手杀他吗?
洛东辰独自在霄澜殿外站了很久,白衣黑发,茕茕孑立,像一尊不变的雕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深了,只能听到几声弱弱的虫鸣,在寂寥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等冥渊房间里的灯灭掉许久,洛东辰才改变了动作。他轻轻地朝冥渊的房间走去,毫无声息地推开门。
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洛东辰环视四周,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目光注视床榻,发现上面没有人,不禁让洛东辰微微一愣。
“嗯......”低低的鼻音微哼,竟是来自墙角。
视线转移,洛东辰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冥渊,他低着头,下颌抵在膝盖上,没有声音,好似已经睡去。
疼紧了吧?
洛东辰缓步走过去,右手抬起,金蓝混合之色的仙力在指尖环绕,然后顺着洛东辰的意念释放,直指冥渊的璇玑,俞府和气户三穴,从穴位入体,治愈之力贯通经脉,这三条经脉是受伤最严重的。
可是令洛东辰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仙力进入冥渊的身体的一瞬间竟遭到了反噬。
糟糕!洛东辰突然醒悟过来,他忘记了一件事。
若他的小徒弟是人族,在没有觉醒自身元素,也就是不到筑基之前,含有任何元素的内力都可以接受,直到筑基,元素觉醒后,因为体质的不同,仙力会对其中一种或几种元素亲和,从而被元素同化,颜色也会从元素未觉醒时的无色到各异的颜色,就是所谓的灵根不同;但这样的话,别的元素与其相融,就会产生相克的现象。
但小徒弟不是人类,而是圣兽之体。兽族一出生就注定了元素种类,这是与代代血脉传承和生活的环境一直相似有关。冥渊作为幽冥水虺一族,为冰与暗双属性,而洛东辰经常使用冰与光双属系的混合仙力,二者相融,自然产生了反噬。
“噗!”冥渊突然感觉到巨大痛苦,身体里气流乱窜,使得他一口逆血喷涌而出。
疼,好疼!
疼痛感一丝丝蔓延,冥渊的神志渐渐不再清醒,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捏碎,浑身都在疼,呼吸也不通畅了。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冥渊一声一声凄厉地喊着师父,他现在已经处于昏迷与清醒的边界,他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他只知道,那个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那个云淡风轻的人能帮他。
洛东辰此刻特别冷静,他没有任何慌乱,手指微变,金蓝色的仙力变成了冰蓝色,并源源不断地进入冥渊的身体。
渐渐的,冥渊安静下来,眉宇之间的蹙起也平复了。他的身躯周圈浮现着蓝紫色的光,格外妖艳。
袖子一甩,洛东辰收了仙力。
只见冥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显然已经昏迷了。
虽说昏迷,但他的内伤和外创已经痊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洛东辰心里更疼了。自己这是做的什么事,他本来就够疼了,还让他雪上加霜?
那一声声“师父”,每一声都像一把尖刀一样扎在洛东辰的心上。也许有朝一日,他会在这样凄惨的叫声里,夺了他的内丹,剜去他的心脏。
突然,剧烈的疼痛从体内传来,噬夜毒咒又在蠢蠢欲动。
这两年,洛东辰一直活在疼痛中。轻的时候宛如针扎,重的时候仿佛全身筋骨被一根根折断。他努力用仙力压制毒咒,生怕让宗中的人感受到他的仙力波动,从而人心惶惶,甚至更可怕的是,他中毒的消息泄露,魔族趁机作乱。
每一天,甚至无时无刻都在为六道的安宁操心,仙界之尊,六道魁首,这是他永远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本来已经下了决心,杀人取丹,无可置疑;但现在,他又一次动摇了。
呵,为了自己,竟残忍地杀害自己的徒弟,做这等事,和**有何两样?
这里写的师父**太纠结了,有点乱,不要介意

第二天醒来,冥渊发现他躺在床上,身上的伤也不疼了。
纳罕怎么回事,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从进了屋以后的记忆,竟什么也想不起来。
昨夜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殊不知,这是洛东辰设下的术法。他不想让冥渊知道,他来过。
从床上爬起来,却见墙角的雪白长衣,洛东辰昨夜抱他回床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衣服掉落在地。
冥渊见到这件衣服,昨夜零星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探出,不禁有点畏惧,把师父的衣服弄脏了,师父不会生气吧?
冥渊赶紧手忙脚乱地跳下床,从地上捡起洛东辰的外衣。
素白的颜色,袖边镶嵌着银色花纹,没有其余装饰,显得极其端正大气。
冥渊抱着这件衣服,脑海中浮现出洛东辰飘逸出尘的身影,心里莫名颤动。他的师父永远是那么好看那么厉害……
小孩子不记打,纵然昨天洛东辰如此责罚他,一晚上过去,早已忘得九霄云外了。
傻笑了一声,冥渊低头嗅了嗅手里的衣服。淡雅的清香,好似河里的菡萏之香,幽得让人心旷神怡。
师父的味道……
冥渊笑嘻嘻地抱着衣服跑了出去。洗一洗,晾一晾,还是干净的,师父不会生气的。
。。。。。。
但好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上午上课前周围又是一片杂言碎语,大多是讨论他昨日受罚和宗主首徒的身份。
冥渊听得聒噪,却没有说什么。他现在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被师父知道他又惹是生非,再像昨日一样罚他。
“呦,这不是宗主的高徒吗?”大家正谈得热火朝天,程轩昂着头走了进来,“昨天挨打挨的如何?”
周围众人听到此话,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冥渊脸上露出羞耻的神色,他恨恨地盯着程轩,不说话。
“怎么,说话都不敢了吗?”程轩更加猖狂。
有胆小的弟子从背后拽拽程轩的衣角,“师兄,别再嘲讽他了,他的师父可是宗主大人!万一把他惹急了……”
“瞧你吓的,”程轩不屑,“宗主根本就没有念想收徒,他不过算是个记名弟子,随时可能被逐出师门。”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最差异的莫过于冥渊。
那名弟子结结巴巴地道:“此话怎讲?”
程轩道:“宗主成名四百余年,却从未收过一个徒弟;而现在,突然就不动声色地收了个徒弟,未免太奇怪了。要知道,沧羽宗宗主收徒必须开拜师大典,昭告全宗的,他有吗?”
周围哗然一片,他们也只是刚刚进入仙门的弟子,这些沧羽宗的规矩自然不曾听说。
冥渊惊愕地睁大眼睛。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看着冥渊脸上表情的变换,程轩更加得意了,“怎么,冥渊大人,不信吗?那我问你,你叫宗主什么?”
“师父!”冥渊直勾勾地盯着程轩。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程轩嗤笑一声,“宗主可是被天帝敕封过的仙尊,地位自然至高无上,你叫他师父,不觉得低贱了许多吗?”
有弟子好奇,“师兄,那冥渊应该如何称呼宗主?”
“师尊。除了三尊的嫡传弟子,这个称呼其余弟子是不能称呼其师长的。”
“也就是说,冥渊并不算宗主的嫡传弟子?”那名弟子明白了。
“当然。”程轩眯起眼睛,“就算是弟子,也不过是记名弟子,早晚会被逐出师门!”
“你胡说什么?!”冥渊听到程轩最后的那句话,想都没想直接喊了出来。
冥渊的眼睛竟在那一瞬间红了。他一拳就想打过去,但最终还是犹豫地放下。
“难道我说的不对?”程轩呵呵一笑,“你自己说,宗主喜欢你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想真心培养你成为下一任沧羽宗宗主,他会连‘师尊’二字都不允许你叫吗?会因为咱们俩打架这一丁点小事就对你惩以杖刑吗?师父师父,就如同宗里的教武师傅,只是一个大众的称呼,你有什么优越的?”
其实程轩是在嫉妒冥渊,不然也不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地讥诮他了。自己明明比他优秀,为什么好处都给了他?!
孰不知,程轩的话却像刀一样深深刺入冥渊的心里。字字诛心,一股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师父不喜欢他,是啊,一直都不喜欢他,他早就想送他离开,是自己苦苦哀求才让师父留下他的;明明是程轩先打他的,他是疼得厉害才反击的,师父不相信他,不罚程轩,只打他。师父是喜欢程轩的对吧?师父那么向着他,是想收他为徒,然后把自己逐出去对吧?
师父,您为什么不喜欢我……
周围弟子都在窃窃私语,说了许多贬低冥渊的话语。
“原来是这么一个身份啊!”
“昨天你是没见宗主发怒的样子,哪个师父对自己的徒弟不护短?可宗主,对冥渊却除了打就是骂。”
“可能是遭到宗主嫌弃了啊!”
冥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干脆课都不上了,站起来一口气跑了出去,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想离开这千夫所指的地方。
委屈,难过,嫉妒,仇恨,各种复杂的情绪包裹着他小小的心,直至让他崩溃。
终于,冥渊停在了一片平坦开阔的草坪。
正值夏季,草长得正茂盛,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绿得稠密,其间夹杂小花,星星点点,蝴蝶在上面微振双翅。天湛蓝深远,阳光撒下金光,一切都亮闪闪的。
冥渊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心里的烦躁不安也削减了许多。
“咕咚”一声,冥渊躺在了草坪上。对于逃课,他心里还是恐惧的。他不知道这件事让师父知道后会怎么罚他,他不敢想,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远离这些流言蜚语,远离师父严厉疏远的眼神。
谁都不喜欢他,包括自己最敬重的师父……
。。。。。。
冥渊上课时间不知所踪,林溱知道后自然不悦,但他深知冥渊的心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害怕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急忙禀告宗主。
洛东辰听了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是特别不满。怎么,昨天处罚于他,心里不服,所以今日就叛逆示威吗?
现在就如此反逆,若长大以后,会不会违背宗规,任意妄为?
沧羽境内的一切,逃不过洛东辰的微观之术,不出片刻,便感受到了冥渊的气息所在之处。
像灵魅一般来到那处灵境,冥渊还躺在草坪上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感觉周围温度低了许多,冥渊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起来,却看见洛东辰负手而立,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他。
白衣墨发,仙姿秀逸,绝代风华。
“师……师父……”冥渊顿时感到如芒在背。他急忙跪了下来,又喃喃一声,“师父……”
“为什么?”磁性的嗓音,现在只是彻骨的寒。
“我……”冥渊不知所措地伏下了身子。他能说什么,师父喜欢程轩,不喜欢他,若他说程轩坏话,师父会不会罚他罚得更狠?
冥渊只是一个有着八岁智力的稚子,现在就是小孩子心性,只想着如何能让惩罚受的更轻,别的什么也不顾;但他表达能力有限,也不会撒谎,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但洛东辰想的多,想的远,也不懂小孩子的心思,所以他已经习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现在冥渊这样,在他看来,就是无言的反抗。
心里莫名火起,自己的徒弟不回自己的话,如此不尊重自己,哪一个做师父的看了也会不高兴。
“回话!”洛东辰加重了语气。
冥渊浑身一抖,同时手狠狠攥住下面的草叶。又是这样的语气,为什么师父从师伯师叔来后那天起,就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之前他可以凑在他面前,让他一笔一笔教他写自己怎么都写不好的字,师父的手有些温凉,握住他的小手,是那样坚定有力;或是月明风清之夜,他坐在他身旁,听他抚一曲悠远之琴,师父不说话,他亦不语,静静地听着,岁月安然。
他是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他说过,师父,就是管你护你的人。从那刻起,他就想永远待在他的身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依赖他。
而现在呢,师父变了,变得苛刻无情,平时不再允许他进入他的书房,晚上也没有再弹过琴。他甚至整天都见不到他一面,就算见了面,也是狠厉的惩罚。
是师伯和师父说了他什么坏话吧?所以师父不再喜欢他了,他想逐他离开。
冥渊想了许多,许多。倏忽,一股煞厉之气从他的身体里扩散,他切切实实恨了。恨程轩,恨师伯师叔,让师父变成了这样。
记名弟子,记名弟子,只是记名弟子……
洛东辰感受到冥渊身上散发出的阴冷之气,那么强烈,那么暴戾,让他不禁心头火起。这混账,心性竟如此狠烈,一点小事就可以恨成这样!
胳膊抬起,指尖微划,洛东辰竟在一瞬间动了杀心。这种心性不正的祸害,留在沧羽迟早会出事,倒不如斩之,以绝后患。
可是另洛东辰万万没想到的是,冥渊突然间惊慌失措起来,耗用自身全部兽力压制暴动的能量。等他平静下来,力量散去,竟已经浑身湿透。
“师父,师父,”冥渊恓惶地向前膝行了几步,拽住他的下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恨师伯师叔,我错了,我错了,师父求您,求您,别生气……”
上次就是因为他情绪异常,力量暴增,伤了程轩,师父为此罚了他,现在,现在他又这样了,师父说过,不能再犯的……师父现在一定特别生气吧,自己怎么这么不听话,总是惹师父生气。
冥渊有一种挫败感。自己确实不配做沧羽宗宗主的徒弟,什么也做不好,还净惹师父生气。也许有个厉害懂事的徒弟,他才会高兴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呢?为什么一想到离开他,就莫名想哭呢?
洛东辰听得糊涂,“昨日是为师罚的你,你为何恨你师伯师叔?”
“我……”冥渊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幽怨地道:“自从师伯师叔来过以后,师父就不再理我了……师父,是不是渊儿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又惹师父生气,师父才不喜欢渊儿的?”
“渊儿?”洛东辰喃喃自语,望着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徒弟,不禁感受了无尽的愧疚之意。
刚才自己……居然想杀了他……
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就给他定上了反叛的标签。自己这个师父,做的还真是失败……
“是,是林先生这么叫我的,我,我……”冥渊手足无措地抬头看洛东辰,“师父,我是不是又说错了话?您,您不要生气……”
看着这样的小徒弟,洛东辰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他那么天真无邪,仿佛一张白纸,心性真的不端吗?
“为什么今天不去学堂?”这是他想问的。
冥渊撇撇嘴,把实情说了,他极力想避免这个话题,却不敢再对洛东辰撒谎。
陈述完,他怯怯地道:“师父,您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想,想当师父的嫡传弟子,我不想当记名弟子……我想留在师父身边!我以后会听话,求师父……别逐我……”
洛东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为师没有讨厌渊儿。”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称呼他,渊儿,好听又简洁。
“那师父为什么对渊儿这样?昨天,昨天渊儿不是师父想的那样,师父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是因为……喜欢程轩对吗?师父想收他为徒,不要渊儿了是吗?”冥渊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
洛东辰蹙眉,半蹲下来,与冥渊平视,“昨天,又是怎么回事?”
冥渊撸起袖子,急急地道:“昨天程轩打我,他一直都看不惯我,他把我弄倒后踢我,我受不了了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您看,我胳膊上全是他踢的,都紫了。”
掀开袖子,是他娇嫩白皙的胳膊。冥渊胳膊上的伤全被洛东辰治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冥渊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毕竟昨夜之事他没有印象,“怎么会这样?我没有撒谎的,师父,请您相信我!”
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洛东辰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事实不查直接定罪,错怪自己的徒弟,确实十分过分。
“对不起,渊儿。”洛东辰的手抚上了冥渊的头,“为师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师父像往常一样轻柔的声音,冥渊此时真的什么怨恨都没有了。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不怪师父,真的!”
冥渊的眼睛很大很亮,像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透露着属于孩子的灵动和纯真。直视他的眼,洛东辰竟没有感受到他的怨恨,有的,只是浓浓的依赖。
洛东辰无言地站起,背对着冥渊沉吟了许久,叹了口气,“渊儿,为师并不是有意疏远你,只是我有我不得以的苦衷。为师不希望以后你再如此任性,随意怨恨他人,你若愿意保持现状,就留在幽兰峰;若觉得委屈,便去你师伯那里吧。”
冥渊被这些话吓到了,神色越发不安,“师父,不会,渊儿以后不会了,求师父别赶我走!”
洛东辰回过身来,严肃地看着冥渊,“我只有你一个徒弟,师父师尊这些称呼只是一个形式,无关紧要,你若介怀,便叫我师尊就是。只是,若你以后背叛宗门,或有违师命,我会直接把你逐出师门,甚至亲手将你诛杀,为师不希望做出如此惨痛抉择,你自己以后为人处事警醒些,听到了?”
“是是!弟子遵命!弟子不会辱了师门,谢谢师父……师尊!”冥渊此时高兴得快发狂了,“师尊”二字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沧羽宗宗主的嫡传弟子啊,程轩以后再也不敢对他指手画脚了吧?
看着冥渊雀跃的样子,洛东辰心里很不是滋味。幽冥水虺一族作为圣兽之一,寿命至少千年,而他,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就当是补偿吧,他要成为自己的嫡传弟子,那就给他这个名分吧。
至于收徒大典,洛东辰是不会召开的。他并非人类,若这件事六道皆知,遭到不轨之人的调查,恐怕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想了许多,洛东辰淡淡地道:“起来吧。你告诉程轩,以后若再如此行事,我不会顾及他父亲的颜面,直接将他逐出宗门。”
“是,师尊!”
原来师尊还是向着他的啊,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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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告一段落后,程轩收敛了许多,但他心里对冥渊的嫉妒与恨意,已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所能承受的。
也难怪程轩性格如此偏激,他的父亲是仙界赫赫有名的霜云上仙,他从小到大都一直是众人膜拜,高人一等;但现在居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冥渊取代了来沧羽后的所有荣耀,他心中自然忿忿不平。
程轩把冥渊当成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每日苦修,加之他天资超然,竟收效颇丰。在众普通弟子才达到练气中期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和冥渊匹敌——练气巅峰。
达到练气中期,就有足够的仙力驾驭仙剑,御器飞行。学习御器之术,可让这些年龄不大的孩子兴奋得不得了。
“御剑之术的精髓在于集丹田之中的仙力经委中,合阳,承筋等穴位直抵脚下的昆仑,通谷等穴,然后外放,以控制仙剑。仙剑是有灵性的,需屏息凝神,抱元归一,使仙力与仙剑相融,才得以成功御剑。”教习御剑之术的师傅一字一句地教导,然后让每人领了一把普通的仙剑,开始练习。
仙剑是仙器的一种,沧羽宗以剑术著称,所以大部分的弟子都会选择学习沧羽剑法。还有一小部分弟子不喜用剑,也可以修习其他仙器。
冥渊领到剑,仔细打量起来。剑锋锐利,握在手中,能感受到上面散出的淡淡能量。
“发给你们的剑属于灵器下品,用于修习御剑之术,以后你们可以通过各种机缘获取比灵器更强大的仙器。”
仙器按照做工优良程度分为灵器,宝器,尊器,圣器,神器,每种又分为上中下三品。
仙器是由炼器师制作,炼器师在整个凌渊大陆可谓是屈指可数的存在。炼器师必须满足金,火双属系元素之身,这就制约了大部分仙者走上炼器之路。
五类仙器等级是金字塔格式排列的。炼制出灵器,宝器的数目很多,但炼制出圣器以上仙器则是传奇一般的存在。炼制高等仙器需要找齐炼器所需要的稀有矿藏,然后需要熟知炼器流程,更是需要充足的仙力支撑。集齐这几点,还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炼器的成功,可能会因为火候大小材料数目的差异而失败。
但每次高等仙器炼出,仙界就会来一次血雨腥风的抢夺。毕竟只要有高等仙器在手,就会像如虎添翼一般,实力突飞猛进。
冥渊这是第一次御剑,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声。
冥渊扭头看去,原来是程轩已经缓缓御剑而起,在离地面三尺的地方悬浮。旁边的众弟子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
“程轩师兄好厉害!”
“是啊是啊,才刚教了,就已经学会了。”
程轩注意到冥渊的目光,不由向他投去挑衅的目光。
冥渊有点不高兴,不由撇开头,独自研究御剑之术。
研究了半个多时辰,冥渊有点头疼。他无论怎样控气外放,脚下的仙剑都摇摇晃晃,不时发出轻鸣,就是无法听从他的意念任意飞行。
一个下午,大部分的弟子都能离地两尺左右飞行了,而到冥渊这里,连飞都飞不起来。
一向稳拿第一的冥渊居然遭遇如此困境,让一众弟子不禁幸灾乐祸。
教习御剑之术的师傅指导了好几次,但总不见成效,这让冥渊很是沮丧。
周边又不时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怎么冥渊师弟学不会呢?”
“他笨呗,还是宗主的徒弟呢,这个都学不会。”
冥渊心里又苦又涩,心里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想落下来。
“大名鼎鼎的宗主首徒就这点本事?”不用看,这么讽刺的语气,一定是程轩。
冥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禁冷冷地道:“师尊说了,你再讽刺我,他就把你逐出宗门。”
程轩顿时像吞了一只苍蝇,被堵得不知说什么。
愣了一会儿,他道:“宗主首徒连御剑之术都不会,你不怕丢他老人家的脸?”
一提起师父,冥渊就变得特别不自信。他觉得自己真的很笨,什么都学不会,真是枉称了“沧羽宗宗主弟子”的名号。
心里百思千虑,最终,冥渊愤愤地道:“我一定会学会的!”
“那好啊,”程轩讥诮道,“十日之后,我们俩来一场御剑比试,如何?”
“这……”冥渊有点犹豫。
“怎么,沧羽宗宗主的弟子这点小事都不敢?”
旁边应和的弟子不少,看他们俩针锋相对,在枯燥乏味的修行中也算是一大乐趣。
“好,我答应!”冥渊最受不得他人的调侃。
“一言为定,谁也不许反悔!”
。。。。。。
回到幽兰峰,夜幕已经降临,稀稀落落的星星挂在天幕,月亮隐现在它们中间,薄薄的云萦绕在她的身旁,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冥渊悄悄出了房门,向后山灵境走去。
幽兰峰的后山,长满了仙树。它们生根发芽长大都是孕育着沧羽仙境的灵气,自然长得郁郁葱葱。
找了一块树木相对稀疏的开阔之地,冥渊拿出仙剑,手上兽力外放,幽幽的黑蓝色光芒便笼罩了它。
仙剑摇摇欲坠地悬浮在冥渊面前,冥渊屏息凝神,踏上仙剑,按白日里师傅讲的,脚下使力,迫使仙剑起飞。
但情况依然像白日里那样不尽人意,仙剑一直在发出“叮叮”长鸣,并不住地颤动,冥渊一站上去,就把他狠狠甩下来,根本驾驭不了。
三番五次,冥渊赌气地把剑扔在一边。
无力地坐在地上,冥渊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目前这个状况,别说十天,就是半年,就练不会啊,怎么一冲动就和程轩约定比试了呢?
要是师父能教他就好了……冥渊希冀地想。但只是想想,他现在和师父的关系是越来越淡,每天基本上说不上几句话。他现在连开口和师父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算了,还是自己练吧。
冥渊叹了口气,站起身把仙剑捡了起来,按照步骤又一次开始学习御剑之术。
依然像刚才那样,仙剑就是不听他的意念,一会儿向西,一会儿向东,把冥渊吓得不轻。紧急之下,冥渊加大了兽力的外放力度,意图压制住窜动的仙剑,但没想到仙剑居然颤动得更厉害了。突然,仙剑冲天而起,带着冥渊飞向高空。
不好,控制不住了!冥渊心惊。
极速飞行,风从两侧“嗖嗖”而过,脸被打得生疼。越往上,气温越低,冥渊的衣服被鼓得咧咧做响,竟是渗骨的冷。
冥渊根本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抱住仙剑,害怕得不得了。
突然,“喀!”
仙剑剑刃居然裂开了缝,然后好似失了生命一般,直直地坠落下去。
“啊!”冥渊脑袋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身体快速地下坠,除了尖叫,冥渊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做。
刹那间,天地仿佛都静止了。
冥渊停止了下落,他只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觉抬头看去,只好对上洛东辰宁静无澜的双眸。
还好,师父,你来了……
冥渊惊魂未定,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裳。他闭上眼,平复着悸动的心,然后往洛东辰的怀里缩了缩。
“师尊……”
洛东辰的手抚住冥渊的后背,往他身体里传了一些仙力,“好些了吗?”
冥渊小脸苍白苍白的,“还好……”
洛东辰抱着冥渊缓缓落在霄澜殿前,“太莽撞了。”
冥渊脖子一缩,有些沮丧,“师尊,我连御剑都学不好,对不起。”
洛东辰眉一蹙,没有说话,伸手一挥,那把断裂的仙剑便飞到他的手里。
仔细看了看,洛东辰找到了原因。
这种仙剑虽说属于较低的一等仙器,但已经有了灵性。刚入仙门的弟子仙力较弱,也比较温和,自然好控制;而冥渊是圣兽一族,修炼而成的地灵力太过霸道,仙剑中的剑灵感受到,自然害怕,所以不受控制。
看着冥渊脸上露出的失望,洛东辰叹了口气。因为这件事,又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吧?
“想学御剑?”洛东辰淡淡问道。
冥渊怯怯地抬头看着洛东辰,那墨色的眼眸中好似染上了朦胧月光,美得很不真实。
“师尊……可以教我吗?”
“自无不可。”洛东辰略微颔首,一招手,一把剑划过天际,停在洛东辰的面前。
冥渊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剑。银白色的剑身,刻画着两条飞旋的长龙,剑身幽长,剑刃锋利,整把剑散发着凌厉的气息,一看就知道品阶不低。
“此剑名瀛霁。”洛东辰站上了剑,向冥渊伸出手,“上来。”
洛东辰的手指节分明,修长好看,冥渊不自觉多看了几眼,然后脸红扑扑地把手递了过去。
二人共同站在仙剑上。瀛霁剑向天上飞去,虽说冥渊不是第一次离开地面,但因为刚才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身体不自觉晃荡想要掉下去,突然被后面的洛东辰扶住。
“别怕。”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就让冥渊心里一阵暖流经过。
师父……
剑越飞越高,雄伟的霄澜殿,茂密的翠影竹林都变小了,逐渐在冥渊的眼里慢慢消失,只感觉风呼呼地刮着,云清清凉凉地亲触着他的脸颊。
突然,洛东辰淡然的声音响起,“将灵力注入剑中,屏息凝神,心意归一,感觉它是你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慢慢与它融为一体,它就会听你的话。”
冥渊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这可是师父第一次教他什么,他必须认真学习。
按着洛东辰的教导慢慢凝神聚气,外放兽力以控制瀛霁剑,却发现瀛霁剑不似他的第一把仙剑一直在颤动,而是稳如泰山地向前飞去。
冥渊的意念渐渐与瀛霁剑融合,他似乎能感受到瀛霁剑的雀跃。心有灵犀,意念相依。
冥渊心念一动,瀛霁剑便平稳地向上飞去。风呼呼地狂啸着,吹乱了他的头发。 这时,冥渊终于敢向下看了。 原来沧羽仙境竟然是这样的,数十座山峰雄伟奇丽,包围着中心的广场,广场前面还有金碧辉煌的大殿。 远处,群山环绕,峰峦叠障。月光如水般撒下,使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是那么气势磅礴,沉稳奇丽。 空中的气息很清新,有着淡淡的凉意和微微的醉感。
冥渊不轻意地后退一步,突然感到有些麻木,他的后背正好倚在洛东辰的身上,温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幸福。哪怕所有人都对他冷眼旁观,至少还是师父陪在他的身边。
原来自己这么孤独,奋不顾身想要待在师父的身边,得到他的爱护和温柔。
剑慢慢地飞着,世间一片平静,只剩下他和他。
回到霄澜殿,洛东辰收了剑,递给冥渊,“它已经认你为主,以后拿它学习御剑吧。”
瀛霁剑发出一阵阵欣喜的长鸣,让冥渊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师尊的剑?”
“嗯,年少时我师尊所赠,后来有了宗主佩剑,便很少用了。”
一说起这个,瀛霁剑便发出不满的鸣音。
“好好修习,莫让它明珠暗投。”
“是,师尊!”一股幸福之感不禁油然而生。
十日之后,冥渊站在了程轩面前。
虽说冥渊不过八岁孩童的模样,但却隐隐有一种高贵的气质。也难怪,他身上赋有上古兽神的血脉,自然傲视同侪。
“怎么,这么有自信?”程轩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当然!”冥渊手一指天,一道紫蓝色的光冲天而起,光芒四射,亮丽非常。周围的弟子不禁发出阵阵惊叫。
光芒散去,瀛霁剑安静地浮在冥渊的面前,剑身雪亮,上面的飞龙威风凛凛,好像要破剑而出,飞翔于天际。
程轩的脸色变了。这把剑分明已经到尊器的阶级,价格不菲,甚至整个仙界也没几把,一个普通的沧羽宗弟子肯定是想尽一切办法都得不到的,谁赠与的,一目了然。
“此剑名瀛霁,是师尊赠予我的。”冥渊稚嫩的声音清清晰晰,彰显着无尽的骄傲与满足。他对程轩不满许久,今天正好灭灭程轩的傲气!
程轩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里仿佛有嫉妒的化身怒火喷出,“炫耀什么?我会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说着,他缓缓拔出随身佩剑。此剑一现,光芒突显,周围气流好像也流动得更加迅速。又是一把好剑!
程轩顿时有了底气,“我父亲特意找人为我铸造的,碧云剑!”
两把绝世好剑交锋,氛围变得格外凝重。
“从这开始,到前面的逐浪峰止,谁先到视为赢!”
“好,一言为定!”冥渊的眼中战意冲天。
周围观看的弟子不少,都在大声喝彩助威着。
一声令下,二人御剑朝逐浪峰飞去,转眼就消失在众弟子的眼前。
经过十天彻夜不眠的练习,冥渊已经将御剑之术练得炉火纯青,面对同样优秀的程轩,毫不畏惧。
心意一动,瀛霁剑飞得更加迅速。空中雾霭濛濛,划开雾色,带着众多细小水珠,空气竟是如此清新。
风狂怒地呼啸着,空中留下两道行云流水般的痕迹。
转眼已经飞过一半距离,二人竟是不分上下!
冥渊渐渐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御剑之术本就耗费兽力太多,何况是这么长的距离,时间一长,冥渊有些头脑眩晕。
不行,不能输!
强打起精神,冥渊继续催动兽力驾驭瀛霁剑,丹田中的兽力在一丝丝耗尽。
冥渊本来以为程轩也会仙力告罄,没想到他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转眼已经超了冥渊很长距离。
他怎么会还有仙力?冥渊不禁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程轩是为了取胜不惜一切代价,向他的父亲要了一枚凝气丹。
在仙界中,除了炼器之外,还有一种职业,叫做炼药师。丹药也是有品阶的,且种类繁多,效果不同。服用丹药,能够起到辅助作用,使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同样,因为炼药的艰难,符合炼药师标准的仙者数目一直很少,各种丹药炼制出来,自然是千金难求。
凝气丹的品阶为二品,服用后可以瞬间恢复自身失去的全部仙力。现在的程轩,可不是冥渊可以抗衡的。
一边程轩越飞越快,一边冥渊却是步如蜗牛,胜负已经分晓。
冥渊已经能想到结局,程轩胜利后狂妄的大笑,以及各种讽刺他不配做沧羽宗宗主的弟子。
愤怒,不甘,难过,冥渊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虽然冥渊一被教化的善良亲和,但他毕竟不是人族仙类,体内天生带着无尽的野性与暴戾,对取胜的执念,加上性格的偏执,让他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了。
体内血液沸腾,兽力又一次暴增,兽力居然突破,二阶初期!
闪电一般的追了上去,把程轩吓了一跳。
冥渊周身散发着金红色的光芒,眼眸竟是蓝紫色的,幽幽的盯着程轩,好像一头嗜血的怪物。
空气仿佛在抖动,程轩感觉他渐渐喘不上气,好像被什么压迫住了一样。
脚下的碧云剑竟也在瞬间失去控制,带着程轩直直堕落下去。
“啊!救命啊!”
冥渊见到此情形顿时清醒过来,幸好他反应快,驭动瀛霁在空中接住了程轩。
此时程轩脸色苍白,已经昏迷不醒。
落在地上,冥渊简直快哭了。
又闯祸了……
这件事自然逃不过洛东辰的耳目。洛东辰又一次站在冥渊面前,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告诉他过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警戒过他不要和程轩争抢,就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忤逆。
让他的性格变得如此偏激,是他的错,因为他从来没有亲自教导过他如何为人处事。何况他天生兽类,野性难改,也怪不得他。
洛东辰抱起程轩,从始至终没有和冥渊说一句话。
该说的已经说过了,该罚的也已经罚过了,还能如何教导?
把程轩送入药阁,只是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倒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回到霄澜峰,洛东辰远远就看见冥渊笔直地跪在殿前。
即使没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洛东辰也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洛东辰缓缓走到冥渊面前,负手而立,“为师教你御剑,便是让你比试炫耀所用?”
“师尊……我错了……”冥渊此时又是肠子又悔青了。师父强调的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这次又险些酿成大错,师父应该气急了吧?这次哪怕师父这次打死他,他也不会再说一句委屈。
洛东辰不禁露出一丝嗤笑,“我现在的话,你究竟听进了几分?”
“师尊!”洛东辰的话太过诛心,让冥渊不禁红了眼眶。
洛东辰一摆手,“不必解释,你自己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起来。”
“是,师尊……”没有惩罚,没有生气,就这样冷冷淡淡地让他跪省。师父一直是对自己失望至极才对他爱答不理的吧?
冥渊又一次伤心了。
突然,天空一声凤鸣,清脆响亮,让冥渊不禁抬起了头。
并没有看到什么凤凰,只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翩翩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目若朗星,鼻唇优美,长发束起,只是额间还留了几缕碎发,更显不羁。
少年见了洛东辰,竟是亲昵地来了个熊抱,“主人!”
洛东辰见了此少年,眼眸中竟多了几分亲和,“影儿还是这样调皮,都多大了,还像孩子一般。”
“在主人面前,我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来者吐了吐舌头,“前些日子一直在闭关,今天正好有空,来看看主人,都好久没见了。”
冥渊在一旁讪讪地跪着,只是羡慕地看。师父很少对他这样笑,除了开始的那几天师父允许他靠近,也就是教习御剑的那一天,他能在他的怀里依偎。
寒暄过后,少年的视线从洛东辰的面前转移到跪着的冥渊,他的眼神微微一诧,随后问洛东辰,“幽冥水虺一族?”
洛东辰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他是我的徒弟,叫冥渊。”
“我该如何称呼他?可以叫他弟弟吗?”少年歪着脖子想了一会儿,道。
“嗯。”洛东辰颔首。
少年轻笑,“哒哒哒”地跑了过去,“你好,我叫清影,是冰羽凤凰一族的首领,你师父是我的契约主人哦。你叫我哥就行。”
冰羽凤凰一族也是十大圣兽之一,自然从冥渊的身上感受到同样的兽神血脉。
冥渊怯怯地看了洛东辰一眼,不敢说话。
看冥渊这眼眶红红的可怜模样,清影不高兴了,“主人,冥渊弟弟犯了什么错,让您这样罚他?”
“不是什么大错,否则就不会是罚跪这么简单了。”洛东辰开口,微凉。
冥渊不禁低下了头。
“主人,您……”
“进来,我有事问你。”清影本想求情,却被洛东辰打断。
“是。”清影耸耸肩,对跪着的冥渊道,“一会儿好好向主人道个歉,主人其实特别温柔的,肯定原谅你。”
冥渊看着清影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间,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只有像清影哥这样懂事又听话的人,才能得到师父的欢心吧,自己这样,师父只会是越来越讨厌……
冥渊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黑乎乎的一片,只觉得自己格外卑小。他什么也没有,谁都不喜欢他,唯一可以依赖的师父现在也讨厌他,他应该怎么办……
。。。。。。
“主人,有什么事问我啊?”一进屋,清影就扑上了洛东辰的床,“好累啊,今夜我陪主人一起睡吧!”
“总是胡闹,哪有像你这样顽劣的凤族领袖?”
兽族有十种兽类,每一类都由该类拥有上古兽神血脉的圣兽一族统领。像清影,圣兽冰羽凤凰一族的首领,同时也是整个鸟类兽族的领袖。
“主人~~”那声音简直是叫一个百转千回。
洛东辰和清影的关系着实不一般。七年前,冰羽凤凰一族首领之弟炽烈,也就是清影的叔叔,勾结魔族,弑杀兄长,引起兽族内乱,意图争夺那个统领整个兽域十族,至高无上的兽皇之位。所幸洛东辰带领仙界魁首介入其中,平反叛乱。按嫡长子继承制,应该由年幼的清影继承首领之位,冰羽凤凰一族内自然不服,挑衅者数不胜数。洛东辰当着众人之面与清影订下公平契约,这意外着仙界之首要介入冰羽凤凰一族的家事,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等背后势力,又有谁敢不服?这一震慑,让清影在冰羽凤凰一族中站定了脚。经过七年的成长,清影也算是个合格的首领了。
“这几天我思考了许多问题,有一些疑惑。”洛东辰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可知道幽冥水虺一族灭族?”
一说正事,清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自然,暄珏密谋杀害天帝未遂,还是主人奉命捉拿的他,后来暄珏带着全族人爆体灭族。”
“你不觉得暄珏此事和当初的炽烈有些像吗?”
此言一出,清影惊愕。
静了一下,清影道:“的确,都是密谋篡上,妄想成为一界之主。”
洛东辰坐下,继续道:“我不了解炽烈,不知为何他有如此野心,但暄珏,我是听闻过的。他为人宽厚,继承虺族首领以来,从未有过僭逾之心,何况身为一族之长,居然为了反逆仙界不惜整个幽冥水虺灭族,这不是他的作风,更不是作为一族之长的行为。”
“主人的意思是?”
“有人在背后操纵了暄珏。”洛东辰的眼神变得极为犀利。
“啊?不是魔域的黯玥?而是另有其人?”
“是。”洛东辰倒了一杯茶,“这只是我的揣测。如果说七十年前的墨以,就毋庸置疑了,毕竟他发动仙魔大战,想一统六道;但墨以死后,黯玥统领魔族,却一直以复活墨以为目标,从未有过一统天下的野心,我怀疑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很有可能有一股不明的势力妄想再次挑起仙魔大战,一统天下。”
清影沉吟片刻,道:“不得不说,我们现在的视线都集中于魔族,都认为魔族仍跟七十年前墨以统治的那般,如果真如主人忧虑之想,反而会让那股势力在暗中强大起来,最终到达难以控制的地步。”
“这些都不过是我的怀疑,并无直接证据,所以,”洛东辰正色,“你回凤族之后立刻调查一下七年前炽烈谋反一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纰漏。”
“是,清影遵命!”
七年前,两年前,时间相隔的太近了,难道真的是巧合?洛东辰端着杯子,久久不语。
“主人。”这时,清影打断了洛东辰的沉思,“您为什么会收冥渊为徒?他毕竟是兽族,用仙界律规去约束他,他真的能适应吗?”
洛东辰呼吸一窒,端茶杯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用杯盖拂了拂水面上的茶沫,道:“自然有原因,无需多问。”
“哦……”清影看着洛东辰的脸色,不敢再说什么了。那一瞬间,他清清楚楚看到了洛东辰脸上的那一抹痛惜与怜爱。他不知道洛东辰中毒之事,所以不敢妄加揣测。
洛东辰朝窗外看了一眼,跪着依然笔直的身躯,头微微低着,头发在风的吹拂下有些杂乱。能适应吗?这个问题竟一直被他忽略。不禁扪心自问,能适应吗?呵,当然不能。为不引人注目,让他随时保持人形;兽族好斗好战,弱肉强食,他怕他变得难以控制,就不允他私斗。他一直以人类仙族的标准来要求他,却不知不觉扼制了他天性的发展。
因为自己的失误,竟葬送了他的一生,囚禁他于沧羽,他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家是什么样的。
心微微疼痛,也许等他死在自己师父手下的那一刻,才真的是心哀莫大于心死吧……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五年后。
五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霄澜殿前的翠竹又生出了新的枝节,五年前沧羽宗新进门的弟子,现在已经长大,褪去了曾经的年幼无知,变得成熟稳重。
程轩已经十六岁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爱嫉妒爱辱骂冥渊的孩子,而是新一代弟子中有名声有威望的大师兄。反而是冥渊,渐渐淡出众弟子的视线,不再受人关注。
五年前的灵根觉醒,程轩居然是上等的冰系单灵根,这资质,千年一遇,所以他直接被胤清仙尊收为徒弟。其余的弟子天资也不差,根据灵感的不同被分配到各峰仙者长老门下修习仙术。
但冥渊,天生冰系与暗系双灵根,被玄灏下了死命令,不允修习任何仙术。对这条命令,洛东辰是同意的。先不说沧羽宗从未收过有暗系灵根的弟子,就算只修习冰系仙术,冰系与暗系为相生灵根,二者相融,只会相互助长暗系元素的威力。这样一来,必然会使纯正冰系仙术带有暗系的毒性与噬性,加上冥渊兽神之血觉醒,性情偏执,一旦控制不住自己,暗系能量暴动,加上他又会仙术,必然导致煞气纵横仙界,腐蚀人间,吞噬六道,最终生灵涂炭。
不允他习练仙术,冥渊开始有点抵触与委屈,甚至有了脾气;渐渐的,他不再怨恨,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他也不再下山,因为每次看到曾经和他一起学习的弟子都在修习各种御敌仙术,他心里就格外难受与失落。
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每日独自坐在幽兰峰后山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看日出日落,听鸟声格磔,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寂寞了。
拿起一支玉箫,冥渊缓缓吹响。
箫声悠悠荡荡,亦扬亦挫,婉转又不失激昂,润如珠,泠如泉,深沉明净,带着如梦如幻的色彩,划过人的心田。
这不带一丝杂色的箫声,一曲听完,让人感觉心神俱静。
没有感情,没有牵挂,什么都没有。曾经多少不甘心,多少委屈难过,五年的时光打磨下,已经耗尽了。
不远处,洛东辰隐去了气息,静静地看着冥渊的背影。
不到十四岁的少年,身材竟如此修长,白衣胜雪,墨发微绾,已经直直到了腰际。坐在那里,微风轻卷衣袂,带起一阵蹁跹,柔若游云。
他何时学会了吹箫,他不知道。自从五年前清影来报,当初凤族中确实有人见到过炽烈与几个黑衣人来往,只是除了这些,没有任何线索后,洛东辰便下定决心和冥渊疏远关系。
他以为只有他这样,才会止住自己的恻隐之心,好等他结出兽丹之时能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他必须拿他祭药。炽烈之事与他猜测无二,如果他不快点解除毒咒的威胁,等那股不明势力席卷而来,六道又将是一场浩劫,但到那时,他却无法抵挡!
只是他想错了,五年内他时时闭关抑毒,可出关之日,必定先看看他怎样。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不听话。
而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坐在这里,独自一人,不言不语。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到嘴边的一句“渊儿”就生生地咽到肚子里。他怕他希冀地回头对他说“师尊,为什么不能教我仙术?是渊儿不乖吗”。
真的很怕他的疑问,真的很怕自己的回答让他失望。
正当洛东辰出神时,一声呼唤传来,“冥渊师兄!”
洛东辰看去,是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生得玲珑剔透,秀美俊俏。她叫顾弦音,是沧羽宗二长老顾耀之的孙女。昔日,顾耀之来幽兰峰与宗主讨论事宜,顾弦音非要跟来,就这样,二人便相识了。
顾弦音这小家伙是天生水系单灵根,自小生在沧羽,天资聪颖,就是不肯好好修习仙力,三天两头跑出宗下仙界去玩,带来许多人界的小玩意,让“足不出户”的冥渊真是大开眼界。冥渊的箫,就是顾弦音教的。
“弦音师妹。”冥渊淡淡地微笑,五年时光,让他出落得更加稳重。
顾弦音笑嘻嘻地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师兄知道这是什么吗?”
冥渊看那物什,是一层花里胡哨的纸做成的鲤鱼,下面则是用竹子为骨架,将纸撑起来,末端还挂着很长的线。
冥渊茫然地摇摇头。
“这叫纸鸢,意思就是纸做的鸟儿,可以飞起来的,是不是很漂亮?”顾弦音眨着眼。
“嗯。”
“你看,师兄!”顾弦音抓着牵纸鸢的线,向远处跑远,白线一紧一松,纸鸢便顺着风慢悠悠地飞往了天际。
目视苍穹,以天为水,“锦鲤”在蔚蓝的尘寰中竟游得自由自在。
冥渊远眺纸鸢,心情莫名舒畅。他还是个孩子,自然玩心大发,“师妹,我可以玩一下吗?”
“当然可以!”顾弦音把掌控纸鸢的线给了冥渊。
见二人跑跑跳跳,玩得如此开心,洛东辰的脸色竟变得十分柔和。他微微一笑,失去了踪影。
。。。。。。
接下来这几天,冥渊喜欢上了做纸鸢。
不能修习仙术,冥渊的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现在总算有了些感兴趣的事情干,他的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颜。
毛竹材质坚硬,强而韧,篾性良好,是制作纸鸢骨架的良好材料。霄澜殿前那一大片竹林,现在可派上了用场。
将竹砍下,劈开,晒在太阳底下,等竹子里的水分蒸干,再逐个休整。没有人打扰,冥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可不巧,玄灏偏偏这天登临霄澜殿。
见冥渊做这些没用的东西,玄灏一阵火起,“你在干什么?”
冥渊手一抖,见是玄灏,急忙跪好,“师伯。”
“我问你你在干什么?!”玄灏就是个暴脾气。
“弟子在……做纸鸢……”
“混账东西!”听到这解释,玄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一把踢开了冥渊身前修好的竹条,又伸手捡起一根,狠狠抽在冥渊身上。
剧痛从背后传来,冥渊不禁皱眉,但他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乖顺地受着。
“啪啪!”狠狠地两下甩落,带着一阵风声。
玄灏边打边教训,“不去修习灵力,只会在这里做这些人界的污秽!玩物丧志,不思进取!”
冥渊手指微曲,不语。
玄灏手中竹条落得很急,“啪啪”声不断,眼见着已经落下十余下。
一下比一下重的责打,冥渊疼得一阵抽搐。
“住手!”
一声怒呵传来,蓝光闪过,玄灏手中的竹条应声而断。
洛东辰挡在冥渊身前,眼神冷冷地看着玄灏,“师兄这是干什么?”
玄灏的脸色变得阴沉,“怎么,我还不能教训自己的师侄?”
“不敢。”洛东辰欠一欠身,“只是小徒犯了什么错,让师兄如此勃然大怒?”
“所有沧羽弟子现在都在努力修习仙力仙术,只有他,只知道玩这些闲物,而不思进取!本尊作为刑阁阁主,难道不应该训责吗?!”玄灏显然已经动了气。
冥渊跪在地上,听到此话,眼眸低敛,低声细语地道:“师伯教训的是,冥渊知错,请师尊师伯责罚。”
洛东辰心疼地看了冥渊一眼,平静地道:“是我允的。他现在修为已经三阶后期了,已经很好了。”
“呵……”玄灏意味深长地看着洛东辰,“师弟,进去说吧。”
“是,师兄。”洛东辰应着,转头对冥渊道,“地上凉,起来吧。”
“是,谢过师伯师尊。”冥渊表情已经接近麻木,语气更是毫无波澜。
。。。。。。
“师兄,渊儿是我的徒弟,赏罚自由我来定夺,你今天这是干什么?”一进屋,洛东辰迫不及待地开口嗔怪。
玄灏在桌前坐下,听到此话,又是火起,“你居然纵容他如此松懈!三阶后期,若是寻常弟子,资质也算是好的,可他不一样!照他这修炼速度,何时能修得内丹?你身上这毒,一天重过一天,拖不得了,晹泽!”说到最后,已经是痛心不已。
“师兄……”洛东辰闭了闭眼,“我的错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已经让我感到很不齿了,现在还要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他是我的徒弟,不是我的奴隶,他又有什么错,居然被这么对待?”
“你啊!因小失大,妇人之仁!你的毒撑不了几年了,若还由着他随心所欲,只怕突然之间魔族入侵,六道动荡,那时你还无法恢复,那怎么办?”
洛东辰避开玄灏的目光,“师兄,我明白,我会让他快点修炼的。”
“你明白就好。”玄灏缓了缓语气,“今天我来,是为另外一件事。九飏宗宗主韩震马上就要寿辰了,我沧羽自然要去祝寿。我准备了一把尊器级别的仙剑和两颗七品渡劫丹,你看如何?”
“师兄定夺就好。”
“好,那今年就由我代沧羽去吧。”
突然,洛东辰抬了头,“今年我去吧。”
玄灏皱皱眉,“你伤势未愈,还是留在沧羽吧。”
“我要带渊儿出去见见世面。”
“带他出去?!”
洛东辰淡淡地道:“不许出宗,不允修习仙术,他已经受尽歧视与委屈,趁这次祝寿,也算小小弥补他一下吧。”
玄灏沉吟片刻,最终叹了口气,“也罢,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去便去吧,注意安全。”
“多谢师兄。”
。。。。。。
等玄灏走后,洛东辰站在冥渊房前顿了一会儿,然后敲了敲门。
一会儿,冥渊开了门。
冥渊静静地看着洛东辰,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侧了身,“师尊请进。”
五年,冥渊长得是越发俊美。眉目如画,肤如白玉,棱角分明,颇为坚毅。只是他性情也变了许多,沉默寡言,少言少语。
洛东辰没有进去,在门前轻轻问道:“疼吗?”
冥渊的身体微微一抖,然后摇摇头。
洛东辰微叹,手指一闪,施了一个小小的治愈术,冥渊顿时感觉身上的任何疼痛都没有了。
“谢谢师尊……”
“不要怪你的师伯,以后想做什么做便是。”
“好,师尊。”
屋里恢复寂静。五年前师尊和清影哥的默契还历历在目,加上五年内师尊不怎么和他见面,现在乍一见面,竟不知该说什么。
师尊不喜欢他,他知道,所以他一直想讨他欢心,但他一直是一个人,平时说话的时候很少,嘴是越来越笨,所有想表达的话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洛东辰见冥渊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希望他变成这样,他希望他能像平常弟子那样快乐地成长,可如今这样,又怪的了谁呢?
“师尊,”冥渊突然抬起头,“您喜欢喝酒吗?”
“酒?”洛东辰重复一遍。
“嗯。”
“喝过,但是很少。”洛东辰回答道。
冥渊手紧张地攥了攥衣袖,“我酿了几坛酒,埋在竹林里,是弦音师妹教我的。他说他爷爷很喜欢喝酒,经常酿酒给他喝,我,我就学了来……”
洛东辰怜惜地摸摸冥渊的头,十四岁的孩子,个儿只到了他的胸前,“渊儿,你我是师徒,对为师,你不用如此拘束。”
“我……”听到这句话,冥渊莫名想哭。
“既然是渊儿酿的,为师自然要品尝一下。”
听到此话,冥渊眼睛里露出雀跃的光,道一声“好”,就跑了出去。
不得不说,冥渊在酿酒方面很有天赋,酒清纯而醇厚,有种竹叶的幽香,绽在舌尖,令人心旷神怡。洛东辰提议,让萧子衿和清影也来品尝一下,也算是出门前的告别。冥渊自然没有异议。
那俩人随叫随到,一喝冥渊酿的酒,也是赞不绝口。
四人坐在霄澜殿前的石凳上,一边品酌美酒,一边听风过竹声飒飒,倒是有一番美好的情趣。
萧子衿拿出一个护腕,递给冥渊,“这个是储物的仙器,名曰‘星痕’,你这几天要跟师兄出门,自然少不了带东西,这个带在手上,里面有很大的空间,使用的时候注入灵力就行,这样就不用大包小包地搬东西了。”
“我也要送,我也要送!子衿哥就会抢风头!”冥渊还没有接过“星痕”,一旁的清影就不乐意了。
萧子衿和清影关系也很好,二人志同道合,辈分乱了也不在乎。
萧子衿好笑地看着清影,“我倒想看看小影儿你送什么。”
清影朝萧子衿办了个鬼脸,拿出一条项链,给冥渊挂上,“这条项链是我族人送我的,可以隐去兽族的气息。你和主人不是去九飏宗吗,你实力太弱,要是有图谋不轨的仙族发现你的存在,强迫你跟他签订契约可就不好了。带上这条项链,你就跟普通仙者没什么区别。只是,若你动用兽力,兽族还是能感受到,毕竟是同类,也避免不了。”
洛东辰对这件礼物颇为满意,他考虑得很周到,“影儿不错。”
“嘿嘿,多谢主人夸奖。”
冥渊乖巧地笑笑,“多谢师叔,清影哥哥的礼物。”
“不谢不谢。”
冥渊突然感觉有点兴奋。居然可以跟师尊一起出宗了?早就听说人界好玩的好看的特别多,如今终于可以去看看了。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便出发。”
“是,师尊!”冥渊难得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人界,由人皇执掌,国号为“雍”。
自雍高祖披荆斩棘,平定九州叛乱,定都长安以来,已经迄今百余年。此后雍朝的几代皇帝,秉承先训,励精图治,贤洁圣明,所以国库充盈,人皆赞之,天下大统,人界安宁。
帝都长安,是人界最繁荣的都市。车挂轊,人驾肩,廛闬扑地,歌吹沸天。更有舞龙耍狮者跳跃戏闹,小铺店家们鳞次栉比,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冥渊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激动得左看右看,虽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雀跃,洛东辰看得清晰。
所以,洛东辰也不拦着他,任由他东跑西窜,左顾右盼。
不得不说,冥渊很乖,虽说乱跑,但不会离洛东辰太远,玩一会儿就会回到他身边。
冥渊的话很少,五年的清修让他语言表达能力很差,再加上初来人界,许多东西不熟悉,大多时候,他就是一个人静静地看,静静地玩,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看到这样的冥渊,洛东辰很心疼。清秀的少年,本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现在却性格孤寂成这样。
“爷爷爷爷,我要一串糖葫芦。”
“好的好的,给。”
“我也要!”
“我要两串!”
“好好好,不要挤,都有,多的是。”
前面卖糖葫芦的老伯引起了冥渊的注意。看着那草堆上查着的一串串红通通的物什,不由好奇地上前,却突然停住,看向洛东辰,“师父,我能过去看看吗?”
洛东辰微微一笑,拉住冥渊的手,来到卖糖葫芦的老伯面前,“老伯,这个怎么卖?”
“三文钱一串。”
“给您,来一串。”
“好的。”
洛东辰接过糖葫芦,递给冥渊,“尝尝看好吃吗。”
冥渊心莫名颤动一下。
“谢……谢谢师父,师父也尝尝!”
洛东辰笑道:“为师不喜甜食,你自己吃就好。”
“哦……”冥渊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一个山楂,外面的糖皮甜而酥,山楂酸而软,入口酸酸甜甜,真是好吃。
洛东辰宠溺地看着冥渊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禁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感受到师尊的动作,冥渊一窒。这些年师尊对他时冷时热,有些时候他以为他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他却能这样亲昵地抚摸他;有些时候本以为可以离他更近一点,他却在近在咫尺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时候推开他。冷漠的他,温柔的他,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管师尊是怎样的,他都是他的师尊,他尊敬他,依赖他,却从来不会怨恨他。
。。。。。。
日头移上树梢,师徒二人在集市上转了一上午,也着实累了,便走进一家客栈,吃个饭,歇歇脚。
这家客栈在长安城中十分有名,人来人往,吃喝玩乐,酒香茶香,弥漫屋中。
洛东辰没有要单间,他为的不是安静地吃个饭,而是让冥渊在嘈杂的大厅中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好增长阅历。毕竟在沧羽宗,他见到的接触过的人不超过五十个。
一拂衣袖,洛东辰潇洒地坐下,一袭布衣朴素干净,面貌出尘,长发及腰,整个人清透如玉,引得人们频频回头。
洛东辰本来想使易容术,也好不受人注意的,但他怕冥渊适应不了;或是由此及彼,勾起不能授他仙术的伤心往事,也就罢了。
冥渊一边拿着块豆沙包香喷喷地吃着,一边好奇地打量来来回回的人,安静依然。
一上午,洛东辰给他买了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可把冥渊乐坏了,不时从“星痕”手腕里拿出一两个吃,心里美滋滋的。
“师父,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叫客栈,是吃饭的地方。”
“人界的饭菜?”冥渊眼睛亮亮的。
“嗯。”
冥渊脸上露出柔柔的微笑,嘴上虽不说什么,身体但却不自觉地往洛东辰这边靠。
洛东辰看在眼里,不禁哑笑。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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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叫客栈,是吃饭的地方。”
“人界的饭菜?”冥渊眼睛亮亮的。
“嗯。”
冥渊脸上露出柔柔的微笑,嘴上虽不说什么,身体但却不自觉地往洛东辰这边靠。
洛东辰看在眼里,不禁哑笑。这孩子……
这时,突然走过来一个人,身着华丽,腰带玉佩,一看就知道是个纨绔子弟。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长相俊美的洛东辰,他不禁挑起桃花眼,走了过去,“呦呦呦。”
那人伸出一只手,眼看着就要抚上洛东辰的下巴,“公子长得不错啊。”
想都没想,冥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暗暗使力。
“你你你!”手腕被扼,那人脸疼得变得狰狞,“你放手!你知道我是谁,竟敢,竟敢如此放肆!”
“我管你是谁。”冥渊眼眸里闪过一阵幽幽的紫光,内心愤怒值已经达到顶峰。这人居然敢轻薄他最敬重的师父,找死!
“你你……”那人大骇,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洛东辰不禁皱眉。
虽说有清影赠予的凤凰项链掩饰兽族气息,但自从灵根觉醒之后,冥渊身上的戾气似乎又重了。黑暗属性的灵根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浸染他的心灵,真怕有一日,他会变得狂暴狠戾,丧失纯良本性。
殊不知,在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少年在这一刻竟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冥渊,他甚至已经站了起来,想上去干什么;但看到冥渊身边坐着的洛东辰,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渊儿,住手!”洛东辰终于开口,语气微微严厉。
听到师父唤,冥渊眼睛中的怒气才微微消散,他捏住那人的手腕,“道歉!”
“你你你!我凭什么?!”那人觉得自己
吞了

我发了一整张啊










九飏宗大殿,众弟子穿戴干净整齐,他们见洛东辰到来,急忙向宗主韩震禀告。
“恭迎晹泽仙尊。”韩震一听洛东辰到来,急忙出了大殿亲自迎接。
“韩宗主客气了。”洛东辰拿出玄灏精心准备的礼物,“宗主寿辰,晹泽自然要来的。”
沧羽与九飏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好。
“哈哈,多谢。”
冥渊在一旁站定,恭声行礼,“冥渊给宗主祝寿,祝宗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是?”
“晹泽劣徒,冥渊。”
韩震一瞧冥渊,虽年纪不大,却气宇轩昂,卓尔不群,一袭白衣更显飘然。他不禁哈哈一笑,“原来是仙尊的徒弟,小小年纪,竟如此大方出众,可见仙尊栽培得好啊。”
“宗主见笑了。”
韩震捋捋胡子,“我那逆子可就不行喽,每日调皮顽劣,真是无药可救。”
“父亲,您真是的,居然在背后这样说我坏话!”正说着,突然传来一声唤,一道绿光过后,一位清秀的少年落在众人面前。
“拜见父亲、晹泽仙尊。”那少年如是说。
那少年也就十五六岁,身后仙剑一收,着实风流潇洒。
韩震无奈,“这就是犬子韩黎,实在顽劣,望仙尊不要见怪。”
“九飏宗少宗主一表人才,岂会见怪?”洛东辰微点头,算是回礼。
“小子,你来干什么?没见我和晹泽仙尊谈话吗?”韩震差点揪上韩黎的耳朵。
韩黎嘻嘻哈哈,“我可是及其崇拜晹泽仙尊的,今日仙尊大驾九飏宗,我当然要来拜见啊。”
“歪理!”韩震对韩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忙支开他,“现在见也见了,为父还要与仙尊有事商议,便退下吧。”
这时,洛东辰突然开口,“让少宗主带渊儿到处逛逛吧,这孩子从未出过沧羽,今日正好让他见识一下世面。”
“如此甚好。”韩震点点头,冲着韩黎道,“小兔崽子,好好照顾冥渊师弟,别再捣乱调皮!”
“知道了,父亲,真是,唠唠叨叨。”韩黎一撇嘴。
“师尊?”冥渊轻轻拽着洛东辰的衣袖,有点忸怩。
洛东辰摸摸冥渊的头,“没事,去玩吧。”
“哦……”冥渊点点头,听话地走到韩黎身边。
。。。。。。
。。。。。。
二人无言地走在九飏宗里,周围宫殿连廊、亭台楼阁古典辉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更有小桥流水环绕其中,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叫冥渊?”沉默了许久,韩黎开口问道。
“嗯。”
“晹泽仙尊的徒弟?”
韩黎眼睛一亮,“那你是不是仙术剑法很厉害?敢不敢与我过招?”
“我……”冥渊一听这话,心里一痛,立刻停住不走了。
“怎么了?”
“我不会仙术。”
“啊?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仙术。”冥渊重复一遍。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师尊不曾教授,也不允许别人教授。”
“那,那仙尊为什么还要收你为徒?你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不肯授你仙术吗?”韩黎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冥渊眼眸一黯,“我不敢问师尊。倒是问过师叔,他说我的体质不适合修习仙术,说,说控制不好会入魔……”
韩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久,他才慢慢道:“听仙尊的吧,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顾虑,你不要怨恨他。”
冥渊摇摇头,“我不曾怨过师尊,他做什么我都会听的。”
“那就好。有仙尊保护你,不修仙术又如何?”
冥渊撇撇嘴,“我才不能总是让师尊保护我呢,到时候打不过我就跑。”
“哈哈!”韩黎知道这个话题会让冥渊伤心,便不再继续。他话锋一转,“我可是超级崇拜晹泽仙尊的,他那么厉害,你能拜他为师,常伴他左右,真是让人羡慕。”
“师尊很厉害?”
一说洛东辰,韩黎可停不下了,“那是自然。当年他平定魔族叛乱,解救兽族生灵,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柄麟寒,一柄烨彤,横扫六界,所向披靡,天地之间,何人可敌?真希望能成为像仙尊这样绝代风华之人!”
冥渊听得入了迷,他知道师尊厉害,却没想到竟这般厉害,一股崇拜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
又絮絮叨叨了许多,二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韩黎神秘地一笑,拉起冥渊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说完,也不等冥渊说什么,韩黎便拉着冥渊跑起来。
冥渊也不反驳,就这样听话地跟着韩黎。
走过一段路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湖。
平静浩荡,波涛粼粼。
一阵风吹过,阳光下泛着金光闪闪的波浪荡漾着,溅起一个个雪白的水花。湖水涌流着,在湖面形成一条条水纹,不停舒展着。涓涓流淌着的湖水,给人的感觉就是轻盈柔美,安静祥和。
冥渊不禁赞叹,“这湖好漂亮!”
“那是自然,这里可是我的游戏天地!”韩黎轻笑,把自己的衣服随便一脱,便跳进了湖里。
“嘿,小渊,你也下来玩玩!”猛的扎了几下水,韩黎朝岸边的冥渊挥挥手。
冥渊有点腼腆,“师兄,我,我……”
韩黎大大咧咧地道:“没事,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就咱们俩,怕什么?”
冥渊听了,不再忸怩。他慢慢把衣服褪下叠好,然后浸入水中。
这湖水竟是暖暖和和的!
冥渊本就是依水而生的水虺,对水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这一入了水,顿时活跃了许多。
或游或翻,或跃或拨,冥渊在湖中尽显风采。
水花四溅,像一枚枚飞舞的珍珠。
冥渊玩得尽兴,但总觉得这湖底下有一丝丝的能量在缓缓涌动,这个发现让他很是好奇。
这下面是什么?
这时,韩黎从水里一跃而起,抹了把脸上的水,笑道:“小渊,游得不错啊!”
“师兄笑话了。”冥渊吐了吐舌头,游到韩黎身边,“师兄,这湖有多深啊?感觉好大啊!”
“我也不知道,以前潜水下去,感觉没有底一样。”韩黎挠挠头。
“那我下去看看!”
“那你小心点,我在这等你。”
“嗯。”冥渊雀跃不已,猛吸一口气,朝水下游去。
水下清澈,什么都能看得清楚。鱼多种多样,冥渊向下游的时候,有的蹭到他身上,微微的痒。
越往下,阳光几乎照不到了,湖水也开始从开始的碧色到现在的黑蓝色,周围也开始寂静下来。
这时,冥渊莫名感觉喘不过气来,水下压力太大,而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根本承受不住。为了缓解压力,冥渊意念一动,显示出真身,继续向湖下游去。
冥渊的真身已经超过了百米,强健而威武;黑色鳞片油亮坚密,蛇瞳闪着幽幽紫光,芯子一吐,獠牙狰狞,杀机纵横。
又继续前行了许久,竟是黑魆魆的湖底山岭。
这是到湖底了吗?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生灵或声音,静得可怕,甚至连湖水的流动也感受不到。
前面似乎有一丝亮光,在一片黑暗中格外明显,一股恐怖之情萦绕冥渊心间。
冥渊鼓起勇气慢慢游过去,那竟是一条湖底沟壑,里面的光,远远望去,好像是从一盏灯上散发出来的。
那灯光忽明忽暗,在湖水中,竟然不灭!
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灯?
冥渊又好奇地往前游了几下,想看清楚些,没想到骤然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就算是冥渊的真身,也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威压压在身上,冥渊感觉他的身体在一丝丝被搅碎。
灵魂在战栗,骨肉在疼痛,头昏目眩,仿佛堕入无尽的深渊。
冥渊不敢再往前了。他拼命地回身逃跑,头也不敢回,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好可怕!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化成人形后浮出水面,冥渊感觉四肢无力,脸也苍白了许多。刚才真的好像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怎么这么久才上来,没事吧?”韩黎游过去扶住冥渊。
“没什么,就是潜深了头有点疼。”冥渊隐瞒了事实,这事如果传到师尊耳朵里,恐怕又得惹他生气了。师尊再三叮嘱过不允许他在仙界显出幽冥水虺真身,何况还发现了九飏宗隐藏在这片平静湖水中的秘密,还是对这件事缄口不言吧。
依旧走剧情,这篇文正式的刑罚比较多,谁让渊儿一犯就是大错呢

第十四章
见冥渊脸色如此苍白,韩黎不敢再让冥渊凫水,二人玩闹了一阵,便离开了该地。
“看你脸色这么不好,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刚穿好衣服,韩黎又按捺不住,拉起冥渊就走。
冥渊无奈,“师兄,我们又要去哪儿?”
“你跟着我就行了。”
两位英俊的少年一前一后走过九飏宗大殿,引得众九飏弟子频频行礼。
这时,迎面来了三人,领头之人韩黎是认识的,他急忙行礼,“韩黎见过季潇师兄。”
“师弟不必多礼,”季潇点头,侧身介绍,“这位是曦和仙尊,那位是曦和仙尊的弟子,景越师兄。我正要带两位贵宾面见宗主。”
韩黎一听,大惊,急忙参拜,“弟子韩黎见过曦和仙尊、景越师兄。”
“少宗主罢了。”
冥渊看那来人,一袭蓝衣,眉目俊美,竟和师尊的气质相仿,是如此不食人间烟火,淡雅出尘。
师尊虽然冷清,好歹还会笑;而面前这人,居然严穆得吓人。
虽然心里腹诽,冥渊却不会失了礼节,“弟子冥渊见过曦和仙尊、景越师兄。”
“这位是?”
“在下师承晹泽仙尊。”听曦和仙尊问起,冥渊急忙朗声答道。
那人似乎一愣,但很快恢复过来,“竟是晹泽的徒弟,免礼。”
“谢仙尊。”
。。。。。。
“师兄,那曦和仙尊是谁呀?为什么竟那般威严?”寒暄过后,众人分别,走了老远,冥渊才敢悄悄问话。
韩黎道:“曦和仙尊名为宇文卿,是紫滢宗的宗主,灵根为火系。他法力超群,因此和晹泽仙尊并称为仙界双尊。
“我听别人说,其实曦和仙尊性子本来是很亲和的,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性情大变。三年前,他的二徒弟犯错,竟被他亲手断了全身筋脉后流放。这等心狠手辣,我真是闻所未闻,所以我见了他就畏葸不止。”
冥渊浑身一抖。断了浑身筋脉,只留一条命苟延残喘,这得多么疼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冥渊突然发现,他的师父真的很好……
。。。。。。
二人走了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只见那大殿之上写着——琼浆阁。
“师兄,这是什么地方?”
“是九飏宗的酿酒之处。”韩黎得意洋洋地道,“九飏宗的仙酒在仙界远近闻名,用的是昆仑山上的初雪融成的雪水与清晨仙草仙树上的朝露为水,配以我九飏宗的酿酒秘方,制成的酒醇香清冽,可谓是仙界一绝。”
冥渊心凛。没想到酿酒也有这么大学问……
“明日我父亲寿宴,就是从这里取的酒。可是吧,”韩黎咂咂嘴,“我实在馋大长老酿的果酒,不如今天进去取一瓮来喝。”
说着,拉着冥渊进入琼浆阁。
这一进去可让冥渊看傻眼了。大殿中放着各种酒瓮,且排列得十分整齐,各种酒的标签也书写得十分明朗,什么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竹叶青、金茎露、太禧白、猴儿酿等等,都是世间名酒,仙界难得一见,此处却是应有尽有。
在大殿的另一旁柜橱上,摆放着各种酒器,其包括尊、壶、觥、觚、豆、卣、罍、什么的,很是齐全。
里面有很多九飏宗弟子在忙忙碌碌,有的在配料,有的在拌醅,见韩黎到来,都停下手中动作恭声行礼。
这屋中仙力浓郁,毕竟酒不是什么保质期长的物什,要想保证酒的纯度,不至于变酸,导致浪费,就需要用仙力来维持。
顾弦音教过冥渊酿酒的技巧,他自己也捣鼓过几次,这一看,真是大开眼界。
只是……
冥渊轻皱眉头,虽说这琼浆阁里仙力充裕,但却隐隐夹杂着黑暗属系的力量,虽然几不可感,但冥渊自身乃黑暗属系与冰属性,对同种力量有着相连的共鸣,所以他才能感觉到。
仙界是不收黑暗属系灵根的弟子的,不管是哪个宗派。这种属系的力量邪恶霸道,稍有不慎便可堕入魔道,当初不允冥渊修习仙术,也正是如此。
而现在,居然会在九飏仙宗感受到细微的黑暗力量,这其中必有端倪。
不行,得赶快禀告师尊!
冥渊拉起手抱一瓮酒的韩黎,向外面跑去,“师兄,赶紧带我去找师尊!”
“找他干什么?他老人家和我老爹叙话呢!”韩黎不满。
“当然是有要事禀告了,快点!”
“好吧好吧,真是的!”韩黎无奈。
。。。。。。
九飏大殿里,各位仙界有名望的仙者云集,或威严肃穆,或和气清朗,冥渊见了如此宏大的场面,一时间有些畏葸。
“拜见师尊,各位仙者。”冥渊下拜。
旁边韩黎也恭敬地行了礼。
“何事?”坐在上座的韩震问道。
韩黎看向冥渊。
冥渊急忙答道:“回宗主,在下想请师尊一叙。”
在座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小孩师父所谓何人。
这时,洛东辰从首座站起,略微颔首,“请各位稍等片刻。”
“哈哈,原来是仙尊弟子,吾等眼拙,惭愧惭愧!”众人了然。
洛东辰礼貌地回礼,只是神色依然冷清。
出了大殿,冥渊立刻将此事禀告了洛东辰。
洛东辰闻此,神色一凛,“能确定?”
冥渊点点头,“绝对没错。”
洛东辰不禁蹙眉。
“师尊,”冥渊见一旁韩黎,突然想起了那翁酒,“师兄从琼浆阁里取出了一瓮果酒,您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韩黎一听此言,立刻拿出储存仙器中的那瓮酒。
洛东辰接过一闻,没有异常,然后取了一滴用仙力提取其中杂质,却发现了问题,“竟是‘落花无痕’,看来有魔族潜入九飏了。”
“师尊,‘落花无痕’是什么?”
“是一种世间奇毒,无色无味。此毒入酒,宛如落花浮于水面,无声无息,因此得名;然而只要一滴入体,便可腐烂五脏六腑。”
“这么恐怖?!”韩黎拍着胸脯,心有余悸,“还好我不曾喝下。”
洛东辰问道:“明日宗主寿辰宴席,准备了琼浆阁中那几种酒?”
“除了这种果酿酒,还有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金茎露……”韩黎说到这,突然大震,“难道仙尊是说?”
洛东辰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有什么时候能比这个时候更好了。”
“那我们……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韩黎吓得脸色苍白。
“真没想到九飏居然混进了魔族细作……”洛东辰低声喃喃,突然,他的目光变得极其冰冷,“既然选择这条不归路,那只好让你们有去无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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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0:5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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