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脉脉西洲（现代 BL）[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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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脉脉西洲（现代 BL）[第2页]

作者:长旧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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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打斗还在继续，邵楠如果早遇到陆空青几天，就会知道这个小家伙实际上并没有他看起来的这么乖巧，但他并没有这样的先见之明，不然至少会先把他疏散到离事故中心至少五百米之外了。
邵楠摸进屋里，迎面一记手刀敲在来人的侧颈将他放倒在地，随后四下一扫，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房间里装满了度假村各个角落的实时监控，离他最近的右手边上，屏幕里显示出的监控画面赫然就是门外的光景。
这也是一开始为什么他不直接带队上来的原因，对于布满监视器的度假村来说，大批人马上山太过于显眼，容易给敌人造成恐慌，从而使他们做出铤而走险的激烈行为，反而他只身一人上来，减小了威胁，从而迷惑**对手，才会容易有破绽可寻。
然而陆空青的出现差点打乱他的计划……
所谓瞻前顾后，如果真的像陆空青听到的那样，这屋里的歹徒挟持了人质当挡箭牌，再加上屋外那个不受控制的小家伙，他必须要更快地解决这里的麻烦才行。
看到屏幕里陆空青正按照自己说的那样，打电话给外围埋伏着的警队人员，邵楠这才放心地转身反手一肘狠狠击在收到警示冲下楼来的暴徒脑袋上，把他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再不能行动。
屋里的人做足了准备，眨眼间又有两个人从一旁的房间里窜出来，一左一右地包抄上去，和刚刚被打退的男人一起冲邵楠扑了过来。邵楠抬腿踹在冲在最前方的人的胸口，同时腿部顺着惯性勾着另一人脖颈将他掼在地上，落地的瞬间又迅速旋身，一拳揍在身后的人面门上。
邵楠尽量迅速又低调地解决了楼下的人，此刻别墅一楼的地板上躺满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暴徒，他四处观察一遍，房间里只有一条向上的楼梯通往楼上，如无意外，那么人质只可能被藏在楼上的房间里。
他摸了摸别在腰后的枪，悄声上到二楼，不想上面的人察觉了楼下的动静，邵楠朝上看去，一个一脸凶恶相的歹徒挟持着一名妇女从三楼走了下来，恶狠狠朝他喊道：“如果不想这个女人死的话，就把武器放下，叫你们的人退到山下去！”
邵楠冷冷看着下来的人，手虚虚搭在腰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道：“我的人现在还上不来，可你的人已经都打不动了，你识相的话，把人放了，我可以放你出这个门。”
那人似乎已经听不进去话，只暴戾地朝邵楠吼道：“你把武器交出来！不然你就等着和她一起死！”
说罢扯开女人身上盖着的外套，邵楠这才看见，女人的腰间被绑了一圈炸药，他拔出枪，慢慢地把枪放在地上，然后推远，沉声道：“你冷静一点，这么做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就算你不在意我和她，这里这么多你的兄弟，你要他们也一起陪葬？”
“你TMD给我退后！”那人一味地嘶吼着，血红的眼睛清明退去，逐渐显出疯狂的神色，他拉扯着女人下了楼梯，“你们这些警察的德行我最清楚不过了，你以为我会听你的？我告诉你，这些人的命对我来说就是狗屁！我今天就是要你们跟我一起死！”
这个人已经疯了，他唯一想的事情就是要把心里的愤怒宣泄出来，更可能地波及到更多人！邵楠被逼着往后退直退到门口，正在僵持中，那人突然又打开了楼梯下的一扇暗门。
邵楠瞬间皱紧了眉，就着不亮的灯光，他看清了那楼梯下面窄窄的空间里，是一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而她的脚边被堆了一圈炸药，此刻正无助地哭着。
“你别过来！”那人挥舞着手里的打火机，时不时虚晃一下，挑拨着人的神经，他狂笑着，眼神几近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是号称大公无私吗，我今天就想看看，在生死面前，你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
“你别轻举妄动！”邵楠沉声怒吼，他的目光紧盯着那人手上的打火机，额头的冷汗一滴滴滑落。
那人一手抓着妇人，另一只拿火机的手到处乱挥，点燃了楼梯下堆叠的一堆杂物。
关着小女孩的楼梯间门口瞬间窜起半人高的火焰，同时女孩脚下的炸药引线也被点燃，噼里啪啦地燃起了火星。小女孩顿时吓得大哭，被挟持着的妇人见状也奋力挣扎，嘶吼着要朝小女孩扑过去。

邵楠看准了那人一瞬间的迟疑，飞起一脚踹上他心口，把人踹飞出去，同时把妇人从半开的落地窗推出了房间。
邵楠推开了妇人，即刻就要上前去救小女孩，却不想那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抱住他，巨大的冲力使得他和那人一齐滚到地上，而另一旁楼梯间的引线即将燃尽……
陆空青在门口听着，方才他电话打过去，按照邵楠教的那样简明扼要地向对方传达了他的指令，话筒那头简要部署了一下，就答复他要他在原地等待后续部队抵达。
门里的打斗声似乎不像刚开始那么激烈了，陆空青心里的猫爪又开始一下一下地挠，这样只能听不能看的刺激对他来说简直是毒药，想着扒着门缝往里瞧一瞧应该不会坏事，如此他悄悄挪到门边，贴着门缝往里看去。
门里的景象却让他一惊，手一抖把门推了开去。
陆空青瞳孔剧烈地颤动，跳动的火光中，那贯穿耳膜的凄厉哭喊似乎和脑海中的某些记忆碎片重叠，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在大脑做出指令前就先一步飞扑出去。
“陆空青！快走！”
耳边传来邵楠的喊声，可是已经迟了，陆空青扑进火线，用尽力气抓住小女孩然后把她用力推出门去。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隆”一声，炸药的引线终于燃到了尽头。
陆空青紧紧闭着眼睛，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爆炸掀起的铺天热浪，反而在下落中撞入一个厚实的胸膛，那个人把他护在胸前，用后背筑起一道坚实的安全护墙，将要把他撕成碎片的毁灭冲击都挡在身后……
等到充斥鼻腔的硝烟终于散去，头顶噼里啪啦掉落的碎石和墙皮也不再成堆掉落，陆空青眼睫颤了颤，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对上了面前那双沉怒的眸子。
此刻那双眼睛盛满了汹涌的怒气，盯着他直发憷。
“我让你在外面等着不许乱动，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男人暴怒的气息混着硝烟弥漫出的硫磺味道喷在他脸上，让他不自觉得想要往后退，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邵楠感觉到他的瑟缩，皱着眉把他往前一拽，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嘶……”
不动作倒还好，陆空青被邵楠一拽，方才心头的惊惧慢慢退去，冰凉的四肢也渐渐恢复了触觉，此刻他一挣扎，右手手臂被身上布料摩擦，带起一阵火烧火燎的尖锐疼痛。

邵楠见他紧蹙的眉和眼眶里瞬时聚起的薄薄水光，忙把人放下，拿过他胳膊一看，只见那细白的手臂从手腕到手肘，都被火焰烧伤，燎起一串狰狞的水泡来。
邵楠看向他的目光更加锐利，他松开陆空青的手，冷哼一声，
“逞英雄吧你就！”
眼下一堆烂摊子要处理，邵楠只能把心头的火气压了又压，确认了两个人质的安全，又对着赶来的队员布置了接下来的任务
也许是因为怕死，歹徒在女人身上放的炸药分量太少，爆炸没有造成大范围的毁灭伤害，屋里的其他歹徒也都没有生命危险，邵楠拿起对讲机，把这边的情况大体通知了一下，不一会儿就有人抬着担架来，把屋里的人都接走了。
邵楠交代完事情，转头看向一旁垂着头坐在别墅前矮墙上的陆空青。
小家伙手上的伤在他看来算轻的，邵楠气他不听劝告鲁莽行事，有意晾他在一旁让他疼着长长记性，但看着他垂头丧气地捧着手臂缩在那边，邵警官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人民公仆的职责来。
毕竟陆空青只是和他实践过一次，并不是他的什么人，按道理讲他也该对他一视同仁，无条件地保护他才对。这样想着，邵楠才终于把心头的邪火压下去，走过去招呼陆空青起身，同他一道下山。
摄像机已经葬身火海了，陆空青白跑了一趟还受了一身伤，此刻从精神到身体都蔫蔫的，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邵楠身后，脑子里一团乱麻，今天的事实在有太多的疑问缠绕着他，陆空青悄悄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邵楠，小声叫人：
“那个，邵……邵警官……”
邵楠本来正在前方领路，听到他这一声“邵警官”，回头斜他一眼，道：
“你叫我什么？”
陆空青犹豫道：“邵楠……”
“说。”
陆空青声音低低地问道：“那个……你是怎么知道，那伙人藏在那座别墅里的，还有，你怎么知道别墅里被安装了监控设备的？”
邵楠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他道：“你是在采访我？”

这问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像是隐含着某种“暴戾”成分在里面，陆空青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有眼里见儿地选择了闭嘴。
邵楠盯着陆空青发顶看了一会儿，突然发问道：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我明明安排了人在外面守卫，还拉了警戒带，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陆空青眨眨眼，低头摸摸下巴，道：“我爬通风管进来的，度假村外围有一条废弃了的通风管道……”
“通风管？”邵楠听到这不禁皱眉，把陆空青拉过来一检查，果然在他另一边胳膊上发现了几道被锋利的金属物件刮擦的伤口，伤口出血不多，但向外翻卷的皮肉上还带着刮擦下来的铁锈之类的污渍，他又瞪了一眼陆空青，咬着牙道：
“真有你的，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呢？还通风管？你没迷路被困死在里面就算走运了！”
“不会的……我进来之前看过度假村的建筑图纸了……”
陆空青小心地瞅着邵楠辩驳，在他的目光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邵楠一口气噎在嗓子里，觉得刚才不揍他一顿的想法真的是他这阵子做的最不明智的一个决定。他刚刚就应该扒了他裤子，拿巴掌狠狠揍他一顿屁股，直打得他皮肉红肿，辗转哀嚎，大哭不止才行，看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毫无顾忌地任性妄为！
邵楠不想再和他废话，直揪着人后脖颈子，一路把陆空青拎到隔离带外停着的特勤车边，就像拎一只小狗一样把他扔在医务车上，让随行的医务人员帮他包扎伤口。
医护人员帮陆空青包扎了左臂的擦伤，又对右臂的烧伤做了简单处理，山野间医疗条件恶劣，为防感染还是建议他乘坐队里的医务车辆跟山上抬下来的伤员一起去医院治疗。

邵楠站在一旁，听见这话眉头不可察地蹙起，转头叫另一边的警员：
“小王，医务队的车还有空位吗？”
小王正忙着记录现场情况，头也没抬回答道：
“早没了邵哥，这次咱们带来的医疗队就开了一辆车，加上附近医院的救护车就那么几辆，都早开走了，你看那边从山上抬下来的，还得等着送完了再回来呢。”
“好，我知道了，你去工作吧，”邵楠低头对陆空青道：“你跟我来，一会儿坐队里的车去医院。”
邵楠把陆空青带到车上，看着灰头土脸的小家伙，心里那种让他牙痒痒的怒意并没有消失，但最终邵楠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动他一个指头。
他从后备箱拿了一瓶水，掏出手帕沾湿了，并不怎么温柔地把陆空青的花脸擦了个干净，然后把剩下的水递给他，看着他喝了一小半，把剩下的拿过来喝光了。
二人半晌无话，车里温度适宜，陆空青折腾了大半天体力早就透支，此刻一放松下来，两只眼皮重的直打架，邵楠暗着眸子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只点点他脑袋，沉声说道：
“陆空青，我就不问你这次是怎么回事了，也不管你到底为了什么要想尽办法进度假村，为了探险还是别的什么都好，只是，你的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吧，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你下次做这种事之前，好歹在动动脑子，好好想一下，衡量一下风险系数吧？”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陆空青擦干净了的脸看起来白白净净，他可怜兮兮地垂着头，看起来是个愧疚乖巧的模样，但此刻邵楠看在眼里，觉得这份乖巧只怕是个错觉……他微微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下车前又回头补了一句：
“言止于此，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下次可没这么好运，能碰到我了，或者说，你最好祈祷，下次你再作死的话，千万不要遇到我。”

邵楠说完那段话，就转身关了车门，并没注意到身后陆空青沉沉阖上的双眼和颤个不停的眼睫……
车子在半山公路上匀速行驶着……
陆空青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有冲天的火光，震耳的爆炸声，还有孩童分明稚嫩却又沙哑的嘶吼……
他梦到自己变得小小的，在火光中不停穿梭，奔跑，灼热的火焰烧伤了他的手脚，火舌舔舐上他的衣角，瞬间化作一条火龙将他包围，陆空青哭号着，辗转着，却不能逃脱分毫，那火苗快速地蔓延至他全身，没过他脖颈，直把他整个人化作火焰一起吞噬……
就在他几乎崩溃时，耳旁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
“陆空青！”
那是一个十分熟悉的男声，可他怎么想也记不起声音主人的名字来，只能任由火光把他遮盖，随着漫天滚下的火球一齐坠落下去……
“空青！”
“小陆！”
“快醒醒，空青！空青！”
耳旁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陆空青深抽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明亮的自然光线进入眼睛，眼前两张放大的人脸吓了他一跳。

陆空青一睁眼就看见齐嘉文和赵天旸放大在眼前的两张脸，吓了一跳
赵天旸和齐嘉文见他醒了，都松了一口气，齐嘉文探身进去将他搀出了车子，担忧道：
“空青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听工作人员说你受伤了，我们俩一路跟着警队的车过来，一开车门就看你躺在那里，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还好吗？伤得重不重？”
陆空青摸摸受伤的手臂，被铁丝网划破的伤口现在已经变得麻木，可另一只手臂上面被火燎伤的地方却碰不得，连带着胳膊上完好的皮肉都红肿了起来，看起来骇人得很。
他晃了晃脑袋，就着齐嘉文的力道歪歪地站着，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双脚踩着地面就像踩在棉花上，头晕晕的直往下坠。
他环顾了四周，看见身后的特勤车辆，声音哑哑地问道：
“邵楠呢？”
齐嘉文和赵天旸纷纷摇头，齐嘉文用力搀着他，一头雾水道：
“邵楠是谁啊？”
赵天旸不管那么多，伸手揽过陆空青想往前走
“别管别人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刚才送你来的人说你的伤容易感染，得打破伤风疫苗，说不定今天还得住院观察观察，赶紧的我们……”
赵天旸话还没说完，手上突然一重，回头就见陆空青已然没了意识，一头栽倒在地上。
“诶小陆！”赵天旸吓得急忙去拉他，“他怎么身上这么热啊！”
齐嘉文一拳锤在他身上，急道：“热什么热，快把他扶起来，他这是发烧晕过去了，赶紧把他送急诊室去。”
“好，那你帮我一把，我背小陆过去。”
齐嘉文拍开赵天旸抓着陆空青的手，道：“你是不是傻的，别拉他胳膊，他两边手臂都有伤，你一扯更坏事儿了！”
赵天旸着急道：“哎呀管不了这么多了，你搭个手，快帮我把他弄到背上。”

另一边，邵楠在医院里布置完看管几个受伤涉事人员的警力，又对医务人员简单嘱咐了几句，从急诊楼出来，远远地看见的就是三个人乱作一团的情景。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邵楠疾步过去，拦住了齐嘉文他们，见陆空青已经没了意识，他伏在赵天旸背上，脸色惨白，双颊却泛着潮红，额上的冷汗流了满脸，将细碎的刘海儿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看起来病得不轻的样子
“怎么这么严重了？”
邵楠皱着眉问道，他刚刚一到地方就下了车，根本没注意坐在后座的陆空青的情况，他以为他只是轻伤，怎么也没想到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也不知道，刚一开车门就看他睡在那里，一下车就晕过去了。”齐嘉文伸手摸摸陆空青的额头，“还是赶快带他进去吧，就这一会儿摸着更烫了。”
“我来吧，”邵楠避开陆空青伤处，弯腰把人抱起来，回头对二人道：“我带他先去急诊，你们两个去挂号。”
陆空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他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醒的太不是时候！
“啊——啊啊啊，护士姐姐，求求你轻点儿！真的太疼了！”
陆空青左边手臂上的一串水泡被处理之后，敷了厚厚的一层烧伤药膏，镇痛的成分缓解了大部分疼痛。
可怜的是另一只手，年轻的白衣天使在往上面倒了整整半瓶双氧水之后，拿镊子夹着棉球在翻起的伤口皮肉里侧这里戳戳那里擦擦，疼得他整个人都像一只煮过的虾一样弓了起来。
该死的他为什么不能等上完药再醒！
护士看他疼成这样，手里镊子夹着棉球下不去手，她为难道：
“你别乱动啊，你这创口看着不深，可是里面藏了太多泥土和铁锈，很容易感染的，得清理干净才行啊，你再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又拿剩下的一半双氧水倒在了他手臂上

“啊啊——”
陆空青被猝不及防的疼痛蛰了一下，另一只没被固定的手臂下意识地就要摸过去，敷满了厚厚的敷料的手臂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在即将碰到伤口时却被突然出现的手挡住了
“陆空青！你闹什么！”
邵楠捏着陆空青的胳膊把他放平在病床上，并伸手按住了他肩膀确保他不再乱动，然后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口威胁到：
“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拷在床上。”
陆空青不敢看他，余光瞥见附近病床上被手铐拴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嫌疑人们，暗暗地咽了咽口水
邵楠见威胁奏效，朝护士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工作
陆空青被邵楠按着肩膀虽然不敢再挣扎，可是神经还是尽职地把疼痛感知传达到他的大脑，他继续感受着护士在他皮肉深处戳来戳去，疼得半边肩膀止不住地轻轻发抖，然后在又一次的双氧水的刺激下，忍不住歪过头一口咬住了枕头。
邵楠一直盯着他，发现小家伙侧过脸去时微微发红的眼角，无奈道：
“真的有这么疼吗？”
或许是又被棉球戳了一下，陆空青被刺得挣扎了一下，配合得轻哼了一声
邵楠叹气，随即却又板起脸道：
“那就记着！看你下次还敢胡闹！如果不是你运气好，现在小命都没了哪里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对不起……”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邵楠的训斥，陆空青开口就带上了浓重的鼻音，他又往枕头里面蹭了蹭脑袋，试图把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藏在阴影里
他偷偷溜进案件现场是真的，差点破坏营救也是真的，虽然他最后救了那个小女孩，可是后来还是搞砸了，还要邵楠来救他，他无从辩驳
“真的对不起……”
陆空青又低低地说了一遍，他心里有无数的话可以说，可是话到嘴边就只有“对不起”，他不敢想，如果那炸弹再多一点，或者他离炸弹再近一点，那么邵楠会不会因为他而牺牲
这个想法光是想想就足够他心里装满愧疚
“行了，”邵楠觉得他真是欠他的，他看着陆空青红了的眼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叹了口气，伸手覆上陆空青额头，遮住了他半边眼睛，轻轻地从发顶抚摸至额头，放低了声音道：“我不怪你了。”
邵楠拿手帕把小家伙脸上的冷汗擦干净，顺带着帮他抹了一把眼睛
就在说话间，护士已经完成了伤口的清创工作，拿着小托盘走到临床的下一个并患处
陆空青从枕头里探出头来，看着转身离开的邵楠，开口道：
“邵楠。”
邵楠回头看他
“还有事？”
“谢谢你救了我，我欠你的。”
邵楠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摇了摇头道：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不过你的命是自己的，你自己要懂得好好保护，因为你不会永远都那么幸运，赶得上别人来救你。”
邵楠低头看了看他包扎完的手臂，起身帮他盖上薄毛毯，摸了摸他脑袋道：
“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陆空青点点头，听话得闭上眼睛，很快就沉静下来
伴着匀长的呼吸
这次的睡眠黑甜无梦

第三章明察暗访
离上次的度假村事件又过去了几个星期
这天，邵楠正在支队档案室整理卷宗，准备写最近几次案件的结案报告。
其实一般情况下，他是从来不管这些既费时又枯燥的工作的，奈何这几天赶上重大案件全市警力联动，邵楠所在的刑警支队直接被抽调了一半警力。本来邵楠也要跟着去的，可当时他正在负责侦办一起十分麻烦的入室抢劫案，耽误了一个星期左右，如此就这么被剩了下来。
恰巧今天早上接到报警，有人举报说南城市市中心发生纵火案，邵楠又把仅剩的一队警力派了出去。就这样，除了技术和法医等一般不出警的科室，整个警队就只剩下邵楠和几个实习警员再加上院子里看门的警卫了。
邵楠平时不怎么写这种报告，正埋头翻着案卷，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抬头一看，见队里新来的实习生徐思然正站在门口。
“怎么了？有事吗？”邵楠问道
“邵队，收到南城日报的报警，说他们有几个实习记者昨天早上去城东的化工厂暗访，现在都没回来，可能是被扣下了，情况不是很乐观。”
邵楠手下没停，快速翻看着卷宗，随口道：
“让他们自己联系辖区派出所，给化工厂打个电话就行了，这种事也要来找我们吗？”
新来的实习生还摸不准老大的脾气，她见邵楠手下动作飞快，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的样子，抱着手机有些迟疑道：
“这就是城东派出所打来的邵队，他们去人交涉过了，但是对方坚持说没有见到什么记者，而且……那个化工厂，是您上次队内会议强调过让我们注意的，那家在城东郊区的化工厂……”
邵楠顿了一顿，抬起头“啪”的一声合上卷宗，问道：
“队里现在还有多少人能出外勤？”
“加上我还有……”徐思然掰指头算了算，道：“还有五个。”
邵楠把桌上的档案和卷宗收拾了一下，连带那份他写了一半的报告一起塞给徐思然，吩咐道：
“我知道了，你们在队内待命，我过去看看，一会儿给高翔打个电话，让他办完了市中心的案子赶紧回来，然后把报告写了。”
“好的邵哥。”

化工厂坐落在城东郊外的山上，从支队过去骑摩托只有不到一个小时路程，邵楠到的时候正好是正午，热辣的太阳直直地照射下来，照在山间没有多少植被覆盖的土路上，沿途的空气也被晒得膨胀了似的，在呼吸道里挤压着气管，呼吸间都带着灼人闷燥的热度。
邵楠实在热的厉害，就把摩托停在半山下的树荫里，准备穿过未经开垦的林间山路徒步上山。
早在几个月前，支队就收到关于这家化工厂涉嫌税务犯罪的报警，外加几个村民反映工厂排污污染环境的举报，但辖区内警力出队数次也未能成功取证，外界都在盛传，这些都得益于化工厂颇为深厚的背景，才让这家工厂违法经营多年而不被取缔。
邵楠自那之后一直在关注这家工厂，只待哪一天能够抓到线索把这件案子一举破获。
毒辣的太阳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邵楠到达山顶的工厂时，贴身的T恤背后已经汗湿了大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从树林里出来，来到了化工厂门口，迎面就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儿坐在传达室门口的阴凉处，穿着个洗变形了的老头背心，一边摇蒲扇一边跟着一旁的收音机哼着小曲儿。
邵楠装出一副疲累不已的样子，小步跑上前去，喘着气问道：
“老伯，您好，我是城东派出所的民警，我们接到报警，说昨天有几个学生上山，到现在还没回家，您在这儿值班，有没有见到过他们啊？”
老头儿悠闲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花茶，闭着眼睛摆手道：
“没有没有，你们早上不是来人问过了，怎么还没找着？”
“嗨，几个学艺术的学生上山采风，一晚上没回家，他们家长和老师打电话找不到人，一直闹到了我们那儿去。”
邵楠不耐烦地在老头儿对面的板凳上坐下，抬手帮他在泡茶的大搪瓷缸里添了点水，对老头儿笑笑，又接着道：
“这不我们领导就赶我们几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来，帮着找找，大热天的简直折腾人。”
老头儿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么大的孩子们都贪玩，不过我看那几个小子猴精猴精，没多大事，多半就是在山上玩的晚了，手机没电，现在说不定都已经下山了，你要是勤快，去后面的林子里找找也行。”
邵楠问道：“后面的林子？”
老头儿点头道：“就是厂子后面的那片树林，昨天那几个学生来的时候我看他们最后往那边走了。”
“好嘞，那我去那边溜达一圈，好歹交差。”
邵楠跟老头儿道了谢，起身往工厂后方走去。

工厂后面是一片野林子，里面的树木茂盛，荫凉遍布，身行其中倒是凉快了不少。
邵楠仔细观察着脚下的植被，小心翼翼地顺着人留下的些微痕迹寻过去，绕了一圈最终被引到了工厂后一处隐蔽的的围墙处。
那围墙有两米多高，顶端用水泥糊了一层横七竖八的碎玻璃碴作防盗用，邵楠“呲”了一声，看着墙身上明显的脚印和几处被人为蹬掉的爬山虎痕迹，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纵身一跃，脚尖在墙上用力一蹬，借着这个力道跳过了高墙，轻松落地后，邵楠回头看看身后的围墙，心道现在的记者真是越来越拼命了……
院子里烈日高照，大白天的厂子里没有几个工人在外面，是以邵楠没怎么费劲地就进入了离他最近的一栋老旧楼房里。
楼房外面看起来有点老旧，是四五十年代那种筒子办公楼的建筑风格，楼房恶劣的采光设计阻隔了外面的阳光，相比于院子里的骄阳似火，阴暗潮湿的楼房内部显得更加阴森昏暗。
邵楠行走在没有人的走廊里面，手臂上被穿堂的凉风吹起来一片鸡皮疙瘩。
走廊尽头的楼梯处一串急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邵楠立刻觉察到异样，四下一打量，闪身躲进楼梯与地面的夹角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从楼上下来的两个人并未着工人制服，他们并排着一起从邵楠藏身的角落前过去，其中一个矮个子男人边走边对同伴道：
“哎你说，昨天让关起来的那几个记者，老大要怎么处理啊？听看门的说派出所早上还亲自来人问了。”
他旁边的瘦高个子回道：
“老大就是要他们手上的内存卡，拿到之后肯定让他们滚蛋了。”
那个矮个子又道：
“我看没这么简单，那几个小屁孩儿一看就是刚干这行没多久，油盐不进，尤其是长得怪好看的那个小子，难搞得咧。”
瘦高男人冷笑一声：
“哼，骨头再硬也不行，毛都还没长齐，他们不还带着个小姑娘吗，昨天已经在地下室关了一天，老大说了不许给吃喝，我看都不用等明天，今天下午你再去保准都得哭着求你放人……”
“那他们要是死活就不松口呢？”
“那也不能一直关着，一直关着肯定要出事，我看他们今天要是再不交东西，咱们就得给他们点儿厉害尝尝了。”
邵楠听着脚步声渐远，从角落里出来，悄声跟上前面的人。

邵楠跟着二人一路到了地下室，掩身在一堆未来得及入库的货箱后，只见那个瘦高个儿用脚踢了踢其中一个门，朝里面喊道：
“里面人死没死，没死的话吱一声啊。”
回答他的是“咣当”一声，像是里面的人用力踹了门一脚，随后传来一个男声：
“我告诉你们！这是非法监禁！你识相的话赶紧把我们放出去，不然就让你们老板等着被起诉吧！”
瘦高个冷笑一声，对矮个儿男人道：
“我当怎么着呢，原来还是有力气说话啊，那我们就明天再来，——看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在这里乱叫唤。”
后一句话是对着门里面说的，说完了这话，瘦高个儿反踹了一脚那房间的铁门，带着矮个子男人走了。
邵楠听着脚步走远，闪身过去，从口袋掏出一节铁丝，在锁眼儿里随意戳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铁门就打开了。
房间里昏暗异常，光线还远没有走廊里来得明亮，小小的房间里就只有房顶上吊了一盏滋滋啦啦不怎么灵光的灯泡。
邵楠刚打开门，迎面就被一个黑影挥到面门上，他抬手一挡，手下用了巧劲儿把来人推回了房间，房间里的人被推倒在地，就着走廊上透进来的亮光，邵楠锁紧了眉头。
“是你？”
“.…..”
地上的人邵楠有印象，是那次在度假村一路跟着陆空青的车从山上下来的两个学生其中一个，邵楠在医院门口见过他。
齐嘉文被推了个跟头，看到邵楠也是满脸惊讶，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对邵楠道：
“邵队长，你好……”
这个房间面积并不大，陈设寥寥，除了角落里堆积的几个箱子之外并无他物，邵楠四下扫了一眼，并没发现屋里还有别人，他皱着眉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齐嘉文看见邵楠，知道他是来解救自己的，扔了手上的木条，道：“他们把我们分开关着，空青和李雪关在我旁边的房间。”
“陆空青？”邵楠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挑眉，心里一阵烦躁，这个小家伙果然是一点都记不住教训，上次敢只身去探爆炸现场，现在又“勇闯虎穴”？！

齐嘉文不知道邵楠心里的想法，担忧地继续说道：
“空青在我左边的房间，李雪隔着他在另一个房间，刚刚那两个人来之前，空青突然说听到李雪在哭，他不放心要过去看看，我这边听不到李雪房间的动静，也不知道他怎么‘过去看看’的。”
邵楠点点头，拍拍齐嘉文肩膀，道：
“知道了，你跟我来，把这间门锁好。”
邵楠转身出去，一眼就看到齐嘉文说的另外两个房间，他打开了那两个房间的门，但是里面都空无一人。
他站在齐嘉文所说的关着陆空青的那间房里，抬头盯着面前的墙壁，眼神晦暗不明。
这间房间角落里躺着从墙上被卸下来的换气扇，墙上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那通风口十分狭窄，恐怕也只有那个小家伙能钻进去了……
齐嘉文眼尖，他一眼看到了被拆下的换气扇，抚了抚额道：
“还真有他的，这都可以，我还当他和李雪的房间有扇门呢。”
邵楠走到墙下，朝那个换气口里面看了看，回头问齐嘉文：
“陆空青有没有跟你说，李雪为什么哭？你把当时发生的事和他对你说的话重复一遍，越详细越好。”
“我们被关在这里之后，一直没有人过来，可是刚刚空青突然敲墙壁告诉我说，他听到走廊那头有人过来，要我做好准备，如果有人开门就可以试着反击。”
齐嘉文想了想，又回答道：“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情况有变，那个人打开了李雪房间的门，听到李雪在哭，我听不到那边房间的声音，他就说让我在房间里等着，他找到方法可以出去，然后就听到他的房间哐啷啷一阵响。”
齐嘉文觑着邵楠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不确定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邵楠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队里，要他们找出化工厂的建筑地图传过来。
不出五分钟，邵楠手机屏幕灯亮了亮，地图已经传了过来，他点开地图，迅速找到地下室所在的位置，在上面圈圈画画，编辑了什么又发送出去，随后收起手机，对齐嘉文道：
“我已经要队里来人过来，你在这里等着，把门锁好，我去找他们两个人。”
“好……”
齐嘉文目送邵楠消失在走廊尽头，轻轻掩上地下室的门，默默地替陆空青揪了揪心……

资料里显示，这所化工厂是由一个旧的机械工厂改造，之前的老板在旧工厂原址上改建了这栋办公楼，是以那地图上通风管道路线极其复杂，其间迂回曲折不能赘述，身陷其中，普通人稍不留意就会迷失，就连邵楠也不能保证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安然脱身。
陆空青被关房间的通风管道一直延伸至办公楼的另一侧，邵楠顺着地图找过去，一路上他对墙壁上每个通风口都仔细排查，但都没有发现人为破坏过的痕迹。
很快，邵楠就来到了地图上所示通风管道的尽头，一路走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待他见到最后一个完好的出风口时，两道好看的眉毛中间几乎拧成了结。
他骂了一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八成已经被困死在哪一段管道里，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现在只能先申请搜查令，再带人进来搜救了。
然而就在他掏出手机准备拨号时，突然听到哪里传来一个哭泣的女声，想到刚刚在地下室齐嘉文的描述，他来不及细想，抬腿就往楼上奔去。
邵楠寻着哭声上了楼，快速行进中在楼梯口见到被丢弃在地上的一面排气扇，他只来得及匆匆一瞥，脑海里只有那几片扇叶上面斑斑的血迹分外刺目。
这一层楼依旧没有人，安静的有些过分，方才在楼下听得分明，上了楼那哭声却几不可寻，邵楠边走边透过办公室门上的小玻璃窗一间房一间房地往里看，快走到头时突然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有响动。
邵楠踹开房门，迎面就看到一身是灰的陆空青一只手抓着一只板凳，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沾着血的mini螺丝刀，两只手交替挥舞着护在一个女生身前。
他们面前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那男人一手捂着流血的后脑，一手抓着陆空青手上凳子的一条腿，两人正在撕扯，见邵楠突然闯进来，三个人俱是一愣。
“他x的你谁啊！”
那男人看见邵楠，满眼都是戒备，手上一使劲扯过陆空青手里的板凳，转身朝他砸去。
邵楠自然不惧来人，两步上前抬起一脚就把男人踹向一旁，他这一脚用力不轻，那人直接在空中画了个弧线，落地时“哐啷”一声直接砸在房间另一头的柜子上。

从陆空青的角度看去，从邵楠进门起到那个男人被踹倒落地只不过几秒钟，他因吃惊微微张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这间屋子里曾经最大的危险就这么被轻易地排除了。
邵楠解决了麻烦后环顾四周，确认房间里已经没有危险，注意力又回到屋内二人身上，看到齐嘉文口中的那个女孩儿缩在陆空青身后，衣衫虽然凌乱但好在精神尚可。
他又看向一旁那个还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篓子的笨蛋，小家伙面向着女生，偷偷地歪过脸去瞄他，眼神交汇，邵楠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半晌，正要说话，却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
邵楠背过身去接起电话，按下通话键的瞬间高翔的大烟嗓就冲出了话筒，
“老大！听小徐说你自己过来查化工厂的案子，我解决完市中心的案子就带着兄弟们过来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邵楠“嗯”了一声，道：“地图发给你了，你在地下室找到人之后带上来，这里还有两个学生。”
“好嘞，马上就到！”
李雪见援助已到，哭了一会儿就也平静下来，能做记者的女生都不简单，但选择去做记者，和成为记者之间的路无疑曲折，她和陆空青二人都很明白这一点。
陆空青看她衣服凌乱，一节袖子在撕扯中被扯坏，现下正要掉不掉地挂在肩膀上，十分狼狈，便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温声安慰道：
“现在没事了，一会儿就能出去了，你先穿着我的，虽然不怎么干净，等下见到嘉文让他把他的外套给你。”
李雪刚被陆空青救了，对他好感剧增，她和他做了三年同学，却没在课上见过他几次，只有这个学期和他分到一个课题小组才渐渐熟络起来，没想到这个女同学眼里斯斯文文，标准的“文艺青年”，关键时刻居然这么男人。
李雪“噗嗤”笑了一声，一面接过陆空青递过来的外套，抖了抖穿在身上，一面打趣他道：
“刚才你冲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后怕了？我怎么看你现在说话都发抖呢？”
陆空青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他那哪里是后怕呢，化工厂的线索他们早有耳闻，他向师傅要这条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路不好走，想好了不管什么后果都要自己吞，从始至终都没在怕的。
但李雪不一样，她是他在学校里的同学，是因为跟他分在一个小组才被牵扯进来，方才他在迷宫一样的通风管道里，听着墙外李雪离自己忽近忽远的哭声，有一瞬间心慌得厉害，如果今天李雪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只怕是百死莫赎。
陆空青有一瞬间的失神，被李雪叫了几声回过神来，看到墙角想要侵犯李雪的那个男人已经被邵楠一脚踹得失去行动能力，终于松了口气。
但此刻房间中那个更大的威胁，邵楠本人正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陆空青回头对上他的眼神心虚地一抖，后背不由地有些发冷。
他悄悄捋了捋胸口，安慰自己：不虚不虚，他们过来做采访却被非法监禁，是受害者，事急从权，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他这是见义勇为，为民除害，一定要镇定！镇定！

然而这份虚张声势的镇定，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高翔不一会儿就带着人上来，邵楠却只让他带走了李雪和齐嘉文。
陆空青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觉着只剩自己和邵楠的房间有些空空荡荡，瞬间安静地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瞄，却见邵楠眸光暗沉，正在盯着他看。
“陆空青，你好样的。”
“邵楠，那个，我……我……”
邵楠一脸不耐烦地看着陆空青一直“我”个没完，打断他道：
“你什么你！你之前胡闹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刻吗？”
陆空青发现，邵楠只要一生气，说话声音就会比平时低沉许多，在加上他的眼神威势，陆空青不寒而栗，他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嚅嗫道：
“我……”
“行了！”邵楠低呵一声，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脏里不知名的火焰，忍耐道：“先下去！”
陆空青讪讪地跟在邵楠身后下楼，一出办公楼就见昨天见到的老板和他的小喽啰们已经都被高翔带来的人控制在院子中间，旁边还有一堆工人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齐嘉文和李雪已经被安全送走，邵楠去和高翔交代了几句，转身向陆空青走去。
陆空青站在树荫底下，乍一见邵楠向自己伸出的手，条件反射往后一躲，被男人瞪了一眼之后不敢再动作。
邵楠捏着他胳膊把人带到阳光下细细打量，见他手上有几道细密的被利器划出的伤口，那应该是刚才他着急拆排气扇留下的，顺着双手再往上看，能看到那次在度假村被火烧出的伤口一直从手腕蔓延到手肘，虽然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看起来依然可怖，再加上他还有些渗血的手指，可以说是伤痕累累了。
他放开陆空青的手臂，胸中的火苗又跳了跳，问道：“其他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陆空青抬头望着邵楠摇头，回答道：“没有了。”
逆光下邵楠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分明，但他的语气却令陆空青十分熟悉，邵楠的声音冰冷沉冽，极具危险，他眯着眼盯着面前的人道：
“没受伤很好，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什么？”
“你说过什么.…..？”
陆空青呆呆地重复，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乍现，后退了一步，对着男人一脸戒备，抿着嘴不肯说话。
这种无声的反抗并不奏效，邵楠见他这样，上前一步，伸手扳着他肩膀把人调了个个儿，然后在他背心一推，俯身在他耳旁低声道：
“我说，你最好祈祷，下次再胡闹，千万不要再碰到我……”

啊……反复多次看自己写的东西其实有一点折磨人…就先到这里，我争取今天早点起床然后把剩下的改好发上来～爱小陆爱楠哥

第四章：暴怒的男人不能惹
邵楠抓着陆空青背心，把他一路从山上拎下来，刚开始还遭到了小家伙的激烈反抗，但碍于明显的体能以及身高差距，陆空青最终挣扎未果，只能一叠声地放出哀求：
“邵楠你放开我好不好？有话好好说啊你要做什么？”
“邵楠，邵警官，邵队长，你放了我行不行？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真的不是故意想麻烦你的……”
“警察叔叔！我现在是受害者！我是被迫的你要相信我啊！”
“楠哥！楠哥！你说句话行不行？你这样我真的有一种要被你杀人碎尸再抛尸荒野的感觉啊！”
“邵楠……我想起我早上出门没锁大门，我的实践作业还没做，我大学还没毕业呢我还得准备毕设，我明天还有课呢啊，我不去上课教授点名点不到会挂科的啊……”
邵楠嫌他聒噪，一路上对他的话都充耳不闻，唯独听到这句时，哼了一声，冷冷地驳回了他的谎话：
“现在才八月，学校就已经开学了？你上哪门子的课？”
“.…..”
邵楠走的是未开垦过的山路，其实根本不能算路，那一路上杂草丛生，碎石挡道，四周还杂七杂八地长着许多高高矮矮的灌木植被。
陆空青被邵楠拎着，一路上磕磕绊绊往山下走，还得时不时地拨开挡路的树杈，但邵楠走得实在太快，以至于他往往来不及伸手，直接被旁逸斜出的枝丫抽得胳膊腿儿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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