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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余生(现代 ,V2.0)[第3页] |
作者:白果子布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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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只手打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把两只手都伸了出去——当时场面混乱,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打的人,只伸一只手显然可以大大减少痛楚,可他还是老老实实把两只手都送了出去——陆泉山刻意忽略他乖巧又隐忍的心思,一藤条携卷着凌厉的风声抽在掌心。 完全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苏寻一的手紧紧蜷起来,像一株受惊的含羞草——然而他到底是个人,疼痛从峰值稍降下去,他就把掌心摊在男人面前。 没有继续问话,陆泉山又打了下来。 苏寻一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打法,拿个戒尺敲手板都能疼得他涕泗横流,更何况抽在身上都撕心裂肺的藤条。捱过几下,他猛地把手藏到身后,身子也向后轻轻退了一小步,掌心轻轻压在一起试图减缓疼痛。 “二爷……”苏寻一很想求饶,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做法欠妥,可为什么二爷就不会护着他呢? 明明是邹城出言不逊,明明是万欣可煽风点火,可为什么他们一个被伯父火急火燎带走,一个被母亲忧心忡忡领开,而他,只有他,要一个人面对残局,要一个人承担后果。 血亲?他想起陆泉山刚刚训他的那句话,因为他们是血亲么?血缘如此重要,那对于二爷而言,他又是什么? 是一个从论坛里捞回来、但又不敢对外公布的黑帽子?还是一个做得并不十分出色的坐馆? 他抬起头平视着男人,其实他俩身高差不多,只是平时苏寻一总是低着头,才显得要矮上一截。他眼眶微红,眸子里那宛如天上的星星尽数碎在里面的光一点点黯下去。 “对不起……” 他把手又摊在男人面前,掌心里横着数道青紫的肿痕。藤条没有抽破表皮,可内里的毛细血管和组织显然受到了相当程度的破坏。 陆泉山抬手,又是一鞭狠狠落在人手心里。苏寻一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才忍下自己躲开的冲动。 他对自己这双手向来宝贝得很,十指灵活手速惊人。黑帽子,虽说是靠脑袋吃饭的职业,可一手漂亮的键盘功夫,也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 此刻他自暴自弃般把双手献出,任藤条在皮肉上凌虐,仿佛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在他第三次把手抽回去的时候,陆泉山朝他伸出了左手。苏寻一脸上因喝多了酒而带上的红已褪去,只剩下苍白,他咬着嘴唇,颤抖着把双手放到男人的左手上。 咻——啪!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青年往地上狠跺了一脚,呼吸比之前跑步的时候更乱。 名为委屈的情绪逐渐积满苏寻一的胸膛,他并不认为打了邹城是多大的错事——有错,但绝不至于惹得陆泉山动藤条这种级别的杀器。 如果说体力和脑力已在散场时所剩无几,那现在就是消耗殆尽。他实在忍不住了。 藤条又一次抽落在掌心时,青年终于控制不住将手缩了回来,虚抱在胸前,整个人都蹲到了地上去,极低极低的呜咽声从喉咙溢出来。宛如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刺猬。 连柏元青都可以不问缘由地护他,为什么,偏偏他倾心相待的陆泉山就不能? 爱不会让人产生安全感,偏爱才会。 可苏寻一是个连爱都缺得不得了的人。遇到问题的时候,他没有家人可以提供帮助。这二十一年,看似顺风顺水,可谁又知道,他不敢懈怠、不敢出格、不敢退步。 没有人给他兜底,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苏寻一闭上眼,让自己陷入黑暗,他鸵鸟似的认为这样就可以不那么狼狈。 陆泉山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俯下身,藤条末端挑起青年的下巴,另一只手拍到人脸上去,发出啪的一声。这极似耳光的动作却没让青年体会到一丝侮辱的意味。 “若是连眼都不敢睁开,那么我告诉你,你不适合走这条路。” ———————————— 我怀疑这一章发出去二爷会掉粉…… |
第十四章 苏寻一猛地睁开眼,眼泪再也没有阻挡,大颗大颗地滚落出来。 “不,不是……”青年摇头,眼眶连带着鼻尖都是红红的,头发软趴趴地塌着,一副样子我见犹怜。 “我认罚,您别生气,别这样说……” “在罚你跑的时候,我也在反思。”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苏寻一也猜不出他反思了些什么。 “站起来。” 苏寻一依言起身,一双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尴尬地悬在半空。 “各路的人你见了,亲疏远近心里也应该有点数。朔府新一代现在就你一个独苗,老太爷带你出去,心思可谓是摆在了明面上。” 陆泉山没有用惯用的“伯父”这个称呼,而是刻意强调了柏修年在朔府的身份地位。藤条点点青年的肩膀,随后压在上面。“从今日起,你不再只是苏寻一,你走在外面,身上担的是朔府的脸面。” “你要敢丢了朔府的脸,我扒你一层皮。” 苏寻一脸上的惊愕还未褪去,就被痛苦的神色占据——藤条猝不及防地打在他没几两肉的肩膀上,就像直接打在骨头上一样。 “啊!”他深吸了几口气,又不敢揉,只能这样缓解疼痛。 陆泉山看着青年这一系列反应,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只有这样安稳的时代才有心力去细细培养一个苗子。放在当年,哪有什么历练、什么尝试,他们走在独木桥上,要么生,要么死。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和无极会比其余三家都做得大吗?” “因为……您比较厉害?啊!”苏寻一咬住下唇,他酸胀的腿上又挨了一下。偷偷瞅一眼男人的脸色,难看得就差拿支笔写上“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了。 “因为我们不看重血缘。”陆泉山的声音仿佛重锤,一字字敲在青年心上。 “虽说伯父和大哥父子相继,但你也知道,大哥志不在此,”男人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轻笑一声,“这一大摊子事儿都堆在我头上。而无极会,说白了就是一个个派系的联合,别看他们对外一致,内部可争得激烈得很。” “小苏,不要被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给束缚住了。” 苏寻一花了一晚上建立起来的心防被男人给敲出了道缝隙。 “现在,趴到桌上去。”陆泉山藤条凌空一挥,吓得人浑身一哆嗦。 苏寻一走到桌前,把上面摆的东西归置到一旁,都不敢看仍立在原地的男人,一张小脸今晚是红了又白,这会儿又红了回去。 他没穿内裤,睡裤被剥掉就顺着两条肌肉紧实的腿滑了下去。尽管早不是第一次,可他毕竟是这么大的人了,红云都快飞到耳后去了。 羞还是次要的,双手上一道道伤痕经过时间的发酵,这会儿正是又肿又痛的时候。刚刚他已经尽量地放轻了动作,可就算再轻微的动作,手指一动,还是会牵动掌心的伤,带来一阵密集的刺痛。 |
他再一次犯起了难——若是用手撑在桌上,掌心的痛就能让他格外难熬;但若是用胳膊肘撑,那、那岂不是身后的两团肉会翘得很高? 男人步步走近了,他抿抿唇,心一横趴了下去。 “又不是熬刑,疼了就叫,别咬自己。”陆泉山走到人旁边,语气里添上几分不满。 “是。”苏寻一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陆泉山活动了一下手腕,藤条在空中挽出个漂亮的花来,破空声听得趴在桌上的苏寻一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没有数目。” 青年骇然,回过头,一双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男人,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陆泉山把藤条压在目前还完好的臀肉上,“你觉得够了,就叫停。” 他记得,两年前陆泉山给他立规矩时,也是这样的打法。 磨人至极的打法。当停止惩罚的权力落入被动一方手里,受罚者就不得不在天性与理性之间苦苦挣扎。 藤条高高扬起,在臀峰上落了第一下,苏寻一顺着这股力道,往前冲了十几厘米才堪堪止住身形。 青年真是怕极了藤条,可陆泉山偏偏要用这个东西来打他。 第二下,压抑的痛呼声从人喉咙里挤出来。手又不敢握紧借力,连缓解一下的法子都没有,苏寻一只能将疼痛全盘接下。 第三下,三道粉粉的棱子横亘在雪白的臀肉上,若是忽略其微微的颤抖,倒有种奇异的美感。 青年好想叫停,可也只是好想。 陆泉山用藤条点了点臀尖儿,提醒道,“放松。”苏寻一忙强迫自己将紧绷的肌肉松开,就这么个动作,他竟突然掉了滴泪,趁男人不注意,赶紧抹掉。 尖锐得仿佛能刺进骨头的痛在身后一次次炸开,均匀的速度与落点精准得像机器,苏寻一竟莫名其妙地冒出个念头——写个程序实现揍人的自动化。 这个想法瞬间被他丢出了脑海,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疼痛,他再也分不出心思来想别的以转移注意力。 “二爷……”苏寻一哀叫一声,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疼……” “我不疼。”陆泉山又抽了他一下。 ———————————— 给读者大大们道个歉,布丁前几天回学校了,在准备十二月份的一个很重要的考试,所以不能像暑假那样日更了,到今年年底之前更新都不定时,大家要是觉得少的话可以养肥再看。 好不容易从更一次只有一两个回复到现在有好多个小可爱给我回复,我觉得我这一神隐,它可能又要回到之前的样子了。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把二爷和小苏的故事讲完。 布丁爱你们! |
青年似乎对刚刚的行为非常懊恼,脸上显出羞赧的神色。 他没有数数,可男人在数,二十三下。桌上水渍晕了一片,尽管人在不经意间越挪越远,可终究是没有逃开。 像是奖励一样,陆泉山往人腿根上打了两下,便停了下来,藤条搭在伤处,问:“停?” 肌肉带得藤条也在微微颤抖,这股子劲儿自然也传到了男人手上。他太清楚眼前青年的底线了,虽然这会儿看着挺惨,但其实这人——皮实着呢。 皮实是一回事,怕疼又是另一回事。 苏寻一声音细如蚊呐,“不……” “大点声。” “不!” “为什么?” 纵观苏寻一十五年求学历程,极少有难得倒他的题目——陆泉山面前例外。现在,男人又抛出来一个他没法也没脸回答的问题。 他沉默,排列组合、演绎推理、对比论证,无果,于是接着沉默。 “继续。”陆泉山一藤条结束了青年的思考,疼痛霸道又不可抵御地重新占有他的全部注意力。 臀上已姹紫嫣红一片,责打过的地方争先恐后地浮起一条条肿痕,无声宣示着主人经受的难捱痛苦。可陆泉山像是看不到这一切一样,落鞭的手依然稳准狠。 苏寻一发出的声音竟渐渐小了下去,手心疼得厉害,便用手指死死抠着桌沿,指甲显出受力时泛起的白色。 颇为狠厉的一藤条打在臀峰上,那一处肌肤已泛起点点血痧。青年上身一挺,像一条搁浅挣扎的鱼。 “再咬试试。” “不……不敢了……”苏寻一狠吸了几口气,才答道。 远处小茶几上摆着的手机不识时务地震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一瞟——一个松了口气,一个有些不快——陆泉山将藤条放到人腰上,后者登时身体就僵住了。 来电显示,陆丰。 “二爷,那本杂志找到了,我已经送您办公室去了。” “嗯,怎么样?”陆泉山不留痕迹地瞥了趴在桌上的人一眼,手指连续按下音量键。 “您交代过的那一篇,主角钟腾州,现在是泛洋高管……” “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钟腾州跟小苏看不出有什么关系,就是……” “他身边那个女人也姓苏。”陆丰咽下一口唾沫,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自然更不敢在陆泉山面前信口胡诌。 “知道了。” 挂掉电话,男人又走回青年身边,开口道,“不好意思。” 两人的默契,苏寻一知道男人在为什么道歉,小心翼翼回过头朝人笑了笑——生怕藤条掉下去,说,“没关系的。” 这笑容突然刺痛了男人的双眼。 |
他第一次听说苏寻一时,是五年前青年首次夺取DCON CTF的冠军,作为战队里唯一没有归属的成员,无数势力向他抛出橄榄枝,都被他一一拒绝。 少年一直坚持着不去站在某一方。 没有立场,也就无人护他,他只能靠着自己,接四面八方投来的花以及刀。 陆泉山也被拒绝过——当然,被拒绝的是“朔府”,而不是他这个具体的人。于是作罢,这孩子太执拗,不愿意,他也不好勉强。 过了两年,42号名声越来越大,甚至被人称为朗基努斯之矛。 后来这柄矛指向了沧海。 从26日起,仅仅六天,沧海城云网站群累计受到221.44万次攻击,作为主要攻击目标的沧海主页,受攻击量23.14万次,占比10.45%;其次是沧海服务在线,攻击量15.03万次,占比6.79%…… 数据库泄露、底层架构被篡改……朔府的数据安全遭到史无前例的打击,信安部长及全体信安成员引咎辞职。31日,乌云42号宣布对此次攻击负责。 朔府追捕令上从此多了42号这么一个人物。 三天后,罪魁祸首竟然光明正大地跑到沧海城要求见陆泉山。 差点没被人撕了,还是陆丰及时赶到,把人带了进去。42号庐山真面目现出,陆泉山都经不住哑然——还是个刚高考完的小屁孩儿。 两人谈了什么,连陆丰都不知道,只是朔府名册上从此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也被陆二爷亲手收拾得三天下不了床。彼时的苏寻一身上还没有陈疾,陆泉山下手也没多少顾忌,是以那之后的几个月,少年看见男人都忍不住有些瑟缩。 又过了一年,他就常常跟在陆泉山身边。 即便如此,42号依然高悬于追捕令上,直到今天。 尽管三年前的突然发难依然笼着一层疑云,可两年的朝夕相处、点点滴滴,陆泉山相信苏寻一的赤诚,也不愿平白让空穴来风伤了这份情谊。他相信他不会骗他。 因此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再拿起藤条时,手上含的那份怒意。 |
这一更放完,炸出来不少提问。布丁把它们集中在一起开一楼吧,或许其他潜水的小可爱也有同样的问题呢。【其实还是想要更多评论的小可爱! 】 ———————————— Q:小苏是42号的事,朔府有很多人知道么? A:朔府只有小苏硬闯时那批人见过他自称42号,而且事后也被处理掉了,所以现在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小苏的身份(所以团圆饭上那群小毛孩儿才觉得小苏没本事233)。 Q:小苏有什么陈疾啊? A:小苏之前和秦旻然去过一趟南都,做外援,查出来很多秘密,仇恨值大涨,回泾城的时候被人暗算,出了车祸。这一事件在原版里有详写,修改版由于布局原因目前还没地儿加,日后有机会再放吧,独立成番外也不错。 这一版里也隐晦地提到过,二爷不让小苏久跪,尽量不打他左手之类的。(其实二爷还是挺好的) Q:是不是小苏他爹做了什么,小苏才去攻击二爷家的服务器? A:太聪明了,不过解释这个问题可能会剧透,因此…… Q:小苏为什么要去破坏服务器,直接加入不好吗? A:小苏要展示自己的能力。直接上门,就应该顺理成章地被安排进信安部了,哪搭得上二爷这尊大神。当然要以绝对的强势证明自己,获得与二爷对话的权力(然后被打死,咳咳)。 Q:二爷为什么会怒? A:因为二爷隐隐觉得小苏有事瞒着他,而且是大事儿……想当初这孩子可是啥都跟他说的呀。 |
第十五章 云景上城的楼间距自然够大,月光柔柔地从窗户淌进来,泾城难得的好夜色。 而书桌上辗转于藤条之下的人显然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一切,苏寻一墨色瞳孔里是掩不住的痛苦。那个字无数次想冲破唇齿的束缚,可都以失败告终。 陆泉山也不说话,房间里就只剩下藤条着肉的声音和苏寻一压抑的痛呼。 两人各怀心思。 苏寻一先败下阵来。或许是气氛太沉重,或许是疼痛太难熬,口中喘出的气在桌面上遇冷凝成一片片水雾,消失又出现。 “二爷……”青年喉咙发紧,嗓音带着些沙哑,“别、别打了……” 身后仿佛被火舌舔舐过,脆弱的表皮兜着肿胀的臀肉,任何的触碰都如同毁灭性打击。 藤条果然停了下来。 “我知道,今晚的做法很不妥。”苏寻一声音很轻,却恰好能让陆泉山听到,“我向您保证,以后不会了。” “起来。” 连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苏寻一都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接过藤条,他顾不上身后叫嚣的疼痛,也要跟上陆泉山的步伐。 “您……消气了吗?”人眼里还氲着一层散不去的水汽,很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勉力跟上几步又疼得腿发软,手虚虚地扶着墙。 陆泉山停了下来,背对着他。 “我……看您接了电话以后情绪不太好……”苏寻一握着藤条的手紧了紧,手心上的伤刺激着敏感的神经。“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吗?您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照顾好自己就够了。”没有回头,男人径直走了出去。 “哦……”青年挠了挠头,似乎没有领会话里的意思,今晚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这会儿四肢百骸都要散了架。 强撑着把藤条消了毒放回去,还想着要处理伤处,拿上药箱回了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趴,意识就渐渐沉了下去。 一夜都睡不安稳,梦梦醒醒间,疼痛潮水般侵蚀着脑海,可人却始终不愿意醒来。 大脑再次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就听见身边有人低语。 “你怎么打手啊?被人看见了他脸往哪搁?” 老大?青年皱皱眉头,又听见那熟悉的声线,比往日更轻的声音。 “别吵醒他。” “这会知道心疼了,打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下手轻点!” “我给过他机会了,他不叫停的。” …… 声音吵吵嚷嚷,柔软被窝里的人却不觉得聒噪,甚至还觉得这两位为了自己吵起来的样子十分有趣。 闷头装着鸵鸟的青年浑然不觉危险即将来临——脚步声渐近床边,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然后,一股比被窝低了几度的空气就包裹了他光裸的臀腿。 Oops! 苏寻一条件反射似地弹了起来,一把抓过还没来得及被完全掀开的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委委屈屈,一言不发。 柏元青哈哈笑了两声,道,“还能蹦跶,放心了。” |
红着脸叫了人,青年亮晶晶的眸子在两人身上骨碌碌转了圈,身子往被子里缩得更深了些,扯到痛处,眼里不禁带了点湿气。 “你看把人孩子吓的。”柏元青自以为非常亲切地坐到了床边,大老虎撸撸苏寻一柔软的头发,咧开嘴朝着站得离床好几步远的陆泉山喷了口气,“还不把东西给他?” 陆泉山走到床前,弯下腰,一直握着的右手摊开,掌心里躺着一块系着红绳的直径将近四厘米的平安扣。 黄金有价玉无价,苏寻一要是认得,一定会惊讶于这玉是块极难得的满绿玻璃种,何况又是这样的体量——可惜,他在这些方面一向有些迟钝。 但他认得玉的意思——朔府信物之一,平安扣。外圆象征天地辽阔混沌无限,内圆祝福内心平宁安远自在。 向来是继承者佩的。 于是青年慌乱起来,手肘撑起上身,连忙道:“二爷,我不能收,我受不起。” 陆泉山眉毛一挑,反问道:“那谁受得起?” 苏寻一哑然,男人将身子放得更低了些,双手将平安扣系上他的脖子,调整一下位置。 “收好。” 柏元青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这块新饰物,颇满意的样子,“不枉我大早上的跑这一趟。” “谢谢您。” “不用谢。”大老虎豪气地一挥手,又想起什么似的,“诶,我听老二说你家里没人了对吧?” “……” 要不是知道柏元青就是这么个性子,床上趴着的、床边站着的估计早就被这一句句的给噎死了。 “是……”苏寻一低下头。 “别误会,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去我那儿过年,你一个人多无聊啊。”柏元青嘿嘿笑了笑。 “我……”青年本想拒绝,可被两人灼灼目光一烧,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好几年没有和别人一起过年了呢。 五好员工苏寻一提出要回家一趟,乌云上那个S级任务如一把利剑时刻悬在他心头,而自己的笔记本,就是他,乃至于朔府最好的盾。 若说有什么事是他今天并未完全上线的智商所不该答应的,那就是同意柏元青与他一起回二环内自己那个窝。 “这个拿着。”柏元青在苏寻一掏钥匙的时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张卡片递了过去。 苏寻一开门的手顿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煦风6501的门卡,长期,”强塞进了人双肩包里,又皱眉道,“老二对你也太抠门儿了点。” 他只听过煦风酒店,没去过,因此也不知道煦风在寸土寸金的二环内以绝对的气魄把属下楼层统统拆掉填充墙做成了大平层,所谓的6501,实际是65楼唯一的房间。 苏寻一干笑一声,默默推演了一把柏元青知道陆泉山还夸过这个小破房子后的反应。打开门下意识地侧身让身后人先进—— 然后听见柏元青万年难得的正经声音,带着上位者浑然的气势,“你是谁?” 他从缝隙里看去,一道惊雷在脑中炸起。 “你是谁?” 那个熟悉的声音也说。 “那是我联系的房屋中介!钟先生,你好。”那么一瞬间,福至心灵般地,青年脱口而出。 ———————————— 失踪人口回归。 二爷并不是抠,他只是觉得小苏跟他一样不慕钱财【我慕,您给我好不好】 柏老大并不是傻,他只是率真可爱【嗯,没错,就是这样】 继续失踪。 |
【中秋小番外】 秦暄然从踏入这个校门起就是绝对的目光收割机。 从报道那天开始,他常坐的图书馆的位置、常去的食堂窗口,以及每个他上课教室的靠窗第二排位置,都少不了叽叽喳喳并不时爆发出一阵轻笑的女生们。 中秋佳节,江南塞北的学生们大多是不回家的,可本市生苏寻一竟也蹲在实验室。好事者一问,哦,又惹周老师生气了,再致以同情和偷笑的目光,就溜之大吉。 月色朗朗,青年正在电脑上敲些什么。 凑近点一看,在……杀毒? 秦暄然虽然对计算机系的课程不太了解,但是凭直觉,眼前这一幕显然不应该出现在保密级国重实验室里。 “你在干嘛?” “我去!”人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给你送月饼啊。”少年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苏寻一不客气地接过来翻了翻,蛋黄莲蓉,双蛋黄莲蓉。 正好没吃晚饭,填肚子要紧。 少年自觉地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瞅了瞅屏幕,好奇道:“你这是在干嘛?” 苏寻一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才回道,“杀毒啊。” 论如何一句话终结话题。 短暂的沉默后,秦暄然开口,“咱学校电脑……不安全?” “谁说是这个电脑了,”青年悠悠然,“你再看看,这是谁的电脑?” 秦暄然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他的?! “你你你?控制了我的电脑?” 恶作剧得逞般,青年哈哈笑着两腿一蹬,靠着椅子上的滑轮光速退远,嘴里还不忘火上浇油,“上你的电脑比上我自己的还容易,你可长点心吧,改天拿过来我给你弄弄,月饼就当修理费了。” “……” 反正是别人送的。 秦·交际花·暄然选择隐瞒这个事实。 |
大家中秋节快落! 短小的番外献上,希望大家喜欢~ |
“你要卖房子?” “对。”斩钉截铁到有些不正常,苏寻一迅速地和屋内的人交换了眼色。 两人都已走进屋内,门却只是虚掩。 “怎么突然要卖房子?要卖找菁华那边的人帮你出手不好,非得找个外边儿的中介。” “这儿离我学校和……那边都太远了,不方便。不找菁华不是……怕有人说闲话嘛。” 柏元青不置可否,往沙发上气定神闲一坐就开始赶人。“那个谁,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钟腾州从柏元青进门开始就在打量他,此刻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朝苏寻一道,“房型图有些问题,约了今天上门实地看房的。” “该怎么弄就怎么弄,我只要结果。”苏寻一用身体逼迫钟腾州往外走去。 “苏先生,我们是专业的房产中介,要本着对客户负责的态度来做事……” 钟腾州眼里有促狭的笑意,陪小孩子演戏,他可很来兴趣。 柏元青还在屋里坐着,苏寻一可没心情跟他多说,于是拉住人的手肘,看似随意,却强硬地拉着人向门口移动。 “我相信你们。” …… 终于出了门,苏寻一小心掩上,吸一口楼道里干冷陈旧的空气,低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小苏爷,我可有事求你呢。” 苏寻一指了指拐角,两人轻声下到了下一层。 “帮我取华盛去年的经营信息。” “凭什么?” 钟腾州扬了扬头,眼神望向未合上的防盗门。 苏寻一眼色极难得的在这个男人面前犹疑了一下,似乎只是一刹那,又似乎过了很久,他点点头,说,“好。” “什么时候要?” “大年初五之前,不难吧?” 青年摇摇头,七天时间,足够了。 “不送。” 钟腾州走了两步,突然道,“他打你了?” 苏寻一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被撞破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似的,脸倏地飞上一片红云,手心和身后的伤蛰伏苏醒后明目张胆地痛起来。 幸好男人只是停下,并没有转过身来。 “别傻乎乎地给人打。” 脚步声远了,苏寻一才用冰凉的手背在脸上揉了揉,迅速地回去收拾东西。 离开时间不久,没什么好带的,苏寻一充分发扬理工男的传统,双肩包一背,可以出发了。 回去的路上,柏元青没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房产中介多问上几句,倒有事没事和苏寻一拉起了家常。 “伯父——”苏寻一对这个老人还是很有好感的,甫一进门,就朝里面喊了一声。 “小苏来啦?快快快,这边坐。”柏修年瘦巴巴的手臂挥了挥,依旧穿着纯白色的瑜伽服。 苏寻一嘿嘿笑了笑,先蹿进了客房把东西放下,才一头扎到老人身边去。 时间尚早,苏寻一陪了老人一会儿,就进了客房,直到晚饭才出来露了个面,被人好一通抱怨,青年只得满怀歉意地陪人打打小游戏以此赔罪。 不是他不想玩,是不敢玩,他必须对朔府系统的内部架构了如指掌,他必须在此之上的虚拟系统里隐藏各种探测脚本,他还要从传回的一条条指令组合里分析闯入者的行为以判断对方来意…… 这是属于他的无声战场。 趁苏寻一洗澡的间隙,柏修年悄悄转进了客房。极简风格的书桌上,苏寻一宝贝得不得了的笔记本亮着屏,数个黑框窗口不时跳出数行令人眼花的数据和命令。 老人把U盘插了上去,桌面右下角弹出一个小小的选项,单击确定,几秒后,进度条100%。 柏修年最后看了一眼他并不能看懂的这些东西,拔下U盘,离开房间。 一切如常。 |
感谢小千嫇的长评,答应了好久的番外终于——码了个开头。正文先放一放,那段情节怕写崩了。 二爷他孩子应邀出场,???←是个像这个表情一样可爱的小姑娘 扔一段出来试水 【tips:评论/长评催更,更有效哦~】 @南宫??千嫇 ———————————— 陆泉山这段时间心情很好。 陆丰进出他办公室的时候,经常会看见男人瞥一眼日历,一张脸就带上了浅浅的笑。 陆丰把苏寻一揪过来问,咋回事?后者摇摇头,不知道啊。 不过起码看起来不是坏事。 日子就这么过了十来天。那天阳光颇好,苏寻一惹了陆泉山,正被罚绕沧海跑圈大汗淋漓的时候,被刚从车上下来的陆丰一把拉住—— “婉婉要回来了!” 青年大脑逻辑运算系统进入死循环,哪个婉婉? 陆丰叹了口气,“二爷她女儿,跟嫂子常住法国那个。” “哦,”苏寻一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陆丰又叹一口气,“听二爷说的,不过他原定陪女儿的四天时间被截胡了。一位省部级恰好来泾城,泾商作陪,二爷这个龙头也不得不去,就,还剩下三天。” 说罢,他打眼一看气喘吁吁的青年,“又被罚了?” “有人喝醉了在白焰闹事,把警察招来了。” 不出意外的回答,陆丰继续絮叨,“都是些什么事儿……不是我说,你要是能分出用在计算机上的一半功夫给白焰,也不至于老出来跑圈。泾城哪个爷下面,少说不得有三五个场子,再看看你,要真给你多分几个,二爷能被气死。” 青年摆摆手,二爷这明摆着赶鸭子上架,倒多亏郑鸿远一直替他打理着。 两人又聊了几句,陆丰手机便响了。接起来听了数秒,挂断之后,他脸色讪讪,朝人不好意思道—— “二爷让我跟你说,再加两公里,时间不变,晚一分钟一板子。” |
等苏寻一汗津津地敲开陆泉山办公室的门时,后者正倚在落地窗边吹风,很是闲适。两相对比,青年显得更狼狈了。 “二爷,我回来了。” “嗯。”男人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还得多练练。” 听见这几个字,苏寻一双腿堆积的乳酸便仿佛翻了倍地涨。要说陆泉山会因为可怜他就不罚了,他是不信的。于是他扯出笑,讨饶道:“练当然要练,可我今天这个样子,再做得不好又会惹您生气。改天,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还价!” 不再跟他打嘴仗,男人站直身子,一边解着右手的袖扣,一边问:“该罚多少?” “晚了十七分钟,十七下。” 二十五分钟五公里,原本青年豁出命去努力一把,是有希望按时回来的。可和陆丰聊了会儿天,又被加罚了两公里,怕是神仙才能跑完。现在的他只恨不得把陆丰的照片挂到婚介网上,再写个爬虫把一条条数据都扒下来塞爆他的邮箱。 想是这么想,可青年半分不敢耽搁地从置物柜里摸出戒尺来。三指宽一指厚的小叶紫檀就做了这么个玩意儿,暴殄天物。 正去递给陆泉山的时候,苏寻一终于没忍住,问出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您怎么知道的啊?” 知道他在问什么,陆泉山几乎要被气笑了,“你过来。” 苏寻一几步走到人身边,视线自然而然落到窗外。好死不死,在哪偷懒不好,非得跑到人眼皮子底下偷懒! 被抓了现行还有什么可讲,他回头正想把摞了一叠叠文件的桌面收拾收拾,就听见人说,“别动了,趴沙发上去。” 青年打量一下沙发,思忖一瞬,飞快地把裤子褪到膝弯,趴到了扶手上,屁股便自然而然地成为身体的最高点。 “腿伸直,肌肉别绷着。”戒尺点点人的大腿,“再这样信不信我给你放松?” “报数。”一个呼吸间,戒尺就敲落下来,臀上炸开熟悉的痛感,苏寻一轻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收紧肌肉又连忙放松。十七下戒尺,罚得并不算重。 “一。” “00010001。”陆泉山提醒道。 苏寻一刚被这串数字兜头砸下,第二记板子就紧跟着咬了上来,在疼痛的刺激下,计算机系学生的本能——进制转换——苏醒。 啪! “唔——00001111。” “多少?” 算错了?苏寻一并不相信,他坚持道,“15,00001111。” 陆泉山顺着他屁股上的红痕连打了三下,“我再教一遍规矩?” 漏报的数目不算,报错的也不算。 苏寻一手指蜷了蜷,沙发没有可以抓住借力的地方,他便把头埋得更低了些,等那阵疾风骤雨般的痛过去了,才闻到淡淡的皮革味道。 “不、不要,我错了。” 这一下落在臀腿相接处,苏寻一不敢再讨巧,老实道:“00010000。” “嘶哈——”连着几下都落在同一个地方,青年有点吃不消,疼痛的呻吟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钻出来,“0000……1001。” 数字越来越小,对青年来说就跟念十进制一样自然,正在他松一口气,略略放下些心时,男人的声音响起,让他身后不由一紧,“剩下的数取补码。” ———————————— 今天好不容易逮了个空,本想早睡,又想着没有写文,结果码了一更就这个点儿了 布丁想要鼓励!【期待地搓手手】 |
补码?苏寻一想起来,前不久他倒是一时兴起给二爷讲了讲数据的存储,没想到人竟活学活用到这儿了,失策。 陆泉山自然是不知道趴在沙发上的人此刻的心理活动,照着臀腿相接处那道肿得最厉害的伤痕落板——十七下,均匀打下去过不了多久就活蹦乱跳了,还费这力做什么? 青年最怕被打那里,于是他如愿听到人一声压抑的痛呼,和紧跟的一声带着颤音的报数,“11111000。” “二爷,我可不可以报点别的?” 陆泉山倒是没想到苏寻一会这么说,他把戒尺贴到人臀上,一副好商量的口气,“嫌简单?那你自己选一个。” “呃……”苏寻一从下巴底下抽出右手挠了挠头,“算法的七种时间复杂度?” 其实他还是耍了点小心机的。报补码,再怎么简单也是要算的,可列时间复杂度,就跟掰着手指数数一样。 但这不妨碍它听起来唬人,尤其是对于陆泉山这种外行来讲。 于是得到了后者的首肯,再一下,还是老地方,他不由得微微朝沙发里边靠了靠。 “常数阶O(1)。” “对数阶O(㏒2n)。二爷……您换个地方好……啊——”气息窒了一下,迅速而准确地,“线性阶O(n)。” 陆泉山用戒尺点点他发烫的臀肉,冷声道:“想想你为什么挨打。” 苏寻一便不敢再多嘴了,板子着肉的清脆声响原原本本地传入他的耳朵,当真是又羞又痛。 “k次方阶O(n^k)……呃啊——指数阶O(2?)!” 最后的声调带着解脱意味明显拔高,青年终于放松下去,整个人软在沙发上,身后疼痛霸道地侵袭着他的神经。 真是越来越不经打了。他竟没由来地冒出这么个念头。 |
站起来穿好裤子,又整理了衣服,他才把戒尺放回原处,回过头看一眼陆泉山,男人已经开始工作了。 苏寻一也不敢打扰他,悄悄挪去了衣帽间,伸手触一触那道肿痕,滚烫的热意透过裤子传来,陆泉山的用意淋漓尽致体现出来——坐立不宁。 苏寻一在柜里扒拉,找自己藏在这儿的备用机。平时用的手机还在陆泉山那压着,可这段时间他真不敢离开手机,别的不说,白焰那边要再有什么事儿联系不上他,都不用二爷动手,他自己就得把自己打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有人进来了。 “二爷,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送过去那帮人也是老油子,早该整治。马局长说会给下边通气儿,只出一个轻伤鉴定。白焰摊不了什么事。” 是陆丰的声音,苏寻一看了一眼光线微弱的手机屏幕,郑鸿远报平安的消息正闪在上面。 “知道了。” “您……要不然还是教教他吧,或者把他在乌云的身份亮出来。这么闹下去,别说日后了,现在都堵不住下面的口。” “42号是底牌,亮不得。”男人的声音沉了沉,“我多用点心就是了。” 暗处的人影似乎更暗了些。 陆丰也是忙的,又说了几件事便离开了。苏寻一这才钻出去,凑到男人身边讨好道:“二爷,我能帮您什么吗?” 陆泉山看他一眼,脸上显出思索的神色,目光落到日历上,“帮我带一天孩子吧。” ?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从来没带过孩子。更准确一点,独生的他连照顾或者被照顾的经历都没有。 因此当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带着浓浓的异国风情扑到他怀里,往他脸上啄了一口时,他更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的不足,正所谓学无止境。 也不是去什么远地方,陆泉山不过是去一处泾城远郊的庄园,可临走前男人还是拉着他絮叨了老半天,眷眷之心可见一斑。 “小苏?”陆泉山家,苏寻一和小姑娘一起坐在沙发上,静了不过片刻,小姑娘便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老气横秋地学着陆泉山的语气喊他。 “叫哥哥。” “嘿嘿,哥哥,带我出去玩嘛。”陆婉琛抱住他一条胳膊,“我好不容易回来,在家里多无聊呀。” 苏寻一迅速搜寻了大脑里存储的对“出去玩”这个命令的响应,“可是你爸爸说不要带你出去哦。” “我很乖的!”陆婉琛圆圆的眼睛一眯,嘴角一撇,几分委屈几分可爱。“你不告诉爸爸,我也不告诉爸爸,爸爸不会知道的!” 苏寻一几乎瞬间就投降了,但他还保留着残存的理智,“不行。” 五月的天,小孩的脸,小团子刚刚还兴高采烈的,这会儿竟泪盈于睫了。 青年手忙脚乱起来,“婉婉别哭,别哭,哥哥带你出去哈,乖。” |
苏寻一支走了总跟着她的保姆,带着人溜出了家门——当然,小姑娘所谓“爸爸绝不会知道”的保证他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青年相信,他前脚踏出家里大门,后脚就有人把行踪告诉二爷。不要紧,陆泉山总不能插了翅膀来把他们俩双双捉回去。 所有童心未泯之人的天堂——游乐园。 由于年纪太小,五岁的陆婉琛对那些惊险刺激的项目只能心向往之,在体验了碰碰车旋转木马等“常规”项目之后,她终于消耗掉了过多的精力,安静坐了下来吃着苏寻一给她买的棉花糖。 “哥哥,这个给你。” “啊?”苏寻一接过来一看,迪士尼主题餐厅的广告,“婉婉饿了?” “不是诶,你看上面的包包。”女孩伸手戳了戳广告页。 米奇玩偶双肩包?直男苏没看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不过他的共情能力及时发挥作用,“想要吗?哥哥给你买一个。” “不不不,妈妈说了,东西要靠自己努力得到,我要去参加这个游戏!”陆婉琛站到人面前,意气风发。 苏寻一看了看,这个包是第一名的奖品,游戏……电子游戏? 有门儿。于是青年一把抱起小姑娘,出发。 餐厅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旁边专门划出的游戏区里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苏寻一领了个号,又拿到了餐厅的平板,回到小姑娘身边。 点的几份甜点已经上了,苏寻一拿着小勺吃了起来——陆婉琛可没空,她正忙着刷分。 小姑娘展露出了比她爸强悍得多的游戏天赋,柔白纤细的手指展现出惊人的准确与力量,操作起来与成年人相比也不遑多让。 项目是风行一时的钢琴格子,规则倒简单,截止时间之前随便玩,记录最高分,以此排名,游戏区大屏幕上还有实时分数排行榜。 说来也快,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陆婉琛就从乌泱泱一片参赛者中崭露头角,她的ID:小小苏和小小陆已经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你怎么把我带上了?”苏寻一哭笑不得。 “你也有出力啊。”陆婉琛一说,似乎有点道理。 苏寻一看了会儿游戏,目光就散到了场内其他选手的卡座上去,大部分人埋头猛戳,可有一个男子倒优哉游哉,颇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样子。他一看大屏幕,果然,排名第一,甩了第二两百多分。 劲敌啊,再看小团子,杀进了前十,再前进就变得艰难,名次缓慢而又坚定地爬升着,最终停在第二名上。 “还是追不上‘啵哥’啊。”又一局结束,苏寻一正想安慰几句,陆婉琛却道:“哥哥,他的分数为什么这么高啊?” “他厉害吧。”苏寻一看了看那个胖胖的男子,“婉婉也很棒,虽然没有米奇书包,但是我们可以有这次免单和这家店这个季度的五折卡了。” 小姑娘显然不是很高兴,可良好的家教让她尽力掩饰着。吃了两口提拉米苏,她腾地从沙发上站起,一脸天真地关注起周围的选手来——不多久就到了“啵哥”身边。 青年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脸上的愤怒渐渐明显,气冲冲地跑了回来。 “哥哥,他作弊!”陆婉琛声音不大,只让苏寻一听见,“他的分数是他自己编的!” 苏寻一把小姑娘揽到怀里,问:“你看见什么了?” “他游戏分数很低,根本上不了排行榜,可是他用自己的平板编了分数,就能上去了!” 别说攻击了,五岁的小孩对程序都没什么概念,只尽力描述了自己看到的现象,可敏感的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是同行。 且不说这家伙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玩hack,光是仗着自己会写几行代码便肆意妄为,还欺负到陆婉琛头上,苏寻一就觉得,自己不能无动于衷。 “那个人坏,哥哥帮你教训他。” “嗯?”陆婉琛不懂,可她伸开两条藕臂环住青年的脖子,吧唧又亲了他一口,“哥哥最好了!” |
要挫败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里被狠狠碾压。不巧,信息安全方面,苏寻一正是其中翘楚。 用proxy抓了页面的网络请求,发现分数与游戏过程的关联性小得可怜,不同段位的分数经过几个加权公式,结果被完全操纵在商家手里。再一试,提交的最后结果竟然连校验都没有。 苏寻一不禁嗤了一声,没有挑战性。他慢慢地把分数逼近第一,打算等最后几分钟再玩个大的,超过“啵哥”。 “哥哥好厉害!”陆婉琛被唬住了,紧紧贴在人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苏寻一笑笑,正谦虚两句,就感觉到一道目光的注视——他抬眼,四目相对,宛如野外相逢的两只恶兽。 接下来的情景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排行榜上,“啵哥”和“小小苏与小小陆”两个ID接连刷新记录,大屏幕上的数字开始高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几个回合下来,啵哥的分数不动了——苏寻一在高分段提交了大量溢出数据,使这个承载量弱得可怜的小后台如暴风雨中的孤舟般发抖。当然,恰到好处地停在崩溃的边缘,是一项令人眼红的技能。 时间即将截止,变故陡生。在苏寻一那个略显膨胀但仍可以解释的分数上面,啵哥的分数刷新了,一个夸张到超出人类的极限的数字。 他在最后时刻收手了。 苏寻一转过身来握住陆婉琛的手,温柔道:“哥哥输了,那个包就由哥哥送你吧。” 陆婉琛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有人一声高呼—— “他作弊!” 一句话引得风波骤起,人们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 “这个分数不可能打得出来。”他说,“程序是我写的,上限在哪我清楚。” 啵哥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大堂经理也过来了,安排人安抚躁动的人群以及控制住嫌疑在身的啵哥。跟眼镜男交流了几句,便朝啵哥走去。 |
苏寻一离得远,听不见那边在说什么,只是看目前的情况,若是这个第一被抹掉,顺位下来,就该是他们了,于是他逗起了陆婉琛,静观其变。 “这位先生,请您跟我们到经理室去一趟吧。”果然等来了大堂经理,不过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意料,“您的分数似乎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苏寻一并不动身。 “如果不是你的干扰让我一直提交不了分数,我怎么会搞这么高的分上去?还不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胡乱试试?”啵哥阴阳怪气道。 “然后呢?治活了?”苏寻一笑一声,“你哪来的证据?” 眼看两人打嘴炮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大堂经理为了平息事态,只好从中调停,苏寻一也不愿多生事,就带着陆婉琛跟人走了。 在经理室里,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黑帽子唇枪舌战,只恨不得当场拿出自己的宝贝电脑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在他们斗得激烈时,两个警察进来了。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两个,严重扰乱我们店的经营秩序,还有侵入我们后台的嫌疑。” 苏寻一哪都好,就是,不太关注别的领域。这个破后台放在平时,请他去攻击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因此根本就没想起来,现行法对信息安全方面的犯罪规定有多严厉。 不过这个时候他想不起来也得想起来了,青年瞪了旁边的胖子啵哥一眼,拉起小姑娘的手,准备说两句好话—— “有话留着,到了所里,有的是时间给你们说话。” 陆婉琛好奇地抬头看了青年一眼,好像还有几分兴奋。 物证是不太确凿的,但啵哥一口咬定就是这个人,因此,苏寻一还是被人给扣下做笔录了。 “家长是谁?”讯问室里,问完繁复的问题之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下面,警察一脸严肃地问了最后一个。 “从小分开,现在找不到了。”苏寻一坐的椅子被焊死在地上,久了并不舒服,更何况他臀上还有一道未消的板痕,“要联系人的话……陆丰。” 笑话,警察一个电话打到二爷那去,他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陆婉琛等在外面,看见苏寻一出来,立马就扑了上去,嘴里还高兴道:“我刚刚找漂亮姐姐借了手机,给爸爸打电话了,他马上就会来救我们啦!” |
“那太好了。”苏寻一牵着陆婉琛的手,干巴巴笑了笑。 “哥哥好像不是很开心诶,不然我让爸爸不要过来了,我们自己回去吧。”小姑娘脖子一歪,主意就蹦了出来。 “不了不了,”青年赶紧阻止她,“我们等他来就好了。” 说是马上,可也过了三个多小时,男人才出现在派出所。 但不知道从哪施的压,陆婉琛打过电话之后,两人的待遇突然好了起来。此刻他们正待在有沙发的小房间里,还喝上了热茶。 外面一阵说话声,门随之而开,一个警察探出半个身子,说,“跟我出来。” 苏寻一和陆婉琛到了走廊,远远地看见被好些人簇拥着的陆泉山,男人一身西装身形挺拔,浑身散发出的上位者气息让他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爸爸!”陆婉琛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人跟前,被男人顺势抱起来,小姑娘就高了在场所有人一头,她嘿嘿一笑,两条胳膊环上男人的脖子,很满意现在的视野。“哥哥快过来呀!” “先生。”苏寻一讪讪,“给您添麻烦了。” 陆泉山横了他一眼,沉声道,“回家。” 这次陆泉山倒是带了司机出来,加长林肯,车内空间经过特别设计,温馨静谧,而此刻被陆婉琛拉到了她旁边——她正坐在男人腿上——的苏寻一,可无心体验车内氛围。 “我可厉害了,自己打到了第二呢!”陆婉琛一路都没闲着,叽叽喳喳地向男人讲述今天的见闻,“后来怎么打也打不上去了,我就去看了看,嘿呀,他竟然敢作弊!” “婉婉本来应该是第一的。”青年附和。 “对,然后哥哥就说要教训他!”陆婉琛粉拳在空中一挥,情绪传达得十分生动。 “是得教训教训。”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苏寻一挠挠头,沉默是金。 到了家,陆泉山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小姑娘哄睡了觉,才回了自己卧室,没消停一会,就听见有人敲门,清脆又短促地,三下一组。 “进来。”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谁来了。 “二爷。”门开了条缝,换了家居服的苏寻一脸上堆着笑,贴着缝滑进来,反手把门带上,落了锁。 “怎么?上赶着找打?” “您不罚啦?那我这就走。” “回来。” 苏寻一就乖乖回来了,还套近乎似地自己坐到了床上,“二爷,今天的事是个意外。” “意外?你倒是讲讲怎么个意外法?” “如果不是他咬着我不放的话警察没法抓我的,他们又没有证据。” “还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苏寻一看了看陆泉山的脸色,没敢说话。 男人扔下书,从枕头旁拿过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会,然后扔到人面前,“背下来。” 苏寻一打眼一看—— 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是指违反国家信息网络管理规定,侵入国防建设、尖端科技、金融商业领域的计算机信息系统的行为。犯本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二爷?”苏寻一不明所以地回头去看陆泉山,只见后者从床上站起来,到衣橱里翻了翻,取出一条皮带来,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背完了?” “没、没有。”青年汗毛直立,赶紧低下头看手机——不管怎样,背了再说。 过了几分钟,他把手机递过去,“背完了。” “趴下。” 苏寻一还是第一次在卧室里挨打,局促地脱掉裤子,正不知道趴哪,就被陆泉山整个人按在了床上。柔软的床本应该是让人放松的,但显然不包括现在这种情况——光着屁股趴在上面,旁边还站着个拎着根皮带的人。 青年白皙的臀腿处横着一道伤,昨天刚被罚过,经过时间的发酵,变成乌青泛紫的颜色。 陆泉山拿皮带在上面轻轻一扫,头层牛皮粗砺的质感让人忍不住绷紧了肌肉。他的声音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伤还没好就敢出去闯祸,放松。” “我没想闯祸……嘶——” 陆泉山用一皮带成功地让人闭了嘴,“刚刚背的法条,十遍,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停。” ———————————— 陆丰:白跑一趟 |
原来是这个意思,苏寻一快速回忆了一下法条的内容,“一,非法侵入……呃!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是指……违反国家信息网络管理规定,侵入国防建设……哈啊——” 苏寻一平时挨戒尺挨得多,有时犯的错严重了陆泉山也会用藤条来教训他,可皮带的滋味他还是第一次尝到。激烈霸道的痛感在肌肤表面肆虐,一下就能掀掉一层皮的杀伤力。 三指宽的皮带碾过之处,浮起深红的颜色,他疼得声音都在发抖,“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第一遍算是结束了,陆泉山在这段时间里打了他五下。这才是第一遍,到后面,疼痛累积起来,苏寻一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这个速度背完一遍——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保持不了。 陌生的疼痛让他不能预测出自己还能挨多少下,惊惧一瞬间爬上他的胸膛。 “发呆?”男人一皮带抽上臀肉,好说话的样子,“我等等你?” “二,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 臀部已经被来回“照顾”过几遍了,薄薄地肿了一层,这一下正好叠在旧伤上,剧烈的疼痛激得他眼前白光一闪,再听见皮带落下的风声,来不及压制条件反射,青年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 “呜——疼。” 低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陆泉山愣了一下,他看着把自己床搞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一时间沉默了。 苏寻一侧卧在柔软的大床上,满脑子都是完了两个字,过了十几秒,卧室还是静悄悄的。半裸的青年扫了一眼自己刚刚趴过的地方,夏凉被被抽出一道凹陷。 他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薄汗,小心翼翼地趴了回去,刚开口叫了一声二爷,身后就被人捏了一把。 陆泉山捏的,肉入手发烫但柔软,他才斥道:“不疼打你做什么?趴好,再敢躲,我把你拉出去揍。” 这个威胁很有效,苏寻一猛地摇头,把身下的被子团成一团,抱得更紧了。 “一,”他不敢投机取巧,天知道男人还有什么办法收拾他,躲了就是躲了,按规矩是要重来的,“非法侵入计算机……啊!信息系统罪……” 宽大的家居服在青年身体的颤抖中滑下来,盖住了臀部上边缘,陆泉山拿皮带把衣服往上挑了挑,露出纤细的腰部。 便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眼前这个大男孩,已经红得像颗大番茄了。 ———————————— 【布丁小剧场】 布:二爷,你为什么要让小苏趴你床上?撑墙上或者床头柜上多好,你看看他把你睡觉的地方弄成什么样子了! 陆:他第一次挨皮带,我怕他受不了。 苏:我没、没事的…… 陆:那站起来,撑墙角去。 苏:算了,这样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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