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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飞蛾扑火[第14页]

作者:黯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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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个人各怀着各自的心思,都觉得有些疲惫,明明是父子,却是仇人,明面上都装的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暗藏杀机,是个人,都觉得累的,何况,两个人如今都存着一份或许对方还会回回头的心意去期待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凌世善点的菜都上齐了,凌世善把盘子里的虾一个个细心的剥出来放在无吟的碗里,叫他快些吃,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无吟只是微微地点着头,小口小口的品尝着美食,时不时也会用公叉叉起一个来喂凌世善吃,他对海鲜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听他说他那位‘故人’很喜欢吃,仔细算算,他并没有听过师父说母亲爱吃海鲜,爱吃的,是主人。
虽然这么想着,无吟却没有说,凌世善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多碰什么,只是在不断的给他夹菜,这口还没有送进嘴里,盘子里就已经堆得和小山一样了,就算无吟一个劲儿的吃,盘子里的食物也不见少多少的,常常让无吟有一种这盘子会自己长食物的错觉。
两个了装作相安无事的聊着天,凌世善时不时向着门口张望张望,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在抗拒这么,这般奇怪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无吟的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凌世善像是没有发现似的继续给夹着吃的。
正聊着,一个服务员端着一份牛排和一份意面打开门走了进来,把意面放在了无吟的面前,又把牛排放在凌世善面前,凌世善看着那面上的起司,又看了看无吟,他知道那厨师长一定会听了他的话把毒药放进去的,只是不知道,他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心里也有些没底,或者说是忐忑。
服务员想要离开,谁知道盘子不小心打翻了无吟的香槟,整个杯子倒了下去,酒也洒在了无吟的裤子上,无吟一惊往后退了一下,还 是没办法避免身上沾上了少许的酒水,服务员有些慌张的拿着纸巾给无吟擦拭,一边擦拭一边抬起头看着他。
无吟觉得这个服务员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到底从哪里见过,抽了几张纸低下头来想说我自己擦就好,却看见服务员手心里依稀有什么字,服务员见他注意到自己,快速的把手心展开,又合上,短短的几秒钟,足够无吟看清楚里面写的什么字。
‘面里有毒’,短短的四个字,让无吟抬起头看向了凌世善,凌世善有些心虚的低头切着自己的牛排,毕竟他是第一次给人下毒,那里有什么经验,只觉得心中不断的慌乱,生怕眼前的人看出自己的不妥,从而失败。
无吟在桌下紧紧地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团怒火似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了我?为什么你的妻子也要杀了我?我在你们的眼中到底是什么?一颗钉子吗?非要把除不可?无吟悲凉的想着,心中只剩下苦笑,他原以为,眼前的男人这么做,只是为了补偿曾经的过往,他还天真的想过,或许总有一天,父亲会改变主意,会像黎铖一样,同意让他回家,可是现在,他为自己编织的梦境,再度破裂了,眼前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块绊脚石,会阻挡他的路。
眼睑轻轻颤抖,心中的苦涩蔓延的嘴中皆是,无吟突然想笑,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拼命的想幻想一个家,又不断的说服自己,自己就是一个孤儿,永远都没有家,像是个傻子疯子一样的自我欺骗,但他能得到什么?他什么也得不到,就像凌复裴说的一样,我除了周永一无所有,可是他有谁?他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一股彻心的寒意从心头涌了上来,冻得无吟瑟瑟发抖,又不得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盘毒药,无吟又抬起头来看着凌世善,想问问他,他在想什么?自己是他所孕育出来的,如今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就可以轻易杀了?对吗?
拿起叉子,无吟卷起意面来,在凌世善那不明意味的目光中,将面慢慢的混着毒药卷了起来,就在他想要抬起叉子往嘴中送的时候,耳边仿佛炸开了一个男人暴怒的声音:“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左右!”
顿时,无吟停了下来,手腕放在桌子上,抿了抿唇边,随后放下叉子,拿起酒杯向凌世善示意了一下,将一杯红酒喝了个精光,一些红酒顺着嘴角滴下,染红了那雪白的衣领,无吟沉默着,沉默着,随后又坦然的笑了起来,对着凌世善说着:“聂叔,谢谢你的款待,这面恐怕要浪费了,我吃不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凌世善听了他的话,像是松了口气般的,点了点头又重新倒上了一杯酒来添进他的杯子里,笑着对他说着:“没关系,吃不下了就不吃,这东西又不是强迫性的还说是你吃就要你吃,对吧?”
“恩……对。”无吟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他,或者说是如何和他再单独相处下去,油煎火燎不过如此,火鹰会中残酷的刑讯他都能扛下来,再毒辣的训练,他依旧可以扛下来,可是唯独亲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重太重,重到他拿不起,扛不起,如同一座山压在他的身上,他一而再再而三得拖,就是因为无法对他下手,他们终究连这一条血脉,可无吟从来没想到过,他杀自己,居然可以如此的果断决绝,让他心寒。
静静的喝着酒水,无吟听着凌世善说着他和自己曾经那位‘故人’的故事,浪漫而美好,像是一幅美丽的童话一般,无吟不曾插一句嘴,只是淡淡的微笑着,看着他说,听着他讲,仿佛也能为自己编织出一张更加美丽的梦境似的,他需要,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一顿饭吃下来,无吟到最后只觉得索然无味,他恨凌世善的残忍,同样也苦笑自己也对他动着杀心,这辈子他们都无法再以父子相称也不可能成为父子,正因为如此,无吟更加觉得缥缈,心里想着,会不会这就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自己现在还在梦里,梦醒了,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父亲不会杀他,主人会包容他……
无意间,刀子割破了无吟的手,随着那血珠凝聚滑下,无吟低下头笑了,是疼的,连天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自己必须接受,接受这一切,接受自己,真的不会被父亲所接纳,真的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必须除掉的祸害而已……
叶如雅那天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耳畔,眼前的人已经对他动了杀机,让无吟甚至不敢再去相信任何人,生怕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是为了杀他,要了他的命而存在的。
凌世善和无吟搭伴走了出来,凌世善对着无吟说着:“有空我还会请你出来的,你可不准拒绝,不然我是会生气的。”佯怒的模样倒想是真的一般,无吟点了点头,微微扬起嘴角对着他说着:“怎么会呢,聂叔找我,我一定到,放心就好。”
凌世善点了点头,刚好司机也把车开了过来,无吟上前一步替他打开车门,凌世善一愣,随后走到车边坐了进去,十分自然,对着无吟说了声再见,便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家,无吟站在门口望着,看着,直到他的车子,彻底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对着早就没了影子的人说着:“再见……父亲。”
敛下心中的悲伤,无吟的眼角不经意间湿润了,抬起头来望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将那廉价的东西收回了眼眶内,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司机也把车开到了无吟的面前,下了车为无吟打开车门,对着他说着:“吴少,上车吧。”
“恩。”无吟点了点头,坐进了车子里,司机很快就把车门关上,并且绕到了前座去开车,通过后车镜看着后座上的人,那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可是眼眶却是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思索了片刻,无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拨了出去,对着那头说着:“计划……施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凌世善要杀他,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为,凌世善既然认出了自己,至少会顾念一些父子情谊,然而他想的实在是太多了,他把人家当父亲看待,人家未必把他当成儿子,只要碍了眼,他就只是一颗阻挡了路的绊脚石。
自从上次蔷薇的事情过去之后黑街做了次大清洗,只要是有过关系或者背叛过黑街的人,统统都被南烨处理掉了,这件事情也没什么,黑街经常做这种内部清洗来保证黑街的安全,坏就坏在那天有个记者喝大了,正好碰见他们在处理这些事情,放在了网上,虽然说只有背影,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市警察局几乎没有多少停留就封了所有的消息来源,上面命令他们彻查此事,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但是有一个人的压力更大,那就是白硕秋。白硕秋觉得自己这个点赶的是真背,他在学校念的是犯罪心理学与犯罪行为研究,专门搞研究的人阴差阳错的被分到了一线上暂且不说,没过多久又给调进了重案组里,正巧这时候黑街出了事情,组里的人都知道白硕秋是个官二代,根本不管那些,就算是穿着一身警服也经常出入黑街,干脆就把请人的任务交给了他,白硕秋拿着那案子真的是进退两难,去,他去了说什么,要他伸手跟他走一趟?不去?不去他吃的就是这碗饭,怎么可能不去的了。
怎么算,工作和私人他总得得罪一个,或者是得罪更多,没办法,白硕秋还是选择了去,刑警队长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就和要把他看出来个窟窿似的,实在是让他无法‘享受’,一脸悲催的表情叹了口气,隔壁的老李调侃着他:“能者多劳嘛。”
“是啊是啊,能者多劳,能者多肺痨。”白硕秋翻了个白眼,拿起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外套,反手搭在肩膀上往外走着,队长室里队长打开门来对着他说着:“去机械室配把枪。”白硕秋朝着他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心里想的却是我要是真的拿了枪还回得来吗?
开着车慢悠悠的晃到了黑街,下了车还没等往里面走,就听见一声惨叫,下意识的惊觉让他提起了警惕快速的跑了过去,寻着声音跑了过去,却看见南烨靠在墙上看着眼前,面前站着七八个人,七八个人把一个男人围在中央,男人被迫跪在地上,十个指头上七个已经没有指甲盖了,正在他晃神之间,拿着老虎钳的人夹住一个指甲盖直接给扥了下来,破天的惨叫听的人心里都瘆得慌,男人脸色惨白浑身直打哆嗦,手血淋淋的模样看得人心里只发憷。
壮着胆子走到南烨身旁,小声的问了一句:“南烨,这……犯了什么事儿了这个?”南烨歪了歪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的从嘴里流出了白色的烟雾,等着这烟雾散得差不多了,才淡淡的开口:“偷东西,怎么,有兴趣管管?”白硕秋摇了摇头,他可没那闲工夫管这闲事儿,再说黑街的事儿哪儿是他能惯得了的,别等着没管得了再惹得一身骚,就得不偿失了。
“小期呢?”随口问了一句,南烨指了指里面,目光一直盯着那男人,白硕秋临进去之前还又看了那男人一眼,总有种他今儿要是没把这活干好那男人的现在就是他的未来。
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嘶了两口冷气,越想越麻得慌,倒是没让他费什么劲,无吟就坐在吧台上喝果汁,手中不断的翻着手机,现在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警察盯得太紧他们没办法动手,现在卡在中间进退两难,如果不是无吟的耐心足够好的话真是要被给愁死了。
走过去坐在无吟的身边,打了个响指跟酒保要了杯酒,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想我没?”“想你有好事吗?”无吟挑了他一眼,拿起果汁就要走,被白硕秋赶紧给扯着衣领给拽回来按在了椅子上,对着他说着:“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想我有好事儿吗?想我我这不就来看看你吗?”
“谢谢,我不用你看。”无吟冷着张脸,显然对他不怎么欢迎,一个警察天天往黑街里钻,无吟能欢迎的了才怪,何况刚出那事儿的时候无吟就被警察叫过去一次了,连着喝了一夜的功夫茶喝的无吟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茶一下了。
白硕秋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咂了咂嘴,好像是在想招一样,他还真是张不开这个嘴,要是把他给抓了,黎铎肯定饶不了他,要是不抓他,待会儿自己回去交不了差,怎么算都是件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摇了摇头,白硕秋端起酒杯来直接一口干了,结果被酒呛的说话都不利索了:“那个……咳咳……你跟我……”
无吟抿了抿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把气儿喘匀了,倒是奇怪他今天这态度怎么奇奇怪怪的,说话颠三倒五六,白硕秋深呼吸了一口气,摸着后颈说着:“跟我走警局走一趟吧,案子有了点新进展,你还得去帮着配合配合。”他这话说完,别说无吟的脸色冷了下来,周围的几个人看着白硕秋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
无吟头疼的捏了捏眉间,就知道这个白硕秋来绝对没什么好事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要跟他回去,两个人刚站起来,小豆子就走了过来,把手里的牛奶全泼到了白硕秋的身上:“坏人!”小豆子装作凶巴巴的模样瞪着他,无吟有些尴尬的望着他,对着他说着:“先……先烘干一下吧,你这一身牛奶味儿也不好出门。”说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小豆子的头,小豆子量不准无吟生没生气,可也乖乖的缩在他的身后就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他。
白硕秋点了点头,心说自己这是造什么孽,找了这么个苦差事不说连小孩子都嫌弃他,哎……一边摇着头白硕秋一边跟着人往楼上去,就听见身后无吟跟小豆子说:“不可以往人身上泼东西知道吗?这样很不礼貌。”
小豆子憋屈的嘟着嘴巴哦了一声,无吟叫酒保给了他一杯新的牛奶,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着:“牛奶喝了才有营养,泼了只能是浪费了。多吸收营养才能长得高,好吗?”完全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小豆子乖乖的点了点头,含着吸管喝他的牛奶。
过了好一会儿,白硕秋才从楼上下来,那身上的牛奶味儿用男士香水给遮住了,无吟揉了揉鼻子,对这味道只能说是不敢恭维,白硕秋轻咳了一声,很自觉的和无吟保持了一定距离然后说着:“走吧,早去早回。”
“恩,好。”无吟拿起衣服穿在身上跟着他往外走去,他对去警局已经完全不感冒了,反正这群警察的手段他都见识过了,再怎么翻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来。跟在白硕秋的身后上了车,南烨往那边看了一眼,觉得这里面事儿不对,拿出手机拿了个电话,随后又转接到另外一个人那里,南烨很客气的自我介绍之后把情况一说,那边没有任何答复直接给挂了,南烨扬了扬嘴角,心念着这下子可有的好玩的了,不过也好,就当是放松放松了。
车里,白硕秋看着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无吟,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些事情真是你们做的?”“你经常在黑街还不清楚那只是常事吗?”无吟回了他这么一句,堵得白硕秋是彻底没有话了,其实他也在奇怪为什么偏偏这次就被抓住了,别说是报上网上,他亲眼见着都见着好几次了。
皱了皱眉头,白硕秋开着车回了警局,倒是对无吟也挺客气,真是给请来的,连手铐都没用,无吟跟在白硕秋的身后进了重案组的审讯室里,若无其事的要了杯水,然后就在那里坐着,白硕秋也怕出了什么意外,没出去就守在屋子里。
那原本准备审讯无吟的人看见白硕秋和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哪儿,皱着眉头淡道:“你可以出去了,这儿不用你了。”白硕秋嘿嘿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当他的电线杆子也不说话,这祖宗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把他卖了都不够赔的,无吟像是也知道这点一样,格外的从容,仿佛自己在的地方不是警局的审讯室,就是他黑街的办公室一样的自在。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边问着一些没有味儿的问题,白硕秋的手机直接响了起来,白硕秋抱歉的看了几个人一眼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一边看着里面一边对着电话里面说着:“祖宗,我上班呢,干吗?”
“干你,谁让你抓他的?在哪儿呢,我现在过去保他。”黎铎冷着声音说着,旁边的护士看的脸都白了,刚刚做完手术出来连手套还没来得及摘,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滴实在是让人看的背后发凉,可惜这位完全没这个自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让孙美宝帮他把衣服脱下来去换自己的外套。
“祖宗你别闹了行吗?这事儿闹得够大的了,你就别来警局再掺和一脚了,我保证把人给你安然无恙的送回去行吗?”白硕秋知道依着这位大少爷的脾气来了还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上次无吟超速被交警数落了两句转过头第二天黎铎知道就不乐意了,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车速,把人家交警反而给骂了一顿,倒是真有效果,从那以后无吟超速都没人敢管了。
“我问你在哪儿。”黎铎的声音里隐隐藏着火气,无奈之下,白硕秋只好说了一句:“在警局呢。”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念叨着哪个嘴快的告诉他家祖宗他把无吟给抓得了,真是还不够费劲儿的,打开门进去,无吟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水,半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一会儿的功夫,黎铎还真的就到了警局了,很快办完了保释手续把人给领了出来,无吟到真没想到黎铎回来保释自己,只是想着自己进来南烨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把他弄出去,看着黎铎紧紧皱着眉头瞪着白硕秋白硕秋还不敢和他犟的样,无吟摇了摇头,对着黎铎说着:“黎医生,今天谢谢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黎铎刚想拦住他说跟我回家去,可是想了想,他又把这话给咽下去了,他如果不愿意,自己强迫他也没有用,只好点了点头,说着:“注意点安全。”“恩,我知道了。”无吟边说着边往外面走着,想着打车回黑街去再找他们商量商量具体的细节。
谁知道刚刚出了警局门口,一伙拿着棍棒的混混就走了出来,朝着无吟就打了过去,无吟一惊,想往反方向跑,反方向也冒出来一伙人,眼看着那棍子就要落在无吟身上的时候,无吟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想要护住自己的头,下一秒却被一个纳入一个紧紧的拥抱里,无吟错愕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黎铎的后脑上冒出了血来,黎铎被两个哥哥带的花拳绣腿还是会一些,可是要应付这么一大群人,他是真的应付不来,只能用自己遮住怀里的人,任由那棍棒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无吟只会愣了几秒钟,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是个***!他们是冲我来的,快走!”
“闭……嘴……”黎铎的脸色极差,刚刚那一瞬间黎铎几乎一瞬间就跑到了无吟身边,连白硕秋都愣住了,这一回过神来,赶紧跑了过去,和这帮混混厮打在了一起,给黎铎腾出了时间来缓口气,无吟静静的看着黎铎惨白的脸色,黎铎擦了把血,和白硕秋朝着几个人打了过去,在警局门口,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无吟沉默的望着黎铎,心中百味杂陈,他一直都知道黎铎很一厢情愿的把他认作是弟弟,可又有谁,会为了一个一厢情愿,就真的豁上命去保护他?
四下里看了看,无吟一脚踹断了路边的栅栏,拿着木棍当做武器直接朝着那群人打了过去,没让黎铎吃到一点亏,坚硬的木刺混着铁钉子划破了他的手他也丝毫都不在意,就是专心致志的将这群人打退,这点分寸他手下还是有的,毕竟在警察局门口杀人,他们活腻歪了他还没活够呢!
白硕秋和无吟还好,两个人都是练家子根本不怕,黎铎有些失血过多,眼前也阵阵的犯迷糊,无吟一看,赶紧跑到了他身边去扶住了他,对着他说着:“我带你去医院。”“别……让人家看见不好,我车里有医药箱,帮我包扎吧。”黎铎靠在无吟的身上,无吟和白硕秋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扶着黎铎上了车,白硕秋从后备箱里把医药箱拿了出来,递给了无吟,无吟赶紧从里面拿出来纱布和药来给黎铎包扎,抿着唇不吭声,只是看到黎铎疼的吸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皱眉头。
他觉得黎铎傻到家了,黎铎明明知道他有那个身手可以把他们都弄死,为什么还要冲过来护着他?就算挨上几棍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可对于黎铎还不知道要疼上几天。黎铎朝着白硕秋招了招手,白硕秋俯下身凑到他嘴边听他说什么,听着听着,白硕秋点了点头,然后冲着他说:“行,我现在就帮你去办。”
说完,白硕秋就赶紧离开了,等着他离开了,黎铎才扯了扯乌青的嘴角开口道:“你没事儿吧?疼不疼?”无吟的手下一顿,随后摇了摇头:“不疼……”
“不疼就好……额,轻点,你不疼我疼。”黎铎嘶嘶的倒吸着冷气,谁知道扯到嘴角的伤只是更疼而已,无吟眉头紧锁着,手下却尽可能的轻了一些,一边包扎着一边对着黎铎说着:“你还知道疼?知道疼还冲上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身体自己动了。”黎铎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休息着,任由无吟给他包扎胳膊上的伤口,无吟听了他的话,反而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什么叫身体自己动了?身体会自己动吗?他这么想着,反而越发的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明明那群混混就是来找他的,却连累了黎铎挨了顿打。
仿佛是感觉到身边小孩儿的暗自懊恼,黎铎把手打在了他的头上,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反而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没事儿,别在意,男人谁还受过点伤,二哥身上那伤疤你是没见过,我给他用祛疤的东西都去不掉。”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看见棍子落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就是跑过去保护他,就是一种内心里的本能,认为这么是对的,甚至来不及做什么反应。
无吟听着他说的话,微微低下了头,一句道谢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要怎么来对待黎铎,他知道他想听的不是一句道谢,而是一声哥哥,可是他叫不出口,叫出了口,就等于在接受他的保护,他不希望旁人保护他,只希望来保护旁人,无论是习惯还是什么,他都不习惯依附旁人被旁人所牵绊,这就相当于他有了软肋一般,一旦被人抓住,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明面上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外套拖给了黎铎,因为无吟很多衣服买的都很大,也不是为了穿着就是为了披在身上挡个风,黎铎穿着倒也合适,无吟的话在嘴边饶了几个弯,最后才说了句:“你好好休息。”
“会的,对了,我跟你说你要叫我什么来着?”黎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提起,无吟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三哥,等着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黎铎和恶作剧成功了一样的憋笑着,连肩膀都直颤颤,想来也是忍得辛苦。
无吟捏了捏自己的眉间,默默的绕到了驾驶座去,淡淡的说着:“我送你回家。”黎铎这么一闹,无吟觉得自己有些动摇,如果他放了凌世善一马,是否他们还有机会变成一家人?可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给打消了,绝对不可能,就算他真的放了凌世善一马,师兄也一定会替他解决掉他,永远,永远都不会有这种可能。
后座的人完全猜不透前面人的心思,只是在路颠簸的时候哀哀的叫上两声来换无吟的关注,无吟尽可能平稳的把车开到了黎铎家门口,然后打开门扶了黎铎上沙发上坐好了,又给他倒了水,和保姆一样的伺候着他舒舒服服的就在这么睡过去之后,无吟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轻轻的带上门,无吟这才松了一口气,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释然了一样,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吟打电话给结识的几个高官邀他们出来喝一杯,必须得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否则他的计划一拖再拖,还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才能实施,如果凌世善和叶如雅警觉了,才是真的要坏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叶如泉早晨起来,明显感觉自己身旁的人换了,或者说,自己的影卫不见了,皱着眉头起身来换上衣服,下了楼,叶悔正和宁言在客厅里嬉闹,无心陪着王妈在厨房里做饭,让他困惑的还不止这点,家里不少的陈设作了轻微的挪动,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偶然,家里的佣人断不会粗心到这个地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宁,早啊。”叶如泉下了楼,坐在沙发上,叶悔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乖乖的叫了声老爸,一个劲儿的冲着他撒娇:“老爸老爸,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啊,怎么这么晚才起来?”叶如泉微微点了点头,捏了捏小东西的耳尖,小东西唔了声哼唧着从他怀里出来一副老爸是坏人的表情,惹得两个男人轻笑。
宁言倒上一杯茶水放在了叶如泉的面前,对着他说着:“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吧,看你嗓子哑的。”叶如泉端起茶杯呷了呷,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或许是他太敏感了,叶悔察觉不出来不意外,但是宁言不可能也察觉不出来,这般淡然的喝着茶水还要说跟他摆上棋局下两盘,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正在他想着的功夫,无心从厨房里大声的招呼着:“会长,爸,吃早饭了。”她话音没等落下,就听见叶悔不满的说着:“我呢我呢?”噗嗤一声轻笑,无心擦着湿漉漉的手从厨房里出来,点了点他的鼻尖说着:“还有少爷,快洗手吃饭吧。”
“老宁……”叶如泉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宁言却打断了他的话,对着他说着:“好了,先吃饭吧,今儿可是特意让王妈多做了些。”他这么说着,叶如泉往外看了看,没有看到半点的波澜,连同宁言自己身旁,都没有一个影卫,他为什么没有半点的察觉?还是说,他已经察觉,只是不想去管他?
怀着这股复杂,叶如泉半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叶悔察觉了叶如泉的不对劲,自己做了个三明治递到叶如泉的盘子里去,扬起一个笑容对着他说着:“老爸,这可是我做的爱心三明治,跟沈叔叔学的,快尝尝。”
“好,我吃,别顾着我也你赶紧吃吧。”叶如泉说着,拿起三明治慢慢的嚼着,目光打量着四周,觉得十分的不安,到底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发慌,慌得又让他找不到源头,宁言若无其事的跟无心谈笑着,悔儿有不断的跟着他撒娇打断着他的注意力,就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吃过了饭,宁言对着无心说着:“好了,心儿,你送悔儿去沈家吧,还有你这个小淘气包哟,要是再离家出走,可别怪宁叔叔不给你求情了。”宁言笑着刮了下叶悔的鼻子,叶悔一听,浑身都僵了,小心翼翼的敲了敲老爸,见他根本没注意到,才松了口气,不满的嘟囔着:“宁叔叔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再让老爸听见给他顿狠得他可真的是要哭死了,那天唐笑天把他送了回来老爸当场就炸了,他算算也是,那个家长容得了自己家孩子离家出走的,亏得笑天哥和宁叔叔不住的给他说清他才逃过一顿罚,现在想想都瘆得慌,自己干嘛做那个死出去逛。
“咱们小少爷也有怕的时候啦?走啦走啦,姐姐我还赶着和男朋友约会呢。”无心笑着说道,引起了叶悔的好奇心,抓起外套跟在他身后往外走,一边走着一边问着:“谁啊,帅不帅,干什么的,工作稳不稳定啊?”
“我的小少爷啊,是我男朋友还是你男朋友?”无心颇为无奈的看了叶悔一眼,叶悔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随后乖乖的说着:“我这不是替心儿姐姐把把关吗,姐姐这么优秀,一般的男人那也配不上不是?”
这句话说得无心开心,赞许的点了点头,想起那人又忍不住抿嘴轻笑,惹得叶如泉和宁言也一起调侃无心是女大不中留,羞得无心一个大红脸,娇嗔了一句胡闹就赶紧跑出去了,叶悔捂着嘴偷笑,赶紧跟了上去:“哎,无心姐姐你等等我啊!”
“哼,还不快走啦!”无心和叶悔玩着闹着就出了门,没一会儿的功夫,车就开走了,宁言摆好了棋局,对着叶如泉说着:“如泉,来,平时都忙忙叨叨的,正好今天没事儿休息休息,咱们下下棋放松放松。”
“老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叶如泉左右算着不对劲,宁言手下一顿,随后冲着他笑了笑:“有我在能有什么事情,好了,下棋吧。”说着,拿起卒要往前打,这还没落下,就被叶如泉扣住了手腕,叶如泉冷着脸色问着他,或者说是在命令他:“我在问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给我打哈哈。”
今天起了床他就觉得心里面发慌,总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他知道或许宁言是为了他好才不肯告诉他,但好歹这火鹰会的会长他还做的,用不着什么事情都由旁人来替他扛,替他担,他还扛得起担得起。
宁言随着他的话沉默了下来,片刻,宁言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继续拿着棋子摆着:“你多心了,什么事情都没有。”“没有?那你告诉我,跟着咱们的影卫去什么地方了?还有,家里为什么多了这么多这种东西!”叶如泉从茶几底下一拽,‘啪’的放在桌子上,连同棋子都被他震掉了几颗,一把枪放在桌子上,叶如泉的脸色不好看,宁言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半响,宁言把枪重新放了回去,然后伸手去捡棋子:“没什么,准备准备好防身的,你也知道最近事情多不安全,不然你也不会让我来这儿住着不是?”他说的是有理,可叶如泉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忍下疑惑随着他一起把棋子捡起来摆好,他到底是自己的老搭档了,就算算什么,也不会算他会背叛自己。
一局棋还没等开始多久,叶如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叶如泉把电话接了起来,那边秘书说着:“叶总,合同都拟好了,您什么时候过来签了?”“我马上过……宁言你要干什么!”这句话还没说完,宁言就直接把他的手机抢了过去直接关机,叶如泉‘嚯’的站了起来,看向宁言的目光越发的不善:“你想谋反?”
“没想,坐下,下棋。”宁言淡淡的说着,好像真的和没有任何事情一样,叶如泉皱着眉头,最后还是坐了下来,阴沉的脸色像是要杀了眼前的人似的,宁言也不说话,就是沉默的和他下棋,时不时还会看上一眼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如泉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在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对面的人完全不理会他,就是在专心下棋,玩着玩着,叶如泉仅有的那点耐心也被他全部磨灭,皱着眉头质问着他:“宁言,你跟了我五十多年,现在你就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都跟你说了,我什么也不想做,只要你不出这个门,就什么事儿也没有,坐下下棋。”宁言扯了他的胳膊把人给扯得坐了下来,心中何尝不烦躁,但有什么办法, 叶如泉只听他的,现在这里唯一能和叶如泉与之匹敌的,同样也只有他而已。
慢条斯理的给他倒上一杯茶,外面逐渐响起了兵刃交戎的声音,叶如泉往外看去,一群戴着面具的人快速从大门冲了进来,里里外外被这群人包围的严严实实,可是没有一个人想往屋子里进攻似的,就是守在那里,这群人,莫要说是没见过他们的打扮,就连人都不曾见过一个,宁言没有半点的诧异该做什么照样做什么,看的叶如泉瞬间就火了,一把拽住宁言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连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的冰冷:“你到底是谁?”
“我是宁言,你发什么疯!放开,我说了,你不出这个门,就什么事情也没有,我让心儿送了悔儿去沈家,什么时候一切结束,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出门。”宁言直接打开了他的手,这股霸道的语气分明就是要把他囚禁在这里,叶如泉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呵了声,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宁言看着,也不阻拦,反正,他逃不出去,也别想逃出去。
第二百章
大概一个月前,火鹰会总部。
“该死的,这个叫红雀门的东西到底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宁言皱着眉头坐在办公室里,这个红雀门何止在恒城放肆,就连南城也成为了他的目标,宁言几度派人去抓人打探消息,可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更不曾听过这红雀门到底是什么来头。
桌子上的电话不停地响着,宁言皱着眉头把电话拿了起来,对着电话里面说着:“谁?一直打电话没完了?”“是我,你这电话如果打不得设他做什么,干脆废了的了。”这口气和声音,宁言倒真是不陌生,皱了皱眉头,宁言叹了口气:“百里啊,出什么事了,你不是陪着无吟在恒城吗?”
“恩,现在有件事情,得让你来做,听说过红雀门吗?那个像细胞一样的杀手组织。”百里孤雁淡淡的说着,宁言也随着他的话嗯了一声,对着电话里说着:“你难道想告诉我无吟被这组织缠上了?那你可不用找我了,我还没办法呢。”
“那组织,是我一手创办的,现在的门主,是无吟。”百里孤雁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时间一样,就听见宁言大吼了一声什么!接着十几个影卫推开门闯了进来,弄得宁言头疼不已,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等着门关好了,才重新对着电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红雀现在的门主是无吟,名字是他自己起的,我算着也是够难听的,我让他当门主他还自甘矮上叶如泉一头,简直蠢到家了。”百里孤雁对自己的实力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当年他能大闹恒城搅得天翻地覆,同样有办法最快的时间里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和情报网,他把这一切都给了无吟,只是不明白无吟为什么偏偏就执着于在叶如泉之下,不肯肆意一把。
“那倒是说的通了,量那小子自己没这个实力。”宁言听他这么说,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无吟是他和叶如泉一手调教出来的,他能做得了什么,他们都很清楚,要让他这么快的速度之内建立起一个如此庞大的组织,那才是真正的恐怖,不过还好,创办他的人,是这个姓百里的怪小子,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你打电话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吧?”宁言问着,百里孤雁那头沉了沉,良久:“还有一件事情,无吟察觉出来凌仕山庄 的大部分暗卫都不见了影子,如果不是死了,就是已经潜入南城了,我会派红雀的人尽快过去,无吟让我转告你,过段时间他行动的时候,万不能让叶如泉出来。”
“如泉出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不解的问着那人,宁言倒是觉得无吟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百里孤雁没说话,反倒是唐笑天一副惋惜的语气说着:“宁叔,您这记性可是越来越不好了。凌仕山庄里都是些什么人,突然又少了那么多暗卫,自然得小心一些。”
“好,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一些,切忌别让那个傻孩子做了什么让自己都后悔的事儿。”宁言经他这么一提猛然想起来,无影临走之前,的确是如泉亲子吩咐的,这次剿灭,恐怕也不会太轻松到哪里去了。
头疼的捏了捏眉间,宁言抬起头看着楼上,如泉哪儿都好,就是有些事儿不能跟他说,跟他说了他容易急,就算是外面有敌人拿枪指着他的头,他该做什么照样做什么,如今自己这般把他囚禁在这里,他哪里有会心甘情愿呢?
这么想着,宁言拿起了棋盘,往走上走去,算了就当给他赔个罪吧,无吟让这些人来,恐怕也是怕这边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如泉出了事,就算一百个凌仕山庄,无吟恐怕都会拼尽全力去剿灭来给如泉做底。
站在书房门前,宁言敲了敲门,屋子里传出来一声暴怒的滚,宁言沉了沉,又敲了敲,对着里面说着:“如泉,你把门开开,有什么事儿咱们商量着来,你这么和小孩赌气一样能解决什么问题?对不对?把门开开让我进去。”
“没什么好说的。”又是一句,呛得宁言无话可说,只好把棋盘放在地上,自己贴着门坐了下来,背靠着门,哎了声,心道无吟这臭小子真是给他找事情做,这下子回来别说他不报他,是得让他好好吃吃苦头了,半点规矩都没有。
没一会儿的功夫,宁言就听见屋子里摔东西的声音,宁言静静的听着,止不住的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一脚把门给踹开,那结实的门被硬生生踹开,连同门锁都被踹坏,宁言看着一地的狼藉和坐在那里生着闷气的人,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如泉,你可以不信旁人,你连我都不信吗?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什么时候坑过你?”
“你没害过,没坑过,那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宁言,我不管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把他们撤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叶如泉皱着眉头直接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神情里还夹杂着厌恶,仿佛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被人软禁在这里无法逃开一般的感觉。
宁言直接回绝了一句不行,叶如泉冷哼,把头别想一边不再理会他,心里已然是烧了起来,不跟他解释半句就把他软禁,他不管他有什么原因,都不足以解释。
宁言嘿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真是被他给打败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了口:“人,我指定不会撤走,但我敢保证,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你才在这里,你想要的解释,我给不了你,想想,凌仕山庄为什么能随意渗透进咱们里面,因为咱们本属一脉,等事情结束,自然会有人向你解释,你就耐耐性子,在家里呆上几天,悔儿那边我也派人去跟着,绝对不会出意外。”他知道叶如泉的性子犟,不一定会听他的,可是大事小局他还是分得清的。
听着他这么说着,叶如泉的脸色没有半点的缓和,反而是有些怒意,不难想得出来这些人究竟从什么地方来,又是什么人让他们来,这么想着,叶如泉心中更是火气难平,心念着我给了你足够的自由,你却用这自由来算计我,好,真是好,能耐大了!
宁言也不知道他的话眼前的人听进去多少,好在没有方才那般恼怒也就算是不错了,弯下腰一片片的把碎掉的瓷器捡起来,叶如泉就静静的看着他,不曾上前去帮忙。
心里窝着一股火气,总也散不去,他在气,气无吟居然能做这么大的动作不跟他有任何的回报,也是气眼前的人居然帮着他瞒着自己,这帮人究竟还有没有把他看在眼里?或许他是老了,该退休了,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轮不到什么都是他无吟说的算。
叶如泉想打电话给无吟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但是拿起手机的那一瞬间,叶如泉突然停住了,不是自己让他去得吗?不知道为什么,叶如泉心中就像是系了一个死结一样,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了。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下看去,一个个正值青年的人背着手跨立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同一颗颗长立不倒的青松树,每一个人都在打量着四周,随时准备为了别墅里的人献出生命,叶如泉眼神一暗,别过头去看着宁言,宁言一言不发的把捡起来的碎瓷片都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手上沾了少许的血,是刚刚捡起瓷片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的。
叶如泉皱着眉头走了出去,如同一阵风一般,宁言抬起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这爷俩一个脾气,容不得别人半点的不尊,如今真是要和他闹掰了就有的事情做了,这么想着,宁言随意的拿起纸擦了擦手上的血,准备下楼去叫王妈给叶如泉做点补身子他爱吃的药膳,结果还没等他走出去,就看见叶如泉走了回来,把一卷纱布扔给他,便进了屋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呆呆的看了看手中的纱布,宁言扑哧一声笑了,这大少爷关心别人的方式永远这么特殊,若是不熟悉的人,可真是要被他这举动给弄得大火了。
第二百零一章
阳光洒进屋内,照着原本清清冷冷的房间暖烘烘的,床上的金发少年睡得安详,手攥着被子,紧紧的护在胸前,这样才会让自己觉得舒服一点,也会让自己觉得安心一点,靠着床头的手机‘嗡嗡’的响着,吵的人睡不着觉,金发少年皱着眉头坐了起来,看得出来有些恼怒,恼怒嗜睡这么不会看时候居然现在打来电话,一边拿过手机一边看着闹钟,才不过早晨七点多一点而已,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按下接听键,稍微带着些起床气的喂了一声,听见那头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略带着歉意的询问着:“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问您是黎荣的家长吗?”黎荣?无吟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人的印象,沉了片刻,才在脑海里找到了一个淡然却又懂得人心的小家伙,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听见那头的女人继续说着:“啊,太好了,是这样的,我姓孙,是黎荣的班主任,麻烦请您过来一趟好吗?”
“班……主任?啊,不好意思,请问是哪个学校?我马上过去。”无吟头疼的捏了捏眉间,昨晚忙了一晚上直到快天亮才将将睡下,他和黎荣才不过见过一两面,想来肯定是珣儿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他的,算了,就当帮帮珣儿吧。孙老师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后说着:“恒城小学。”
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无吟的脸色有些发白,眼圈都是黑的,下了楼,给柳晋做好了早饭,无吟拿起外套往外走去,实在忍不住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想了想,又披着衣服折了回去,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往外走去。
随便的在街路口买了两根油条叼在嘴里,无吟一边吃着一边开车去找那个叫恒城小学的地方,他记得珣儿还在念小班,算算岁数黎荣也应该才到大班左右怎么会直接念小学了?可能他们这里的学龄和他们那里不一样吧。这么想着,无吟打开导航刚一看,直接踩下了刹车,默默的看了看导航,无吟掉了个头,开反了。
学校里,几个巴结着黎荣的人围在他的身边,黎荣却一直静静地看着街道,他也不确定无吟会不会来,只不过小三叔说什么不肯再来给他开小家长会,说是每次开完了回去他都得挨骂,害得他有好长一段时间只能请外人,双手抱臂,黎荣看见一辆银白色的车停在了学校门口,紧接着无吟从车里走了下来,强行撑出来的好脸色下那抹疲惫也没有被黎荣看漏,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对着他说着:“跟我来吧,谢谢你小叔。”
“没事。”无吟由着他拽着,穿过了两栋教学楼,才跟着他进了一栋崭新的教学楼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无吟也没有问他出了什么事情,这倒是让黎荣安心了不少,他就怕小叔也随着二叔是个暴脾气,那样的话他才真的是给自己找了事情。
黎荣停在了一间办公室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还有几个家长领着孩子,看到无吟都没什么好奇,那孩子一个个也是鼻青脸肿的,看见黎荣一个个都和看见鬼似的一直往家长怀里钻不敢出来,黎荣冷冷的哼了一声,更是吓得一个孩子哇的就哭了起来,家长一个劲儿的哄着,指着无吟破口大骂:“看看你家孩子干的好事,我家孩子以后出了点什么问题全都赖他!”
“赖得着我什么事?他欺负了我黎荣的弟弟,打他一顿都是轻的。”黎荣淡淡开口,没有半点像是小孩子似的,反而像是个小大人,高高的仰着头颅轻蔑的扫过几个人,嘁了一声,无吟被他的话弄得愣了一下,随后才反映了过来,原来是小孩子打架了,心里叹了口气,无吟念着怎么小孩子都有这个毛病,小时候因为少爷打架他挨了多少打自己都记不清了,回过头来这还有个小的也爱打架。
他这一句话说完,所有的家长都火了,甚至还有一个想动手的,无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肘嗑在手腕处,就听见一声惨叫,那人直直的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连叫都叫不声,吓得其他人都不敢再吱声了,黎荣眼中闪过一抹错愕,继而换上了崇拜,无吟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心里暗骂一个大人居然动手打小孩子,孩子还能好到哪儿去的吗?
孙老师暗暗叫苦,一边安抚着家长的情绪一边对着无吟说着:“黎先生,请坐,其实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谈谈黎荣的问题,这孩子学习一直都是尖子,对老师对同学也都不错,可是最近经常和同学打架,打了架还不道歉,我们已经跟他说过好多次了,您看……”未等无吟开口,黎荣已经接过了她的话,将她的‘告状’否决的一清二白:“孙老师,请您先注意一个事实,我不是在打架,而是在用‘友情’教育他们,您教过我们不可以以大欺小,可他们却欺负了我的弟弟,而且我也比他们小,所以这是‘合理’的,再者,如果你的弟弟被人欺负了你会眼睁睁的看着吗?所以我这是在保护我的弟弟不被他们欺负,要他们再敢欺负我弟弟,就想想今天的疼。”
不过不是学校非要他找什么家长来处理这件事情,怕几个家长会欺负人他们老师又不好做主,黎荣自己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从小到大除了正经的家长会黎铖没有为他单独来过一次学校,能自己解决的事情黎荣也从来不会找上旁人。
高傲的孩子淡淡的瞥了一眼几个小孩子,几个小孩子吓得在自己家长的怀中瑟瑟发抖,有无吟在那里,几个家长更是敢怒不敢言,就连逞逞口舌之快都不敢,怕落得和地上躺着的那人一个下场。无吟细细的听着,倒觉得有点意思,至少黎荣这孩子是真心疼珣儿的,也不枉每次他带珣儿出来玩遇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总要捎一份回去给他。
老师被他一番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求助似的看向无吟,无吟轻咳了一声把脸扭到一旁完全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黎荣见老师无话可说,继续着自己的陈述:“我已经对着所有叔叔阿姨解释过一次,我,没有打人,是在替他们教育他们的孩子,他们不会教育,将来有的是我这种人来替他们教育,惹了不该惹的人还妄图以口舌争辩,也得有那个本事。”
这下子别说这老师,连同那些家长的脸上都是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无吟听得心里发笑,抿着唇憋着笑意,掩了掩,才拍了拍黎荣的肩膀让他适可而止,随后对着孙老师说着:“好,我大概了解清楚了,也就是说,这群孩子先欺负了我家珣儿,所以荣儿才出手教训了他们,老师,我说的对吗?”一句话,就偷偷换了概念,变成了他们才是受害的一方,老师半张着嘴想说什么,可是大脑已经断了那根线了,好半天才十分不确定的说了一句:“大……大概是这个……这个样子吧?”
黎荣在旁边看着他,也被他吓了一跳,往日里这时候小三叔肯定拉着他就给人家道歉了,没想到这小叔居然比他还能玩,学着父亲的模样轻轻摸了摸下巴,他反倒搞不懂小叔到底是个什么脾气了,明明那天他能察觉出来,小叔离开的时候心情非常不好,还以为他和二叔一样脾气火爆或者和小三叔一样喜欢息事宁人,没想到他和老爸倒是蛮像的。
微微扬起嘴角,黎荣觉得小叔还是蛮有意思的,歪着头看着他,颇像个得了便宜的小孩子,注意到黎荣的视线,无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颇像是个宠溺孩子的叔叔,黎荣也配合着他没有半点的不快,无吟低下声音来对着黎荣说着:“你就闹吧,哪天我都告诉黎先生,看你怎么办。”
“你肯定不会告诉。”黎荣半点没有被他威胁到,反而笑得灿烂,无吟不可否认的也勾了勾嘴角,随后对着老师说着:“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带着荣儿离开了。”老师那里还敢留他,巴不得赶紧把这两位祖宗给请出去,她又哪里知道,虽然无吟现在仍然很乖很听话,可也只听主人的话在主人面前乖,骨子里那副恶魔性子仍然存在,只有他玩心起来的时候才会出来,毕竟会里以前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里,上三十五的就没有一个不知道他那些‘光辉事迹’的。
晚安?( ′???` )
第二百零二章
“妈的,你打了我还想就这么走了吗!”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缓过劲来了,冲着无吟大吼着,无吟正要去牵黎荣的手带他离开,听他这么说,转过身来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觉得自己的背后发冷,冷的让人发抖。
无吟若无其事的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插在兜里,他总觉得男人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男人到底是谁,不过也是,每天见的人太多无吟都已经麻木了,每一个人都要记住就算他的脑袋是电脑恐怕内存也是不够用的。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有人看到我动手了吗?”无吟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着,还看了看身后的黎荣,黎荣接着他的话对着那男人说着:“没有,小叔没动过手。”无吟点了点头,一副你听见了没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几个家长,几个家长也连忙说着没有,怎么看无吟都是个不好惹的人物,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再去招惹了他。
这份人情冷漠反而看的无吟发笑,刚刚进来的时候一个个看着他小便对着他趾高气昂,如今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不过也是,这世道,就是谁的手腕硬谁就吃得开,何况这些人顶多就是家里有些钱而已,就算闹,也闹不出来什么风波,根本不值得他去防备思量。
看着男人咬牙切齿的模样,无吟并不在意的回过头来朝着黎荣招了招手,随后对着老师说着:“对不起老师,打扰了。”说完,牵着黎荣的手往外走去,停了片刻,无吟和黎荣听见办公室里愤愤不平的怒吼声,不由得相视一笑。
出了学校,黎荣牵住了无吟的衣边,对着他很正式的说了一声:“谢谢你小叔。”他知道,其实无吟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可是他还是做了,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变相的保护着自己,免得那些人再找上门来报复,虽然他年纪还小,可是懂得事情却已经很多了,就连人情世故冷暖,都也一一清楚。
无吟听了他的话一怔,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做什么要事来看,在黑街待了那么久,也‘学坏’了不少,怎么对付恶人地痞最有效,他也清清楚楚:“没关系,你也是为了珣儿,比起这个,我反而好奇,他们七八个人,而你只有一个,为什么敢打他们,就这么自信你会赢吗?”这个问题方才在办公室里他就一直很想问他了,只是碍于老师和那些家长都在,才没有问出口而已。
“不是我会赢,而是我必须做,别说七八个,就算是再多我也不怕,也会照样收拾他们。珣儿是我的弟弟,哥哥保护弟弟天经地义,如果你出了事情,爸爸,二叔,小三叔,一样会保护你,因为你也是弟弟。”黎荣认真的说着,那模样完全像个大人似的,孩子最朴实的话说的让无吟今天再度愣住了,他只是以为黎家家教比较严格,没想到会到了这种地步。
黎荣踮起脚尖来伸手去够他的头,试了几次都够不到,无吟微微弯下腰来让他碰,没有半点的拒绝,黎荣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抚着他似的,对着他说着:“爸爸说过,总有一天他们都回离世,我是老大,什么事情我都要扛,要照顾好弟弟,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就算怕,也要扛,因为如果我怕了,弟弟也会害怕。”
无吟听着他的话,终于察觉出来为什么他一开始见到这孩子就觉得那里很别扭,就是这份被强行灌输的成熟,其实他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他不像是自己从一出生就没得选择,他可以更加肆意一些,以他的张扬他的傲气,就算独霸一方,无吟也相信没有人可以从他手下抢走一块地。
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他的话一样,牵起他的手,对着他说着:“你很棒,可以保护自己的弟弟,是个男子汉。”黎荣浅浅的笑了笑,像极了黎铖,反手牵着无吟的手,似乎是他的习惯一样,无吟只是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后对着黎荣说着:“现在你也回不了家,我请你吃东西?”
黎荣想了想,点了点头,他早晨到了学校里就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别说吃早饭,昨晚没有背下单词连晚饭都没得吃,父亲为了让他多交一些朋友才不允许他跳级,不然的话现在按照黎荣的成绩上三年级都是没问题的。
无吟揉了揉他的头发,带着他上了车,一边开着车往最近的美食街去一边询问着身旁的人:“你想吃什么?”黎荣想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对着他说着:“可不可以吃街边摊?爸妈从来不让我吃。”他经常看着他朋友们可以什么都不顾的吃,可是轮到他自己的时候,爸妈总会说街边摊不卫生,不准他吃,他看见过爸妈带着珣儿去过,所以一直很想去一次。
“到处都是街边摊,有什么不可以的?”无吟就是喜欢看着小孩子发自内心的那种开心的笑容,所以格外的宠孩子,只要是乖孩子他都愿意陪着他们哄着他们,黎荣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也没有明着表现出来,无吟换了档踩下油门,车飞快的在路上跑着,黎荣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抓着把手,很快他就适应了,把窗户打开,任由那空气灌进来,肆意的挂乱着他的头发。
黎荣平时一直将自己禁锢的太紧,规矩,家法,一点的不得体都可能会被父亲责骂,虽然母亲经常劝说,不过他还是不喜欢,只能用那耀眼的成绩和与生育来的傲气伪装着自己,他不需要旁人理解他,他只需要在可以的时候做回自己就好。
张开双手感受着风的流动,无吟侧着脸看着他玩的开心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就算他被灌输的再成熟,也始终是个心智未全的孩子,也会有想玩的想闹的吧?开着车尽可能的兜的远了一些,让他尽情的玩个够,看着他玩的差不多了,这才直接把车子停在了小吃街的街口,下了车,黎荣被那多种多样的街边摊给吸引住了,只是有些东西他见也没见过,只好询问无吟这些是什么,无吟也没有太多的解释,只要是他看的觉得也许会好吃的,都会给他买。
黎荣大口的吃着那还有些烫嘴的糯米糕,时不时还会往嘴里吸凉气让嘴里的东西凉的更快一点方便吞咽,吃着吃着,黎荣突然抬起头看着无吟,有些疑惑的问着他:“小叔,你不喜欢吃街边摊吗?”逛了这么久,无吟除了给自己买了瓶矿泉水什么都没买,无吟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着:“没那个口福。”
黎荣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双手拿着糯米糕乖乖的吃着,吃着,他还是忍不住劝说着他:“常回家看看吧,爸其实很希望你回来,上次你来,他特意让妈下厨,平日里他才不舍得,都是让厨子做的。”父亲把母亲当成公主一样的养着,不然他们哪里有那么好的待遇每天可以被爸妈一起呵护,除了家里聚餐就没让母亲下过厨,黎荣不用说就猜到了无吟肯定和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无吟沉默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觉得那里,不属于他,是属于黎家的人,他不姓黎,去了,也得不到什么,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什么都能放的开,偏偏就这个怎么都放不开,何况……何况很快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他也不会在恒城待太久,这些事情,就让他永远过去吧。
黎荣猜不到无吟的心思,只是看他眼神黯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只好闭了嘴,不再提,无吟陪着黎荣坐在路边,吃着,看着,平时严肃紧然的小家伙十分放得开,无吟听着黎荣讲着家里的趣事,每每说到很好玩的事情,那掩饰不住的笑容藏着几分的幸福,无吟看着他,便觉得很满足了。
一直陪着黎荣玩到差不多他们快要放学的时间,无吟才开车把黎荣给送回了家,到了门口的时候,黎荣有些留恋的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问着他说着:“我还会有机会和你一起出去玩吗?”无吟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看着黎荣进了屋子里,无吟才开车离开,会有下次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百零三章
趁着没人,无吟开着车悄悄的到了靠近凌仕山庄的一处废旧大楼,车刚停稳,立刻从一旁窜出来了一个人来,恭敬的替无吟打开车门,无吟下了车便往大楼里去,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红雀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步险棋无吟走得稳当,到现在这里都没有被任何人所察觉。
“师兄,都准备好了吗?”无吟推开门走了进来,三十名红雀门的精英笔直的站在大厅中央,无影和唐笑天也等在那里,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无影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长方的纸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无吟常用的枪支和新的匕首,还有崭新的斗篷和面具,无吟先是一愣,随后牵了牵嘴角,拿起斗篷来展开,熟练的系在了身上,暗蓝色的斗篷遮掩着他的身体,那双眸中的冷淡寒彻入骨。
在一旁奉父命前来‘协助’的唐笑天看见无吟的气场也变了,颇为玩意的调笑着:“我一开始还在纳闷,不过是杀个人,怎么会特意准备这些东西,原来,是给你用的啊。”无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拿起匕首别在腰间,随后把枪也装好藏在了斗篷下,抬起手来看着时间,对着所有人说着:“原地休息,等待信号立刻出发!”
“是,门主!”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无影走到窗边去监视着山庄里的一举一动,手中的匕首来来回回的转着,看的唐笑天就怕他把手给割了,唐笑天看着外面的一切,又转过身来看着无吟,对着他说着:“无吟,你真的想好了吗?可没有回头路了。”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回头路,更没有选择的余地,笑天哥,我不是你,虽然先生总说我身上有你的影子。”无吟轻声回答着,清冷的声音有些飘渺不定,像是一阵风,脆弱而快速,席卷着什么,又放下了什么,唐笑天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他自然知道这一战无论胜负输赢,无吟这一辈子都无法洗脱弑父的罪名,哪怕这个父亲,从来没教过他,管过他一天。
房间里,凌复裴换上了一套雪白的西装,久养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血色,双手搭在眼前的男人肩上,男人顺势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了那轮椅上,拿起烘的温热的毯子盖在他的腿上,凌复裴笑了笑,紧紧地攥住了周永的手:“阿永,谢谢你。”
“咱们之间,不必说谢谢,从被你捡到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是你的所有物了不是吗?亲爱的。”周永弯下腰来亲吻着眼前人的脸颊,凌复裴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一吻深深的入情,些许的刺痛刺激着周永,嘴角溢下淡淡的血迹,凌复裴舔抵去他嘴角的血迹,喃喃的说着:“这有一次机会,我们必须成功。”
“一切都准备好了,不会出意外的,先进密道吧。”周永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书架前,排着数着,倒数第三本书掰动了一下,整个书架向着右面的空地移动,一扇陈旧的石门被推开,让凌复裴错愕了一下:“我不是让你把密道图全都给了无吟吗?”
“这条密道是专门给你留的,没有在无吟的密道图之内,而且,就算是主图上都没有,你在里面绝对的安全,复裴,我说过,就算我死,都会保证你的安全,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立刻离开,去咱们约定好的地方,会有人替我安顿下你。”周永笑着,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可那笑意却不到眼底,凌复裴无法反驳自己已经是个废人的存在,就算在,也只是给他添了麻烦,微微点了点头,还是紧紧地握了握他手:“活着回来。”
“会的。”周永一边说着,一边把凌复裴推进了密道里,石门重重的关上,周永松了口气,随后换上平日里那副邪魅的笑容往外走去,他要复裴活着,只是一个山庄而已,他一定会为他夺下来。只不过……周永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后患,也得在最快的时间里解决掉,是友,他愿意将他庇佑在羽翼下,是敌,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张儿,其他人呢?”周永从房间里出来,朝着角落里招呼了一声,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低着头不曾直视周永,低声回着:“总管,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地方,您有什么吩咐吗?”“哦,没事儿,我就问问。”周永说完,那人转身要回去,一瞬间,周永匕首刺穿了他的动脉,血喷溅了出来,周永面无表情的把他身上的令牌和配的手机拿了出来,将人抛进后院的深井,一切发生不过几分钟,周永拿着手机按了几下,给所有人发了一条短信:“换防。”
很快的速度,一切行动都像是在他们掌控之中一般,周永快速的将密码给解开,打开了山庄的门,换防的时间正好是山庄最脆弱的时候,悄悄的走到后院,将稻草垛扒开来,一只鸽子咕咕的叫着,周永四下里看了看,把鸽子给拿了出来,冲着大楼的方向,把笼子打开,一瞬间,鸽子从笼子里飞了出来,朝着大楼附近的树飞去,那咕咕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随着一声行动,再也没有可以反悔的余地。
三十个人如同影子一般潜进了凌仕山庄内,无吟看了无影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同冲出了大楼往山庄去,唐笑天在后面看着,突然听见山下有警笛的声音,错愕间觉得事情不对,赶紧也走了出去,别等着他们这把赢了反过来却被别人给吃了。
大白天想要轻轻松松潜进一个防备森严的地方并不容易,无影快速解决掉守在门口的人,踩着无吟的肩膀一跃翻了进去把大门打开,血腥味无声无息之间在院子里弥漫开来,两个人各带一队人解决两边的麻烦。
消音的手枪快速的射出子弹,在敌人还没有防备之际便送了他命归西天,从暗处涌出十几个人将无吟几人包围,无吟快速近身,手中的匕首仿佛是他身上的一部分,哪怕是刚刚入手的家伙事也像是用了几十年一般的顺畅。
子弹不断的飞射,人不断的倒下,无吟带着人一路往前冲着,十几个精英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为他护航,保护着他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周永在楼上看着这一切,为两个人打开了先机,随后隐匿起来,这场战斗与他无关,何况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要亲手做的,就让他们打去吧。
凌仕山庄和布局和火鹰会的内部有些相似,正因为如此,无吟才更觉得意外,之前几次来都是晚上,而且有周永在他也不敢大肆搜查,如今这么一转,才察觉何止是平日里自己所计算的那些暗卫,真是失算了。
有无吟在前面吸引着火力,无影很快潜入了密道中,接应着外面涌进来的人,让他们守好各个密道口,如果有人出来立刻杀了他无论是谁,无吟行动前跟他说周永并不信任他们可能趁机对他们下手,要他造作防备,将一切布置好之后,无影快速的往主楼跑去,他们约好了在主楼会和,一起进去,免得到时候无吟下不了手,他就得先一步杀了他们。
与此同时,唐笑天下了山准备在山下接应他们,却没想到看见了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唐笑天皱着眉头,似乎在奇怪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沉了片刻,唐笑天换上那副皮笑容不笑的表情走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钧哥,早啊,没想到你也喜欢到这里来晨练啊。”
“让开。”黎钧不解的看着唐笑天,似乎在打量他想做什么,今天他再次收到那个蔷薇的信,约他到凌仕山庄来谈谈上次的事情,他撒了暗花要她的命,想来也是被他逼的急了才会主动和他联系,唐笑天他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出现在这里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唐笑天往身后的山庄看了看,现在放他上去绝对只是给无吟添乱了,只能半笑不笑的拦着他的路:“哎,别着急嘛,既然看见了就聊会儿,你看雷爷有意和义父复合,义父也不说没那个意思,咱们两个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商量商量,给他们出个主意,以后他们再见面,咱们的耳朵不也轻松了吗?”边说着,唐笑天就要去揽黎钧的肩膀,试图把人从这里带走。
第二百零四章
黎钧皱着眉头闪开,脸色有些不悦的问着他:“雷爷和百里先生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用不着咱们瞎操心,倒是你想做什么?”唐笑天的为人他虽然不是很了解可也听说过一二,披着一张和善的外表做起事情来也没见他有半点的手软,黎钧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更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
“瞧你这话说得,我能做什么,这不是想着雷爷和义父早一天和好咱们都轻松嘛对不对,走走走,今天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一顿。”唐笑天笑得有些僵硬,只能是强行的挽着他的肩膀往回走,心里暗道无吟你倒是快点解决,咱们就能快点撤退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拖了这块石头多久啊。
他越是这么奇怪的反应黎钧越觉得这里面有事,从他的束缚力挣脱出来,黎钧按着唐笑天的胳膊把人给按在了一旁的大树上,蛮横的力道疼的唐笑天脸色一紧,朝着他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放开我!你疯了你突然动什么手!”
“我突然动什么手?这话我是不是应该反问问你,这山上有什么东西不希望让我看见,这么拦着我不让我上去?”黎钧问着他,看着他奋力的挣扎却差点一下撞到树上去,没什么好脸色把人给放开,冷笑了一声双手抱臂看着他:“还说是你心里有鬼?”
唐笑天心里骂着有个屁的鬼,但表面上还是压着这股子被挑上来的火气瞪了他一眼,开口道着:“我就是为了义父才拦着你,你爱信不信,爱去不去!”
“好啊,我也没说要去。”黎钧说着,就要往山上走,唐笑天赶紧上前去拦住了他,嬉皮笑脸的劝着:“干嘛干嘛,都说了咱俩商量商量去呗,大不了事成了我介绍几单生意给你嘛。”他真是要被眼前的人给愁死了,软硬不吃,是不是他黎家的人就有这个习惯,无吟他拦不住黎钧他还拦不住吗?
事实证明,他还真的就拦不住,唐笑天虽然跟着百里孤雁学了些招式终归是花架子,黎钧往里面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唐笑天一边走一边拦,眼看着就快到了,可无吟一直都没有出来,真的是有点急了,眼前的男人草草瞥了他一眼,推开他继续往上走,任由唐笑天怎么拦着都没用。
主楼里,无吟和无影顺利的碰了头,无吟放轻了步子摸了上去,无影带着其他人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无吟循着印象之中的地方往前找着,一间一间,最后停在了一个办公室的前面,一脚踹开门,十几个人瞬间涌了进去,屋子里叶如雅和凌世善正在商量着什么,见到无吟不仅仅来了还带着人进来了,有些慌乱,叶如雅很快冷静了下来,拍了拍凌世善的肩膀让他也冷静一些,开口就道:“好没规矩的孩子,你从哪儿蹦出来的?”
“好了,别这么说,小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凌世善对着面前的人说着,被这么多支枪指着,说不慌乱是假的,挺直了腰板装作没事的模样直直的看着他,无吟眼神黯然的对着他说着:“别装了,黎书海,你装了十八年,还不够累吗?用一个捏造的身份接近我,杀我,玩的开心吗?”
一把揭穿了眼前人的身份,无吟把枪从腰间拔了出来,一颗一颗子弹压在枪膛里,步步朝着男人逼近,叶如雅皱着眉头看着他,一瞬间的功夫挡在了两个人中间,怒瞪着无吟:“你可知道我是谁?”“叶如雅,主人的妹妹。”无吟淡淡的说道,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的弯了弯腰:“请您让开。”
“知道我是谁还不给我跪下!给了你天大的胆子了还敢弑主!”叶如雅冷着声音厉声肃斥着眼前的人,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无吟真的觉得膝盖一软想要跪下去,无影及时拉了他一把让他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人不是主人,而是叶如雅,主人下令一并要杀了的人,那么,就不算弑主。
“让开。”无吟举起枪对着她,他打可以一枪打死她,只是他不确定,不确定主人会不会后悔,毕竟这是主人的亲妹妹。他心中复杂,叶如雅却不复杂,上去就是杀招想要把他手中的枪夺下来,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无影迅速护在他的身前,拽住叶如雅的胳膊将人直接按倒在地,甚至来不及让叶如雅做任何反击。
无吟一步步的走到凌世善的面前,握着枪的手轻轻地在颤抖,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就算没有养育之恩,始终是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无吟的退缩被凌世善看在眼里,他在下面按了几次的明铃都不见又暗卫进来,恐怕山庄里的暗卫,已经被他们清肃干净……果然,是他小看了眼前的人。
“小期,你这是做什么?没错,我是用了假身份来接近你,可我也是怕你接受不了我的存在,你是我的骨肉,我怎么可能不疼你?”凌世善站起身来,绕过书桌,不仅没有惧怕他的意思,反而慢慢的走到他的枪面前,将枪顶在了他自己心口,无吟一惊,猛然往后退了几步,眼中的恐惧无处隐藏,他……他下不去这个手。
紧紧地握着枪柄,犹豫着,恐慌着,这一切都被凌世善看在了眼里,无吟犹豫不决,从远处传来了轻轻地拍手声,在场的人全都循着声音看去,周永推着凌复裴从门外进来,凌复裴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是一种即将得到胜利的喜悦。
“父亲,母亲,真的很抱歉,居然让你们这么狼狈,不过,你们从一开始,不就是想杀了无吟吗?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他不叫吴期,无名无姓,连同现在的名字,都是一个代号,母亲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傀儡,就是他。”凌复裴低低的说着,语气里有些轻快,抿着唇角,在两个人错愕之间,抬起头来看着无吟,紧紧地握住了他发抖的手腕:“无吟,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才真的可以回家,你不是一直在期待着回家吗?只要杀了他们,你就可以回家了。”
无吟被他紧紧地扣住手腕,挣脱不开,也动弹不得,凌复裴在逼着他把手抬起来,他知道,只有杀了眼前的人,他才能回到主人的身边,可是这一枪,他打不出去,任何任务他都没有犹豫过,唯独这一次,他不断地犹豫,不断的退缩,每一次在凌世善对他施舍了点点的好之后,他都会再度推迟自己的计划,他所依恋,依恋这种被父亲所疼爱所宠爱的感觉。
上次凌世善在餐厅里要杀他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凉透了,不再去幻想眼前的人还会对自己好,不再幻想眼前的人还会给自己一个所谓的家,但真的要面对的时候,他还是退缩了,手臂不断地在发抖,凌世善紧紧地盯着他,那怜爱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打垮,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头一次,他感觉到了恐惧,想告诉所有人不要再看他,真的不要再看他了……
“无吟!别忘了会长的话!”无影厉声对着无吟说着,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凌世善握着他的手顶在自己的胸口,像是也受够了这连绵不绝的折磨似的,对着他说:“开枪吧,打死我,打死我你就能回家了……”
“我……我……别逼我,别逼我……”无吟痛苦的凝视着面前的人,嘴中不断地念着这句话,身子轻微的颤抖着,他在恐惧,无法遮掩内心的恐惧,无影不断的吼着要他动手,凌复裴也一直催着他,凌世善用自己温暖的手紧紧地包裹着他冰凉的手仿佛在让他冷静,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无法冷静,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溢出眼角,泛红的眼眶应在凌世善的眼中,几个人不断地催促只是让他更加胆怯,就像是他第一次杀人时一样,他不敢,带着他去执行任务的人逼着他开枪,他怕,没有一个人会原谅他,他只能面对,可又无法面对……
凌世善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如果死在他的手里,凌世善觉得自己也许会轻松得多,玉儿或许会原谅他曾经做过的种种错事,他当了十八年的凌世善,可是没有一天活得快乐,活得自在,被仇恨所蒙蔽双眼,真正有复仇的机会之时,又因为血脉羁绊无法下手,就像是现在的无吟,就像是那时的他。
第二百零五章
所有人的都在催促着他开枪,无吟仿佛被人定住一样,动弹不得,师兄的焦急,凌复裴和周永的催促,叶如雅的嘶吼,凌世善的目光,不断的侵蚀着他,折磨着他,他无力举起枪,更无力扣动扳机,蔚蓝的眸子中闪着泪水,夹杂着痛苦和无尽的折磨。
‘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无吟猛然感觉头皮一紧,脸上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大半个脸迅速充血肿胀起来,无吟被这疼痛拉回现实,错愕的望着面前的人,唐笑天尴尬的拽着黎钧的胳膊,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刚刚院子里满地的尸体已经彻底激怒的眼前的男人,如今又看着他拿枪指着人,黎钧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大哥再三劝说他要他把无吟当做弟弟来看,可是要他看什么?看一个杀人犯怎么在他面前杀人的吗!
“无吟,杀了我,是爸爸不好,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家,爸爸去地下找妈妈,来世,来世爸爸一定给你一个家,好吗?还有钧儿……对不起,看着你们在外一直流浪,但是爸没有照顾好你们,来世,爸一定都补给你们,好不好?”凌世善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哽咽,叶如雅在一旁大骂着**,可是被无影压制的无法动弹,凌复裴大笑,嘲笑着都到了这份田地,居然还想着打什么感情牌。
黎钧被他一声钧儿叫的愣了神,印象里,只有爸妈这么叫过自己,可是看着和父亲完全不同的脸庞,让他怔住,无吟的眼睑轻颤,心里又何尝好过,被折磨的身心疲惫又无力抵抗无力逃脱,只能选择承受的滋味儿,又有谁能懂?
“的确……你是我的父亲,可你不配,不配和妈妈在地下相认,不配来世再来补偿我们,父亲,请允许我叫一声父亲,我从小到大无数次,我无数次都在想,为什么少爷可以过那么好的生活,可以吃好吃的东西,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可以享受无尽的宠爱,可是我都没有,主人心情好的时候,也许会赏我一些吃的,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说吃的,连口水都是奢望,我只能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主人哄着少爷,爱着少爷,甚至是嫉妒着,恨着……”无吟哭了,无声的眼泪伴随着那声音的声音,向眼前的男人所倾诉,凌世善被他的眼泪震到,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书桌上,无吟步步逼近,像是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样将拿着枪的手举了起来,朝着他的胸口:“可是我从来没恨过主人一丝一毫,我生而来,便被刻上主人的烙印,主人对我的确不好,只要他想,把我折磨个半死,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他会在我累的时候允许我歇息片刻,他会在我重伤的时候让医生为我包扎伤口,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杀了我……”
往日里的一幕幕浮现在无吟的眼前,无吟的眼泪如同雨水一般倾下,沾湿了大片的衣衫,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他,无吟痛苦而绝望,仿佛把自己血淋淋的心掏了出来,摆在男人的面前,心上千疮百孔,布满了伤痕,正如眼前这孩子一般,只要轻轻触碰一下,或许他就会瓦解,只是在硬撑着,硬撑着让自己冷静,硬撑着让自己清醒,他所惧怕,他所沉默,他所孤寂,他所冷淡,都比不上他对眼前男人的失望。
第一次,无吟在外人眼前哭泣,泪蒙了他的眼,无法蒙了他的心,将食指伸进枪扣里,更加的决绝,凌世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像是接受了无吟对自己所宣判的死刑,或许从一开始,该死的就不是无吟,而是他,就让他剩下的年华,平静的度过吧,这罪过,就让他用自己来赎罪,来换取眼前的孩子未来的平安安乐,免去他未来的罪与伤……
无吟同样也闭上了眼睛,伴随着一声哀鸣的嘶吼声,凌世善的胸口炸开了几朵血花,在血喷溅到无吟脸上的那一刻,无吟仿佛木讷了一般,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颤抖的身体望着那已经彻底合上眼睛的人。黎钧也在那一刻反映了过来,一巴掌扇在了无吟的脸上,接着一脚把他踹了出去,无吟的背撞在一旁的柜子上,颤抖和恐惧包围着他,疼痛侵蚀着他的身体,可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早已咽气的凌世善身上,不肯移开。
就在凌世善倒下的那一刻,叶如雅目光中带上了恨意,恶毒的目光恨恨的瞪了无吟一眼,为什么,他明明是姐姐的孩子,为什么非要把姐夫置于死地!她大半生的心血都赔在了姐夫的身上想要帮他报仇,为什么他就这么甘愿去死!
愤怒和恨意堵塞在她的胸口,侧身一口咬在无影的手上,无影一声闷嗯毫无防备的被她攻击,接着叶如雅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窗边跑去,无影还来不及反应,叶如雅用身子一下子撞破了那结实的玻璃,等到他到了窗边的时候,叶如雅已经没了影子,通知守在密道和几个门的人千万拦住叶如雅的去路,无影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暗骂了一声晦气。
凌复裴回头看着周永,示意他赶紧派人去追,这些年他也偷偷养了自己不少的势力,如今更新换代,他必须做得快而速度,在几个人还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快速的离开了房间,要去处理他自己的事情,而且必须要快一些,免得叶如雅卷土重来。
房间里只剩下唐笑天、黎钧、无吟和无影,无吟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每每被主人狠罚过后,他都会抱着自己让自己熬过去,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黎钧实在是不敢相信,躺在地上的人,居然杀了他们的父亲,现在又在忏悔,他要忏悔什么?
一股怒火从心底烧了起来,黎钧四处看着,目光定在一旁放着的拖把上,几步走了过去,‘咔’的一声将拖把踩成两段,折返回来‘呼’的一下子就砸在了无吟的侧腰上,无吟嘴里溢出细小的呼痛声,可还是被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黎钧,你这是干什么?是凌世善先要杀了无吟的你打他作什么!”唐笑天一边说着一边上手要去抢他手中的棍子,一个脆弱一个暴怒,如果敢在这时候让黎钧就这么打,无吟还指不定会怎么样,无影刚想上前,就被无吟制止住了。
压着喉咙中的几声猛咳,无吟扶着地一点一点想要站起来,却被黎钧一脚踹翻在地,那手中的棍子没命的落下,没有半点的章法可言,唐笑天拼命的拉着黎钧的腰想把他给拽开,力气却没有黎钧大,滑稽的模样牵扯不开,只听见地上的人声音里难压着痛楚:“放……放开他……”
从自己杀了凌世善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唐笑天一愣神的功夫就被黎钧挣脱开来,拽着无吟的头发把无吟拎起来,棍子朝着他背上,腿上,没有一丝受力的打去,头皮生疼,无吟的脸颊更是肿胀的无法看,他想要眼前的人宽恕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脸面求他的宽恕,棍棒不断的打在他的身上,生生的敲在骨头上一般,皮肉破裂开来渗出血侵着衣服,黎钧暴怒之下恨不得打死他,十足的力道接二连三的砸下,无吟半张着嘴痛苦的呻吟着,被猛扇了十几巴掌,血从他嘴角溢出,无吟被黎钧一把丢在地上,狼狈的蜷缩着身子咳着,带出来的只有血珠而已。
“叫,你有什么权利叫?有什么资格叫!我就不应该留下你的命,那天就应该活活打死你这个**!”黎钧朝着无吟的肋间踹了过去,不重的人被他踹的直接滑着地面飞了出去,撞到东西的一刹那一股腥甜的血从喉间‘哇’的涌了上来,全都吐在了地上,无吟摇摇晃晃的想要跪起来,只见着黎钧朝着他又走了过来。
薅着他的头发朝着他腹部就是一拳,血接着就泛了上来,无吟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任由他的殴打,浑身都痛的难熬,无助的泪水换不得眼前的人半分的同情,只有不断的宣泄着自己愤怒的毒打,像是真要活生生打死他一样。
下意识的,无吟是恐惧的,惧怕着眼前的人,那种从心里而生的恐慌让无吟抱住了自己的头免得他打到要害之上,身上的衣服被血和撕裂的口子混杂着破裂不堪,唐笑天想上前去阻拦,却被无影拦了下来,低声说着:“别去,他在为自己赎罪。”
抱歉米娜桑,因为出了点意外,所以这部主要还是虐了,伪双结尾,反虐虐渣会出现在下部,下部无吟也会堂堂正正的做他自己不会再被拘束,恩就是这样,没错码完了改完了,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等我开下部,估计也不会太远,大概也就是一天一两章……
对了……这部还没更完,最近我说话有点乱七八糟的还请大家原谅
第二百零六章
他说的像是没有事情一样,心里又如何不急,上次已经被打的受了重伤,这次却还要用同样的方式来换取眼前人的原谅,唐笑天看的心急,几次上前去都被无影拦了下来,如果这会儿唐笑天过去,无吟只会受更多的打。
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着,皮肤仿佛被刀子划开来似的,里面的肌肉都抽动的痛着,无吟只能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避着,躲着,可是避不开半分,躲不开半分,这般的喧嚣充斥着大脑都‘嗡嗡’作响,让他有一种错觉,黎钧这次真的不会放过他,真的要把他活活打死才会解气……
黎钧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往下打去,棍子落得越来越狠,胳膊上,背上,胸前,连带着臀腿之上都被临幸了个遍,没有破开的地方夸张的肿胀着,破开的地方更是往外溢着血,等不到血干了就会再度被打伤几棍子,让伤口裂开来,无吟不断的发抖打颤,攥着拳头咬在嘴里怕自己出了声音,手指连带着手背上被他咬开了七八个口子,饶是无吟,也压不住被暴打之下的惨叫,唐笑天看的心急,是尽了全力挣脱开无影的束缚上去一把拽住黎钧即将要落下来的胳膊冲着他大吼着:“你打够了没有!看看你都把他打成什么样了!真的要打死他吗!黎书海管过你们什么?如果他真的还在意你们怎么会让你们一个个流落街头去做黑社会!”
“****嘴!这是我黎家的家务事,容不得你一个外人插手!我今天非打死这个**!”一口一个**,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恨意,一棍子又落了下来,无吟身子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甚至连意识都不是那么清楚,浑浑噩噩无法判断眼前的事物,唐笑天去抢他手里的刑具,也只是徒费工夫,不仅夺不下来,黎钧反而打的更狠,一棍子下去被劈成无数个的血珠随着棍子抬起,原木色的棍子愣是被打的鲜红,无吟一张俊俏的小脸沾的满是血,青青紫紫想说话都张不开嘴,甚至嘴里还在往外呕着凝在心口的血,不知伤的多重。
无吟何尝不痛,无吟何尝不恨,只是他没有痛的权利,没有恨的权利,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要害,却无法阻止男人的暴打,浑浑噩噩之下想要倒上一口气来都十分的艰难,眼前一黑,又被疼痛从那黑暗之中拽了出来,连昏迷都做不到……
无影原本以为黎钧只是打几下出出气而已,无吟愿意受着,他也不会上前去阻拦,可是看着黎钧打得越来越狠,再这么打下去他也怕无吟会被他真的打死,连忙前去也一块夺着他手里的棍子,连着夺了几次,才把木棍从他的手里给抢下来,无影看着手里的棍子,都已经被打的开裂,难以想象黎钧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打他,能把棍子打成这样,他想要伸手去把无吟扶起来,却被黎钧给打开,不由得心里也有些火了,无吟给你打给你骂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黎盟主,你打够了没有?无吟都要给你打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何况凌世善主动求死!你要教训弟弟,我不反对,可你这是要虐杀他!”无影死死的扣着黎钧的手腕,说话之间也是气的直哆嗦,怎么会有这种哥哥,顾一个不管他们父亲的死活都不愿意顾现在还活着的人?黎钧的愤怒他看在眼里,却不知道他真正气的是什么,唐笑天看着黎钧和无影之间剑拔弩张,无吟又被血呛得猛咳不止不住打哆嗦,心里摇头无奈,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你的意思还是我错了?虐杀他?他配吗!院子里那么多人的尸体,哪一个你告诉我不是他的‘杰作’?这种没有人性的东西留着他干什么!”黎钧说着,像是不解气一样又朝着无吟身上猛踹了几脚,无吟痛苦的哀嚎着,像是一只被人剥了皮鲜血淋漓的小兽似的,尽可能的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无法避免牵扯伤口只是引得自己更加的痛苦而已。
唐笑天和无影轮番的劝说着他,想要把他从无吟的身旁拉开,黎钧像是‘长’在那里了一样,任由两个人怎么劝说怎么拽都不动分毫,无吟意识模糊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嘴中呢喃着主人,像是可以给自己带来半分的安心似的,越是这样,黎钧就越恼火,‘嚯’的一下挣脱开两个人的舒服,抓起无吟的头发就往外拖去,仿佛手里的根本不是人,就是一个麻袋,物件。
不重的人并不会花费多少力气,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黎钧丝毫没有顾忌着无吟的感受,楼梯不断硌着他的身体,无影和唐笑天惊恐之间赶紧追了出去,看到无吟被折磨的半死,嘴中无意识的冲着两个人做着口型,让两个人定在原地,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去,无影愣了愣神的功夫赶紧紧跟着跑了过去,唐笑天这才反应过来,也赶紧跟上了无影。
黎钧一路拽着无吟离开了主楼,无吟已经昏死了过去,根本没有半点的意识,黎钧看着院子中数不清的尸体,心中的火气未平又被点燃,尖锐的石头划破了无吟的皮肤,泥土混杂着鲜血沾染的他满身,黎钧迈着大步子往前一直走着,走着,无吟的呼痛也好,哀嚎也罢,根本引不起他半点的怜悯之心,只有恨和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交错着萦绕在心口。
何炳把车停在山庄门口,见着黎钧半点没出来就出来透透气,点了根烟靠在车门上,主楼离着门口也远,听不见什么动静,正在他松了口气吐出一个烟圈的时候,门就突然打开了,这么一看不要紧吓得何炳手里的烟直接把手给烫了,赶紧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张着嘴看着他家钧哥拎着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出来,吓得身子也是一个哆嗦,只是实在是看不清被打的人到底是谁。
打开后车的门,无吟被直接扔在了车里,身子撞击着车底又是一口血直接呕了上来,黎钧上了车拎着无吟的头发没好气的连打带踹,原本就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在昏迷之间仍然对痛十分敏感,他想睁开眼睛,他想求饶,求得眼前人的宽恕,可是他睁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封上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说出半个字来。
无影和唐笑天追出来的时候,无吟已经被带上了车,无影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催了唐笑天赶紧去找百里孤雁,唐笑天却是要哭了的表情,义父被扣在雷爷家好几天了,不然义父也不会让他来‘监视’无吟,只能抱着拼运气的态度赶紧下山上了车,无影还得看着凌复裴付出无吟给他‘工作’的报酬,虽然心里担心,又不得不留下来陪着他们处理这边的事情,免得凌复裴跟他们耍诈玩手段,再给他们来一个以绝后患,那就有的他们忙的了。
车上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何炳不得不打开了窗户,通过后车镜往后望着,心里也是一惊,他从来没见过钧哥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下子真的是要把那个小东西给活活打死了。痛苦地呻吟听在耳朵里,何炳忍不住开口说着:“钧哥,再怎么犯了错也不至于这么打吧?这人都快给你打死了。”
“开你的车,什么都不用管。”黎钧冷声说着,朝着地上的人又踹了一脚,无吟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嗯,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护着自己都做不到,何炳看着他可怜,继续劝着黎钧,希望他能息了这股火气:“钧哥您打死了他也解决不了事儿啊,这再打下去要是真死了您不也后悔着吗?”
“你要是想找唐昆聊天把车撂下现在就去。”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来息怒,可是声音确实冷到了极点,隐隐夹杂着火气让何炳彻底闭了嘴,微微侧了侧头看着地上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的人,他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可是被钧哥打成这样估计他亲妈在跟前都认不出来他到底是谁了。
摇了摇头,何炳可不敢再去开那个嘴了,省的没把他救下来自己反而再挨上一顿打那可就真的是不划算了,虽然这么想着,何炳还是把车开的慢了一点,尽可能的不让车子动的打了再伤了车上的人,若是他知道这人是谁,恐怕得吓得不轻快。
第二百零七章
无影快步的走去了凌复裴的卧室里,凌复裴正端着电脑打印一份名单,周永翘着脚坐在床上,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无影握了握拳头,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更加的没有什么好感,同样是利益驱使,凌复裴只是在做自己要做的事情,现在山庄是他的,叶如雅和凌世善留下来的那些暗卫必定不能再用,就算把他们的命都给了无影,他也舍得,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势力,不然凭什么去和无吟作对那么久?
看见他来了,凌复裴好像并不奇怪,反而很随意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着:“坐吧,我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忙完,阿永,帮我给他倒杯水。”一边说着,凌复裴白皙的十指不断的敲击着键盘,周永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毫不避讳旁人,惹得凌复裴皱了皱眉头瞪了他一眼,周永抿唇一笑,走到一旁的饮水机旁,从下面打开拿出来一个新的透明杯子到了一杯水折返回来,递到无影的手里:“等会吧。”
无影嗯了一声,也不管两个人到底作何反应,他只想快点把事情处理完然后去找无吟,黎钧刚才的态度让他实在是不放心,好歹会长从来没想过真的打死过他,黎钧却是实打实的往死里打,上次也是,说是有意防水可也让无吟拖着伤好久,如果不是早就被会长锻炼出来,恐怕早就被他活活玩死了。
头疼的捏着眉间,无影心里也暴躁得很,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居然让无吟生在这么个人家里,心里盼着唐笑天赶紧去把百里孤雁找来,在恒城真的能救得了无吟的也就剩下百里孤雁了,如果他也不肯救,无吟能不能抗得过今天,都得做两句话来说。
凌复裴这边忙着把名单快点打出来,打印机嗡嗡作响很快就出来了大半片,周永就坐在凌复裴身后时不时对他动手动脚的直接把人给惹毛了,张嘴咬了周永的手,周永倒吸了口冷气,在凌复裴戏谑的目光中把手老老实实的给收了回来,半跪在地上给他坐康复按摩,凌复裴笑笑也不去管他,反正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几页的名单全部被打印了出来,凌复裴不方便走动,把名单给了周永让他给无影,无影接过来看了看,人的确是不少,如果逐个清理也得做上十几天。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凌复裴被周永抱着转过身来看着他,对着他说着:“暗部不在这里,我的人另外有安排的地方,你带了人去城北的一家叫西山的农场,就找太叔,说是我的命令,他自然会带你去暗部,这些人平日里大多数都在里面,他们的命,都归你了,至于叶如雅,我也会尽快找出来的,只是希望你们能留她一条命让我亲手解决。”
家仇他自然是希望自己来报,就算叶如雅对她再好,也无法销毁就是因为她自己才落得个孤儿下场,眼中一抹恨意稍纵即逝,温柔而斯文的脸上仿佛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么随意的将自己母亲的心血全部暴露出来,他为的,就是这座山庄,如今叶如雅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不够来偿还他们高家的血债。
似乎是看着无影不相信他们的话似的,周永走到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一个令牌递给了无影,懒洋洋地说着:“不用那么警惕,这个令牌是我偷来的,你那这个用他一定会让你进去,何况……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略带邪气的笑容转身走到凌复裴身旁坐下,无影看了看手中的名单,又看了看相互依偎的两个人,不由得觉得背后一阵恶寒,每次周永露出那如毒蛇一样的表情总是让他觉得浑身发凉。
名单拿到了,他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站起身往外走去,心里念着得再快一切,处理完山庄,就得把叶如雅赶紧抓回来,这个人他也不愿意轻易动,大不了让先生配几副药给她灌进去,一路绑回南城去交给会长亲自处置也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无影临走之前隐约听见周永跟凌复裴说着什么事情,好像在谈论无吟,只不过他实在没有过多停留,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出去。
周永把手搭在凌复裴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不解的问着他:“你还真的要牺牲一个暗部?里面可有不少人准备向咱们投诚。”凌复裴拍了拍他的手,微微扬起嘴角,又像是抚摸大型犬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发,嘴中喃喃的念着:“投诚又如何,始终不是我的人,用起来,也不放心,何况他们跟了叶如雅几十年的时光,如此轻轻易易就说要和我干,如果有了第二个我,他们不是一样这么说?倒不如借了无吟的手除掉了他们,咱们不也落了个轻松?”
周永听了他的话,仔细想了想,倒觉得不是没有道理,一代王将一代臣,既然旧的已经去了,索性将一切都换了好了,他手中的人足够重新养起来一个凌仕山庄,如今真正的当家人也变成了凌复裴,他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从他跟着凌复裴第一天起他就知道他的野心,如今野心已成,他的夙愿也就达成了。
揽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周永思索着另外一件事情,好奇地问着:“黎钧是你找来的?”他原本的计划是如果无吟不动手他就自己来,连同无吟一起杀了,可没想到中途冒出来一个黎钧,这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凌复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微微的叹了口气,拿着手指戳着他的额头不知道是惋惜还是觉得可怜:“你哟,这脑袋是不是得撬开看看了,黎钧怎么可能是我找来的,多一个人多一份事,他到底为什么来,其实我也不知道。”
就和周永一样,黎钧的意外出现险些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不过还好,一切还在掌控之中,现在是更新换代的时候了,凌仕山庄如今掌握在凌复裴的手里,将来一定会更好。
像是安抚一样,凌复裴环住了周永的脖子,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心中所念,凌复裴依偎在周永的怀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动的厉害,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没结束,如果不快些抓到叶如雅杀了她,恐怕这种感觉还会伴随他更久。
与此同时,唐笑天几乎是飞车的速度赶到了雷家,凌仕山庄和雷家正好在城市的两头,红灯都被他忽视在脑后,只想着快点去找义父救救无吟,无吟被带走的时候已经是意识模糊,被黎钧带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就算佯装出来淡定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谁知道,这刚到了雷家附近,路就已经被人封上了,十几个混混守在哪儿还放了木栏拦住了唐笑天的去路,唐笑天骂了句妈的,心念着着黎钧未免做的也太绝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么想着,唐笑天猛按着喇叭让他们滚开,那为首的人拿着根棒球棍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盖子,没好气的冲着他吼着:“按什么按,要走绕路走去!这儿堵了没路给你走!”
“你们是天义盟的人?我找你们雷爷有急事儿,还不让开!”唐笑天皱着眉头说着,那副装出来的凶狠也能震慑住几个胆小的,谁知道他说完这句话,那混混给他来了一句:“雷爷有令,就算是钧哥来了,这儿也不能过去一个人,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他这句话让唐笑天瞬间警觉了起来,义父还在雷家呢!轰上油门,唐笑天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冲过去就是了,这么想着,他当成踩着油门就冲了过去,就在木栏杆被撞开的一瞬间,突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路中间,当真不躲让半分,心里一惊,猛地踩下刹车,‘呲——’的一声,车侧着滑出去小半米,唐笑天打开车窗冲着男人吼着:“***活腻歪了你!”
“你是唐先生吧?我是雷家的管家家和,久仰大名今天才能得见,您放心吧,百里先生和雷爷切磋呢,概不见客,所以我们才封了路,还请您原路返回吧,别为难我们做小的。”家和说的客客气气,那意思却十分明显,我敢拦你的车一次就敢拦第二次,你不走我照样能把你哄走,唐笑天怕真的出了人命,又给百里孤雁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是无人接听,真的是急的团团转,下了车匆匆忙忙干脆徒步往雷家去,家和那里肯让他过去,两边僵持不下,那守着的混混又上来十几个人围住了唐笑天,唐笑天只好暂时离开再做打算,只是不解为什么雷爷偏偏这时候扣下了义父不放,真是多事。
第二百零八章
车子飞快的开车,一路飞驰到了黎家老宅面前,没等着何炳下车开门,黎钧已经下了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薅着头发把半死的人从车上直接拖了下来,对着何炳淡淡的说着:“车送去清洗,今天的事儿嘴给我闭严实了。”
说完,便拖着人往院子里去,何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去啊,往后瞥了一眼那红的发暗的一大片印子,摇了摇头赶紧把车开去洗车店了。
黎钧冷着脸推开铁门,直接把无吟扔在了祠堂窗下的卵石路上,剧烈的冲击让无吟忍不住猛咳了几声,手指抠着地下的卵石逼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可完全没有力量支撑着自己爬起来,黑色的皮鞋上染着自己的血,无吟艰难的移动的着自己的手想要握住他的裤腿,颤抖的胳膊朝着男人伸去,就听见头顶的男人冷着声音怒道:“给我跪起来,装什么?刚刚不是挺能的吗!”
“疼……疼……”无吟动了动嘴唇,只能发出那短暂的虚弱的声音,眼泪无助的落下,无吟动了几番,才堪堪爬到他的脚下,占满了鲜血的手握着他的裤腿,费力的仰起头来,那可怜凄惨的模样落入黎钧的眼里,反而只是激起了他的怒火,一脚把人踹了出去,无吟打着哆嗦趴在地上,再也无力挣扎,几度恐惧,几度颓废,眼前的人如同一个恶魔,就连靠前,都会让趴在地上的人不住的发抖,谁……谁能救救他……救救他……
皮鞋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让无吟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皮带破空的声音更是吓得无吟猛然抬头,双眼中满是惊恐和害怕,和母亲一样的外表如今已经被打的失了色,只剩下那双眼睛,还在怯怯的望着他,仿佛在跟他求饶,求他饶过他。
‘唰’的抽了下来,冷却的伤口再度裂开,无吟死死地咬着嘴中的嫩肉,不知道黎钧心中的气究竟何时才可以平息,他还不想就这么死去,叶如雅还没有死,山庄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他还没有见到主人最后一面,他真的不想死,不想死……
“滚起来!”愤怒的训斥声莫要说是无吟,连屋子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尚月奇怪这是怎么了,打开门来寻找声音看去,一声尖叫下意识的误伤了自己的嘴,往后靠了靠被黎钧吓得不轻,更是被地上那被打的皮开肉绽布满伤痕血痕的孩子给吓得失声。
地上的人摇摇晃晃的想要撑起身子跪起来,十指紧紧地扣在地面上,连指甲盖里都在往外流血,双臂不住的打颤,连同身子都抖得厉害,还未等他起身,手上失了力气,‘咚’的又跌了回去,不住的咳嗽呛着血从嘴角溢出,他只是在反复的挣扎,反复的彷徨,努力想要跪起来,想要站起来……
反反复复不断的折磨着自己,动作稍有怠慢皮带就会呼啸着打下来,将他打趴在地,震惊之余的尚月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了过去拽住了黎钧的胳膊,阻止他再打地上的人,冲着他大吼着:“你发什么疯啊!好好的孩子给你打成这个样子你还要怎么样?”
黎钧也不理会尚月,只是冷冷的望着地上挣扎不休的无吟,当无吟第十次跌倒之后,皮带狠狠的落了下去,变了调的惨叫无法抑制的冲出口,无吟高高的仰着头,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的小脸上尽是痛苦,重重的摔倒,再度陷入了昏迷。
正是这一声,让尚月白了脸,错愕的打量着地上的人,这时候才认出来地上的人是谁:“小期!哎呀,你这……阿钧,出了什么事情你不能好好说吗?把东西放下,不然我现在就给你大哥打电话让他回家!”
“嫂子,你进屋里去,这没你的事儿,就让这**跟这儿待着好好想想!”边说着,黎钧朝着已经没意识的人身上又踹了一脚,尚月想要过去搀扶无吟让他进家里,被黎钧拦了下来,强行带回了屋子里去,尚月不放心的一直往外看着,可是看看沙发上坐着的人那冷血的模样,只得急匆匆的去给黎铖打电话,无论犯了什么错,也不能这么打,真的要了他的命可怎么办啊。
无吟意识的混沌,只听见黎钧叫着自己**,身体好冷,冻得他格外的痛,浑身的伤反复折磨着他,又像是不够似的,动都动不得一下,硌人的卵石路上只要微微一动,疼痛便瞬间席卷了全身,逼得无吟眼前阵阵发黑。
突然,无吟觉得有什么落在了脸上,越落越冷,越落越冰,接着如同石子一般打在他的身上,饶是如此轻微的痛楚,仍然让无吟不住地颤抖,大雨倾盆,乌云弥漫着整座城市的上空,雨越下越大,仿佛是要冲刷掉什么似的。
冰冷的雨水让因为失血过多陷入半昏迷的无吟只的是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状,大雨冲刷着他身上的血,鲜红的血混合着泥,混合着水,打湿了大片的土地,无吟嘴角牵动着轻微的苦笑,他这……是自作自受吧,主人,无吟不孝,怕是今日命结,求您,千万不要知道无吟的死讯,就当无吟,从未来过这世上吧……绝望的缓缓闭上了眼睛,无吟彻底不抱有任何希望,任由雨水冲刷,任由雨水击打,当真如同一具尸体一般,让守在窗口的尚月心惊。
黎钧坐在屋内,看着窗外的大雨,眼神黯然,倒上一杯冷水直接灌进腹中,心里有股邪火不停的在烧灼着,失踪了十八年的父亲,死于自己的弟弟手里,真是讽刺,黎钧的脾气又不像是黎铖那般冷静,一瞬间想到的念头就是打死他,让他生不如死,无吟的痛苦挣扎被他看在眼里,可他没有觉得半点悔意,若是处理叛徒,比这要狠上千倍万倍。
突然,屋外传来一个孩子的大哭声,黎钧向外看去,刚刚下学被司机接回家的黎珣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就过去看,结果察觉到那人是大哥哥之后吓得直接哭了出来,小小的伞全都遮在无吟的身上不想让他淋到,自己身上几秒钟的时间就全都湿透了,不断的哭喊着妈妈快来,那凄惨的叫声听得尚月想要出去,却被黎钧阻止,打开门来,黎钧冲着外面吼着:“给我进来!”
猛然被黎钧吼了一声,黎珣吓得眼泪都不敢掉了,怯怯地回头望了黎钧一眼,小心翼翼的把伞放在无吟身旁替他遮雨,赶紧跑到黎钧身旁拽着他的衣服往那边拉扯:“二叔叔,哥哥,哥哥身上好烫……好多伤……二叔叔你快去看啊……”
“我让你进来,管他做什么!他是罪有应得!”黎钧一把把黎珣拽进屋子里,‘哐’的摔上了门,连同窗框都被震得作响,黎珣被吓得哇的哭了出来,他原本就怕黎钧,如今这般凶狠的语气黎珣还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大哭的喊着妈妈,尚月赶紧一把把把湿漉漉的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冲着黎钧吼着:“你凶孩子干什么!”
“嫂子,带他上楼去,别管了。”黎钧紧紧的皱着眉头,重新坐了回去仿佛没发生过一样,尚月想劝劝黎钧至少把人给让进家里来,再怎么说他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再跟外面淋上雨,就算伤好了肯定也是要做下病的啊。可是黎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是静静的打开电视看着,就向外面完全没有人似的,这般态度饶是尚月说破了大天都未必能让他听进去,拿手机又给黎铖打了几个电话催着他快些回来,那头沉了几秒才挂了电话。
黎珣想着刚才无吟的模样,忍不住跑到黎钧身旁去壮着胆子揪他的裤子,一边揪着一边说着:“二叔叔,让哥哥进来吧,让哥哥进来吧,珣儿求求你让哥哥进来吧……”夹杂着泪水的眸子满是雾气,瑟瑟发抖的小身子浑身都湿漉漉的,眼前的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个滚字,吓得黎珣瞬间放开了手,看都不敢再看他。
尚月怕黎钧再火了把火发到黎珣的身上,催着黎珣赶紧回屋去,自己急的团团转,想出门去把人给弄进来,黎钧又阻拦着不让,眼看着那外面的人昏而又醒在雨水之中不停地挣扎想要跪起身子来达到他的要求,尚月心中就阵阵叹气,真不知道他是闯了什么祸竟然惹得黎钧这么对他。
第二百零九章
黎铖正在公司里开会,尚月接二连三的打来电话扰得他心烦,把电话接起来,就听见尚月哭诉着黎钧的残暴,皱了皱眉头,反而有些不解到底怎么了。推了剩下的日程,不敢耽误,连忙往家赶去,这漫天的大雨堵塞着道路,像是在拦着他回家似的。
在路上耽搁了十几分钟,还没等着进院子就听见屋子里争吵不休,女人和孩子的哭声,两个弟弟争执不下的声音隔着很远都能听见,推开门走了进去,院子里耷拉着脑袋跪在雨中浑身是伤的人更是把他吓得不轻,走到跟前去,看见无吟失神的望着脚下的卵石,仿佛已经在这里跪了很久,身子都已经冻的僵硬,伤口发炎化脓,人像是静止了一样连呼吸都那么的微弱。
“小期?小期?”黎铖推了推他的身子,把自己的伞遮在他的头上,自己挡在雨落下的方向,替他遮挡了大半的雨,无吟的眼睑轻颤,迷茫的望着他,静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疼……”无吟分辨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谁,浑浑噩噩模模糊糊,浑身都冷的厉害,温暖的怀抱将他纳入,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无吟湿漉漉的身子下意识的向着温暖靠了过去,湿漉漉的手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衫,像是在祈求他的原谅,或者是在乞求他的帮助。
推开门走进屋子里,黎钧和黎铎在客厅里吵得不可开交,尚月在一旁护着两个孩子,显然也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争执给吓得不轻,黎钧看见黎铖抱着无吟进来,皱着眉头对着他道:“大哥,不用管他,让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死了随便。”
“二哥,你都把打他成这样了还不够吗!还想怎么样!”黎铎没好气的冲着黎钧吼着,黎钧哼了声理也不理会他,反复视若无睹似的,黎钧这幅态度别说是黎铎,就连黎铖也有些火了,抱着无吟往楼上走去根本不想理会他们,黎钧伸手去拽他的胳膊想让他把人给放下,却在黎铖一记刀眼中不得不放开手。
“都给我老实点。”黎铖说完,带着无吟往楼上去,黎钧皱着眉头没说话,直接坐在了沙发上,黎铎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看看两个孩子吓得够呛,拿起两个苹果扔了过去,黎荣一块接下,给了黎珣一个,黎珣两个手抱着苹果也不敢吃,一直往楼上看似乎想上去看看大哥哥怎么样了,可是二叔叔在那里一直盯着自己,盯得他连动也不敢动,只能可怜兮兮的抱着尚月,尚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兄弟几个凑在一起简直就是作孽。
轻手轻脚的抱着无吟回了自己的房间,先把他安置在床上帮他把被子盖上让他暖和一些然后进浴室去放热水,被子里的人接触到温暖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抖得厉害,梦里一幕幕都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主人的愤怒,主人的苛责,主人的殴打,莫要说是黎钧这般狠的毒打,就是把他打了一顿扔进狼群里让他自己生存的时候都是有的,狼见了血给外的兴奋,把他当做美食来看待,他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不生,要不死,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给他走。
一次次的濒死,一次次的折磨,一下子是自己跪在主人脚边时候的模样,一下子又变成了凌世善死前最后望着他的模样,快要把他逼疯,快要把他逼到崩溃。
缓缓的睁开眼睛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伸手去掐自己的大腿,深深地痛意告诉他他还活着……这里是哪里……他又在什么地方……迷茫的打量四周,就见黎铖从浴室里走了进来,看见他醒了,走到他身边来把他抱了起来,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摆弄,破碎不堪的衣服被黎铖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把无吟放在浴室里,转过身去那花洒的功夫,就见着浴池里的人咬着牙动着,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枕在膝头上,轻轻的发抖着,仿佛还没从被黎钧暴打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黎铖便反映了过来,拿着花洒试了试水温,不烫也不冷,轻轻的让水贴着他的皮肤洒下,无吟狠狠的抖了一下,随后又像是适应了一样一动不动的任由他给自己清洗。
错综复杂的伤口裸露着皮肉,甚至让黎铖无从下手去触碰他,青紫肿胀的地方更是有不少的裂口现在还在往外渗着血,把水从上之下慢慢的浇着,还发现了不少其他的伤口,有的是上次在仓库被打还没好的,还有的是以前留下来的旧疤痕,如果除去黎钧打的伤痕,他身上仍然有不少的枪伤刀伤,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
或许是这温暖的水让无吟找回了少许的直觉,无吟垂着眼睑望着不断从自己身上冲下来的血水一言不发,第一次有人帮他做这些本就应该自己来做的事情,无吟虽然没有洁癖但是偶尔也会在挨完打去冲澡,洗去了身上的血味儿才好去主人眼前服侍,所以并不陌生这烧灼一般的痛苦,咬着自己的下唇捱着,并不想跟黎铖说自己真的很疼,觉得就算说了,他也一定会洗完。
恍惚间,无吟看见黎铖盯着自己身上的一处烙印伤愣神,微微垂了眼睑,喃喃的说着:“被人烫的,没什么好看的……已经,不疼了。”沙哑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分虚弱,只是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双腿,他还是怕的,那印记自己还记得是主人小时候因为自己不听话烫的,反复烫的最后不得不把肉挖去让他重新长,最后就留了伤疤,早就没感觉了。
听着他的语气十分淡然,让黎铖止不住皱起了眉头,轻轻帮他把上身的血冲洗干净,让他往后仰一仰给他重新前面,无吟先是一怔,随后老老实实的往后仰去,肚子上的印记更是十分明显,像是古时候主人在奴隶身上刻上的烙印一样,黎铖的手还没等碰上去,无吟就恶狠狠地瞪着他,尽管身上已经毫无力气,还是如此挣扎着想要反抗,像是黎铖回伤害他一样。
这般的态度让黎铖的手顿了顿,良久,才把水关上,把湿漉漉的人从浴室里抱出来,然后把他擦干抱了回去,怀中的人还在轻轻的发抖,额头的温度十分的烫手,将他安置在床上,把他紧紧的包裹了起来,想着先让他睡上一觉,轻轻的关上了门,无吟也闭上了眼睛,没有半点的抗拒,或者说已经没有力量去抗拒。
他现在好想见主人一面,哪怕听听主人的声音都好,他想家了,应该快了吧,他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他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痛苦和折磨,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就算是他逃避吧,他真的……累了。
下了楼,黎铎还是在埋怨着黎钧的不近人情,黎钧冷着脸色一言不发,任谁劝阻或者说什么都没有用,像是就要好好收拾收拾楼上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一样,黎铖看了他一眼,对着他说着:“阿钧,来书房一趟。”
“大哥,我……”他和黎铎在外如何,回了老宅也是怕进书房的,进书房已经是宽容,要是怒气上来直接扔进祠堂里,基本几天都不要想起得来,这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黎铖淡淡的看了他眼,对着他说着:“上来,没听到?还是要我下去请请你?”
黎钧站起身来往楼上走,看着大哥那已经冷然的表情就知道他绝对不是想跟自己谈谈什么而已,但是想想无吟,黎钧只觉得心里的火气只上不下,阴着脸一步步上了台阶,黎铎在楼下看着直叹气:“算是没完了,嫂子,煮点粥吧,过会儿小期肚子饿了好喝。”
“恩,好。”尚月现在腿还有些的发软,虽然从跟了黎铖的第一天就知道不光是黎铖曾经混过,连同她这个弟弟都混的响当当,却还是第一次见黎钧动手,还是对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了那样的毒手,不敢想象对着外人,究竟能到什么程度,拖了黎铎照顾着两个孩子,尚月连忙进了厨房去,想逼着自己冷静些。
黎钧跟在黎铖的身后进了书房,黎铖走到书桌后坐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道:“把门锁上。”那不轻不重的语气听不出息怒,黎钧咬了咬牙,转过身把门锁好,再回头的时候,就看见黎铖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微微扬了扬下巴:“交代交代吧,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个……那个……刚刚忘了,晚安晚安

第二百一十章
黎钧沉默的站在书房中央,似乎在想要怎么跟眼前的人解释这个,毕竟父亲已经‘死’了十八年了,如今再次出现又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死,他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无吟。
“怎么,哑巴了?”半眯着眼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开口,黎钧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功夫,才缓缓的开了口:“哥,当初,爸的葬礼,没有找到尸体,当时你是不是就知道,爸……可能没死。”葬礼上,黎铖连一滴眼泪也没掉,那段时间他还怨恨过大哥怎么能这么冷漠,哪怕是爸的死都不能让他动容。
黎铖被他问的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声音也冷了下来:“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他不悦的表情仿佛证实了黎钧心里想的一样,黎钧把头偏到一边去,像是赌气一般地说着:“你既然知道爸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黎铖缓了缓,呵了声,背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的说着:“告诉你们,有什么用处,你当时才十岁,阿铎也才不到八岁,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你们能做什么。”那段时间黎铖也是过得浑浑噩噩,刚被赶出来的那几天他们身无分文,两个弟弟正在长身子的时候每天都吃不饱,看着两个弟弟饿的不行又怕给他添堵忍着不说,他这个当大哥的看在眼里,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为了养活两个弟弟,他去赛场给那些曾经的‘朋友’比赛赚钱,打黑拳,赛车,只要能换来钱他都能做,不久之后,他们从那破旧的庙里搬了出来,有一个女人愿意以非常低的价格租房子给他们住,作为代价,黎铖要帮她做三件事,他都帮了,雷爷那边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刚入帮的打手,赚的钱有限,每一次拿安家费,都怕是最后一次,怕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可是有一天,他正要回家的时候路过自己的学校,看到一个戴着口罩遮遮掩掩的男人正在往学校里张望着,下意识的以为这个男人是坏人,走上前去拍他的肩膀,把男人吓得转身就跑,他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就追了过去直接把人撂倒,男人再看清楚他的模样以后,哭了,哭得伤心欲绝,他错愕间,就被塞了一大把的钱,男人对着他说着:“铖儿,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
就算模样再变,声音却没有改变,黎铖在一瞬间就认出来,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看着男人一夜变白的头发和眼角的皱纹,像是苍老了许多,连同模样,都不似往日那般,原有的一股书生气质也被磨灭的全部消失,眼前的人仿佛就是刚刚从工地搬砖回来的民工。
“你……你过得还好吗?”黎铖以为自己会问男人,为什么活着不回来找他们,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制止住了,男人点着头,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他,黎铖想拒绝,被男人强硬的全部按在了他手里,男人对着他说着:“孩子,以后……我大概没机会再见你们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你们就当我这个父亲,死了吧。”
未能等他理解他这话中的意思,男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街口的尽头,黎铖攥着钱去追,可当他到了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影子,除了手中的钱能证明男人或许还活着,他没有任何证据。
正向男人所说的一样,这些年黎铖一直都在隐瞒着他知道父亲还活着的事实,不想让两个弟弟知道,他知道父亲也许有自己的苦衷,不能让他们知道,何况,就算想也没用,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父亲,哪怕是后来上位之后派人去查,也调查不到半点。
今日阿钧再度提起来,黎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无吟或许有什么关系,大哥不否认的态度也向他证明,大哥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父亲还活着,可是把他们蒙在鼓中。
“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父亲死了,十八年前就死了,这没有任何争议。”黎铖淡淡的看着黎钧,那浅浅的笑意也早就僵住,甚至目光中夹杂着隐隐的怒火,似乎对黎钧突然提到这话题,有些不太高兴。
黎钧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低下了头,紧紧攥着的拳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是,父亲死了,他死在我的面前,杀了他的人,就是那个你们口中的弟弟,不光是父亲,还有很多人,哥,我有点看不清你了,也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护着他?”或许在任何人面前,黎钧都是强势的一方,黎铖也常常被他的急性子和犟脾气给气得够呛,可是在他的面前,黎钧仍然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叫着哥哥把他当做神来看待的小孩儿。
黎钧轻轻地摇着头,直视着眼前的人,他很想知道,大哥到底在想什么,居然瞒了他们这么多年……黎铖仰着头看了看天花板,泛着红意的眼眶轻轻眨了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抗拒着,还是让自己安静下来。
两个人一同沉默,各怀这个的心思,相视无言,黎铖让他的话说的愣住,震住,唯一能从他的话里听出来的就是隐隐的酸意和一个事实,父亲这次,是真的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的孩子手里。怪不得,怪不得阿钧会这么失控,摆着一副要活活折磨死他的态度对着他,父亲从小就偏疼阿钧,阿钧会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头疼的捏着眉间,黎铖在心中暗暗叹气,十八年前,父亲一别再无见日,没想到竟然是最后一面,如今,他真的去世了,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可就算狠又怎么样,不恨又怎么样,现在活着的人是无吟,如果无吟被眼前的人打死,他和无吟又有什么区别?
“阿钧,我记得当年父亲葬礼上,你跟我说过一句话,这十八年,我从来没忘记过,你跟我说,就算我这个哥哥的能力再强,再能支撑起一个家,我都不是父亲,也取代不了父亲,你不会活在我的庇佑下,迟早在羽翼丰满的一天,你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家,对吗?”黎铖没头没尾的对着黎钧说着,黎钧的心里咯噔一下,那时候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父亲离开的事实,所以才……
“不是,哥,我……”黎钧磕磕绊绊的想要给自己解释,却被黎铖制止住了,黎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来,黎铖打量着黎钧,这些年,他一直在忙,忙着照顾妻儿,忙着生意,却忽略了两个弟弟,尤其是这个早就可以独当一面的二弟,更是很少去管他教他,任由他肆意生长。
黎钧拿不准黎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贸然接下话来,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全然没有方才的那般气场,黎铖也不逼他,只是慢慢的向他靠近,站在他的对面。
“哥,阿钧没有离家的意思,当年……当年只是我一时情急才……才说的气话,哥你就别放在心上了。”黎钧望着眼前的人,不由得连连往后退去,仿佛还有拉开些距离,才能让自己有些安全感,眼前的人带着一种威胁步步逼近,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更加不敢和他动手。
“小时候,父亲教咱们一起写字,你还记得,写的是什么字吗?”黎铖察觉到了黎钧的恐慌,定住了脚步不再往前,而是询问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一怔,思索了一会,轻声的回着:“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不错,你还记得,那我问你,吴期,是你的什么人,我要你扪心自问,你把他当成什么人。”黎铖平静的看着黎钧,黎钧身子在一瞬间僵住,什么人……他从一开始,只是把他当做对手,一颗眼中钉,后来知道他可能是自己的胞弟之后,格外的关注他,逐渐的,就真的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如果不是这件事情……
“大哥,我……我也把他……当……当做……”仿佛弟弟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一般,黎钧僵持在那里,黎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温暖的温度永远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既然把他当做弟弟,他就是我黎家的人,在黎家,我就说的算,不管你接不接受,他都是咱们的弟弟,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可是,大哥,他……”黎钧的话刚要说出口,黎铖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打开了门走了出去,估摸着这会儿无吟应该睡的差不多了,他还得过去看看那个小的,黎钧的话堵在嘴中,最后还是咽了下去,负气似的走到一旁坐下,不想出去再和黎铎吵上一架。
房间里,无吟紧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被子全都绞在身上,痛苦的呻吟从嘴角不经意间泄出,又咬住自己的手来堵住,微微发抖的身子牵动着身上的伤,床单上还沾着滴下来的血,黎铖走进屋子里就看到这么一幕,上前去探了探无吟额头的温度,已经烧得厉害,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想让他清醒一点,无吟迷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像是不是很想看见他似的。
“我知道你能起来,别装睡了。”黎铖拖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孩子被打得不轻,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认不出来他是谁,光这脸上的伤,恐怕都有个十几日不能出门见人了,暗道阿钧下手狠了,想要去把他唤起来,谁知道还没碰上,就感觉原本就在发抖的孩子抖得更厉害了,似乎是在怕他。
沉了沉,黎铖还是决定把这事儿直接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狠了心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说着:“没听见我说的话?还是我去叫了阿钧进来亲自和你聊聊。”顿时,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了,黎铖发现了一个小细节,无吟在用指甲挖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还能看得出指甲状的伤痕。
他记得上次推着他玩秋千的时候,无吟也是这样,他还奇怪这秋千上没有钉子也不磨人,怎么他的手心会破了,现在想想,恐怕是因为怕自己看出来他怕秋千所安慰着自己,低道了一句真犟,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来,双眼十分的空洞迷茫,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我……真的……咳咳咳……真的起不来了……”
若是眼前的人是主人,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他也断不敢这么说,可莫名的,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半分,而且他真的没有力气再起来了,微微一动就疼得发憷,方才试着自己起来去拿衣服,结果只是折腾了一身的汗疼的脸都白了。
黎铖微微皱了皱眉头,把手伸到他面前,像是逼迫他似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起。”没有多余的废话,仿佛他今天非要起来不可,被打的一身伤,现在又发了高烧,无吟又不是钢筋铁骨,哪里还扛得住,就连意识里都是浑浑噩噩,能分辨的清眼前的人是谁已经很不容易了。
无吟把脸侧向了另一边,不仅不去看他,连眼睛都闭上了,这幅抗拒的态度让黎铖心里莫名升起来了一股火气,一巴掌拍在他脑袋边上,震得无吟脑袋发晕,不情不愿的把脸又转了过来,默默的看着他,像是在问他你究竟要做什么?
“起来,没听见吗?”黎铖把手放在无吟的手边,似乎在试他到底能不能起来,无吟咬了咬牙,在心里暗骂着眼前的人有病,但是想想如果不起来,还不知道他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只好慢慢的动着手指去勾的手,偏偏在他要勾到的时候黎铖的手往后撤了一下:“起来,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算完,我有的是功夫跟你耗。”
我都说了我起不来你还要怎样!无吟在心里呐喊着,可是明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去勾他的手,就像是故意逗着他玩似的,手刚要触碰到,黎铖便把手抽回去一点,等着他继续把手伸过来,一直伸到无吟有些火了的时候,突然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未等他转过头去看到底是什么,手就被猛然拽住,上身被拉了起来,背上的伤逼得无吟眼前阵阵发黑,好半天才倒上来一口气,黎铖也不急,就由着他在哪儿缓着气,像是突然把他拉起来的人不是他一样,不满的看了过去,就看见黎铖手中拿着一把戒尺,这戒尺他不曾见过,黎钧和黎铎却很熟悉,是供在祠堂里的家法。
“你要做什么……”无吟不由的想要逃离,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再挨上一顿打不要说是想要起来,可能半条命都要给他废了,想养好又谈何容易,何况山庄那边事情还没有结束,他必须尽快起来去处理才行。
“做什么?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冰凉的戒尺抵在已经满是伤痕的背上,让无吟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恐惧,没有被黎铖看漏,黎铖淡道:“今天这顿打,你最好给我记牢点,我最讨厌做二遍功,不过我想,不用我说,你也会记得很牢。”说完,戒尺挥舞着直接落在了他的背上,哪怕他下手只有三分力,都打的无吟不住地打颤,紧紧的攥着被角,凶狠的目光在黎铖面前没有半分的震慑力,辗轧着伤处只是让眼前的孩子更加虚弱而已。
“第一点,无论你是生是死,你都流着我黎家的血脉,这点永远无法更改。”随着他的话落下,‘啪’的一下再次落在他的背上,无吟一声闷嗯,心里暗暗苦笑,黎家的血脉?他们如果想他把‘血脉’还回去,可能他做不到。
“第二点,无论你走到哪儿,行到哪儿,是好人也好,是坏人也罢,这里,都会有你的一份位置。”容不得无吟反驳,一戒尺直接将他的话压回了喉底,无吟抑制着自己去攻击眼前的人,也是在抑制着自己身上的痛,背上的伤口轻度撕裂,还能察觉得到温热的血顺着他的伤口慢慢下滑,如果有可能,无吟恨不得立刻就逃出去,可是没可能,他现在,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第三点,我不管你以前过得什么生活,也不管你未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只管你的当下,在家里一日,你就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不用被任何人拘束。”天知道他看到无吟身上的奴隶印记的时候,仿佛心口被人用刀子扎了一下,他的弟弟哪一个不是有着自己的个性和张扬,说不好听点真是被他惯坏了,可眼前的人莫要说片刻的放松和肆意,就连现在,都在提防着他,警惕着他,仿佛自己随时都会对他作出不利的事情。除了对两个孩子会露出一丝松懈的笑容,对其他人就像是对着敌人一般的。
无吟带着困惑的目光看着他,不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背上的痛反复折磨刺激着他的神经,臀腿又被床单细细碾压,若不是他不想再受第二次罪绝对理也不会理会眼前这个人,真是理解不了,他到底在想什么,试图让他接纳自己姓黎,还是像上次一样让他认祖归宗?他突然觉得黎铖有些可笑,也许真的是看开了,无吟不再奢求还会有一个家,他自己毁灭了一个家,而另一个家,也未必会有自己的位置,现在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好话,无吟没办法信,也不敢信。
“第四点,阿钧这次打你的原因,我已经问清楚了,也了解的很详细,你杀的人,是凌世善,不是黎书海,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懊恼,咱们的父亲,十八年前已经在监狱里死了。”黎铖淡淡的说着,声音里没有半点的波动,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似的,在无吟惊讶的目光中十分淡然的回看着他,不管他困惑也好,不解也罢,都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无吟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微微的低下了头,不想去反驳什么,也不想跟他说什么,甚至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倦意,抗拒着眼前的人再谈起这件事情。
黎铖没有逼他,冰凉的戒尺抵在他已经高高肿起的棱子上,随着十分的力道砸了下来,黎铖对着无吟一字一字认真的说着:“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管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弟弟,敢反驳,就打到你记住为止。”轻而缓慢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传入无吟的脑海里,就算他想要忘记,短期内也无法忘记,黎铖将他拥入自己的怀里,按着他的后脑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结实的臂膀紧紧地拥抱着他,无吟被他的话所震惊,同样也是一种安逸,这般霸道的对他说着,就像是将他护进自己的翼下一般。
不知为何,无吟微微扬起了已经破裂的嘴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黎铖突然察觉怀中的人失了劲,侧着头看着他,无吟已经彻底晕过去了,无论他怎样叫都没用,只是脸上,带着些许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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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7: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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