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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一如年少[第2页] |
作者:秃尾巴鹤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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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给自己催更啊。 |
〔08〕 一见面就挨骂,从台上追到台下,偏偏每一句都戳在心窝里,直白的让人无处躲藏。你在他面前就是那么点厚度,多少意图遮掩的小心思都能被指出来,那人眼神中调侃、愠怒冷淡皆有,唯独缺了几分往常的情真意切惋惜,更谈不上失望,因为你已经跟他分道扬镳,自己走自己的路,他不会再插手。 沈柏年正为他那句斥责半天缓不过来时,就看见李怀君已经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十分熟络地拉开面前的椅子,舒舒坦坦一坐,“老板,一盘牛蹄筋,半份肚丝。” 李怀君慢条斯理地把桌子上的空酒瓶收拾好,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也没吃饭。” 录制刚一结束,刘袁生怕他受了刺激,在大门口上演一出******的戏码,特地追出去瞧了瞧,结果沈柏年早跑没影了。等他回来时,看见李怀君还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看手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大神啊,您下场录制还来吗?” “不来了,”李怀君换个姿势继续看,头都没抬一下,“我可能有的忙了。” 刘袁替沈柏年有些不忍,他还记得沈柏年提起李怀君的眼神——沉溺潮湿,像一片宽阔的海,泛滥着沉重的伤感。但眼前的人却能在重逢后面不改色地玩手机,仿佛根本不会为了别的事分神,刘袁悄悄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大神吧,永远大步向前,不会停下脚步注意身后的人。 李怀君盯着手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直到眉毛紧紧拢起来,整张写满了“不满意”三个大字,刘袁在一边手机东西,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您看啥呢?” “看沈柏年发在网上的作品,太多了,会费点时间。” 刘袁愣了一下,“可他跟我说没有成品啊。” “是没有,”李怀君抬起头,目光沉重,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作品这么多,竟然一部都不完整。” 他是撑不住了,刘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配上沈柏年那张神思倦怠的脸,他能发展顺利才怪,“也是因为反响都不好吧。” “是他自己有问题,”李怀君毫不掩饰地指出来,“小袁啊,接下来的比赛没有沈柏年的名字,你可别顾着情面偷偷把人加回来。” 刘袁苦笑两声,“大神,TN又不是我家开的,我还要饭碗呢。” “我知道,”李怀君一副逗你玩的样子,“看你在台上特别不满意我似的,怕你一时冲动。” “我也没……”刘袁小声嘟囔。 “趁他现在爬的不高,我还能拉得回来,”李怀君收敛笑意,举起手机指着沈柏年文章的页面说,“不然再这样下去,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大神啊,”刘袁当时就在心里被感动的喷涌热泪,但他还是保持着自己在前辈面前的气态,非常有底气地说,“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最后锲而不舍的刘袁终于打通了电话,从那通电话背景的吆喝声才确定沈柏年的去向。李怀君对这附近不熟,多绕了几圈才找到这家不起眼的小店,站在门口扫了好几圈才看出他来,在一片酒气之间,沈柏年颓唐地伏在桌子上,每一根头发丝儿都丧气地趴着,怎么看都不像是敢在他面前自称“老子”的人。 “你这条路走的不顺啊,”李怀君收拾好桌子,心平气和地跟沈柏年搭起话来,“不听话的下场,知道了吧?” 沈柏年对这件事只有愧疚,认错很难,尤其是很久以前的错误,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连认错的机会都没有时,就会知道愧疚是一张能令人窒息的网,把你层层围裹,密不透风。 “心急了吧,就想着怎么能跟以前似的呼风唤雨,所以也不练习基本功?” 沈柏年有点委屈,他的眼睛垂下来盯着桌面,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拳,“我以前也没有特地练习,我根本不用……” “别激动,”李怀君专注夹菜,抽空抬头看他一眼,“你想干嘛干嘛,现在也不用。” 沈柏年后半句话被硬生生截断,惆怅迷茫的滋味瞬间冲上来,叫他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 凉菜见底,李怀君一摸腰包,脸上露出糟糕的表情,“坏了,我没带钱。” 沈柏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还真是专挑贵的点,一点都没跟自己客气,沈柏年在心里默念好几遍尊师重道,然后认命地掏出手机点支付,余额瞬间落到三百元一下,他现在可是连水电费都没交呢。 “老板,您拌的肚丝是真不错,下次还来,”李怀君站起来,还不忘跟老板打声招呼,他站在沈柏年身后,笑眯眯地说:“抱歉啊,让你破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啊,打车?” “我没钱!”沈柏年不怀好气地回他。 “没钱来这里喝什么酒。” 沈柏年无话可说,梗着脖子要为自己扳回一局,“我自己的钱当然想干嘛就干嘛!” 不祥的预感隐约在沈柏年心里转悠,还没等他看清余光里逼近的那道阴影是什么,后背就被人狠狠扇了一掌,力道狠辣刁钻,几乎能引出内脏共鸣。沈柏年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还这么杀气重重,于是闷哼一声,脚下踉跄两步差点扑出去。 李怀君一脸坏笑地勾住他的脖子,摆出好兄弟的亲昵样子,回头跟一脸震惊老板解释道,“年轻人还真是不会理财啊。” 沈柏年被那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后背上火辣辣一片,好像五脏六腑都串着疼,只能小口“嘶嘶”地呼吸,他跟着李怀君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问,“去哪儿啊?” “坐我车,”李怀君指了指路边的一辆黑色私家车说,“我送你回去。” 沈柏年没拒绝,他刚一拉开车门,收停车费的老大爷就追过来,“三十五!” 这完全就是打劫啊,沈柏年心在淌血,坐一次李怀君的车差点能让他倾家荡产。就在他颤抖着从兜里翻零钱时,就看见李怀君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掏出钱包,递过一张五十。 “你…你带钱了?”沈柏年差点被他气晕过去,“你带钱了还骗我说没带,点那么多菜让我付饭钱?” 李怀君上车关门系安全带一气呵成,然后才深深地看了一眼斤斤计较的沈柏年,轻声说,“原来是真过得不好啊。” 算准了沈柏年碍于情面不会说实话,所以无非是个简单的小圈套,沈柏年眼睁睁的看着李怀君收回话茬,自己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把头扭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街道和灯光平稳地向后撤去,忽然咬咬牙说,“前面那个过街天桥停就行。” 老底都快被人摸清了,难道还要邀请李怀君去他的狗窝里坐坐? 李怀君依言放慢车速,“你搬家还搬到天桥底下去了?” “我家前面修路,车过不去。” 李怀君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并未戳穿,而是将车靠边停下,看着打算起身开门的沈柏年说,“明天有空来找我一趟。” 沈柏年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他,“不去TN录制了吗?” “我忙着呢。”他笑的不怀好意,看着沈柏年心里泛凉。 “忙…忙什么?” 一道光亮映在李怀君的眼睛里,下颚略收,更显得神态坚决起来,“忙着收拾你啊,沈柏年。” |
请大家保持这个热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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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当晚,沈柏年的手机上冒出一条信息,是陌生号码,只给了一个地址。沈柏年立刻把名字存进手机,默背了两遍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他去找李怀君时,发现这里是TN盛世的子单位,专门负责出版编辑这一块。他到得有些早,在小会议室里等了二十分钟才看见李怀君,他还是那幅悠悠闲闲的样子,张嘴第一句话就是,“早饭吃了吗?” 沈柏年早就养成一天两顿的习惯了,但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违心地点点头,“吃了。” “别撒谎啊,”李怀君半开玩笑地提醒他,“不然待会儿就该后悔了。” 沈柏年心虚,只能虚张声势地说:“我吃了面包牛奶,这有什么可撒谎的,我又不是小学生。” 李怀君递给他纸笔,然后简单吩咐说,“把你那篇《南柯一梦》的所有人物分析写出来。” “写分析?”沈柏年一脸懵懂,“我文章都写完了为什么要写分析?” “毛病太多,从头开始。”他言简意赅。 沈柏年的内心十分挣扎,从他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时,就抵触这种枯燥的,按部就班的准备工作,他更爱随意发散,无拘无束的创造。沈柏年犯难地盯着白纸,试图讨价还价,“我没做准备,而且我也不太想……” 李怀君拧起眉毛,眼神犀利地看着他,“自从前几年你分心选择剧本戏以后,认真读过几本书,写过几部完整的作品?一点都不付出,还觉得自己样样都行,沈柏年,你怎么想的?” “为什么你现在写文章拖泥带水瞻前顾后,自己没好好反省过?”李怀君步步紧逼,语气愈加严厉,“写作是天赋加努力的事,你只会偷懒走捷径,还想着其中能有收获,没有这样的好事。” 眼看着沈柏年被他说得脸色发白,李怀君缓和语气道,“从头来一遍,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 他低着头,感觉全身像被火燎过一遍,寸草不生,“对不起。” “一大早就叫你过来听我训,恨我吧,”李怀君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我还有点事,就不在这儿看着你了。两个小时够吗,天才?” 沈柏年乖乖点头,然后在他转身推开门时,忽然由衷发自肺腑地小声说,“您能回来,我真觉得非常……庆幸。” 李怀君没说话,轻轻掩上了门。 沈柏年坐回椅子上,非常努力地把注意力投入到面前的事上,他顽强地和自己作斗争,直到二十分钟后,仍然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沈柏年长叹一声,决定起来换换脑子,他看见桌子角上堆了一沓资料,然后随便翻了翻,惊讶地发现竟然是TN面试时参赛人员交的稿子,其中有两三个人他还很眼熟,就是在自己接触剧本戏时碰到的那些。 当年沈柏年巅峰时期,圈子里渐渐衍生出一种剧本戏的形式,简洁易读,博人眼球,这种快餐类型更加受到网络追捧,很多广播剧也会拿它做剧本,一时间人人都成了段子手,把片段模式玩出花来。写剧本戏比写文章简单得多,沈柏年年纪小,在一群粉丝的簇拥下玩得不亦乐乎,李怀君虽然提点过两句,但影响甚微。 “这是两条完全不一样的路,”李怀君说,“你要想好怎么选择。” “我想都试试,行吗?”沈柏年小心地问。 李怀君没有权利强迫他如何选择,更不知道沈柏年长大后究竟还会不会视写作为职业,他担心自己偃苗助长,又觉得小孩子爱玩本来就是天性,多看看不同的事物也不一定是坏事。想到这里,一直以来对沈柏年格外严格的李怀君,心软了。 剧本戏代表的是流量,是人气,是花团锦簇的假象,沈柏年在这里遇到了人性的虚伪贪婪,嫉妒算计,所以他学到的也只是如何修饰华丽的羽毛,吸引更多惊艳的目光,直到风头太盛,被圈子里主流群体打压排挤,沈柏年才真的沦落漩涡中,拔也拔不出来。 越是求而不得的东西,越是想要掌握,哪怕是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名利。 李怀君想给他自由和空间,却没想到放长了绳子,让沈柏年自己绊倒了自己,逐渐面目全非,戾气张狂。李怀君教给他的东西他已经不感兴趣了,再多说两句也只会装看不见,那时候李怀君也在忙自己的事,一时松懈,两个人的沟壑已经越来越深。 直到沈柏年真的尝到苦头,跑到李怀君家里时,却看见他家里还有一个人,卖弄着一身可笑的学生气,站在李怀君身边既恭谨又客气,一副乖乖听训的样子。沈柏年只觉得自己被火焰点着了,那是他自己专属的位置,专属的书本,专属的钢笔,现在却被另一个人握在手里,他仰起脸,对人冷冷一笑,“现在是什么货色都敢跟我抢位置了?” 李怀君的斥责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两个人终止在那一句“你还能不能被捧上神坛”,一直到这么多年。 比起沈柏年,神坛对李怀君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但你的眼里只有这些,才是真的太伤人了。 沈柏年一边翻着那些稿子,一边想到从前,说起来这些人也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现在却都比他站得更高更远。 嫉妒格外折磨着沈柏年的自尊,他拼命想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但这就像吞下十根鱼刺一样难。就在沈柏年坐立难安的时候,他听见身后有一个沉重有力的声音响起,足够将他拉出这潭沼泽。 “你看什么呢?” |
光明正大的…卡了。 |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包 |
〔10〕 李怀君俯身扫了一眼稿子的标题,“谁让你看这个的?” 这是TN的内部资料,私自翻阅确实非常失礼,沈柏年惶惶地将参赛稿放回原处,讪笑道,“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写了多少?”李怀君抬手检查那沓纸,却发现整页凄惨的白,“一个字没写?” 沈柏年一愣,这才注意到时间,他浪费两个多小时胡思乱想,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没写作业不幸被老师逮住的小孩,而且即将面对的还是一位非常严格的老师。沈柏年脑子向来活泛,所以他咧嘴笑了笑,很快给自己铺好台阶,“这儿没电脑,我不习惯,所以写不出来。” 李怀君笑容里渗透的冷意越来越重,他紧盯着沈柏年的眼睛,直到对方难以招架地躲开,“是我小看你了。” 他回身从桌子上拎起一把直尺,通体透明,两侧被包上一层金属边,垫在手里有些分量,看起来威胁十足。李怀君上前半步,然后命令道,“站起来。” 李怀君的靠近就像头顶拢上一层乌云,将人压得透不过气。他一边站起来,一边迅速给自己盘算出一条退路,“别……我借台电脑就行。” “我让你没有电脑就不会写字,”李怀君显然克制着火气,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比任何时候都狠厉,“伸手。” 这不是沈柏年第一次被罚,所以愣在原地只是因为感到恍惚罢了,因为他终于从李怀君的眼神里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沈柏年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不是一直扒在悬崖边上,而是被一张结实的网拦住,心里的洞被填满,变得沉甸甸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用无声的语言清晰地传达,我还没有放弃你。 他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手心朝上,摊平,摆在李怀君眼下。李怀君将尺子轻轻在他手心敲了两下,“不努力,吃老本,依赖天赋,浪费才华。沈柏年,你这顿打欠的有些时候了。” 话音未落,直尺就狠狠落在掌心上,声音清脆骇人。沈柏年下意识地缩回去,一道红痕几乎瞬间浮出来,伴随着难以忍耐的刺痛,像是握住了几根银针。 “躲什么,”李怀君忽然挑眉看他,“你几岁了,还要我按着?” 沈柏年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咬着后槽牙重新将手心亮出来,“我不管几岁也没被按过啊。” 李怀君扬起尺子就砸下来,不出十下,掌心顿时略略肿起一层,沈柏年眼睁睁地看着有些被金属边印出的红痕重叠起来,泛出绛红色的棱子,脊背瞬间冒出冷汗,牙齿咬住嘴唇才勉强止住痛呼,沈柏年一张脸上瞬间血色全无,眉头紧紧锁住,想必是疼坏了。 如果李怀君要罚,他绝不会吭一声,因为这句诚心诚意的对不起已经憋了很久,终于得到机会正式说出口,但是—— 沈柏年忽然眼眶发酸,内心似乎有什么在翻涌。 他觉得委屈。 “我知道现在很糟,”沈柏年的声音听起来苦涩至极,“我想改,试了很多办法,但我真的没有方向,我改变不了。” “觉得现在处境危险,所以着急往上爬,”李怀君冷笑一声,狠狠抽在他掌心骨节处,“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落下的功课要一点点补回来,纠正轨道的关键期何其重要,却被自己两个小时又两个小时的挥霍掉。沈柏年忍痛忍得十分辛苦,哑着嗓音说,“知道。” “看他们的稿子有什么用,费尽心思从里面看出点差距,眼红人家进步的速度,然后想找出他们的不足安慰自己,”李怀君的责**尺子难捱,每一句都刺进心里,“你就这么点出息。” 手心皮肉薄,地方小,来来回回重复抽在同一处,眼看右手肿得吓人,乱七八杂的尺印盖在上面,严重的地方逐渐出现血痕,深红泛紫。沈柏年感到自己似乎握住一团火,烫的连骨头都一起疼,右手抖的不成样子,却还逼着自己举高。 每一个人都在前进,只有他还在原地。那些曾经被他用来不可一世的日子,但凡拿出一天去好好回想李怀君提醒自己的话,踏踏实实地审视一下自己,就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让你专心,听不懂是吗?”李怀君将直尺按在他掌心上,“编排构思,情节主题,感情结构,有那么多事情要考虑,怎么就不能一心一意。” 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胃部不安地搅动抽搐,手上的尺子又接二连三地落下来,沈柏年难过的不行,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被他死死憋回去,艰难地开口,“以前那几年,我……对不起……” 说到最后,竟然哽咽失声。 “没跟你说以前,”李怀君厉声打断他,“换手。” 沈柏年红着眼眶伸出左手,白皙的掌心瞬间就被染红,这种令人恐惧的疼痛再次重新来过,转眼微微肿起。沈柏年的右手垂下去,似乎已经疼到失去直觉,手指都难以弯曲,掌心不断传来滚烫的热度,令他嘴里发出“嘶嘶”的喘息。 “你觉得你现在还可以参赛吗?” 沈柏年拼命把哭腔压回去,“不能。” “那就别再想了,”李怀君冷漠地下达最后判决,“要学会先放下过去的荣耀。” 左手的痛感开始向右手逼近,金属边斜着敲下来时能留下血点,沈柏年疼得站都站不稳,“您现在这么说,是因为我让您丢脸了吗?” “只是觉得任何时候给你忠告都可以,”李怀君那双眼睛冷静坚定,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脸,“不管是你得意还是失意,都不算太晚。” 眼泪涌积在眼眶里,微微闭眼就会顺着鼻梁落下来,沈柏年觉得自己整个人裹紧,每一寸空隙都被填满,再也不必应付千疮百孔的世界。他将头深深埋下去,小声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态度不错,”李怀君满意地点点头,冲他晃了晃尺子,“换一只手。” 得到短暂休息的右手更加敏感,尺子抽上来不到两下,沈柏年就招架不住连连躲闪,却被李怀君追回来重重加罚。肿起来的皮肉就像被磨掉一层,沈柏年眼前发黑,眼泪越掉越急,最后只能啜泣着求饶。似乎是看他真的受不住,李怀君松口道,“右手还要写字,另一只。”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左手,却看到李怀君眉头一皱,并没有打下来,而是用尺子微微掀起他的袖口,表情凝重。 糟糕,伸得太快,不小心露出手腕。沈柏年慌神地想要遮掩,李怀君却已经看清他手腕上遗留下的淡粉色疤痕,两三条平行着摆在眼前。 “什么意思啊,”李怀君怒极反笑,愠火难掩,声音透出危险的信号,“体验生活?” 他在《南柯一梦》写到过类似自0残的情节,显然李怀君还记得,沈柏年被吓得一脸苍白,心脏差点跳出来,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我是想……这是因为……” “沈柏年,” 李怀君脸色阴沉的可怕,下颚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现在学会玩这套了。” 沈柏年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嗫嚅想要解释。李怀君将他拽到身边,反手按住肩膀,逼得沈柏年狼狈地撑在桌子上,长腿弯曲,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势后,尺子就兜着风抽下来,顺带着足够分量的火气,每一下都痛彻心扉。沈柏年两只手根本疼的扶不住桌子,两三下就栽到地上,后背衣襟被冷汗浸湿了大片,浑身抖个不停,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双眼睛惊恐哀求地望着李怀君,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模样看上去可怜至极。 “给你一个小时,把分析写完。”李怀君打量他好一阵,才将尺子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我倒要看看你现在会不会写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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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欺负沈柏年! |
[11] 李怀君推门进去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沈柏年浑身一抖,肩膀紧张地绷直,显然是对身后这个人充满了恐惧。但李怀君显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悠闲地晃悠到他身边,紧挨着沈柏年坐下,随手在桌上搁下什么东西。 按照自己对李怀君的了解,他这样凶残的人,一定找了一件更具威慑力的凶器,沈柏年在心里猛一哆嗦,忍不住转头哀求道:“才半个小时,我能不能……” 桌子上搁着一杯温水,就放在沈柏年手边,李怀君扬起眉毛,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能啊。” 他回过头,用袖子欲盖弥彰地遮住半面纸,那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内容上也是东拼西凑,离李怀君的要求相差甚远。沈柏年疼得握不住笔,坐也坐不住,大概是空着肚子的缘故,折腾到现在觉得头晕目眩,脑子一片混沌,连《南柯一梦》里究竟有几个人物都数不清。他费力地用手指捏着笔,笔尖在纸上划来划去,他写不出来,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他感到对方审视着自己每一个举动,恐惧压迫着自己喘不过气,没写两个字就冒冷汗,胃里绞着疼,眼前模糊成一片。 “有件事想拜托你,”眼瞧着沈柏年鼻尖越来越红,李怀君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沈柏年用手背胡乱抹了两下眼睛,点点头。 “刚才为什么一个字都没写?” 就为了没有电脑这种借口,两只手都被抽到青紫高肿,沈柏年心里不可能觉得不冤。但这种委屈自己默默咽下去也就罢了,现在被李怀君心平气和地一问,沈柏年觉得喉头一哽,眼珠瞬间透出雾气。 沈柏年能用没有电脑作为借口欺瞒李怀君,但是却骗不了自己,他把脸藏在胳膊下面,足足把下唇咬出一道血印,才回答说,“我害怕。” “怕什么?”他的音调一如既往。 “我怕我写不好,”沈柏年带着颤音,只有学鸵鸟把脑袋埋起来才有勇气承认,“我怕我不会写了,我写不出来。” “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写出来就好,这种事情谁都做得到,你没有什么不行,”李怀君打量他一眼,肯定地说,“你又不是白0痴。” 沈柏年的防线就像决堤的大坝,终于宣泄而出,眼泪无声又汹涌地浸湿衣袖,从内心深处发出支离破碎的控诉,“他们……他们说我,说我江郎才尽,说我就这样了,我根本不适合这条路,还说……” “江郎为什么才尽,知道吗,”李怀君安静地注视着他,这番话像是思索了很久,终于得到机会娓娓道来,“江淹为官后,天天妻妾成群,钟鸣鼎食,哪有什么悲欢离合,除了歌颂皇恩,唱两句风花雪月,他还能写什么?路都是自己走的,你当年写剧本戏的时候,身边不也是一群人天天哄着你玩么。” 他的话像一把砍向内心冰海的斧头,确确实实地凿出响动。命运会猝不及防地收回他的慈悲,而你必须早做打算,这一点李怀君早就提醒过,沈柏年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他,双眼含着被痛击后的迷茫。 “你过得太舒服了,沈柏年,”他的口吻终于严肃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锋利又冷淡,步步紧逼,“为了这点安逸,这点繁荣,前途都可以不要。” 他从灵魂深处感到发麻,每一个字都带着回响,像宣判一样敲打在身上。他终于体会到李怀君最开始说过的那句话——不努力,吃老本,依赖天赋,浪费才华,哪一个字不是掏心掏肺,而他却让李怀君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喂给路边野狗了。 你的良心去哪儿了,你怎么没有良心的啊? 他的脸色白里透青,眼神涣散,上身微微蜷缩,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李怀君看出端倪,把那杯水往前推了推,“觉得头晕吗,是不是低血糖了?” 为了方便他喝水,水杯里放了吸管,不用碰到手心伤口,沈柏年低头时才发现那是柠檬水,喝了两口略缓和些体力,小声说,“我没吃早饭。” “我早上怎么说的,”李怀君一副自作孽不可活的样子,站起来迈步出去,“别跟我撒谎,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在这儿等会,我去给你要点糖。” 他心细如发,连吸管都特地给他准备了,沈柏年盯着那杯柠檬水好一会儿,忽然觉得脸颊发凉,泪水正一滴滴地落下来。 ……我特别特别的后悔,老师。 |
我感觉我的查克拉要用光了 |
可爱发射 |
[12] 李怀君所说的人物分析,不单单是指形象气质,并且包含角色的身世过往,喜好特点,目的动机,在某个阶段时究竟想些什么,对整篇文章有什么意义等等,如此下来足够写出一篇自传。所以按照这个要求,就算把沈柏年扣在会圌议室里一整夜,他也写不出来,其中原因除了手疼和低血糖外,最重要的就是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些问题,也没有对人物产生感情。那些角色就只有一个名字,轻飘飘的,像纸片人一样经不起推敲,一戳就破。 “写的时候一点脑子都没动,是吧?”李怀君看他憋的实在痛苦,终于松口,“回去用电脑写吧,写好了再拿给我。” 李怀君的心软只会沈柏年更过意不去,所以回到家后他自虐地用手攥圌住笔,一笔一划写的非常认真。 写着写着,他想起李怀君跟自己刚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把李怀君当作前来抱大圌腿的小粉丝,高冷的对人家的赞扬回圌复了两个字,谢谢。 那时候李怀君用的是自己的小号,直截了当地跟自己打招呼说,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写得很漂亮。这种称赞沈柏年能听上一百种都不重样,但这一次却略有不同,这个人似乎能看透他写作时的心态,每一处细小瑕疵都能被他点出来,然后颇为遗憾地说,“如果提前理清思路,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这不像是普通读者在交流,更像是一种指导。 沈柏年认真听了两句,忍不住开口问他是谁,但李怀君的名字对他来说还很陌生,这不是他这个段位目前能够接圌触到的人物,所以李怀君只是解释说,你应该读过我的故事,但只是不知道那是我罢了。 后来聊的多了,沈柏年偶尔提到过自己喜欢的作品,他也没有指望这个人能有所响应,因为作者没什么名气的缘故,所以作品比较冷门,提起来时大部分人都是一头雾水。沈柏年是抱着科普心态在介绍大神,但李怀君那边却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一副原来如此的感觉。 “你也看过?”他以为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很是激动。 “就是我写的啊。” “……你说哪一篇?” “全部。” 就算他有八百多个小号,分辨出李怀君也不难,最好的那一篇就是他的作品,毋庸置疑。找到这个规律后,沈柏年终于把他和印象中的作品一一对上号,然后对着一夜从朋友晋升为偶像的李怀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这个池子对你来说太浅了,不够折腾的,”李怀君问他,“要不要试试更深的地方?” “更深的地方?” “在更深的地方,你会读到更多喜欢的作品,接受更多的建议,以及碰到更多像我这样的人。把写作当成一件正经事,怎么样?” 沈柏年那边漫长的寂静让李怀君都有些心里没底,于是他追问道,“觉得有些早?紧张了?” 屏幕的另一边,沈柏年身后嘈杂的声响渐渐消散,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闪着兴圌奋的光芒,两只手按在键盘上都有些微微颤圌抖,心脏就像挣脱了锁链,正在疯狂运输着血液和氧气。寻找到更广阔的自圌由,就像一只狼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草原,沈柏年正在摩拳擦掌,每个细胞都充满求知探索的欲圌望,想要征服这里,想要挑战权威,这是属于少年人生长的方式,也是属于沈柏年的眼神,只有被天赋独宠的孩子才会拥有那样的神态。 沈柏年偶尔会回想起那一刻,热血澎湃已经如退潮般散去。他现在才明白,其实“天才”这一称呼是一种讽刺,因为天才都是被用来踩在脚下的。 第二天,写好人物分析的沈柏年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有碰到李怀君,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眼熟的年轻人,正在桌子上翻来翻去地找东西,他看见沈柏年时,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哟,前辈啊,好久不见。” 重音落在前辈两个字上,显而易见的透出鄙夷来,沈柏年深深吸一口气,对于这种场面也是见怪不怪,脸色很平静,“仔哥,别逗我了。” 黑仔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你叫我什么?不是吧,折我寿啊前辈。” 沈柏年从容的看着他,“仔哥。” 当年,黑仔也算是能把名字摆在沈柏年旁边的那号人,这是一种殊荣,也是一种羞辱。从外表看去,他和沈柏年的风格有些类似,只不过黑仔更加激昂喷圌涌,就像战场上喋血的冲圌锋圌枪,整篇看过去就是一个爽字,不过内里究竟差了几层段位,黑仔心里是清楚的。 ——“噢,黑仔啊……有点俗气。” 沈柏年的这句评价,就像炮烙一样印在他额头上,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但伤口会结痂,疤痕会愈合,世道也会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已经是他黑仔笑看沈柏年的时候了。 “你消息也挺灵的,”黑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李怀君回国没多久,你就能追上他……你来找老圌师的吧,他开圌会去了,你坐。” 沈柏年不喜欢他指挥的口吻,所以摇头客气地拒绝了,“我站着等吧。” “就想跟我对圌着圌干?”黑仔半开玩笑地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安静地笑了笑,“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那我出去等。” 而后,沈柏年礼貌性地点头示意,转身拉开了门。 |
连吞两次 |
半夜更新的痛苦 |
请问我是说什么都会被吞吗 |
看到断裂的楼层数了吗,那是我的血泪史。 被逼到走投无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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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格外的安静啊,我觉得我需要点个名。 @就是不吃蛋黄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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