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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无知[第2页] |
作者:拆鱼头的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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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 晚上南京下起小雨,孟鹤堂下了出租车,小跑进酒店,抖擞身上的雨水。 一抬头,就看见大堂的长椅上等着的一个人站起身,冲他走过来。 周九良穿着黑色T恤,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抬眼轻轻喊了声孟哥。 俩人不欢而散不过是昨天的事情,今日再见,不免有些生分。 孟鹤堂先开了口,“什么时候来的?吃饭了没?” 周九良摇头。孟鹤堂看他衣服帽檐都带点湿,“你办入住了吗?我是个标间,先上去坐一会儿?”周九良点点头。 把周九良让进门,孟鹤堂去床边蹲着翻行李,“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我这有现成的,”一抬头,发现人贴着床脚跪在了自己面前。 孟鹤堂连忙去扶他,差点被行李绊倒。却拗不过周九良的力气,只好单膝跪坐在他身侧,眉眼一弯笑他,“九良,你能不这么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吗?” 周九良轻咬嘴唇,“师父不是让你揍我一顿吗。” “师父这题目出得太难,我回头得求他换一道,我哪儿打得过你啊,回头再给我开了瓢儿。” 九良垂下头去,隔了一阵,又轻轻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孟鹤堂的心一下子软了。 他抬手揪两下周九良的卷毛,“我也不好。一直没来得及理你,还在气头上摔了你一跤。咱们就当扯平了,行不行?” 周九良先点头,又摇头。换了轻松些的口气: “我也跪半天了,您能看在我坐了四个小时火车晚饭也没吃的份上,赶紧找个趁手的家伙吗?” 孟鹤堂依言四顾,周九良提醒他,门口那个提鞋拔子就不错。 孟鹤堂掂量一下,木质的,沉得压手。 绕到身后,“我真打了?” 周九良跪直了些,肩颈一线绷得极紧。 孟鹤堂闭上眼,深呼吸,在睁开眼同时扬起手中刑具,瞄着左边脊背挥了下去。“啪”地一声。周九良吃痛,微微一晃,咬牙强忍。 孟鹤堂手里攥紧,木质边缘深深陷进他的掌心,他腹诽师父的手段真是高明。一罚就罚一双,自然记得牢。 他稳着手劲,左右开弓,一下一下打过去。周九良靠咬着下唇抑制痛呼,上身仍然笔直,只有抓紧床脚被单握成青白的指节,和愈来愈急促的呼吸,透露出他实在是痛得狠了。 孟鹤堂在心里记着数,打到第十下,周九良忍不住向前躲,又重新挺直。孟鹤堂轻轻按他肩膀,让他上身俯在床上借力。待周九良撑稳,才又挥下去。 二十下之后,周九良已痛得难以保持姿势,手臂弯曲,后背弓起,双肩随着呼吸颤抖,额头抵在床面辗转。孟鹤堂扬手两次,都打不下去。想了想,让他把T恤脱了,好缓一缓。 周九良抬手的时候牵动伤口,痛得皱眉。孟鹤堂看见他背上成片的红肿,中间夹杂被棱角边缘敲出来的青紫交错。心里一紧,把手里的刑具握了又握,再下不去手。 孟鹤堂去把东西放回原地,九良扭头看,“这就完了?哎,不是,没事,你别哭……”他慌忙把T恤套好要站起来。 孟鹤堂避开周九良的眼神,努力平复喉音颤抖,“九良,我就问这一次。你为什么对粉丝有这么大的反感抗拒?” 这是他深埋心底的疑问。今次事件,确属意外。可如果九良真的有心理上无法逾越的障碍,如果他的走红会给搭档带来伤害的话,那这不是他们要走的路。 周九良沉默。 在他以为再听不到回答的时候,周九良开口了,“我觉得,她们是一类人。她们,和那时候那些围攻你的人。” 孟鹤堂恍然。 当年他们的业务稍见起色,却因一个韩国明星的包袱,遭受了一波又一波有组织的网络暴力。孟鹤堂的微博被粉丝刷得不堪入目,搞得他终日郁郁。他还以为周九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全然不当一回事。 孟鹤堂把周九良一把揽进怀里,忍了半天的眼泪掉下来。 |
<vii> 在栾云平房间,周九良正色认错道歉。 观众是衣食父母,他违了班规,挨打受罚,实心忏悔,决不再犯。 栾云平先端着总队长的架子又教训了两句,看见站在一边的孟鹤堂脸上还有泪痕,忍不住嘲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小孟打哭了呢。 周九良低头抿嘴一笑。 孟鹤堂长长吐出一口气,“师哥您早些休息,我们先走了。” 一出门,“这旁边有家鸭血粉丝汤最好,不知道还开不开,去不去?” |
放一个原稿存档,只有这个了,中间一版我忘存了,这个跟最后的差距有点大,主要是拖沓。只能看个大概意思了。。现在版本删了其中很多过于戏剧化或者我个人审美偏好尽在不言中的对话部分。。 …… 把周九良让进门,孟鹤堂去床边蹲着翻行李,“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我这有现成的,”一抬头,发现人贴着床脚跪在了自己面前。 孟鹤堂连忙去扶他,差点被行李绊倒。却拗不过周九良的力气,只好单膝跪坐在他身侧,眉眼一弯笑他,“九良,你能不这么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吗?” 看他低眉顺眼,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忍不住勾他下颌。 周九良避让不开,又不好反抗,只嘴里嘀咕,“怎么老端人斗呢,我又不是娘们。” 孟鹤堂呵呵一笑,“喊离婚你可比娘们儿喊得勤。”周九良抬头白他一眼,“出点事儿就忙不迭要撇清,四哥能等饼哥,翔子能等小辫儿,你孟哥是着急死去吗?” 玩笑话说着,嘴角还勾着,口气却带出些不自觉的冷厉。 周九良沉默片刻,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孟鹤堂一把握住他手腕,歪头看看他,心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真是一点屈都受不得啊。那你这出是要干啥?” 周九良抬头望入孟鹤堂的眼睛,“认错啊。师父不是让你揍我一顿吗。” 孟鹤堂仍有些忿忿,“师父这题目出得太难,我回头得求他换一道,我哪儿打得过你啊,回头再给我开了瓢儿。” 九良垂下头去,隔了一阵,又轻轻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孟鹤堂的心一下子软了。 他抬手揪两下周九良的卷毛,“我也不好。一直没来得及理你,还在气头上摔了你一跤——讲道理,总不能只许你生气吧。咱们就当扯平了,行不行?” 佛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们如同其他苦海迷途的众生怨侣,相互探试底线,又是祈盼,又是恐惧,又是忧虑,又是欢喜。 周九良先点头,又摇头。换了轻松些的口气: “我也跪半天了,您能看在我坐了四个小时火车晚饭也没吃的份上,赶紧找个趁手的家伙把这事儿了了吗?” 孟鹤堂依言四顾,周九良提醒他,门口那个提鞋拔子就不错。 孟鹤堂掂量一下,木质的,沉得压手。 绕到身后,“我真打了?” “您等啥呢?等李谷一唱难忘今宵呢?” 孟鹤堂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说认错的,把你错处报出来我听听。” “班规,十不准打架斗殴。” “完了?” “啊。”周九良回身看他。 他把刑具搭在周九良背上,“那你挨着吧。” 周九良跪直了些,肩颈一线绷得极紧。 孟鹤堂叹口气,这是他自己求来的——他站在师父面前,说我是师哥,又是队长,没有约束好九良,该受罚的是我——真怨不得旁人,他放柔了口气,“我还没问过你,你从来都稳重,怎么那天会跟人动上手。” 周九良反复咬唇,并未回答。 孟鹤堂说,“不说算了。只是日后,收着点性子吧。” …… |
统一回复一下哈哈哈,我被说服了~我在写东西的时候喜欢反复删减,有时候会混淆自己想象中的和自己表达出的。这个全靠各位的留言给我参考,让我纠正。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谢大家!!以及谢谢你萌的喜欢和鼓励!!但是我确实是个没有耐性的人,文力不足且不能持久,远不及我圈之光@白马少年小童鞋,不知道何时会再有合适的脑洞啦。 训诫和堂良都是小众圈子,交集恐怕更小。希望我们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快乐。 为了不伪更,补几个小段子吧。 尾声1 楼下的老鸭粉丝汤店果不其然关门了。孟鹤堂不甘心地要带周九良去另一家。俩人站在路边拦车。周九良从裤兜里掏出烟盒,递到嘴边叼出一支来。抬手的动作牵动了身背后的伤,不自觉地“嘶——”了一声。身旁的孟鹤堂轻轻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轻巧弹开,护着瑟瑟的红光凑近。周九良侧身低头,就着孟鹤堂的手点着了烟。点点头,站直了,眉眼熨帖地微微眯起。 尾声2 听说了整个故事原委的烧饼给孟鹤堂打电话,沉声安慰他两句。孟鹤堂说,该向四哥取经——当年烧饼还犯浑的时候酒后骑摩托撞得头脸挂彩被师父从警局领出来也几个月上不了台来着。烧饼哈哈大笑,说你四哥只会跟娘儿们似的给我发短信:在不在家啊我去你家看片子吧?啊啊啊,别打我,我说错了吗?! 尾声3 有新人的海选录制后台,郭班主在化妆间召见了三对演员。话不多说,各凭本事。几人肃身受教,除了刘喆是个心宽的,笑嘻嘻地瞧着自己的美女搭档,那两对不免都有些紧张着相。郭班主说完挥挥手,几人鱼贯而出。周九良心内忐忑,因此走得慢了些,落在最后。刚刚拉开门,听背后师父喊自己,“周九良?”他迅速转身,站直,“师父。”这还是事故后首次相见,师父的眼神将他从上至下一打量,他咬着下唇低头。“下不为例 。”师父说。周九良鞠躬应是后出门,冲等在外面的孟鹤堂吐了下舌头。 |
台上终于到了唱歌环节,孟鹤堂有求必应。 周九良寻了个请弦师的空子,溜回后台。张九泰投来征询眼光,他吐了吐舌头。指挥郭霄汉捧吉他上去给伴奏,自己赶紧把大褂换了。 他向来怕热,被强光打着,水衣儿早湿透了。看见刘筱亭手里拿着竹竿子打转,没精打采又坐立难安的样子,过去找他,“哎,你记得之前咱们在抖音上看的那个特别好玩的无脸男存钱罐儿吗?吞硬币打嗝儿那个。” “嗯,咋了?” “我看有观众送了一个,你等着我给你拿去啊!” 周九良的返场引来一阵小欢呼,他却直奔礼物堆而去。找到存钱罐儿,观众赶紧说,有给准备了硬币。孟鹤堂又气又笑,“你们是真惯着他!” 周九良听这话音,倒也不着急下台了。陪着又聊两句,说孟鹤堂他妈在家等他吃面呢!到底揽着他孟哥归了后台,今晚演出算是告一段落。 三里屯场地本来就小,后台更局促。孟鹤堂换了常服沉着脸从更衣室出来,屋里气压骤低。 “刘筱亭、张九泰,去给祖师爷敬香,今天晚上咱们好好说道。” 二人依言,其余师兄弟也收了手机,聚拢过来。 孟鹤堂接过刘筱亭递来的竹竿,“你倒干脆。”转头,“九芳,”孙九芳在后排应了一声。“你刚才对春联怎么改的来着?二哥对什么?” 孙九芳眨眨眼,“嗨,这不是台上逗着玩儿么,对于筱亭老师的艺术我还是很认可的……”见孟鹤堂一脸严肃,只好答言,“二哥……对垮掉。” 孟鹤堂一点头,竹竿指点刘筱亭,“我说,你是你师父顶门大弟子。现在倒二,我不在你就要攒底。你是想着就这么把舞台事故当成个人标签吗?” 刘筱亭只觉脸面滚烫,头低下去。孟鹤堂也不再多说。 “手伸出来吧。” 刘筱亭伸手,旁边张九泰的手却伸在他前面。他皱眉,“你干什么?” 张九泰没理他,“孟哥,今天这场主要是我的责任。” 孟鹤堂双眉一挑,“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在旁边瞧热闹呢,台上不就瞧得挺愉快。”话音未落就抽上去,张九泰吃痛手指蜷起,又迅速平伸开,嘴角一扯,“不能。”紧接着又是一下。 刘筱亭被这下震得一抖,“孟叔你打他干什么!” 孟鹤堂恼他插嘴,“少不了你的。”连续几下朝他掌心劈盖,刘筱亭手臂稳不住地颤抖,腰也跟着弯下去。 周九良看不过,上前拉扯孟鹤堂的衣袖,“行了,可以了。” 孟鹤堂怒意正盛,“可以了?我还没收拾你呢!”周九良一怔,孟鹤堂指他,“你今天台上干什么吃的?” 从未遭过这样当众打脸,周九良耳根倏地红了,眼中一闪而过震惊和不忿。 孟鹤堂话乍一落地就后悔,周九良的性子,哪里是吃屈的人,怕他闹起来不好收场。 周九良却低头,一句嘴没顶,颊边抿出一个梨涡。右手掌摊平,伸到孟鹤堂面前。 孟鹤堂眼神一滞,手里的竹竿扬了两扬,见周九良低垂的眼睫就跟着颤了两颤。咬牙挥下,带着风声抽在他手心。 周九良微微一晃,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孟鹤堂转过去不再看他,他端着的手臂慢慢放下垂在身侧。 孟鹤堂的目光自一众队员身上扫过,手里的竹竿逐一指点,众人心底都是一凛。 张九泰看孟鹤堂转开,小声跟刘筱亭嘀咕,“连九良都打,队长被你气得丧心病狂了已经。” 前后的师兄弟听见了,也不敢笑。刘筱亭手肘捅一下九泰,“孟叔,我们知道错了。你心里要还有火,就再接着抽我,我也不冤得慌。” 张九泰也正色认错,下不为例。 |
孟鹤堂紧了紧手上竹竿,压一压心头火气,沉声道,“当着咱后台全体各位,算我对响鼓用了重锤。今天就立个规矩。往后不管什么演出,都踏踏实实,直工直令。规范舞台,规范演员,规范自身,我以身作则。” “对,他做不到就打我。”周九良搭腔。 众人忍笑肩膀一抖,点头应是。凝重的空气开始流动。 孟鹤堂把将手里竹竿顺手往地上一丢,“都散了吧,我还得回家吃面。”说着往外走,周九良先瞥一眼张九泰,紧跟上孟鹤堂。 刘筱亭长长松一口气,手掌屈伸两下,痛得厉害,却刻意用力握紧。张九泰拍拍他肩,“走着吧。”立直对各师兄弟一揖到地。 孟鹤堂到门口被凉风一激,今天本来就唱了一晚上嗓子疲惫,咳嗽起来,周九良上前伸手抚在他肩膀。他回头看见是九良,“诶呦”一声,紧接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伸手去捞他背到身后的伤手。 周九良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却拗不过他,就随他拉扯看去。白皙掌心,横亘一道深红肿痕。孟鹤堂片刻没出声。周九良夺了手,“哎呀这算什么,曲艺行哪有不挨打的。小时候学戏,手摊桌子上,唱错念错音调不准气口不对就是一板子,手心打肿了换手背……” 孟鹤堂却没得到宽慰,眉头愈发锁紧。 “九良,我知道你从小不容易。我,有责任。人往上走,总会有浮躁。我三十岁了。走过不少弯路,也没少连累你。” 九良摆摆手,“嗨,我说您今天这么大脾气,压都压不住。我真没事,您对二哥席仔下手可黑。” 孟鹤堂长长叹气,向周九良讨了根烟。他一心希望他的队员能稳着心态,走正途,莫要蹉跎岁月。可周九良说,有句话,叫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周九良抬手看表,“孟哥,祝你三十岁零一天快乐~” |
很喜欢上面那个郑好老师顺地理图把人顺哭的故事。试着展开了一点。真的只有一点。谁还没有个背不出课文的童年阴影呢。发现自己最想写的还是最后一句话。谢谢那时候的小周~ (为啥老是发不出……) |
你们要的栾队/小孟。 可能跟你们想要的不太一样。 ****** 连番的专场演完晚上又是饭局,孟鹤堂到家已是半天明。他倒头便睡,昏昏沉沉直到傍晚,起身冲凉,在冰箱里一通翻腾,打电话给栾云平,“哥,炸酱面要五花肉、香菇,还放啥?甜面酱和黄酱几比几来着?” 栾云平捏捏眉间,自从上次过给他老北京家传秘方,这人倒好,每次起锅前都要来问,也不知道脑子干嘛使的。无奈与他又说一遍,又问他次日有安排没,“找你有事。” 那边锅碗瓢盆乒乓乱响一阵,孟鹤堂笑意吟吟,“行啊,明儿礼拜二在天桥?我后台找你去。炸酱炸多了吃不了,给你捎一罐!” 栾云平撂了电话,嘴角还扬着,心却沉下去。这人到现在,还一团孩气,可怎么好。 孟鹤堂从橱柜里拿了两个玻璃密封罐子,这周朱鹤松在三里屯演出,九良跟他住。想着也带一罐给他。 第二天他拎着两罐炸酱一步一跳进门,迎上栾云平肃然的目光,心底一凛。后台人杂,他径直走到栾云平跟前,顺手把袋子放桌上,微微皱眉,“哥?” “跟你说正事,”栾云平迅速往四周瞥了一眼,手里折扇刷地合起,向后挥挥,示意他站开些,“你站好了。” 孟鹤堂不知就里,倒退一步。 “连演三场,前无古人。你辛苦。” 后台依旧嘈杂,但孟鹤堂明显感觉到目光聚拢到自己身上,也隐约知道了今日所谓何来,答应道,“师哥,你别这么说话。我不对的地方,你只管教训。” 栾云平起身,折扇在手心拍打,“自己说来我听听。” 孟鹤堂立直低头认错,没两句折扇就敲上头。虽不很痛,声响却大。 “避重就轻。” 周围纷纷上来劝,人是当红小角儿,脸是卖票的。总队长留手吧。 孟鹤堂气结,我用你们劝了?这不是拱火吗?栾云平看着他,折扇背在身后打了个转。 孟鹤堂抿着唇,直接跪在地上。 栾云平点头,“在台上笑场瞎闹那些毛病,也不用我跟你细论。相声是给谁说的,自己心里警醒着吧。我就问你,结巴论什么时候改的底活?”(注) 见他不准备答言,栾云平也不逼他,只又一扇子抽上去。 “大保镖串了活,你也一并打了吧。” 栾云平从善如流,抬手,这下不慎打偏了些,扇柄在眉骨带出一条血丝。 后台众人又推举了代表上来劝解,栾云平把扇子丢回桌上,这情形是没法再动手了。 却抱着臂,不打算轻宥的样子。 孟鹤堂说,“多谢师哥手下留情。我在这里反省到明天早晨就是了。” 栾云平弯下腰去,拇指在孟鹤堂眉骨伤口轻轻一划,手搭在人脑后,压低了声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
看到大家的反馈,把第二段微修重发。加了[括号]里的一句话。明写他心理活动。他没什么委屈的。 ****** 随即直身朝他身后的牌位一指,“我受不起,那儿跪着去吧。” 孟鹤堂依言站起,转身,面朝一墙的各位老先生遗像走近,双膝跪地,张肩拔背。手机随便丢在地上。不理会身后的灼灼目光、窃窃私语。 后台杂人逐渐散去,晚场演出照常开始。 栾云平任总队日久,向来不怒自威,这样拿架子认真训人的情况并不多见,更何况受罚的也是一队之长,近来锋头正盛。下午这场官司在一两个小时内迅速传遍全社,自不乏一些偏激议论。 高峰虽到得晚,没赶上,也早从徒弟那里获知事情始末。“小栾,”他拍拍他肩膀,叹气,“悠悠众口能砺骨,含沙射影曾杀身。小孟能明白你才好。” 栾云平沉默不语,手里折扇一开一合。 刚看到烧饼发起视频通话的时候,孟鹤堂本不想接。可是烧饼一直拨,他也没辙,只好弯腰去捡手机。 他已跪了许久,腰背僵硬。这一动,牵连起成片的痛楚。他跪不稳,手掌一下子按歪在手机上,弓着腰撑着缓了一阵,才咬着下唇慢慢挺直,按下语音键。 “你哪儿呢?”那边听着就有点着急上火。 孟鹤堂迅速舔了一下嘴唇,“天桥呢。”他到底没敢扯谎,只尽量放轻松了语气。 “你给我切视频。” “饼哥,”他低声商量,“别了吧。不好看。” [“一后台人的时候你倒不怕不好看了是吧?” “嗨,让他们看看有什么,不能只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啊。”] 烧饼嘴里骂了一句,“我找栾云平去。” “别!” “别?他有病吧?早年间老先生在的时候吃栗子最多也不过打个嘴巴的不是。要都按他这来德云社早他妈改残联了。他一场说不了十个八个字他倒不打磕巴也串不了活……” 孟鹤堂迅速调低了手机音量,切换到视频通话,又求恳地喊了声“饼哥”,直视烧饼,阻他继续往下。 他忍了半日折磨,刘海汗湿打蔫,脸色黯淡,眉间微蹙,嘴唇干裂。 烧饼心里一揪,只盯着他,咬牙没再说话。 “饼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管了。” 烧饼先前老是嘲笑小孟全然不似他们东北爷们,男生女相,瘦削单薄,泪窝子浅,是一撅就折的那种脆皮。后来相处久了,又觉得这人身体里实有根刚强柔韧的芯。 此时他虽跪着,腰杆仍然挺直,眼神透亮。 孟鹤堂眼前画面一晃,再看就只有天花板,隐约听见了四哥的声音,后面就听不清了。 片刻,烧饼重新拿起手机,缓了口气,“行吧。” 曹鹤阳跟他说,小孟终究和你我不一样。几年前吃过亏,这次长了记性。各人有各人的劫数,谁也替不了谁。 到高峰和栾云平下场的时候,后台已只剩孟鹤堂一人。 高峰长长叹口气,什么都没说,换下大褂就自己出门去,只在经过孟鹤堂身侧时,在他肩上轻轻按了一下。 栾云平走到孟鹤堂身后,看见他的脊背微不可察地战栗。 天桥剧场是老戏园子,四面门窗透风,后台又背阴,他跪在冰冷水泥地面,寒意彻骨。 栾云平走近,从香案下面抽出一个锦绣的蒲团丢在他膝前,“垫着吧。” 孟鹤堂低声说,“我起不来。” 栾云平上前架住他的胳膊,帮他站起。在膝盖离地的一瞬,孟鹤堂忍不住“啊”地痛喊出声,双脚酸麻无法承力,整个人挂在栾云平身上。栾云平撑住他,缓缓将他扶在柔软的蒲团上跪稳。乍一松手,孟鹤堂前俯双手撑地,本已失去知觉的膝盖骤然过血,疼意一波紧过一波地冲击,使他抬不起头,双臂也跟着颤抖。许久,方才直起腰来。膝下的痛楚之间,也感觉到了温软的熨帖。 栾云平去换了常服,顺带把自己的保温杯灌满热水递在人手边。又四周环顾,被孟鹤堂哭笑不得地扯了衣袖,“你快回吧——桌上我炸的酱,你带一罐。” 栾云平抬手看表,点点头,“明天早晨我来接你。” 径直出门,却被门外不远的黑影吓了一跳。他眯起眼,看见周九良手里夹着燃了一半的烟,脚下烟蒂一片。 栾云平朝里一指,“进去吧,没人了。” 周九良掐了烟,走近喊了声师哥,欲言又止。 栾云平挥挥手,走开,又转身回来,“九良,”他说,“你在这行的时间比小孟长。他也乐意纵着你。可现在你们走的路不同于从前了,要一致对外。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周九良颔首,“谢谢师哥。” 栾云平知道明早他不必来了。 周九良进门时故意搡到桌椅出声,果然把孟鹤堂吓得一个激灵,直捂心口。他走到人身边盘膝坐下,“对活吗?” “我饿,哎你帮我递一下那边那罐子。” 注:虚构的梗,之后会展开写一个跟自己较劲的小周。 |
上篇栾队小孟文里留的扣子,跟自己别扭的小周。背景1201。 |
我刚发现212楼被吞了…… |
(1) 周九良一个人站在侧幕条听亮哥和筱阁开场。 孟鹤堂拉他,“你过来咱再对对吧。” 昨儿南京场演完,周九良的情绪就不太好。回到酒店房间,直接趴在床上,脑袋拱到枕头下边,却整夜一直翻来覆去地不安稳。第二天一早飞机,未及休整,从机场赶去试场地。他在人前还尽量压抑着,独个的时候孟鹤堂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简直要溢出来。此时只好放软声气商量。 “唷您你这么大角儿还对活呢?台上胡抡多好呢。”嘴上刺着,还是低头跟着走回后台。 孟鹤堂知道他话里话外是不满昨天南京场,只笑了一下。 周九良跟人对着词儿,又嫌弃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没法翻。“满坑满谷的小姑娘你说下象棋,也不知道给谁听。也是,你说啥她们都乐。”孟鹤堂抿着唇,不去接他这茬。他却不老实坐着,手里把后台粉丝送的礼物左翻右翻,仍然心烦,起身走来走去,不小心正好磕在桌腿,圆口布鞋面没一点遮挡,结结实实地疼,他“嘶”一声,蹲下身去,捂住脚趾,又站起换脚踢了一下出气。这下声响有点大,翟、邓两位老先生原本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也朝他俩这边看来。 孟鹤堂按捺不住,起身,“你给我出来。” 周九良一言不发地跟他往外去。 翟先生上了年纪,素爱圆场,拦了一下,“小周你不冷啊?” 周九良台上一向怕热,这会儿在后台要准备换大褂,只穿了一黑色短袖T恤。 孟鹤堂走在前面,回头斜瞥他一眼,停了步子。 周九良却憋着一口心火,径直经过他身侧,推门出去了。 孟鹤堂冲翟先生遥遥一点头,也跟出门。 翟先生皱眉,“嘿,这俩孩子。”邓先生摆摆手,“小年轻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叨磨吧。” “俩老先生都是师父辈的,你当着人撒什么筏子?到底跟谁生气呢,嗯?” 周九良答不出。 似乎回到比赛时候,却比那时少了盼头。演出频繁,睡眠不足,他累得头昏;现场嘈杂,他被搅得心烦;台上使活泥了,于是恶性循环;师兄弟尖刺,粉丝无脑追捧 ,公司上午召集学习坚持传统,下午开会迎合网路热点,他跟孟鹤堂一天在十几二十个群里被来回at,心里明白这波风口,没人有经验,唯有自渡。 他当然不该跟孟鹤堂生气。 他只是觉得心胸里有什么涨得难受,却无从宣泄。 北京冬夜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细小冰碴,一呼一吸间逐渐冷却他的血管。他自嘲地想着自己大概是欠揍。 可孟鹤堂没有要揍他的意思,只是倚着墙抬眼看着他。在剧场后台门外背人的阴影里,无名恼火和不耐烦是他们共同的情绪,孟鹤堂比他还多了分失望。 “平时是太惯着你了吗?” 一阵寒风吹过,周九良不禁瑟缩,两手抱肘,搓搓胳膊。 孟鹤堂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冷呢。” 周九良撇嘴,“您以为都有您那保暖花秋裤呢?” 孟鹤堂仍然绷着脸,看到周九良唇角已经浮起压不住的笑意,抬手在他脑袋上啪地打了一下。 “进去吧。” 俩人迅速对了几个节骨眼,一边利落地换好大褂预备登台。《下象棋》是个成熟的小段,前面周文王的垫话也稳。孟鹤堂刻意收着,周九良量得兹密,该响的包袱效果还都不差。 下场时孟鹤堂悬着的心稍稍放低,跟刘鹤春聊了两句闲篇儿,没留意到周九良什么时候拨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就走出门去。 场地合作方带了一群年轻小姑娘进到后台,纷纷要签名合影拍抖音,孟鹤堂、刘鹤春他们见得多了,自然微笑服务,有求必应。 周九良打完电话,黑着脸进门。几个小姑娘围上去,却在他面前都碰了钉子,哼哼唧唧。钟叔打圆场,说他们马上要上台,才哄着姑娘们走了。 后台一人一句说九良,说他年纪轻,不知道天下两难,登天难求人更难,地上两苦,黄连苦没钱更苦。 你干这行,怎么好得罪金主。 周九良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刚才给小区物业回电话,原来有粉丝将礼物直接寄到他家。因为朱鹤松这周在吉林,家里没人收快递。他握着电话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拜托物业把东西直接丢掉。 孟鹤堂站起身,刚要说话,主持人走过来,“孟哥,快该接场了。” 孟鹤堂跟周九良先后走到场边,伸手抚他肩膀,被猛地避开。 |
(2) 《绕口令》算得上是孟鹤堂的把杆活,周九良也不惜矫枉过正地调整状态,眼看要无功无过地对付下来,到最后“哑巴喇叭”的绕口令,周九良却打了磕巴,被台下起哄。 他少年学艺,台上这样的纰漏,还从未有过。 孟鹤堂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瞬间沉下去,接过话茬强行向下,连刚才捧哏失误的现成包袱都没翻。 鞠躬下台,周九良步子急,很快走到了孟鹤堂前面,他匆匆说了句,“我出去抽根烟。”就要往门外走。 孟鹤堂不放心,跟上去。 两人在门口拉扯推搡,周九良被激得心头火起,一拳重重锤在墙上。 孟鹤堂一把擒住他右手腕,拎他到灯下看他指节,明显红肿。 “疼吗?” 孟鹤堂的口气里不带情绪。 |
(3) “不疼。” “啪!” 孟鹤堂握着周九良的手腕,举起手,将他的手背重重甩在桌沿。 周九良浑身蓦地一紧。 “疼吗?” 周九良咬了牙,一声不吭。 “啪!” 又是一下。“疼吗?” 指节接连撞击硬木桌沿,连带整条手臂都是麻的。周九良强迫自己卸了力气,任由孟鹤堂抓着自己的手腕,越举越高,死命往桌上摔。 “疼吗?” “疼吗?” “疼吗?” 孟鹤堂感到周九良的手倏地往回躲了一下,因为被他握得太紧没能挣开,随即放松如旧。 他定睛看去,桌沿上沾了一两点血迹。 他的手已经惯性抬起,在犹豫的一瞬间,又举得高了些,周九良反手轻轻扣住他手腕。 他才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松开了周九良的手,倒退两步,定定神,“九寿?” 主持人赶紧答应。孟鹤堂走向他,“最后一个活,改结巴论。” “啊?”他吃惊,又马上点头,“是,我记住了。” “鹤春在台上多长时间了?” “还不到一刻钟,刚刚入活。” 孟鹤堂换上大褂,独自走到侧幕条,往台上观瞧,在心里捋结巴论的本子。 在一头沉的活里,这是他在小剧场里使得最多的。以九良现在的情况,他得做好两个人的活一个人干的准备。 五分钟后,周九良走到他身边。 “孟哥,结巴论攒底不合适。” “孟哥,鹤春师哥不知道你要改活。他这活使得火爆,结巴论接不住。” “孟哥,我能说。” 孟鹤堂一直低垂眼睫,没作理会。等周九良说完,抬眼问他,“手还疼不疼?” 周九良的右手往大褂袖子里缩去,孟鹤堂隔着衣袖轻轻拍了两下。 王九寿上台前最后朝孟鹤堂望去,孟鹤堂眼神坚定。 |
(4) 《结巴论》下好儿无数。孟鹤堂前期精神高度紧张,中间打岔一放松,一时竟不记得表演到哪儿了。下意识地看周九良。 周九良嘴角噙笑,给提了词。 临散场全体演员登台,周九良迎上去一一鞠躬握手。孟鹤堂抱着吉他唱起滴嗒,发觉周九良站得比往常离他远了些。他疲惫非常,仍然挂着笑意,“滴嗒滴答嘀嗒嘀嗒~要不要带我们回家?” “要!” 周九良冲身后的翟、邓两位老先生挤眉弄眼地比划,那意思是,叫你们呐,赶紧跟着回呀!把老先生逗得眉开眼笑。 合照时翟先生把他拉近自己身侧,“小周,你们年轻人较劲,我也看不懂。我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周九良伸手托着他的胳膊,倚近了低下头。 “老话说,既落江湖中,便是薄命人。” 周九良答应着,颊边酒窝深陷。 可是老话还说,珠丸之珍,雀不祈弹。 金鼎之贵,鱼不求烹。 台下一地荧光棒,或明或灭。他签了两个名,就推说家里有事,先打车走了。 |
(5) 这篇从时间流上可以当作之前栾队/小孟那文的上篇。情绪流我也尽可能让它能大概接的上了(虽然也不是特别接戏哈毕竟那篇是点梗)。喜欢那篇文的朋友看到这里就可以啦! 本来也想就这么偷个懒的,但是觉得这样的话这文连起来看跟《无知》那篇就有点重了,就重新收了个尾: ****** 过了两天赶上于老师阴历生日,在家小备几桌,招待亲友。孟鹤堂之前连番商演,行程密集,倒也有日子没上家里了,这次提早过去,帮着里里外外地照应忙活。 于老师招手,“小孟过来,把你那围裙解了,咱爷俩说会儿话。” 临近中午,陆续有客人到,于思洋被派到里屋喊于老师。于老师手臂正搭在孟鹤堂肩头揽着他,孟鹤堂低着头,眼眶微红。于老师抬眼示意稍等,接着跟他说, “你师父郭老师平生最恶陪人喝酒吃饭。这你知道吧?可咱全国各地跑商演,哪有演出商合作方地头蛇人不开酒席的呢?哎,你师父就立规矩,必须白纸黑字写在演出合同里,德云社的演员不吃饭。” 孟鹤堂“嗤”地一笑,“您不提我都忘了这茬了。”迅速揉了下眼睛,直起身来。 于老师拍拍他肩膀,“爷们儿,什么都是假的,能耐是真的。走,吃饭去。” 从于老师家出来已是傍晚,孟鹤堂掏出手机,看到周九良发来的信息,问他孟哥八周年使什么活。 孟鹤堂感觉好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把,“不过八周年。”他回复。 对方正在输入…… 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吃饭了么?嗯,朱老师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哈哈哈哈,哎今天于老师跟我提了一件事……” |
修了一下文,让前后连贯了一些。 |
感谢各位的生日祝福。之前看过孟哥一个采访,说粉丝让你印象深的事情是啥(大意)。孟说,他的粉丝来自五湖四海,聚在一起成为了朋友,他觉得这是大家在相声之外收获的快乐。 真的感谢他带来的缘分。感谢我们能在小众圈子的交集里相遇。如果说对于一个写手,还有比写自己喜欢的人物和故事更令他快乐的事情,那一定是他的文字得到了同好的反馈。当看到自己的点被get到真的想原地转圈圈~谢谢常常留言的各位。如果说要许个生日愿望,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闲暇时间摸鱼写文,也希望能与楼里各位小可爱多多互动吧! 鞠躬~ |
!!! |
天津场一句话脑洞+之前lofter的一个小姐姐的脑洞,敷衍成文。 主要是写两个人别扭。小孟视角。 我发现我最近好像愈发喜欢这种桥段。 揍小朋友的段子还得拖一拖,还没找到由头。 三次元忙炸,只能写这种小玩意儿回血,意难平……最快可能也得过年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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