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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双鱼诀(古风父子 虐)[第2页]

作者:陌湘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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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刑房挟迫
“大哥哥,你还是不肯吗?”子涵望向了刑架上的人——“大哥哥, 答应父亲吧!就算子涵求你了可好?”
子涵目中满是无奈,却又夹了些许狠戾之色。
“子涵,多谢你同我一起跳下了断肠崖——只是……你救了我再多回我也依旧不愿背叛他们!即使我过得很压抑,我也从未想过要对不起他们……”大哥哥声音很是虚弱……
大哥哥似乎又忘了顾及他自己——子涵沉默了一瞬,下令击鼓进军!
后来子涵生擒了欧阳涛——就是那个发誓定要以子涵项上三寸血祭慰大哥哥的人!想来,他们定是关系极好的……这一次,大哥哥必得妥协了吧!
“欧阳少帅,好久不见呐!”
“路少帅悠闲呐!要不……直接上了刑交差?”他似是满不在乎。
“欧阳少帅倒是坦然,明知成了弃子还能笑得出来?你当真以为他们会回来救你?别再妄想了!” 子涵玩味地说着。“来人,请欧阳少帅上刑凳!”
待人被缚在刑凳之上——子涵却并不开始行刑,“大哥哥,听闻到你对此人感情颇深,要不来观刑?”
待萧羽被缚在刑架之上,子涵这才命人拿来竹板,亲自行刑:只听麻利三下,击打声闷闷的,想来也是夹杂了内力的,只是未听欧阳涛哼过一声!颇没劲!
“大哥哥想来还未看清吧……来人,褪裤!”子涵一脸坏笑!果然,欧阳涛连连吼着“士可杀不可辱!”
萧羽只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嘶溜”一声,欧阳涛身后的布被撕开了——本以为光洁的臀腿间竟布满了伤疤!更甚的是他左臀上竟划了深深的一个“十”字!
这是多么屈辱的一面呐!
“够了!”刑架上的人忽然大吼了一声,“我应了!只一个条件, 放他走……”
“大哥哥早该如此的啊!”子涵笑了笑“来人,扶欧阳少帅回房!”
大哥哥终于妥协了,想必也恨毒了子涵吧!
“那大哥哥是现在就同我走呢还是……”子涵瞥了一眼欧阳涛。
“子涵,不急于一时吧?”
“好,那子涵明日再来此见大哥哥!来人,好生招呼!”子涵甩袖而去,心中却不知说了多少声抱歉……
翌日,大哥哥如约地走出了刑房,可子涵知道,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原谅子涵了……
(二十一)耗尽赤心
“大哥哥,我们走吧……”
“子涵,先放了他!否则……”他顿了顿,“否则我不介意再做一回忆伤公子……”大哥哥终究也学会了要挟?
见人远去,大哥哥才转身,“子涵,我们走吧——纵使明明知道我在与虎谋皮,却不知为何还想再信你一次……”
“大哥哥……”子涵待你是真心的!可是……
一场倾世的阴谋,东荒一夜易主,新君竟只是一个少年……
“子涵,你当真不后悔?”
“我可以助父亲坐拥江山,甚至不惜把大哥哥也拉了进来——可是父亲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呢?我不想父亲失败,也不想大哥哥你死啊!”子涵悲痛至极!“大哥哥,比起坐在这金銮殿上,子涵更想回到当初!无情最是帝王家!既然帝王本无情,那么这个骂名就让我来背吧——这样大哥哥不会死,父亲也不会死……”
“子涵……是我让你为难了。”大哥哥竟然不怪子涵?
“大哥哥,还记得那日莫问公子所求的配方吗?”子涵笑了笑。
“那日我竟没看出你便是莫问公子……子涵,你可知自己还剩多少时日?我舍不得你……”大哥哥哭了。
“大哥哥,东荒还有我父亲,子涵一并交与你,莫推辞了。这世上除了父亲我只信你一人……”子涵苦涩地将双鱼佩交与大哥哥, “我怕是无法亲手将这玉佩交于父亲了,请大哥哥替我完成心愿……”
“子涵,纵世人道你满腹诡谋, 我愿信你一片赤心,你明明那么善良,却故意装得这样冷漠,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父亲对你的心意?或许与你比起来我还是幸运的那个……”
子涵本还有一年的寿命,可他却甘愿将一生的内力赠予了萧羽,甚至让萧羽立了起来!
“大哥哥,那场大火是我今生最后悔之事,如今总算还了我的心愿……”子涵口中尽是鲜血,失了内力离人散在体内肆虐着,“替子涵同父亲说一句:子涵今生对父亲有所隐瞒,却不曾欺骗……”
萧羽终于一脸悲恸着阖上了子涵满是期待的眼,“子涵,我这就替你去问一回……”
(二十二)执迷难悟
“晚辈萧羽见过路前辈。”王殿之中,萧羽缓缓在轮椅上朝路遥揖身作了一礼。
“子涵怎么没同你一起来?知道无颜见我了?”路遥一脸惊讶, 却又转瞬化作了嫌弃,“呵呵! 阴谋啊!子涵所拥有的我都给了他,连子涵之名都给了他!他凭什么背弃我?!他怎么能对我起这反心!”
路遥坐在宫殿之中——至上的宝座就因了那个小子擦身而过!
“路前辈,子涵……子涵于你是什么?子涵托我向您问个明白…… ”在子涵告知一切之时,他已经不堪忍受了!
那么当眼前这个子涵付尽一世最美年华的人得知真相时又会是怎样一副情态?
“他是影煞楼云少主,外人眼中我路遥遗失多年的幼子。”路遥见旁下无人,也道出了自己的本心。
“仅此而已?难道您当真觉得子涵只当你是主人?难道你自始至终只觉得这是个阴谋?”小羽有些不忍了,想子涵为了眼前这个人……可他路遥纵是千年寒冰也该化一些了吧!
“他自是待我与旁人不同,我也有些疑惑……故而最终还是给了他子涵之名。”这正是路遥一直想不通透的地方,为何呢?本以为那孩子只是在替影煞楼收买人心,可为何种下了这么多恩情却从不求回报?
“待你与旁人不同?”小羽有些不忍揭开子涵的伤口了,“他待你只有赤子之心!”
“正因如此,我才给了他路子涵的名字!”路遥追答道。
“那你可曾真的把他当成路子涵来对待呢?你竟从未想过他本就是你的幼子啊!”他沉默了一会儿,“他如何待你?他又何曾掺杂过半丝虚情假意?你竟从未想过他的年龄他的容貌……你不会至今还未想到吧!”
“不可能!他有那么多次机会向我坦白身世,他既知晓为何从不透露?——呵呵,我知道了,你们定是影煞楼派来夺我东荒的!哼,那小子终于露出本性了呀!他装的可真像……”路遥仍有些执迷不悟的意思!
“哼!路前辈可还记得莫问公子?离人散,你可曾查过?!子涵为你解了离人散,你又可知?!呵呵,你可知此毒解药的药引是什么?是你至亲血脉的血!解药无非一命换一命,可你又凭什么让子涵对你不离不弃?!……莫非你至今还以为这世上真会有这番巧合吗?你刚中毒就有人替你解毒,你才入险境就有人为你剑劈一番出路?你的迁怒又凭什么让子涵为你受尽折磨,你可知他夹在你我二人之间有多为难!可他却每次都选了你,一切以你为上,而你给他的是什么!”萧羽险些咆哮而出!“我亦知你不会信,子涵临终前托我赠予你一块玉饰……”
(二十三)父子成殇
当双鱼玉佩合二为一的那一瞬路遥竟笑了——原来子涵一直在我身边!路遥双目含泪,“子涵,你竟……”
“子涵现在何处?”路遥满心欢喜,此刻定要好好弥补!
“他……他说会在你所赠予的‘家’中等你……”萧羽特地强调了那个“家”字!
路遥不顾发丝凌乱,冲向了子涵曾经日夜相伴的地方——正是此地,子涵喊惯了“主人”后第一次怯怯地喊了声“父亲”,那时为何不曾追问他声音中的颤抖?也是在这儿,心力交瘁的子涵受了刑责却默默趴在此处训斥着来人,那一刻为何不曾想到?!
路遥一时悲伤难忍,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缓缓扒开触手的松土,入目的竟是那黑布包裹的绯红小匕?
“莫问?他当真是莫问?!”路遥一时发觉当日场景竟也历历在目——为何不曾怀疑那声“主人”?为何不强势扯下他掩面的黑布?
“路家主,子涵的确就是莫问公子。”萧羽淡淡重复了一遍,可他也同样为子涵心痛,“那日他问我求药时的确求下了离人散的解药……”
“那我的子涵此刻身在何处?他身在何处!”路遥急了!
“我早已说过,解下离人散之毒,无非是用他的命换你的命,此刻路家主怎会还是不知?”萧羽垂下了眼眸,望向了自己的髌骨……
“他……我的子涵!”路遥顿时悲郁地吐了一口殷红……
“子涵有话托予你,他说子涵今生对父亲有所隐瞒,却不曾欺骗……”听闻此言,路遥终是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向心口深深刺去——“子涵,父亲知道!父亲知道了!这一回,父亲决不再弃你而去……”
萧羽伸手阖上了那双溢满愧疚泪水的眼晴——“子涵,你在云天之上看见了吗?这便是我给你的答案……你终究是等来了你父亲的愧疚啊。”
“此子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命主孤煞,可谓凶煞非常。事有反常,必为妖孽,此等逆天命数又有几人承受得起?”
十八年前的批命字字在耳, 又终究是什么使得一语成谶?
后人亦难知,只留下那对双鱼玉饰在阳光下分分合合……
——后记
全文END
本故事均由《醉影》有感而发,是我为子涵开的番外之作。
大部队《醉影》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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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阁中有经书记载:世上有一蛊名曰“凤凰”,蛊人心头三寸血自有“起死人肉白骨”之效。
是以凤凰蛊也便成了一个人人惊羡的传说——而这世人又是否真有凤凰蛊呢?
传闻南越白氏先祖曾寻得凤凰盅两枚,为救其至爱之人不得不将一枚凤凰蛊赠予敌国之将,是以南越北境从那时便是寸草不生……故而其先祖终其一生才将这世上最后一枚凤凰蛊幻化成了凤蛊与凰蛊——自此惟有双蛊合一方有效,否则有凤无凰则内力全失;有凰无凤则日日咳血,三月血尽人亡!
楔子:
“我的出生便是一场阴谋,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该如何选择,我不知道身为南越少主的我究竟该选择如何面对南越……如何面对我的父亲……于他,我也只剩下了那枚凤凰蛊……”
“忆宸,别怕,我们有凤凰蛊……”
“凤凰蛊……”
——原来,爱一个人竟也是这样沉默而不自知……
【一】父子相认
桃花林中,芳华如梦。只听一细婉女声:“白昊,他叫白忆宸,是你的孩子。”
“慕雪,那你……”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她身后立着的孩子,“你永远是我的南越王妃,我会等你……”
“白昊,你本该有更好的选择,我……你应当知道我……”她低眉瞥向了一处。
“可你却身在南越十五年了,你一直在我的身边!”白昊强扯过了她的手,“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好好待他……”楚慕雪伸手抚了抚忆宸的脸颊,又看向了白昊。
“好。”白昊也看了一眼白忆宸。
父子二人就这么一起静静地看着楚慕雪远去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这片桃林之中——她依然是这么美丽,纵使是离去的背影,也总让人觉得是这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对于至爱之人的离去,白昊此刻仍是十分悲伤的,却也有了一丝小小的期待——慕雪她终是生下了他们的孩子,最后还把忆宸交给了自己,那么她对自己是否也有那么一点的情意呢?
白昊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一些楚慕雪旧时的模样,他的嘴角不觉浅浅弯了一弯。
而那个一言未发的少年呢?他只是慢慢走到了白昊的身后,低低唤了句“父亲”便又低首沉默了起来——可白昊也看得很是清明,这个孩子在强忍眼中的泪水,或许他也是舍不得的吧?
“你叫‘忆宸’?”白昊这时才细细打量起了这个孩子——他着了一身粉衫,这么看去倒也不妖娆,反倒有种恰到好处的微妙。
白昊又向前走了几步,“我日后唤你‘宸儿’可好?”
白忆宸又跟了几步,“好的,父亲。”
“当年那些事……”白昊忽然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意味,只见他眉头蹙了蹙。
“我与萧羽……哥哥都知道。”说及“萧羽”忆宸忽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在父亲面前提起了,毕竟萧羽哥哥也能算是母亲与父亲之间一道无法提及的墙,正如自己于母亲与那人同样是无法道来的隐秘。
“你叫他……‘哥哥’?”白昊的目光忽然有些发狠了。
“阁主说他也是‘白忆伤’,所以……我一直当他是哥哥。”忆宸也不知怎么与父亲说及这些,纵使哥哥只是萧羽,在忆宸心里他仍是哥哥——毕竟他们也是有那么一丝血脉相连的兄弟……
“你叫她‘阁主’?”白昊的眼神忽然有些暗了。
“哥哥也唤她‘阁主’。”忆宸补了句——这些年,哥哥与自己朝夕相处,两人总是学着一样的窗课,想着一样的事,纵使彼此之间早就有了惺惺相惜的感情,又或是更多……
“她……依旧这样任性。”白昊不觉嘴角又弯了弯,“好了,宸儿,随我回南越王宫。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南越的少主!至于世子之位……我想你应当知道。”
“是哥哥的。”这是父亲与母亲之间的约定,忆宸那时便已知道——这是哥哥与自己都无法选择的夙命……
“看来她并没有瞒你们……”白昊忽然在心底伤感地笑了笑——楚家的人难道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吗?对于亲子,她竟忍心把真相全部告知?罢了罢了,心底能装得下这样多东西的孩子想必也堪当大任了,如此想来,这个孩子倒也真是有几分担当……
白忆宸就这么跟着父亲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南越宫中,宫中的布局很是奢华,他在心中也是赞叹了不下百遍。
“如今时机尚不成熟,宸儿且居于这听雪轩,我每日自会来见你,你……不可乱闯,否则我不会救你。”白昊的话语里尽是为君者的威严,却也有一丝的温情,在白忆宸听来,只“宸儿”与“听雪轩”便足已经将他的心深深锁住了——父亲还是那样在意着娘亲与自己的,那么自己也会尽力做一个好儿子……
“好,宸儿不会让父亲为难。”忆宸依旧低首轻言。
白昊也是拍了拍忆宸的肩膀便转身离去——白忆宸远远地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中自是一番滋味。
想来父亲自是南越之主,这些年来必少不得姬妾成群,娘亲能在他心中占了这样一席位置,忆宸已经觉得很足够了,那么,此生忆宸也定然会好好珍惜这段父子情缘……
【二】弥天谬误
听雪轩倒也真算得上是个令人心静的好地方,闲时读一卷书,品一壶茶的日子倒也悠闲。何况这里除了父亲留下的一些仆人平日里也并不会有太多过往的宫人,是以忆宸一人独处时也能静静地观览四周的小桥流水,这也颇合忆宸的性子。
独处固然合心意,但忆宸仍是向往着与父亲相见的时光的——虽说忆宸如今也做不出那些撒娇卖萌的小儿女情态了,但对父亲的那种自小就有的渴望却是只增不减的,是以父亲每日留宿听雪轩倒也让忆宸甚是欢喜的,若可以与父亲抵足而眠忆宸也是分外满足的。
只是这份简单的欢喜落于旁人耳中倒是另一番意味了……
虽说白昊并未张扬听雪轩中的事,可他日日往听雪轩中去倒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于是宫中便也盛传听雪轩中来了位倾国佳人……
一直担心王氏子嗣问题的长公主便也遣人前往了听雪轩,只是她在听闻到手下宫娥描绘白忆宸如何如何的仙人之姿时简直是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听雪轩了!
“我道主上为何不入后宫呢!原是有此等妖人在此作祟,看我不去教训教训他!”长公主盛气之下手提长鞭便向那听雪轩赶去。
当忆宸见到这位花枝招展的丽人时也只当她是父亲的某个得宠的姬妾,便也只是一副不愿招惹的态度——是以本不该发生的一幕竟如此上演了……
“我问你,主上可是日日留宿你这听雪轩!”长公主道。
“是”忆宸尽力摆了一副谦逊的姿态。
“你难道不知这是动摇国本之举吗?主上子嗣凋零,我南越岂能容你这此胡来!”长公主见人不否认,只当他是恃宠生娇。
“这……与我何干?”忆宸是没想过那一层的,他只知自己与父亲夜夜也只是谈些兵法论些南越国情云云,而这南越的子嗣之类的与他又有何干呢?那些宫中的兄弟姐妹他还从未想过要如何相处呢,凋零些就凋零些了呗。
可这在长公主听来简直是大逆不道!
“来人,给我打!”长公主遣身边之人上前来就要掌掴。
忆宸大惊,纵使是父亲盛宠之下的姬妾也不能如此专横吧!可他也说过不能让父亲为难,是以还是同人周旋一阵子的好……
忆宸抓住那小宫娥的手,抬眼向那长公主道:“且慢!不知忆宸犯了什么错劳您要如此大动干戈?”
长公主见人反抗,顿时也是气极,“你这媚上的妖人,纵使杀了你也是应当,你还敢还手不成!”
“忆宸为何还手不得?这听雪轩也是主上赠予忆宸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吧……”忆宸想来下个逐客令应当是此时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便也只是甩袖入了内室,不再多言。
而长公主则是更加气极,想他小小“娈童”竟敢如此放肆那便是杀了他旁人也不能多问什么的了!
于是便有了那场大火……
只记得火光印红了半边的天空,炙热的气流灼得人两眼发黑,而那些本该四处奔走的宫人却已经让长公主给押了起来,想来火中的人此番是必死无遗了!长公主这才放心地往回走……
却见白昊一脸慌张地跑来,“长姐,里面的人可都出来了?怎么会走水呢!”
“嗯,听人说都已经安置好了,昊弟也可放心了吧……”长公主的眼角闪过了一丝狡黠。
“人都在哪儿!忆宸可出来了?”白昊仍是一脸担忧。
“昊弟,国之为重,不可如此妄为了!昔年你以南越之兵做了件蠢事,而那女子至今也不愿同你入宫来,如今龙阳之癖长姐也不怪你,可你也得重视国本呐!”长公主一脸的语重心长。
“长姐!”白昊此刻算是明白这场大火的真实原因了——他这时的目光简直就是要把人生生给撕裂!
忆宸啊,千万不要有事……
【三】火后余劫
“主上……”好几个宫人拉住了意欲冲进火海的白昊,“主上三思啊!”
看着跪倒了一地的人,白昊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起来吧……”他终是无力地又叹了一口气。
“昊弟!还望你以国事为重,长姐这么做也是为你好,想当年你是如何登上了这王位,还要珍惜啊!”长公主还是一脸担忧天下的神情。
“长姐……”白昊本欲道出实情了,却又忽然瞥见了听雪轩左手边的转角铺作竟然断了!
只见白昊匆匆地向宫中某个深殿奔去……
——当年白昊本也是为了楚慕雪才建造了这座“听雪轩”,甚至想过了爱人在此会遭遇的种种可能性,终于请人设下了一个机钮,只要忆宸能找到那个机钮,那么……忆宸定然会在那儿的!一定会在那儿的!
果然,白昊终是在密室中找到了忆宸……那一刻心中的担忧全化作了惊喜的泪水——白昊这时才发现,忆宸已经成了他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了!对他的疼爱不再是对慕雪爱的延续,而是父亲对儿子的一种疼爱……
白忆宸就那样趴在了密室中,他身上的衣衫也被大火咬得都是破洞,几处不轻的烧伤更是让白昊心疼了好一会儿——他真是后悔当时怎么没有告诉忆宸机钮的所在呢!不然这孩子怎么会烧得那样重了才会找到呢?不过也幸好忆宸找到了……
听见了来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忆宸有些吃力地抬起了头,当他见到来人是父亲时竟然闭上眼睛有些虚弱地笑了笑,“宸儿知道能找到这里的一定是父亲……”说着他又趴了下去。
“宸儿……”白昊抱起了这个心力交瘁的孩子——平日里素爱干净的忆宸脸上多了些灰与血的污渍在此时看业也颇是好看啊。
“宸儿,父亲或许想错了,我这样并不是在保护你……若是父亲将你带到公众面前,日后的一切都要你独自面对,你可愿意?”白昊抹开了忆宸脸上的污渍。
“宸儿愿意!”他忽然瞪大的双眼——这是父亲要向南越的所有子民宣布自己的身份!从此,他便可以在人前大大方方地叫一声”父亲“了!
”好!“白昊甚是欢喜,他抱起了忆宸缓缓向光亮处走去……
翌日,白忆宸终是一身玄衣出现在了正殿之中——正如哥哥同忆宸说的一样,忆宸若是入了这南越宫门就绝对会是南越的骄子!
此举自然是引了一些姬妾的注意,在母凭子贵的时代里既然不能有子那便也不准旁人显贵!纵使这个旁人从未出现过……
果然如白昊说得那样,白忆宸也不过才被白氏承认,他便又遭了一次劫数……
”殿下,主上请您前往议事堂。“一小宫娥道。
”这……“忆宸身上的烧伤本也没好全,故而此时起身也很是困难,所以父亲应当不会有事要找忆宸商量的吧?忆宸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位姐姐,议事堂是什么地方啊?且待我缓缓……“忆宸起身着衣衫时也小心地打量起了眼前这位小宫娥——忆宸假意摔下了手中的玉饰,而她竟然也接住了——是以……忆宸微微笑了笑,”姐姐好快的身手啊……“
”殿下……“她作势要从身后拿出什么物什,忆宸此时却着了衣衫向外走去,”姐姐还未告诉忆宸那议事堂是个什么地方呢?“
见忆宸一副云淡风轻的表现,她便也收起了那小动作——”殿下,奴婢听闻是些个将军商量军情的地方,具体什么奴婢可不知啊……“
”那也好,麻烦姐姐为忆宸引路吧……“白忆宸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待二人行至一荷塘,忆宸将人逼近水边,“好姐姐,你究竟受了谁的指使?!”说着又往前逼近了两步,“说!为什么要陷害我?”
那小宫娥立马出招,“少主,您初来乍到,又何必在意这些?”她的眼睛又忽然亮了一下,“主上……”
见人行礼,忆宸也愣了愣神,尚未待其反应过来,小宫娥已经将忆宸狠狠地推下了荷塘,“你!”忆宸在水中挣扎了两下,“殿下落水啦!快来人呐!”
忽然间岸上的确跳下了几个人,不过他们在水中似乎并不是要救人,而是在死死拉扯着呛得甚是难过的人——忆宸亦是被他们活活嵌到了泥淖之中,他们似乎还将什么巨石块也绑到了忆宸身上,难道这次真要生死未卜了吗?不,不可以!
忆宸用尽力气将身旁的人也按到了水底,一番挣扎后终是将他们逼出了荷塘,可此时的忆宸却终是挣不开那腕上的麻绳了,无奈,忆宸只好拖着巨石向水上用尽气力游去——可似乎又有几人跳了下来……
难道命中注定忆宸要死在这荷塘中了?
【四】误闯禁地
正当忆宸自觉要化作春泥滋养这满池待开的荷花时,他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涡流……
当忆宸再次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趴在一个湖边,此时星光璀璨,月夜迷人。
忆宸起身只觉腕上轻了许多——原来巨石已经脱落,自己的腕上现在也只是绑着几根绳,若让旁人看了去,此时的忆宸倒是像极了提线木偶。
忆宸起身揉了揉脑袋,又踉跄着行了几步——四下无人,看来此刻的自己应当是安全的,只是不知此处是何地,而自己又要如何回南越王宫呢?
迷糊间忽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不知是什么邪门的东西,忆宸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聚集到了心口,胸中更是如烈火焚烧般灼热难耐……一失神竟又跌了下去,未缓过神来便又咳出了一口血。
“难道忆宸当真要命绝此处了吗?”忆宸按着胸口,只觉眼前更是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忆宸渐渐醒转过来,眼前已是一片光亮,身上的痛感也是一阵阵袭来……
忆宸仿佛听到了脚步声——不论是敌是友,还是找到人烟之地为好。
他循着脚步声一点一点移动,直至午时方才见到了两个兵士模样的人——“何人胆敢闯入禁地!”——他们是南越人?禁地?……
忆宸来不及细想,只觉此事定然不简单,那么定要见到父亲!
忆宸与人打斗了起来,可终是体力不支,不多时便被人刺穿了肩胛……忆宸终是要被人压往王宫了——只是不知这样的忆宸是否会让父亲为难?那么忆宸暂时还是不要坦白身份的好。
忆宸暗自思忖着,却听一声“忆宸?”——长公主为何会在此处?她是可信的人吗?
长公主忽然呵退了众人,又向趴在地上的他轻声低语:“忆宸,委屈你一下了。”
未待忆宸反应过来,却见长公主身后又走出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妇人——她们是谁?但长公主似有一番计较,忆宸还是不逃为好。
“这便是南越少主?”一个妇人嗤笑了声,“也不过如此嘛。”
“好姐姐,你将他交予我们也不怕主上怪罪?”又一妇人向前行了几步。
“看来他的修为也不过如此嘛~”又是一个腻得人难受的声音。
……
也不知听了多久,终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赶来——父亲很着急?忆宸一直未改的脸色终是缓合了些。
“主上……”长公主先是行了礼。
她身后的一众人也是咬着牙行了一礼——中计了,还以为长公主会和主上作对呢!说得好听,说是不想白氏就此绝嗣白忆宸任她们处置,结果还不是阳奉阴违!一面讨好一面又派人去叫了主上……果真是一样会演戏!
“闯入禁地便是死罪,纵使主上在此也不能改变!”一妇人忽然强调了声,忆宸瞥见她身的那个小宫娥正是那个将他推入池塘的人!
忆宸一脸惊慌地望向了父亲,却见父亲的眉头一蹙——为难了吗?忆宸低下了头,还是相信父亲不会舍弃自己的……况且,胸口好痛。
“如今南越子嗣凋零,忆宸已是我南越少主,你又想如何?”白昊似是对这妇人有些忌惮。
“不死亦可,除非殿下能给我们一个交待!”她大抵是料定了忆宸说不出什么才会如此笃定吧,说着她又朝身后的小宫娥邪媚地笑了笑。
“忆宸……”白昊低头扫了一眼,“请清白鞭!”
——忆宸听父亲提及过,那是要受百鞭笞责啊!以忆宸此时的处境父亲怎么忍心?忆宸顿时心冷了,难道只是为了这样一个交待吗?为何要忆宸如此屈辱?
罢了罢了,能让父亲有所交待便好……
忆宸挤出了一丝失望的眼泪——即便因了父亲的子嗣凋零,这一次忆宸也不敢轻意将性命交予旁人……
罢了罢了,那便让这份痛意还忆宸一个清白吧……
忆宸死死盯着那个妇人的嘴脸——若忆宸今日不死来日定要叫她血债血偿!
可是后来,忆宸已经分不清疼痛源于何处了,亦分不清血后的究竟是汗还是血了,更分不清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究竟是爱怜还是憎恶了……只知道好痛好痛……喉头一直有些涌动的感觉。
恍惚间,忆宸好像看见了父亲的身影——父亲到底还是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的,这样真好……忆宸安心地从意识间挣脱开来,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忆宸看到了好多过去的时光……
那时身边只有哥哥和先生,哥哥学什么都很好,所以他总叫忆宸“大笨鸟”,可是没办法啊,和哥哥在一起总是忆宸受欺负……那时忆宸就要什么时候可以快点长大就好了,坏哥哥,总是不肯让让忆宸!
可是,长大了之后才发现那时一直被欺负着才是一种幸福啊……原来长大了一点也不好,长大了的自己和哥哥就被逼着知道了那一段又一段的过去——原来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阁主就是他们的娘亲;原来哥哥和忆宸并不是亲兄弟,甚至彼此都是那样尴尬的存在;原来哥哥和忆宸生来就已经注定了有多的不能……
后来,哥哥好像变了,他布的局总是连先生也直叹气,他的心思忆宸已经越来越猜不透了。那时以为哥哥只是“长大”了而忆宸有哥哥保护所以不用“长大”,可是后来有一次哥哥好像被先生逼着要去做什么哥哥一直不肯,忆宸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如果那时候的忆宸已经有了那些本事,哥哥就不用苦苦辗转在血与痛之间了……
忆宸只是有些心疼哥哥罢了,所以才会答应先生去学那些哥哥一直“擅长”的阴谋权术,去看透一些本来可以不用看得这样明白的东西……直到那时,忆宸才知道,哥哥是多么不想让自己“长大”的呀,原来哥哥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为了让忆宸可以逃脱这样的命运罢了……
可是,忆宸还是要让哥哥白费心思了……不过,这样也好,忆宸可以读懂哥哥眸中的无奈了,可以明白先生为何一直叹气了,可以明白好多不曾长大时不曾明白的东西……忆宸终于知道哥哥为何要选择当一个“玉面鬼医”在江湖之中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
也终于明白为何今日父亲会那样对自己了,原来,这就是棋子改不了的命运……
“咳咳”忆宸终于从那团黑暗中醒转了过来,入目的是父亲略带欣喜的面容,入目的是这个在水月阁中渴盼了多年的南越……
【五】身入此局
“你为何会在禁地?”白昊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温顺——父亲这是怎么了?
“宸儿不知。”忆宸也当真是什么也不知,不知为何醒来的地方就是他们所说的“禁地”,也不知为何连父亲也会要这样问自己……
“这三日你一直在禁地?”白昊的声音终是缓和了些。
“三日?三日了吗?宸儿只记得那时醒来时是月明星稀,再次醒来时便已是今日凌晨了,行了好些路才到了那块大石旁。宸儿也知听起来荒谬,可是请父亲相信宸儿,我并未欺骗父亲!”忆宸说得也是令人动容——只是连他也知道听起来荒谬的东西当真是没什么可信度啊,只是忆宸依然觉得父亲或许会与旁人不同呢……
“我……信你。”白昊答得牵强。
忆宸瞥见了也只是依旧笑笑——可是忆宸知道,从今往后,父亲便不会同以往那样相信自己了,忆宸与他之间父子情分或许再也比不上君臣之别了……
恰逢此时,又偏偏收到了西吴与南越临界交战的消息——听闻欧阳涛,也就是那个新出的小将也在此役之中,忆宸便主动请缨去与他交手……于旁人而言,这是少主的少年心性;于父亲而言,忆宸也是要去扬威的;于忆宸而言,这只是一个局——一个早在水月阁中就已经与哥哥布好的局,亦可以说是忆宸给父亲与自己一些冷静时间的一个过渡……
西吴也是迟早要收入囊中的,那么像欧阳涛这种可以结交的人也是定要好好收入麾下的,至于这种人,交心为上,也只有拐了他方能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以一切并不像南越预料得那样却又让他们无话可说了。
此役,忆宸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救下了欧阳涛,也很成功地交识了欧阳涛——想他们此时聊得甚是欢畅,不知他日兵戎相见时又是怎样一番场景呢……不过这一次两国都没占到便宜也不知是好是歹,罢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也只好辜负前线厮杀的那些兄弟了……
有时候想想,国与国之间争来争去也只是主上的游戏,前线的厮杀拼搏实在是残忍。于是乎,忆宸又有些想念当初与哥哥一起立下的那个还天理一个盛世清晏的誓言了,也不知哥哥实现得如何了……
忆宸撇了撇嘴,正打算还军南越呢,却见水月阁传来了消息——看到纸条上的字之后,忆宸的脸一下子白了……
什么叫“生死难卜”?哥哥按计划回到萧家也不过数月的事,怎么就落得个生死难卜了?他萧清皓怎么回事!纵使知道哥哥归去不易,像自己也不过是受了点小伤罢了,哥哥怎么就让他们弄得连生死都难料了?!
忆宸却又不能不顾南越的是非,只好让大军先驻扎于此地,而他却是快马加鞭地赶至了水月阁——“哥哥,我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啊,纵然你不想再做那些事了,也一定要笑着告诉忆宸啊!忆宸愿意接下这些担子,可哥哥千万不能有事啊……”
阁主说要找到千年灵芝哥哥才有救——这世上最好的灵芝大抵是在南越北境的那片密林中吧,可是……可是传闻那片密林中都是些难料的虫蚁蛇蝎啊!
为了哥哥,忆宸去便是了……
只是好巧不巧,忆宸身上的灼热感也在此时一点一点增强,不知为何,总是在吐血——大抵是那日在禁地之中遇上了毒虫吧,又受了些刑,再加上连日在边境又不曾好好休养,此时聚齐了来找忆宸算总账了~
“忆宸,千万要撑到哥哥醒来啊!此时哥哥若是没有灵芝必然没救了吧?若此时哥哥与自己都撑不过这一关,那娘亲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不就白费了?……更何况,娘亲至今还没有认忆宸呢……”忆宸又咬了咬牙,为了哥哥,也为了自己那点小小的私心,定要撑下去!
忆宸也不记得自己是凭着什么在那片密林中硬生生撑了三日的,总之是定然要找到灵芝的信念让忆宸度过了最混沌的时刻——当灵芝熬的汤药喂进哥哥的嘴中时,忆宸也昏睡了过去……如果哥哥醒来了,忆宸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可是哥哥一个人会不会太累呢?父亲没了自己南越又将怎么办呢?况且,忆宸也好想知道娘亲心里有没有自己,有没有父亲……
其实这一次,忆宸只是太累了,当他醒来后知晓自己身在水月阁中,还着了娘亲亲手缝制的衣裳时那一切的疲惫全都消失了……忆宸甚至庆幸上苍愿意让自己活下来了,原来娘亲心里是有自己的,可能在娘亲心里占的地方比哥哥少些,但忆宸也很是高兴了。
只是当忆宸看到哥哥时真是想杀了他萧清皓算了——那个人知不知道,哥哥的武学修为是多么修来不易,如今竟然!看哥哥的腿骨……定然又是为了救下他们中的谁吧?不然以哥哥的武学修为怎么可能出不来?可是从此,哥哥再也没有那样俊俏的武功了,甚至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知不知道,哥哥这一次差点就要死了!他怎么忍心?!
正当忆宸暗自伤心时,却听墨溪哥哥惊叫了声“醒了”!
忆宸赶紧上前去抓住哥哥的手——可是哥哥怎么好像看不见自己呢?忆宸伸手探了探……
那人真是个混蛋!他怎么配当父亲!哥哥,哥哥竟然……竟然失明了?这……
“哥哥……”忆宸有些呜咽。
“忆宸?”萧羽立马辨出了他的声音,“回去!”
可是……可是忆宸舍不得哥哥,也放心不下……哥哥。
“再陪一日好不好?”忆宸也知道南越此时定然是一团糟,但是忆宸也想像哥哥一样再任性一回,就一回好不好?
“忆宸,南越不能没有你,你走吧。”娘亲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也对啊,忆宸是娘亲亲手送走的,娘亲的心里忆宸的地方并不多,忆宸早该知道的。
“我会传信给你。”墨溪哥哥侧身低语。
忆宸看了一眼楚墨溪,“也好。”
……
忆宸终是走出了水月阁,正如当日娘亲送自己离去一样,明知下一步将行往何处却依旧觉得迷惘……一路上忆宸想了很多,其实若是将哥哥和自己相较的话,自己对父亲的执着还当真是少得可怜呐,若是换了自己去面对那人,估计不出三两日就要把他西吴一把火烧了吧?
呵呵,哥哥……
【六】痴心谋划
终于回到了南越,忆宸只是同父亲说自己那几日在水月阁中,父亲便是一阵沉默——其实忆宸知道,父亲也想念着娘亲……
“她还好吗?”白昊的声音里尽是温柔,仿佛初来时父亲对自己也是这样的吧?
“嗯,我有些舍不得离开,可是……父亲,宸儿想娘亲了。”忆宸贴上了父亲的胸膛。
“我也想啊……”白昊声音很低,可是忆宸还是听清了——忆宸也有些心疼了。
“若是她……你如她的意吧。”父亲可是猜到了什么?忆宸心头一颤,却也有些懂了父亲对娘亲的爱意。
“嗯”忆宸点了点头,在心里发誓此生一定会守在父亲身边!
“听雪轩又修好了,父亲可以给宸儿的或许也只有这些了……”白昊拍了拍忆宸的背,“有些事有些人,父亲……”
忆宸扯了扯了白昊的衣襟,“宸儿都知道,只愿父亲不要因了宸儿为难。”
父子两相拥了片刻却也不得不回到了现实之中——父亲是一国之主,他日理万机,能给忆宸的也不过这片刻的温存,不过,忆宸同样知足了……
回到听雪轩,一切还是初来的模样——如此看来,这儿的一点一滴父亲都是那样仔细地照料过,想来,忆宸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丝弧度。
不多久,又收到了关于哥哥的讯息——只是最让忆宸不解的是,哥哥为何还是要回去?难道东荒之约真的这样重要吗?又或许哥哥是依旧在意着那人……惟愿他能对哥哥好些吧。
哥哥说这一次他愿意用“忆伤公子”的身份回西吴,忆宸忽然有些淡淡的喜悦——“白忆伤”,哥哥终于要用这一重身份了?是不是要气气那人?是不是说这是哥哥给那人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换言之,或许哥哥这一次已经把半只脚踏进了南越,哥哥终于可以承认忆伤的身份了,忆伤忆宸……其实忆宸更愿意哥哥做“白忆宸”的,至少这样还可以骗骗自己,哥哥与自己还是有那么些许关联的……
不过……这到底又有几分是真呢?这不过是哥哥计划中的又一环罢了,有些迷人的表象背后原来总是藏着这些刺透了心的真相……为什么有时候的理由连自己都信服不了?其实,哥哥同自己早已不是什么纯真的少年了,有时候情感真是一种毒药啊……
果然,也不过短短一月时间,哥哥已经夺下了东荒——哥哥的动作可真快啊,忆宸只知道哥哥终是将东荒拿下了,还“骗”得路子涵将一身修为都送了哥哥,自此,哥哥又能站起来了,至于用了什么方法,忆宸并不关心,只要对哥哥有利便可以了……这世上忆宸不信什么对与错,亦不信什么正与邪,能活着便好了,世间万物有情又如何,无情又如何,于己有利便可以了,忆宸在乎的人都还在就可以了……
忆宸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了,自己这儿还是一团糟呢~
体内的那股气流真是越来越难受了,最近好像总有种气血不足的错觉。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不过哥哥有能力去完成这些便也不错~听说,先生也去辅佐哥哥了?那么忆宸此时死了倒也无所谓啊?
想着又吐了两口血——哎,人快死了还真是快成半仙了呢,说什么就准什么啊?都吐了一个半月的血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血尽而亡了……那虫毒还真是霸道,每次吐血都折磨个人半死,却又只吐那么一些些,真是让人生不如死啊……
本来还想多自嘲个几日呢,却听说萧清皓领了萧家军在北境遇险,哥哥竟然为了救那人在北境放了把大火,然后……那人真的值得哥哥用性命相护?哼,若是让忆宸遇上萧清皓,忆宸定要人后悔终生!他,他竟然那样辜负哥哥……
偏偏这时西吴又传来盟书——竟是要联同南越一起攻打东荒?萧清皓以为这样就像给哥哥报仇了?真真是笑话,他应当拿把剑抹了脖子才算给哥哥一个交待!
忆宸此时也是百感交集——哥哥死了?就为了那个人死了吗?反正自己也活不长了吧?要不就一统三国然后再把这些疆土送给娘亲?反正这也是他们追求了大半生的东西了,而自己也可以去陪哥哥了,如果有来生,忆宸绝不要再和哥哥这样尴尬地相处着,明明是兄弟却为何有这样多的阻碍,明明彼此在乎着却又非要装作陌路人……如果可以在地府遇到哥哥,忆宸一定要给他当哥哥,忆宸要保护哥哥,再也不让他遇到那个人!
“主上,忆宸愿出战!”纵使是为了哥哥与自己的那一份承诺,忆宸也一定要实现三国一统的梦想!
犹记得那日北境旌旗飘然,西吴与南越联手,东荒不得不将驻守于北境的兵马撤回,投出了降书——愿从此退出北境不再相争!看来没了哥哥,他们东荒还真是一盘散沙啊……
而这北境又将落于谁手呢?他萧清皓也不过是做了回军师,这北境便决不会落于西吴之手!更何况他都把哥哥给赔上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将哥哥的东荒收入囊中?可他竟然还非要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若非不久前萧家军的连日奋战,东荒又岂会毫无招架之力?”他的萧家军?!当真是笑话!
西吴南越相持难下,忆宸有些鄙夷地抛了句“若我未记错,萧帅非王非候,萧家军也不过西吴一支绿林草莽罢了,如今抹了干净,萧帅又何不投入我南越帐下?一来众将也是见识了你的韬略智谋,我等必然以礼相待。二来嘛,名正言顺,萧帅助我南越拿下北境,也算是有功之臣,入了南越也可封王拜侯!如此可是良策?”
忆宸就是料定了那人不会妥协才会如是说的,不过就算他妥协了又如何?就算他归入了南越也只会是南越大军今后的一支炮灰军罢了,入了南越的门他便再也回不去西吴,那么西吴也算是大半个入了南越了……给他封王拜侯?不找他算哥哥的账便已经是对他大人有大量了!
“哼哼,我萧清皓虽不过西吴一介白衣,但也知忠君之道!这北境我是要定了!”他狂笑了一番,“别再说什么花言巧语了,若想说我不识时务,你尽可杀了我失尽人心!我想,南越之主也还在吧,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话!”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忆宸一记眼刀刷过,自打那日在水月阁中见到哥哥真不知将这人在心中剐了多少了回了!若不是为了大局,若不是为了大局……忆宸便是与这人同归于尽也不想再这样饱受失去哥哥的煎熬了!
不就是一个西吴吗?不就是一个萧家军吗?在忆宸心里连哥哥的一次抬眸都比不上!
【七】母子相认
是夜,西吴南越两国盟军大乱。
不论怎么说,忆宸也是与哥哥同那涧雪西楼前任阁主楚慕溪学业十多年的,他们两人自小学的最多的就是这排兵布阵,果然,也不过一个午后萧清皓并了他那两个草包儿子已经被忆宸锁于帐中——哥哥,对不起了……
正当忆宸举起手中的剑时,忽然一簇火光窜入了眼帘,只见一支从天而降的军队包围了大营——猝不及防的夜袭实在是出人意料!忆宸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布局如此深的人?除非……不,不可能,哥哥的骨殖是欧阳涛亲自送回去的!以欧阳涛对哥哥的情感,那定然不会有错!
只是由不得忆宸多想,只听有人道了句“将人压上来!”,忆宸便被压了上前,可正当他抬首的一瞬,却是震惊了——那人一身银装,头顶上一支墨色羽毛——这不正是二十年前的墨羽军吗?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人,这人是……
“忆宸?”萧墨一愣。
“欧阳涛?原来你还活着,真好。”忆宸忽地一声冷笑,还以为他有多重情义呢!这许多时不见,差点以为他给哥哥陪葬去了!
萧清皓扶身行来,“墨儿……你们……认识?”
“墨儿?”忆宸一愣,“你不是他吗?”
“忆宸,我叫萧墨,欧阳涛只是我以前的名字,你不知我是萧墨正如我不知你竟会是南越的少主一样!”他眼里居然有些躲闪,“为什么会是你……”
“无妨!能在这最后的时刻再见你一面也是我的荣幸呐!”忆宸忽然大笑,“即使是死在你的剑下也是我的荣幸!况且能死在你的剑下我也是对得起南越了!”却是对不起哥哥了……
正当萧墨准备举剑时,帐外忽然一片火光,“报!东荒忽然来袭!北境……北境……”
“混帐!”萧墨恨恨地扔下了剑,“好一出‘调虎离山’!”
“什么意思?”萧清皓这时才缓过神来。
“我等收到南越今夜将与主帅火拼的消息,这才携了墨羽军前来相救。是以并未留意东荒的动作……”报信的来人诺诺地答道。
“罢了,这北境之事来日方长!不过这东荒之主倒是有几分心思……”萧清皓也走了过来。
正当众人在思虑着北境之事时,忆宸忽然挣开了身子飞身而走!
“父亲别追了!”萧墨瞥了一眼不远处,伸手拉住了萧清皓,“他是我的好友,很好很好的至交……这一次放过他吧。”
忆宸听了不觉笑了笑,这个傻大个儿,倒是真的能配得上成为哥哥的亲兄弟啊,只是不知当他以后得知往昔种种也不过是被忆宸算计了罢了,那时他又会如何?真是有些期待啊……
忆宸本欲离开的,只是他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忆宸望了望端坐在那营中的楚慕雪,张口欲言,却又只能黯然离去……
——东荒于您当真这般重要?重要到可以看着宸儿与那人斗个你死我活也不出面?重要到连来看宸儿一眼您也不愿意了?也对,在那人身边,宸儿不该出现……
“忆宸,姑姑她……”追出来的楚墨溪欲言又止,“忆宸,墨儿他还不知晓你的身世,他……我想你也不愿揭开那段不堪的过去吧。”
“墨溪哥哥,我并不知他就是萧墨,我也不知此次劫得的人里会有……我错了,我……东荒……请阁主放心,我不敢忘……”忆宸又一次黯然了,他们萧家一门齐全,从来都不需要哥哥的出现,娘亲在那里很好……至于忆宸,哥哥留下的忆宸会继续下去,也请娘亲放心吧。
“对不起……”楚墨溪颇为压抑。
忆宸遥望了一眼楚慕雪,又对上了墨溪的眸子,“这或许便是我与哥哥摆脱不得的宿命吧,二十年前,萧墨侥幸可以逃过,那便让他永远都不要知晓好了。墨溪哥哥不愿接下这担子,那哥哥余下的使命便一并留与我吧……你还是涧雪西楼的楼主,她还是水月阁主,而我,白忆宸,只是南越少主,除此以外,我不会再是任何人了……”一滴清泪划下,是无奈,亦是羡慕……
若说哥哥是那场阴谋的牺牲品,自己又何尝不是?
或许,能陪伴娘亲左右的也只有萧墨一人罢了,这是哥哥早已知晓的,也是忆宸同样会选择的路——只是哥哥至少真真切切地尝过了家慈家严的感觉,可自己呢?可否也任性一次?
怕是不能的……
惟愿娘亲能安好,其实只要自己不点破那一切自能圆满,忆宸能为娘亲做的也不过这些了。
楚墨溪立于月色下,目送着忆宸一步一步远去……
“溪儿,宸儿他……”楚慕雪也踱了出来,“我待他是否太过无情了?其实,我已经失去了羽儿,回想东荒大业,于我们楚家当真这般重要?我真的不敢想,若是有一天,我连忆宸也一并失去了又该如何……一个东荒,已经埋葬了我们楚家太多的东西……我早已厌倦了,可忆宸他又当如何?我……不知哥哥又可曾后悔了?”
“姑姑,或许父亲……”楚墨溪看着楚慕雪泪水连连亦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楚家的家族使命——若非自己一味逃避,父亲又何苦非要刻意栽培羽儿?于萧羽,墨溪是歉疚的。
如今羽儿为了萧家化作尘土也算是还了他一个萧氏子孙该有的结局,只是他抛下了的东荒大业却只能留下给忆宸了,忆宸不得不选择独自一人走完这条路……
楚慕雪望着忆宸的背影——真的可以放下吗?二十年前为了救下萧清皓的性命才会前往南越,才会为了那份使命做出妥协,也才会留下了忆宸,本以为能同萧清皓长相厮守了,可当忆宸真的出生了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了,自己放不下南越的忆宸,那么也只能对不起萧清皓了……当自己为了小羽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楚慕雪发觉自己还是深深爱着那个男人,当墨儿归来时,本以为可以忘记一切换一个阖家欢乐,却发现忆宸在不远处默默凝望着——于他,自问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为了一份早已远去的家族使命,墨儿还那么小就成了西吴的牺牲品,自问不负萧郎,却负了第一个孩子;人人都以为是她无颜面对萧墨,却不知她只是为了忆宸无颜面对挚爱之人……
她真的太失败了。镜花水月,浮生如梦,如今,又怎忍心让忆宸为了那份虚幻的东西再同羽儿一般涉险呢?
纵然自知从不是一个好母亲,但那个孩子……他还未曾唤过一声娘亲吧?
这一次,娘亲选择忆宸……
“宸儿……”楚慕雪追上了忆宸,“孩子……”
忆宸身子一怔,目中含泪——这是梦中期盼了多久的场景?如今却不知如何面对了。他快步想逃——彼时见她在萧营中真心绽了多年不曾见过的笑颜忆宸是真心地祝福着——是自己的出现打扰到她了吗?
可那声“孩子”却让忆宸忍不住想驻足——可以纵容自己任性这一回吗?只一回,便好……
“阁主……”忆宸堪堪回身,想作镇定的模样,可泛红的眼眶却出卖了他的冷漠神色。
“忆宸,不要走。”楚慕雪拉住了他,“娘亲后悔了,你不该承载着楚家的使命,我不该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
“娘亲!”一声暗藏在心底多年的呼唤终于喊出了口,“忆宸知道娘亲也是爱着忆宸的,每年生辰忆宸的案前总有娘亲亲手做的阳春面,忆宸知道您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一直都在!我知道……”
“孩子……”楚慕雪终是有些动情了,“答应娘亲,不要去……”
忆宸笑了笑,点点头,将人送回水月阁,又任性地挤在了娘亲怀中睡了一夜——原来娘亲的感觉是这样的……
【八】兄弟重逢
翌日待楚慕雪起身时才发觉忆宸还是离去了……
“白忆宸!你这傻孩子……”楚慕雪望着东荒的方向不禁流下了泪。
东荒殿中,只见一人着了一身宝蓝色锦袍,端坐棋局前——对面有一人浅笑着落下了一枚黑子,又闻一人言道:“他真的会来吗?”
“我又可曾算漏过?”萧羽轻启朱唇。
“那你……”未待人说完,忆宸已是一身墨衣来到殿中——他要刺杀新君,取而代之!
只是剑花绽了几绽,灯火下分外美丽动人!
待他抬眸望见端坐之人时忆宸还是一下子愣住了,“哥哥……”
“忆宸又输了不是?”萧羽浅笑着走向了忆宸,“我这计如何?先生道我一石三鸟,孰不知我还射中了你这只大笨鸟~”
“哥哥你……他们说……你为何要这样戏弄我?你明明……”说到后来忆宸竟是哭了!哥哥竟然把自己也放进了他的局中……不过,哥哥还活着!还可以笑着叫自己“大笨鸟”!这样真好,真好……
“你怎么还是那么笨呢?”萧羽刮了刮忆宸的鼻子,“你是南越少主,我愿用我一生换东荒安好,既圆了娘亲的梦又全了子涵的情,东荒交予你手,南越也收入你怀了,有何不好?”
萧羽又笑着抹了忆宸的泪光,“哥哥可是最会算计的!如今他们已然适应了萧羽不在这世上的消息,我发觉没有我他们依然很好啊!我也目睹了他们为我伤心的模样,于我岂不是可以算作是当了一回先知?哥哥回了萧家,墨羽军也已一并还了那人!而忆宸你不也有了娘亲相伴?你看我这一切不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忆宸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哥哥!”
萧羽又笑了笑,“带我回南越吧!忆宸可要替哥哥守住这盘棋哦!”说着又瞥了一眼案上的那盘棋——哥哥的棋布得也真是深了……
先生此刻亦有些惊诧眼前这人的心计了,萧羽竟然还是布得这样一手好棋……
与此同时,一声夹着呜咽的女声又从门外响起:“我不许!”
“娘亲!”萧羽、忆宸异口同声。
“哥哥!这便是你教的?!你怎能让慕雪见他兄弟二人手足相残?”楚慕雪破门而入,指着棋局另一侧的人压抑着胸中的悲痛。
“慕雪……”楚慕溪来不及解释些什么,只听门外已是兵甲声声,“来人呐,保护国主!活捉了南越少主!”
门外倒有一人认出了忆宸,执戟立在门外——此刻殿中又陷入了混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机关算尽终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正当忆宸与萧羽纠缠于东荒之际,白昊忽然突入了萧营——原来萧羽为解东荒北境之围将忆宸一众人引入了西吴的同时也留下了那道口子……
白昊引兵压镜,墨羽军虽是利刃却解不了这大军来袭的汹汹!
“她终是来寻你了?”白昊径自走向了萧清皓。
“谁?莫非你就是当年设局迫我忍痛舍下墨儿之人?你究竟是谁?!”萧清皓将萧墨护在身后。
“看来她瞒你不浅!你竟会对她的身份丝毫不知?怎么,她如今竟不在这儿?”白昊大笑道,或许也只有眼前这人才会如此将恩人视作仇敌吧?不过他也不想解释,更何况当年救下他们也只是为了得到楚慕雪……
“你在找谁?你是……南越的口音,你是……”萧墨一惊,又看向了墨溪,“他是……”
墨溪此刻脸白如纸,“姑姑她不在此地,您自可前去东荒寻她!您若动了萧前辈,姑姑她定然不会原谅你……”
“小雏儿,你倒提醒了我!我今日若杀了这人,你说雪姬是否也会来寻我了?”白昊将剑指向了萧清皓,顺便特意强调了声“雪姬”~
“姑姑不会原谅你的!”墨溪忽然喊道。
“呵呵呵,”白昊忽然甩袖,“这世上,我也只容许她一人如此任性……”
留下一头雾水的萧氏父子,将墨溪紧紧盯着——“雪姬是谁?”萧清皓自是明白那声“雪姬”何意,可他不敢相信!慕雪是这样的人吗?他深爱的女人竟已是人妇?!
而那白昊呢?“你竟亲自去了东荒?你这女人,都二十多年了,还是这么有味道……”他笑了笑也算是给了自己一点底气,慕雪也并非如此爱这个萧清皓不是?不过那小雏儿的计谋倒也不错……
“来人,传信给少主……”白昊朝身后挥了挥手。
回到东荒殿中千均一发之刻:萧羽忽然瞥见忆宸手中的长剑,顿生一计——忆宸会意,挟了哥哥退出宫门。
“尔等为我备马!”忆宸一声疾呵,顺势又将剑锋抵近哥哥的脖颈了些……
那些兵士因了要顾忌萧羽的安危只得妥协。
而楚慕雪自是追上前去,万不可将羽儿送至南越啊!
若说之前的她是迷惘犹豫的,那此刻见到羽儿安然之后她已决意抛下什么家族使命了——这世上可还有比孩子们都活着更重要的了?她一生错过了太多,如今看着他兄弟二人险些相残而自己却与相爱之人装作什么都未发生过吗?躲?逃?她已麻痹自己多年了,念及这几日的欢喜不也足矣?
爱一个人本不需要什么理由,爱便爱了,爱至嗔痴疯癫也不会后悔……如果说爱上了萧清皓是一种毒,那么此刻她已经爱得毒入骨髓了……
为了爱的人做些有意义的事不也是应该的吗?
……
“咕咕咕”,一只鸽子忽然落了下来,忆宸脸色一白,“父亲来了……”
听闻此语萧羽脸也是一白,他望向了母亲——那段往事他自是知晓的,于忆宸他已是有愧,他只想成全了母亲,把这折腾了许多年的东荒交予忆宸,然后用自己的血为母亲向西吴的所有人、更要向忆宸和南越谢罪……
可是如今白昊来了……忆宸的父亲来了,那母亲与父亲又是否能再续前缘了呢?
萧羽挣开了束缚,“忆宸,你答应过我的,这一次不要动摇好不好?”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上,他也是怎么自私的。
“哥哥……”忆宸低首不语,其实他也想娘亲能一直眉眼俱笑,可是……正如哥哥一样,他同样是想把娘亲留给父亲的,特别是在娘亲已经承认了自己之后……
【九】生死别离
“忆宸,或许除却羽儿所说还有一条路……”楚慕雪伸手触了触萧羽的容颜,“羽儿,答应娘亲守好东荒,不要与西吴为敌,也别与南越为敌,我已再无颜面对你父亲了,替娘亲好好照顾他……”
忆宸一愣,瞬时明白了过来,终是目中含泪,“娘亲愿与忆宸一同回宫了?”
……
白昊二十年前恋上了一个女子,即便明知她是利用自己去救她深爱的那个人却也仍旧爱上了她,爱到无法自拔;即便明知她身在水月阁,人在他的身旁也只是默默守护……
如今,南越王妃归来,入了深宫便再难与萧清皓相守,可她却又是幸福的……
曾经深深爱过了一个男人,他们之间有萧墨,萧羽。
曾经被一个男人深深爱着,或许只是一种交易,可他却又深深守护着她……他们同样也有忆宸。
倾国倾城,祸水红颜。
这说不上是谁的错,也无法论定是谁的错,或许都错了吧?又或许都不曾后悔过……
一夕间三国纷乱,那个平衡点却随着南越王妃归国而彻底倾覆,折昊终是马踏西吴,墨羽军抵挡汹汹来犯已是自顾不暇,兵临城下的萧清皓又入险境!
他们萧家人或许并不会知道,哥哥为了他们……
只记得那日哥哥竟然会来南越——忆宸知道哥哥进入南越王宫的感觉定是像那日忆宸见到娘亲在萧宫中的感觉是一样的,可是哥哥为那人不是来了……
后来,哥哥似乎与父亲有了些什么争执,然后哥哥就带了一身的刑伤离开了,父亲却也下令南越撤军……可是忆宸还是不放心哥哥,忆宸知道哥哥每次去见那人必然是“九死一生”,忆宸无法忍受再次失去哥哥的痛苦了!
果不其然,当忆宸追至他们萧府不远处时却见了那样憔悴的哥哥……
“哥哥!”忆宸扶住了几欲昏倒在地的萧羽,“哥哥!”
“忆宸,送我回东荒……”哥哥有些脱力了,“哥哥好累,东荒交给你好不好?”
“哥哥,东荒从来就是你的,我不要!”忆宸抱住了哥哥,“哥哥,不要睡啊!”
不要睡啊,忆宸不要什么东荒,忆宸只要哥哥……
“哥哥?”萧清皓不知从什么地方踱了出来,只见他望了望忆宸道,“东荒?小羽他是……”
忆宸可顾不得这些,反正他迟早是要知道的,有些话哥哥不能说,那忆宸就全让他知道算了!省得哥哥又要为了隐瞒什么吃尽那人的苦头!
“哥哥就是东荒新任的国主。”忆宸道,“不必惊讶,我与哥哥本就是一起长大的,我们二人从小就知道哥哥今生必定是要坐上东荒之主的位子的!”
萧清皓有些惊诧,甚至不愿相信,而哥哥也被他逼得直吐血……不知为何,明明是与忆宸无关的事,他却还是替哥哥不值了——那个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哥哥为了他放下了怎样的大业,不知道哥哥为了他受了怎样的罪,他什么都不知道……
忆宸狠狠盯了萧清皓一眼,又落寞地望向了怀中的萧羽——哥哥,你对他的爱与执念竟是这样深啊。忆宸这一次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哥哥在怀中生命迹象一点一点消失,忆宸忽然有些怕了……忆宸不愿失去哥哥……不可以!哥哥怎么能舍下忆宸?那人与哥哥也不过相处了这么点时光啊,可是忆宸与哥哥朝夕相处了整整十五年啊!难道十五还不能让哥哥为了忆宸留下吗?什么东荒大业全去见鬼吧!
“母妃!”忆宸背着萧羽来到了听雪轩——这世上或许也只有娘亲能救下哥哥了!
“羽儿?……宸儿,这?”楚慕雪见到此番情形也是先大吃了一惊。
“又是他!又是他!”忆宸有些气极了,“他到底还要哥哥怎么样!母妃!!”
“羽儿?羽儿!”楚慕雪推了推乱在呓语的萧羽,又附耳凑近了些听见萧羽仍在念叨“爹……爹,爹……”
——忆宸的眼泪更是止亦止不住了!对不起,忆宸不知道会这样,忆宸不知道哥哥对他有那样深的眷恋,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不留情面……
“羽儿他……他淌了太多的血,又受了内伤,此时偏又急火攻心……其实那次大火之后他的身子本也是强努之末了,如今虽恢复了些许修为,可……”楚慕雪在抹泪,“怕是,怕是……”
“哥哥!母妃!母妃救救哥哥!失血吗?拿我的!修为吗?我愿意全部给哥哥!求求母妃救哥哥啊!哥哥!”忆宸抱住了母亲抽噎着!忆宸后悔了……
“宸儿,母亲知道!可,可……或许小羽命该如此吧,我也没有办法……”楚慕雪拉起了跪伏在地的忆宸,“母亲又何尝不想救羽儿呢?可……可你哥哥他实在伤得太重,即便医得了他的身,却也救不了他的命啊!”
“为什么?!那日大火之下哥哥伤得那样重,不也救下了?可是还要寻什么千年灵芝吗?忆宸定会去寻来!”忆宸有些慌神了!如果哥哥这次有事,那忆宸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是你哥哥他……他生无所恋,他无心留恋这世间,续命的汤药也喂不进了……”楚慕雪掩面拭泪。
“什么叫生无所恋?!哥哥!你答应过忆宸要一起策马北境!要一起还一个盛世清晏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让东荒、南越还有西吴再无战乱的吗?!哥哥!”忆宸抓着萧羽的衣袖,“哥哥,你怎么又流了那么多血?!你用内劲封住血道呐!哥哥!”
“忆宸……”楚慕雪抱着忆宸不住地流泪,“或是上天有意作弄,羽儿他……你且送羽儿去吧,羽儿毕竟还是东荒之主啊。”
忆宸立刻会意——哥哥他……即便是死,哥哥也没有选择!若生,此生必受三国纠缠;若逝,不能在东荒终了便将引起两国又或是三国的战乱!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从来都任性不起……这一点,他们早已知晓,却又总是看不透。
“慢,”楚慕雪拉住了欲行的忆宸,“东荒系于羽儿一身,纵使会不好受,羽儿也必须活着到东荒之地……”
说着,她拈起几枚银针向萧羽刺去,“羽儿……”看着羽儿吃痛的眉眼,她的手颤了颤,可依旧只能抬手又扎深了几分。
“哥哥!”忆宸轻唤了一声,终是背过身去,默默落泪。
……
【十】最后试探
“墨溪哥哥!告诉我!怎样才能救哥哥!”忆宸见到了来人便紧紧扯住了墨溪的衣袖。
墨溪瞥了一眼萧羽道,“其实这世上自有人之可以救他!”
“谁?!”忆宸渴求地望着——即使那人是天上的玉帝王母,忆宸也会将人抓来!
“他功法尽废,纵使有了子涵的内力,可他为那两人换血可又算是剑走偏锋,除非这世上能有至亲兄弟自愿为小羽舍命。”墨溪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的方法不可行他们实在是太清楚了——萧家怎么可能会救萧羽?
“原是这样……”忆宸有些伤神了——这一回终是救不了哥哥啊……再怎么不愿去想,自己与哥哥终究算不得是至亲兄弟呵……忆宸与哥哥终究,终究隔了那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忆宸明知不可为,却还是转身便向他们萧府奔去……
可最终得来的却是萧清皓那句“你此言可当真……可明儿与远儿毕竟受不得这样的苦……”
“你们!难道哥哥生来就受得了这样的苦吗?!”忆宸几乎咆哮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朝什么发火,或许是在恨自己的无能吧。
萧远环顾四周,“小羽他是东荒之主?”
“可他姓萧,他从未对不起西吴!”忆宸气得几乎就要拔出了那把佩剑,“我真不明白哥哥他为何要几次三番地救你们!”
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何这样无情!哥哥是东荒之主又如何?这难道是哥哥愿意的吗?可若是哥哥不这样做,承受这种痛苦的人会不会是忆宸呢?哥哥,忆宸是不是会永远失去哥哥了?哥哥……忆宸在此发誓,若今生不能灭了他西吴便与哥哥不至黄泉永不相见!
没有人注意到忆宸那眼角闪过的狠戾之色,也不会有人能感受到忆宸对他们萧家的痛恨之感!因为对哥哥的歉疚,所以恨萧家,恨西吴,更恨自己……
“忆宸,你与小羽……”萧墨一语倒是把忆宸拉回了此情此景。
“哥哥与我本就是一母所生,我自是应当唤他一声哥哥。” 忆宸顿了顿,“母亲如今已是南越王妃,而哥哥如今也是东荒之主,我们与西吴从来就是敌不是友,哥哥为了你们才会命在旦夕,而你们竟然这么待哥哥!是我考虑不周,忆宸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我……我已将暖玉赠予了小羽,我想他会懂……”萧清皓忽然接了句。
“暖玉?!一块破石头罢了,如今哥哥都要死了,还要你这破石头做甚!”忆宸又匆狠狠瞪了萧清皓一眼!什么暖玉啊,那能救哥哥的命吗?
“可我断然不会为了羽儿一人断送了明儿亦或是远儿的性命,而墨儿他更不该死。”萧清皓低语。
“你却断然会为了天下间任何一个不相识的人而要了哥哥的性命!”忆宸又一次悲愤道。
……
此生若不灭了他西吴,忆宸誓不为人!
忆宸失落地回到东荒——哥哥,忆宸不管他什么敌国不敌国,忆宸只想陪在哥哥身边,想听哥哥再叫一声“大笨鸟”,哥哥,忆宸在这世上的时间想来也不多了,难道哥哥舍得让忆宸这么失望而痛苦地离开吗?哥哥,忆宸从小到大都是在为你而活,难道连这最后一次的小小愿望哥哥都不能满足忆宸了吗?
……
也不知是否是哥哥听到了忆宸的泣血心语,忆宸忽然感受到了榻上的一丝内劲——“哥哥?”忆宸泪流满面地扑上前,连墨溪也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哥哥回来了?哥哥也是舍不得忆宸的吧?
是了是了,大家怎么都忘了呢,哥哥可是医绝天下的玉面鬼医啊!他定然能救下自己的!忆宸相信哥哥不会丢下忆宸一人的!哥哥……
后来,哥哥伤心地赔上非诺——那个陪伴哥哥与自己这么多年枯燥生活的唯一玩伴,也是哥哥集了天下的灵物才调养出来的一只小白熊,哥哥好些医术都是先拿它做实验的,还记得那时它被自己的金针所得“吭哧吭哧”直叫却又不逃的模样,后来哥哥也就放弃了教自己学医的念头,心疼那只小白球比心疼自己还多呢!当时为了吃非诺的醋自己还和哥哥好多天不说话,最后还是这小白球儿又呆又萌的样子讨得自己也喜欢上了它……
是了,如果非要选择的话,忆宸也会选择……只是这一次哥哥好像真的“长大”了,长大到连非诺也赔上了……
果真,哥哥醒了之后待人便更加冷了,他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唤他“少主”,连忆宸也只能叫哥哥那冰冷的两个字了……娘亲放下的冷漠让哥哥捡了起来,可是不论何时,忆宸都会站在哥哥这一边……
几日后,萧清皓还是接到了东荒的战书——那份哥哥立下的战书,当时西吴大军驻扎于北境一隅,无奈大军才刚刚扎稳脚跟却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野兽迁徙——西吴将士未战却已死伤无数……他们不知道,那其实是哥哥设下的局……
这一次,忆宸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样狠戾的哥哥——原来想灭西吴的也不止是忆宸一个人了……
他们萧家的墨羽军就这么被逼着入了那片原始森林——正是当日忆宸为哥哥找寻灵芝的地方,其实他们并不会死,忆宸本以为是哥哥手下留情了,却不想下一刻哥哥就下令火攻了——那可是他的父兄啊……
来不及多想,忆宸又被哥哥派去了西吴皇宫——没了墨羽军的西吴真的很好攻破,更何况仅剩的那些军队也被哥哥诓去了密林之中救那人了……哥哥的局依旧布得这样深。
行至那至上的宫殿,只见一方书案,忆宸方才念及也有好些日子不曾画丹青了,也不知昔日的手艺生疏了没?忆宸细细地想着哥哥这几日的作为——哥哥他真的变了吗?哥哥……
待一幅丹青描完,忽然嗅到了一丝焦灼的气息——哥哥来了呢……
忆宸的嘴角扬了扬,他们也快到了吧?
“忆宸你……”萧墨的战甲还染着污血,看来赶得很急啊。
“萧墨,那日你我便该清楚从那日起我们就是敌不是友,你不必一脸痛惜的模样。”忆宸笑着看了一眼萧墨,又缓缓走向了萧清皓,“我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杀了你!”
“你是说羽儿他还活着!”萧清皓竟是满眼的渴望!
“真是不称你的意,哥哥不但活着,还亲手毁了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墨羽军,甚至还将西吴赠予了南越,你说哥哥这次的谋划较你肚里的那些谋略如何?哈哈……”忆宸笑着向殿外走去,“差点忘了告诉你,哥哥现在也终于恢复了本该属于他的身份,他如今叫白忆伤,南越的世子……”
“小羽……”萧墨轻喃,忆宸回眸——忆宸忽然有些懂了,原来哥哥并没变过,对他们还是这样的眷恋,纵使是决心要取西吴了却还是不愿伤了他们……忽然听见一声暗门轻启的声响,想必是哥哥来了吧。
可他们此时又能改变什么呢?西吴已经正式融入了南越版图,忆宸也是才知晓哥哥与父亲之间竟然定下了这样周详的计划……
布局,忆宸永远不及哥哥……
忆宸在门外等了不多时,哥哥便已经踱了出来,忆宸看出了哥哥的失望——或许哥哥又去试探了一回吧?只是答案连忆宸这只“大笨鸟”都已经猜到了,哥哥的心或许很累吧?
忆宸就这么一直跟在萧羽的身后,他们就这么静静地走着,直到他们到了南越宫门,忆宸才不得不拉了拉萧羽的衣袖,“哥哥……你还好吗?”——若是决定了进入南越宫门哥哥便要舍弃他们了!忆宸知道哥哥定然不愿意的,哥哥一定会心痛的!
“忆宸,兜兜转转的,我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萧羽忽然笑了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策马北境立下的誓言吗?还记得那天我以忆伤之名进入涧雪西楼吗?还记得……”
忆宸拉住了萧羽的手,“记得,哥哥,我都记得……哥哥,我好想念水月阁的日子啊。”
“我也想……那时的我或许根本就分不清什么东荒西吴,于我而言的文字游戏如今成了现实,我才刚刚明白当年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呐!”萧羽又对忆宸笑了笑,“同样身为棋子,这天下也或许只有你会懂我的无可奈何……”
“是的,哥哥,我懂……”忆宸回眸望了一眼——哥哥,忆宸知道,知道你宁可背负骂名也要留下他们的原因,知道你纵是伤痕累累也不愿伤了他们的原因,知道你为了他们险些放下大业的原因…… 正如忆宸不舍得哥哥一样,为了哥哥,忆宸做什么都可以……
【十一】凤凰涅盘
入了南越宫门,楚慕雪在听雪轩仔细照料着萧羽,而忆宸……血涌上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痛苦了,他终是躲得远远的——这样娘亲便可以全心全意地照料哥哥了,而自己……他们不见便也不会担心了吧?
忆宸独自行走在佑大的宫墙之中,有些累,身累,心也累……而他却也只能这样彳亍于一份冷寂之中……此刻终于有些懂哥哥的无奈了,原来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累啊……
忆宸倚在一棵大树边,压抑着胸口一阵一阵袭来的痛——可不可以再让忆宸多活几日?忆宸对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丝的留恋……
眼前渐渐模糊了,可耳边却越来越清明……
“昊弟,如今南越已吞下西吴,那东荒之主也在此地,何不……?”长公主谏言道。
“这……”白昊看了看听雪轩的方向,“好。”
……
什么?父亲要?要……不!哥哥!
忆宸挣扎着起身,不知为何,此刻竟完全察觉不出那丝痛与热了……哥哥,忆宸不想哥哥有事……
脑中再次清明时,忆宸已经被白昊带到了密室之中。
“父亲……”忆宸的声音有些憔悴。
“你听到了?”这却是一个肯定句。
“他是我的哥哥……”忆宸也算表明了立场。
“你是南越少主!”白昊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不甘。
“我的出生便是一场阴谋,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该如何选择,我不知道身为南越少主的我究竟该选择如何面对南越……”忆宸的话语里满是令人心酸的血泪,“宸儿不想哥哥死……”
“那你就不能为了南越违背一次本心吗?你眼中可还有大局?!”当白昊说出口时才发现自己说了多么残忍的话啊——早在二十年前,自己不也是为了本心辜负了南越吗?宸儿竟同自己一样,身为南越的主宰者,他们两个都是这样不懂得顾全大局啊……
“主上,想来此时那萧羽并未走远……”白昊身边的一个亲信提醒道。
“不!”忆宸忽然跳起,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剑横在了白昊脖颈之上,“对不起,父亲,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哥哥……即便是您……”
“你!”白昊眉头一紧,又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白忆宸!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年陪伴忆宸的人是哥哥,我知道忆宸最开心最伤心时在我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哥哥!我也知道我最尊敬的人是您,我的父亲!可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哥哥!特别是您……”忆宸心力交瘁地倒在了地上,心中的那团抑郁甚是分明,这一次,忆宸或许会永远失去父亲了……
忆宸有些吃力地望了望那个眼前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父亲,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您……”他喃喃。
白昊见眼前这个跌在地上的人儿一副以性命相挟的模样,顿时有些痛恨自己竟被这个小子吃得这样死死!他终是甩袖对身后人道了句“将少主给我带去听雪轩!”……
忆宸明显可以感受得到父亲的怒意,可是为什么是听雪轩?罢了,至少哥哥终于安全了,父亲终于愿意放过哥哥了……只是娘亲会不会因为自己为难呢?父亲这次又是否为难了呢?忆宸啊忆宸,你总是这样尴尬地存在着啊……
不觉间便又到了听雪轩,“宸儿?”楚慕雪还未反应过来适才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忆宸会拉着萧羽让他快走?为什么忆宸如今会是这样的模样?为什么忆宸也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一直忘了关注这个沉默的孩子?……
“白忆宸,我要你在你母亲的面前再说一次!你是要为了他萧羽放弃南越了吗?放弃南越的父亲与你母亲了吗?”白昊指着楚慕雪对忆宸说道。
“是!我白忆宸此生决不负萧羽!”忆宸起身望着楚慕雪流下了眼泪——这场景是多么熟悉啊?曾几何时,娘亲就是这样端坐着要自己立下了那份誓言,“我白忆宸此生决不负萧羽!如违此誓,忆宸愿与阁主此生不负相见!”……娘亲可还记得?忆宸如今又见到娘亲了,忆宸没有违背誓言,没有辜负哥哥……娘亲看见了吗?
座上的楚慕雪又怎会不记得——忆宸当初立的誓言是那样重,也只有她知道这份誓言于他到底有多重……这个孩子心底的柔软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被绞碎,血也流入了娘亲的心啊……忆宸……
楚慕雪紧紧抱住了忆宸,“宸儿,宸儿……”
“你!”白昊没想到忆宸会这么“固执”,也没想到忆宸会在下一刻还要用这样一副模样扯住自己的衣摆说着“求……求您放过哥哥”——忆宸竟然为了那个小子,为了那个小子情愿把这份父子情逼到万丈悬崖前!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三国一统后也是交给他的啊!既然连他都不要那自己还要为他赔上整个南越做什么呢?!
“昊弟,你没事吧?”长公主忽然冲了进来。
忆宸还来不及收拾起一脸的悲伤被长公主拉了起来——“你怎么敢伤害他?!”
忆宸忽然明白了……可是姑姑或许不会知道,忆宸并不会伤害父亲的,无论何时都不会……适才只是迫于无奈罢了……
“昊弟?”长公主忽然拿出了一只金色的盒子,她像白昊望着,似乎在等一个什么决定?
忆宸有些疑惑地望着——父亲为何背过身去?他们又要做什么?
“你,你们……”忆宸看着娘亲被人打晕了拉走,看来他们是准备要对自己下手的了,可是父亲并未反驳,那么父亲也是知道的?
忆宸只见长公主拿着那金盒子像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又突然放出了一条额上有一个红点的虫子?怎么又是虫子?南越的虫子忆宸可也算是领教过了……
“啊——”忆宸也不知为何,那种痛较之前灼心的痛实在是太霸道了!以至于一时没忍住,一声痛号响彻了整个听雪轩……
忆宸只觉体内最后一滴血都被吐了出来……难道真的要死了吗?烈火焚身的感觉啊……
“父……父亲……”忆宸用最后一丝清明伸手去触了触那个模糊的身影——忆宸有些舍不得……忆宸就快死了吧?忽然发现忆宸这一生都在为哥哥的执念,为了娘亲的东荒之约,为了天下一统的承诺,为了太多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活,如今回首才发现,忆宸此生不知如何面对血脉相系的南越,如何面对生命最后一刻念起的这个人,这个忆宸心怀歉疚的父亲……
看着忆宸痛苦而绝望的神情,白昊扑了上前,“长姐,你不是说这只是凤蛊虫吗?这不是只会让人内力全失的吗?为何宸儿如今会这样?宸儿……”
忆宸只知父亲好像还叫了自己一声“宸儿”?父亲未怪自己吗?原谅忆宸了吗?
一丝泪水划过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
这份灼热之感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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