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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双世 (父子 短篇 虐?不虐!)[第5页]

作者:走走道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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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渣爹洗的白不白



那年年幼的皇帝被扶持上位,摄政王独揽大权。朝廷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起义军一路势如破竹,终是攻入岑州。
滕淼一众被叛军俘获,跪在地上。风很大,夹着雪粒砸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君玉一身白裘,从远处缓缓而来。他不在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身杀伐气息,逼得滕淼眯起了双眼。那一刻,滕淼觉得空气变得鲜活起来。
“滕大人,几年不见,您可还好?”君玉行至滕淼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滕淼。如今的他已不再是辗转于刑杖之下苦苦求生的少年,他已不必对着滕淼卑躬屈膝。
滕淼一瞬不瞬的看着君玉,仿佛要将他刻进心里,他眼眶酸涩,微微泛着泪水,缓缓张口,激动的说道,“你还活着…….”
君玉只觉心口微微一疼,滕淼竟然这么老了。他不过三十有五,此时却是华发已生,眼角皱纹遍布,瞧着竟生生老了十岁。君玉面上恢复了冷峻,冷清的说道。“没能如您愿死在外面,真是抱歉!”
滕淼只觉这话如尖刀刺进心里,他喃喃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君玉不在理他,踱步到子期身前。子期已是十三岁少年,眉眼长开了不少。此时刀刃架在脖子上,他吓得瑟瑟发抖。
“哥!哥!救我!救我!”
“哥?”君玉挑了挑眉,挥挥手让将士将刀拿开。
“啪!”君玉一巴掌狠狠抽在子期脸上。
“啪!啪!啪!…….”君玉不停手,一连扇了十余巴掌,只打的子期口鼻喷血方才住了手。
“痛快!痛快!哈哈哈!”君玉接过一旁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染了血的手,一脸嫌弃的将帕子扔在子期身上。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君玉蹲下身,逼视着不停流血的子期,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你有什么脸面让我救你?”
君玉站起身,漠然的看了看三人,滕淼仍紧紧盯着他,哪怕他出手教训子期都未曾阻止,郡君此时仍维持着皇家人的颜面,只是眼中流露着满满的心疼,至于子期,害怕的瑟瑟发抖,不住地向后躲。君玉冷笑一声,挥手说道,“押下去,等候将军发落!”
掌灯时分,君玉得了消息,滕淼三人明日斩首,以他们的血告慰死去的将士。君玉倚窗而立,默默地站了半个时辰。白天的雪豆子已转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从夜空中飘下来。君玉让厨房烧了几个小菜,拎了一坛酒,一步深一步浅的向牢里走去。
牢里一如当初,连条破棉被都没有。滕淼趴在牢房门口,伸着脖子看着外头。待看到君玉时,眸子都亮了几分。
“你来了。”滕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
“将军判你们斩立决,我来送你们一程。”君玉清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将吃食一碟一碟的摆好,又拿出两个酒杯斟满,递给滕淼。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哥,你救我,求求你,救我!”滕子期听到这个消息,扑到君玉身旁,扯着他的衣襟哭到,“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哥!救我!求求你!救我!呜呜呜…….”
君玉看着子期,他脸颊已高高肿起,此时瞧着十分狼狈。子期见君玉不为所动,一把甩开君玉衣服,“我知道,你想要我死。你还在记恨我对不对?当年狗是我抱走的,可我没想过娘亲会小产。娘亲为了保护我,让我诬陷你,你恨我陷害你对不对?我故意落水,诬陷你推我,所以你恨我!对不对?嘻嘻…….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可是这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子期状若癫狂,他嘶吼完,又惨兮兮的过来拉着君玉的袖子说,“哥,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害你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不想死…….”
我准备今天把文完结,你们快来给我留言,要不以后没机会了……



滕淼手中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子期,两行浑浊的老泪划过脸庞,“错了!都错了!为父糊涂!糊涂啊!”
“呵呵……好!很好!”君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任凭两行清泪滑下,“子期!我一直好奇,你为何这样恨我?”
“恨你?呵呵…….你想要我死,我为什么不恨你?”子期似是恢复了神志,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恶狠狠的说道,“你和吉安密谋要杀了我,想不到吧,我都听见了。吉安将我从台阶上推下去,娘亲让我不要告诉爹爹。她说爹爹不会信的,她让我不要急,她一定会替我报仇的。果然慢慢地,爹爹开始怀疑你了,我真开心啊!我发誓,一定要你死。”他说到这里,又转向滕淼,“可是你,为何就下不了手呢?你们都想害我,都想我死,只有娘亲对我好。娘亲,娘亲,望安好怕……”子期眼神慌乱,害怕的缩进郡君怀里,瞧着已是意识混乱了。
君玉张口结舌,半晌方才有了知觉。此时他哪还能不明白,他竟一直被吉安蒙在鼓里。他仰头狂笑,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君玉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踢翻了碟碗,他捧起酒坛狂灌,“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假的!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我君玉一生竟然都活在谎言里!可笑!可笑!哈哈哈!我就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
君玉拎着酒坛,逃出了牢门,似哭似笑,状若癫狂。
……
“将军,军师一早就跪在门口,此时已有一个时辰了。您看……”
“是为他父亲求情吗?”
“是!”
“哎!痴儿!”
……
连日阴郁的天气,今日难得放了晴。君玉一动不动的跪在雪地里,脸庞已冻得通红。目光所及,一双厚底云缎长靴映入眼帘。君玉缓缓抬头,眼前之人目光灼灼,鼻子英挺,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
“求将军饶家父一命。”君玉双手按在雪地上,刺骨的寒意激的他一哆嗦,而他却仍是坚定地叩了下去。
“昨日军师可是让本帅不必顾忌,今日却来求情。军师可知,朝令夕改,乃是大忌!”将军语气冰冷,并未令君玉起身。
“君玉知道。”
“既知道,便退下吧!行刑之时,你不必前来观刑了。”将军转身,不再理会君玉。
“将军!”君玉猛地抬头,膝行两步,紧紧拽住将军的裤脚,“将军,求将军饶家父一命,君玉愿肝脑涂地,为将军鞍前马后。”
将军脚步一滞,面上已是不悦,他眼神微眯,沉声问道,“若本帅不放呢?”
“那君玉…….君玉便……”君玉松开了手,他茫然的呢喃着,不知有何条件能说服将军。
“你想威胁本帅?你忘了是谁将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当日你怎么对本帅说的?嗯?大声的说出来!”将军气急,一脚踹翻君玉。他脾气本就暴躁,此时见君玉如此,着实又气又恼。
“此剑只为君执,此生只为君死。逆尽天下又何?我定永循此誓!”君玉缓缓的说着,声音如同泠泠泉水流淌在空中。他怎能忘了当日执剑起誓,那时他心如死灰,若不是将军,他早就魂归九幽了。
“你既还记得,便不要多言了。否则,休怪本帅翻脸无情。”将军听着君玉一字不落的背完誓言,脸色缓和了下来。
三年前他将君玉救起,用了足有一年的时间才将他身体调理好。当时君玉整个人如同痴傻一般,对周遭之事皆不关心,若不是他费心调养,君玉也不会那么快恢复。那时他便想,如此芝兰玉树之人,谁忍心伤他至此。后来处久了,将军知晓了君玉的过往。他气的恨不得立时拔剑杀了那糊涂之人。他惜才爱才,千方百计将君玉留了下来。后来他起义,君玉便起誓追随了他。君玉为人聪敏,竟有超高的军师之才。在他的帮助下,起义军声势越来越大。待时机成熟,将军擒了吉安,亲手肢解了他,而后便亟不可待的攻破岑州。如今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偿,君玉却又不忍心了。将军感觉很愤怒,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将军,他毕竟是君玉的生父,求将军网开一面。”君玉再次深拜,他只觉此时言语如此苍白。将军待他的恩德,他铭感五内。他此时要如何分辩?告诉将军错了,一切都错了。他这许多年的恨,许多年的执念,不过是一场笑话?
此时已近午时,滕淼三人被押到刑场。滕淼看到君玉对着将军叩拜,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传入耳中。滕淼不由老泪纵横,他的儿子还是那样的心善。
“退下!”将军爆喝一声,他此时已是怒火攻心,只觉之前的一腔真心,都被辜负了。
“将军!求将军开恩!”
“来人!将军师拿下!不服军令,着军棍二十,即可执行!”君玉连番求情,终是将将军惹恼了。
两个身材健硕的士兵得令,将君玉拖下。手握小儿手臂粗的军棍,在君玉身后一左一右站定。
“打!”将军不忍,一声令出,将目光从君玉身上移开。
“砰!”君玉直直跪在地上,军棍打在臀上,他不由身子一晃。军棍似是透过皮肉砸在骨头上,君玉呼吸一滞,将痛呼死死压抑在喉咙处。
“砰!砰!砰!…….”士兵手起棍落,甚是干脆利落。北风呼啸,滴水成冰,君玉却疼的逼出一身冷汗。军棍不停起落,君玉能感觉到身后已肿胀了起来。本是松垮的裤子此时绷在臀上,勒的甚是难受。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滕淼在远处呼喊。君玉听见了,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虚弱的笑。原来父亲是心疼他的,真好!
“砰!砰!……”军中没有手下留情一说,不管什么职位,犯了错便得乖乖受罚。疼痛如跗骨之蛆,一点一点钻进骨头里。君玉死死咬进牙根,疼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终是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起来。拳头收紧,指甲深深刺入掌中。快了,他想,再忍忍,马上就要结束了。
二十军棍忍起来难捱,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工夫。二十军棍打完,君玉周身力气似是被抽掉般,身子一软,胳膊便撑到地上。将军挥了挥手令二人退下,走到君玉身前问道,“还不死心吗?”
“君玉感念将军救命之恩,只是…….”
话未说完,将军便拉起君玉的胳膊,拽着君玉拖行到滕淼身前。他“噌”的一声拔出剑,剑尖直指滕淼眉心。
“他哪里配做你父亲?你在祠堂里跪的晕过去,他可知?你被他一顿罚,失去了味觉,他可知?你被他赶去庄子,病的奄奄一息,他可知?你在雪地里苟延残喘,只剩一口气,他可知?你亲口对我说,你恨他!恨不得啖其肉,噬其血!如今你跟我说,让我放了他?你当本帅是***?”
将军将剑指向君玉心口,冷笑连连,“好!你要本帅饶了他?可以!那你便用自己的命来换,我倒要看他会不会心疼!”
滕淼被将军一连串的质问砸的哑口无言,他知晓他亏欠君玉,却不知竟是亏欠如此之多。君玉罚跪祠堂,他明明派人时时看护,为何还会晕过去?君玉竟然没了味觉,难怪他喝药从不喊苦;原来君玉在庄子上过的并不好,他那时该多绝望;君玉走了并不是从此天高海阔,他被人扔到雪地里,差一点就死了。他混/账!他真是混/账!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竟将亲生儿子折磨成这样?
滕淼尚未从回忆中醒来,却忽听一声惊呼。待定睛看去,却见君玉竟双手握紧剑刃,直直的将剑刃送进自己的胸膛。
“将军!君玉对不住您!恐怕要失言了!若有来世,君玉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将军大恩大德。”君玉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双手无力的松开。
“军医!快叫军医!”长剑离体,鲜血自君玉胸口汩汩涌出。
滕淼挣开压制他的士兵,发了疯似的将君玉拥进怀里。他死死的压住那个血窟窿,可殷红的鲜血仍是迫不及待的从指缝间涌出。
“君玉……君玉…….不要死。为父错了!你不要死!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滕淼看着怎么堵也堵不住的鲜血,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无助的求着众人,希望有人能救救他的孩子。
“君玉……君玉……你起来,你起来啊!你不要吓我,你起来!你不是最听话了吗?你不要死。”滕淼抱着君玉,哭得不能自已,“你不要吓我,爹爹会生气的,你不要死啊!爹爹不准你死!你起来!”
君玉嘴里涌出大股的鲜血,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滕淼一把抓住,紧紧的握着。
“父亲…….父亲…….的……养育之恩,君玉……不能报答了……,这一身皮骨……,君玉……还给父亲,咳咳……,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苍白的手自滕淼手中滑落,滕淼疼的如同被剜掉心一般,他仰天长嘶,“不!不要!君玉!醒过来!君玉!君玉!…….”
“将军!军医到了……”
将军转过头,将夺眶而出的泪**回去。剑锋指向滕淼,他却一无所觉。
“老子真想一刀一刀活刮了你!”将军压抑着怒气,悲愤的说道,“但你这条命是君玉拿命换来的!你给老子好好活着!”
剑锋一转,划过郡君与子期的脖颈,两人睁大了双眼,软软倒了下去。
“拖下去喂野狗!”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重回寂寥。滕淼抱着君玉,缓缓站了起来。
“君玉…….君玉……爹爹知道你只是睡着了,睡吧,睡吧。”滕淼一边走一边轻轻哼唱,“宝贝宝贝闭上眼,别害怕黑天,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学会勇敢……..”(动漫镇魂街第六集里的歌谣。)
…….
三日后,一座新坟旁,俯卧着一具尸体。尸体早已僵硬,双手血肉模糊。一块木板插在坟上,墓碑上用鲜血写着,“爱子滕子桓之墓。父滕淼立。”
……
“爹爹,请喝茶!”
子桓携着妻子给滕淼敬茶,却见滕淼目光幽深,不知想到了何处。子桓再拜,滕淼仍无所察觉。子桓抬头,见滕淼眼中竟有两行泪滑落。
“爹爹怎么哭了?”
“哦!喜极而泣!喜极而泣!”滕淼终是回过神,他擦了擦眼泪,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只觉茶水馨香,直入心肺。眼前一对璧人,眉眼含笑,瞧着真真是般配。
“盖闻易正乾坤,夫妇为人伦之始。诗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是以,鸣凤锵锵,卜其昌于五世,夭桃灼灼,歌好合于百年。今你二人成婚,为父希望你们百年偕老,永结琴瑟之欢;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
滕淼将二人扶起,他在笑,子桓在笑,儿媳妇在笑,郡君在笑,子期在笑。一室欢颜,甚是美好!……(全文终)
真可怜,临死还得挨顿揍!

所以你们大概知道为什么开头爹爹要揍一顿狠的了吧,大概谁家儿子自杀了还说从此两不相欠了,都会被揍一顿吧,啊!一顿不行,天天揍!
话说在贴吧看到完结的文是不是很激动,我追的文基本都坑了。



一时没刹住车,番外已经码了7000字了。我全文才不到45000字,然而我还没开始拍,果然太啰嗦了。
话说自吉安被抓后,滕淼便不在限制子桓出府,只是几日的责打一直未曾断绝。因此每隔几日,子桓去给滕淼请安,总能看到爹爹冷着一张脸,眼睛在他身上不停地转。哪怕头天父子二人还喜笑颜开的推杯换盏,次日也妥妥的看到爹爹故作严肃,不苟言笑的冰块脸。这时他便知道,他又该编个什么错事让爹爹揍一顿了。每当这时,他便会回今日要做什么错事,爹爹那如寒冬腊月的脸上便似刚化开的河水,笑的春波荡漾。此时爹爹总会拿出个小本本,一脸奸笑的在上面勾勾画画。滕子桓对此甚是好奇,数次想偷看都被爹爹大义凛然的拒绝。
这日滕子桓回府,远远便看见滕子期站在他院子门口,目光时不时的飘向院子里。他在远处站定,并不打算过去。对于这个弟弟,他心里还是存着芥蒂的。自半年前爹爹将那先生迎进府里,子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兴许对子桓的误会解开了,人倒是乖觉了许多,见了子桓也没了那种冷幽幽的目光,瞧着倒是知礼了。只是子桓实在忘不了子期陷害他之事,那么小的孩子对自己这么狠,子桓不相信他这么快就转了性子。
滕子桓眼力好,隔老远就看见子期蹙着眉头,本是玉雪可爱的小脸,此时皱成一团,瞧着似是忧心忡忡。子期在院外徘徊良久,数次举步反身离去,却总是在走了两三步后便又折返回来。
子桓足足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也不见子期有走的意思。期间院里小厮出来过,似是告知了子期他不在。他眼见得子期一脸失望的走了约莫十丈远,刚想出去便看他一转头又回来了。日头越来越毒辣,明晃晃的甚是刺眼。子桓只觉腿站的又酸又麻,脖颈上汗珠顺着领口滑进去,身上黏腻腻的,令人颇为不爽。子期大约是等不到他便不走了,小小的人儿缩在树荫下,瞧着子桓甚是眼热。
罢了,子桓叹了口气。爹爹总说他性子执拗,如此一瞧,子期的性子怕是有过之而不及。果真是亲兄弟啊!
“寻我何事?”子桓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抖了抖黏在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让自己瞧着似是刚回来的样子。
“哥…….哥哥…….”子期见了子桓,眼神一亮,却片刻又暗淡了下去。他搅了搅手指,欲言又止。
“你若不愿说,便回去吧。这日头如此毒辣,若热着了就不好了。”子桓等了片刻,不见子期言语,举步往院里走去,天上似是下火般,烧的人心浮气躁。他此时甚是想念屋里的冰盆,若是在吃上一碗凉凉的冰豆,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子期不走,反而跟着子桓进了屋。子桓也不理他,任他自个儿站在屋里。
子期见小厮忙忙活活的端冰盆,送冰豆,却独独似是看不到他。尤其是端上的冰豆,好大一碗,瞧着五颜六色的豆子,飘着香甜的气息。可子桓却捧着大碗,一勺一大口吃的甚是痛快。
“哥哥…….”子期委屈的撇了撇嘴,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
子桓闻听此言,冰豆往嘴里送的更快了,瞧着倒是似怕子期跟他抢似的。子桓几大口扒完了冰豆,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这才满足的说道,“你想干什么?你一叫我哥哥我便瘆得慌。”
子期脸上一红,知晓子桓讲的是当初落水之事。当年受吉安挑唆,他倒真的以为是子桓想要害他。后来外公开解,他初始并不相信,可一条条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他心怀愧疚,不知该如何求得哥哥原谅。而子桓似是也觉得尴尬,故对他敬而远之。如此一来,这半年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几乎到了冰点,连交流都不过是点头即止,瞧着倒是连之前都不如。
“哥哥,当日之事是望安不对,求哥哥大人大量,能原谅望安。”望安跪伏在地,冲子期行了个大礼。
子桓吓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匆匆闪到一旁,“你行如此大礼,莫不是又想害我?”
子期见子桓避他如蛇蝎,心里着实难受。他吧嗒吧嗒掉了泪,默默不语片刻,猛地一擦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子桓见状,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子桓这一年跟着滕淼,性子越来越跳脱。他幼时本就爱玩闹,只不过后来娘亲死了,滕淼待他越来越疏离,他小心翼翼的怕惹了爹爹不快,活的越发拘谨。现在滕淼娇惯他,他的性子倒是又放开了。反观子期,一直以娇憨的模样掩饰他沉稳的性子,这半年被那先生百般修理,着实分不出精力继续伪装。小小年纪,瞧着倒是比子桓还要沉稳。
子桓侧卧在凉榻上,单薄的夏裳敞着怀,露出雪白的肌肤。他怀里抱着竹夫人,榻边放着两个冰盆,丝丝凉凉的冒着冷气,真是十分的舒爽。子桓听着窗外蝉鸣,打了个哈欠。如此夏日,果然只有酣眠最合适。
子桓迷迷糊糊的刚要入睡,却听的一阵“噔噔”声由远及近。他眯着眼睁开一条缝,却见子期又跑了回来。子桓慌乱的爬起来,背着身将衣服匆匆系上,略带不满地说道,“这大热的天,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子期小脸通红,胸膛急促的起伏着,一层一层的汗珠顺着脸庞往下流。他噗通一声跪下,高高举起手中的戒尺,快速的说道,“望安自知对不住哥哥,请哥哥重重责罚。求哥哥念在望安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望安。”
子桓皱紧了眉头,颇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子期。他自是不会去接那戒尺,对这个弟弟,敬而远之便好。兄友弟恭什么的,他才不会费心去思量。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子期必是有事求他。想到这他不由摸了摸眉毛,这是滕淼的习惯,他瞧着多了,倒也是不觉学了来。
“你不必如此。快回去吧,让别人看见了不好。”子桓睡意全无,从榻上下来,走到桌旁倒了壶水喝,嘴里小声嘀咕道,“如此惺惺作态,让别人瞧着了,定以为我又欺负他了!哎!跟着先生学了半年,竟还是这样不长进。”
子桓自以为声音极小,可这话却一字不落的落入子期耳中。子期只觉心里颇为委屈,当即眼泪涌上来,“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我都如此做了,你为何还不信我?我也是被吉安蒙骗,你为何独独怪我?”
子期这一哭,子桓只感觉头皮都炸了,“哎!你别哭啊!招了人来就不好了!你快起来!”
子期充耳不闻,仍是一边哭,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是坏孩子,说我小小年纪心思歹毒,爹爹现在见了我也不抱我,你见了我如同见了蛇鼠虎豹,先生日日训斥我,稍有差池,便棍棒加身。我知晓你们都不喜欢我,可我又能如何?我已经诚心去改了,为什么你们还不原谅我?呜呜呜……”
子桓听着,终是心有不忍。子期这话显然憋在心里许久了,那么小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瞧着的确不似作伪。他过去弯腰将子期抱起来,顺着他的背,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我不是坏孩子,我可以变好的。”子期窝在子桓怀里,抽泣了片刻,小声的说着。子桓身上凉凉的,还有淡淡的荷花香。子期搂住子桓的脖子,小脑袋紧紧的贴着他的脖子。
子桓只觉浑身一僵,清晰的感受到子期的眼泪滴到脖子上,待听的子期这句话,心里更是软成了一滩水。他终是抵抗不住子期的眼泪攻势,饶是他心里在不待见他,毕竟是亲兄弟。子期哭得委屈,他心里也跟着不好受。子期说的对啊,他那么小的孩子,哪有辨别善恶的本事。吉安心思恶毒,在府里潜伏了三年都未被察觉。他又如何能怪年幼的子期被欺骗,又怎能坚定地认为子期不会转性了呢?
“哥哥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子期哭够了,松开了子桓的脖子。晶亮的眸子看着子桓,异常坚定的说道,“先生教我兄友弟恭,我都记下了。”
子桓将子期放在凉榻上,抬手给他抹了未干的眼泪,轻声说道,“哥哥信你,是哥哥小肚鸡肠了。望安都已经从之前的欺骗里走出来了,可哥哥还仍原地踏步。是哥哥错了。”
子期咧开嘴笑了,眼睛弯的只剩下两道缝。他跳下凉榻,捡起地上的戒尺,郑重的放到子桓的手中,接着说道,“望安不是说说而已,此前哥哥未曾责罚望安,望安内心很是不安,哥哥狠狠地责罚便是。”语毕,他利索的脱了下裤,伏在凉榻上。
子桓被子期这一连串动作惊得一愣一愣的,待瞧到子期臀上仍是一片青黄之色,眸子不由暗了下来。
子桓给子期提上裤子,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道,“罢了吧,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子期转过身,抱着子桓的大腿,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闷声说道;“哥哥真好。”他顿了顿又扬起头说道,“哥哥能带我出府吗?”
子桓这才想起,自从先生入府,说来子期也有半年未出府了。就连元宵放花灯,先生都拘着他没让他出去。他还记得那晚他游玩回来,子期扒在门框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子桓猜灯谜得了个兔子花灯,见此便给了子期。子期捧着那花灯,喜得小脸跟开了花儿似的。后来他才知,那天子期不止没出去玩,还挨了先生的板子。
想到这里,子桓语气更软了,他问道,“望安想出去玩吗?”
子期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说,“不是,子期又闯祸了。先生的威武大将军被我不小心摔死了。”他说完,眼眶里又蓄满泪水,将落未落的强忍着,瞧着特别可怜。
这威武大将军乃是先生养的一只蛐蛐,体型健壮,两根长须光泽油亮,瞧着的确是威风凛凛。那先生平日严肃,也不知怎会起了这么个幼稚的名字。子桓倒是知晓先生宝贝这大将军,几乎日日不离身。若子期真是给他摔死了,保准一顿狠板子跑不了。
“嗯?”子桓眉头重重皱了起来,他将子期抱在凉榻上,让他面对自己站好,平视着他问道,“怎么回事?”
“先生今日上完晨课走了,将大将军落在窗台上。我瞧见了便想给先生送去,谁知拿竹笼时没拿好,掉在了地上。我急忙将竹笼捡起来,一看大将军竟然摔死了。呜呜…….哥哥,望安不是故意的。”子期许是真的让先生揍怕了,一想到先生那骇人的板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子桓看子期哭得凄惨,倒也于心不忍。那先生揍起人了,的确可怖。他亲眼看见子期两只小手泛着血砂,吃饭拿筷子都直哆嗦。他柔声问道,“望安不怕,望安又不是故意的,和先生好好言明,先生定不会责怪望安的。”
“望安害怕。哥哥带望安出府吧,望安寻个差不多的蛐蛐便回来,定不会给哥哥惹麻烦的。先生下午休学,望安只有这半天的时间了,哥哥救救望安吧。”子期使劲摇了摇头,显然对先生的惧意的确是深入到了骨子里。
子桓摸了摸眉毛,略有些为难。爹爹不让子期出府,若他贸贸然带出去,恐是会惹爹爹不快。可他低头看去,子期又着实可怜。他想着爹爹今日说是要与同僚叙旧,应是不会那么早回来。罢了,先帮子期把先生糊弄过去再说吧。
“好,哥哥带你出去,不过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子桓不放心的叮嘱他,见子期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才放了心。
二人吃了晚膳,借着夜色的保护偷偷溜出了府。这二人运气倒也好,用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寻了个差不多的蛐蛐。子期如释重负,抱着子桓的脖子一叠声说了好些声“谢谢哥哥。”子桓听了心里甜甜的,似是吃了南街的蜜枣糕似的。
第二日子桓给滕淼请安,刚踏进主院便察觉气氛不对。院里下人噤若寒蝉,一个个做事都蹑手蹑脚的,走路都怕发出声响。而屋里子期却是嚎啕大哭,断断续续的“不是我……不是我……..”传出来,听的甚是清晰。
“这是怎么了?”子桓拦住往厨房走的小厮,轻声问道。
小厮回头望了望,将子桓引到一旁,这才悄声说道,“早晨先生来给小少爷授课,不知被什么吓到了,摔了一跤,把腿摔折了。老爷发了好大的火,要收拾小少爷呢。”
不要脸,吞我文,且等我回去发图片!
“这可坏了!”子桓一听,登时着了急,快步向屋里走去。
子桓走到门口,屋内声音愈发清晰。子期哭声一声高过一声,间或有“咻-咻-”的风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响亮的击打声。
子桓闯入屋内,随手摔上房门。但见子期被按在桌子上,两条腿儿悬挂在半空,光溜溜的屁股上已浮起了六七道紫红的檩子,此时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腿儿在空中不停地踢蹬。待看滕淼,脸色阴沉的厉害,手中拇指粗的藤条高高扬起,瞧着甚是骇人。
子桓抢上一步,握住将将落下的藤条,“啪”的一声,手上似是被揭去一层油皮,立时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只这一下,子桓便被逼出了冷汗。他“啊”的一声,待那烧心的疼痛缓了之后,方才说道,“爹爹息怒,你这样会打死望安的。”
望安趴在桌子上,疼的没了气力。他知道子桓来了,边哭边说道,“哥哥救救望安,哥哥救救望安…….”
“你松手!为父今日要打死这个小畜/生。”滕淼火冒三丈,扯了下藤条竟没扯动。
子桓只觉手心一阵刺痛,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即便这样他也不曾松手,“爹爹慎言,您如此说,可要伤了孩儿们的心了。”
滕淼见子桓疼的汗珠都下来了,终是松了手。他颓丧的坐到凳子上,瞥了一眼子期的屁股。本是如刚剥了蛋壳般白嫩嫩的小屁股,此时生生被那几道紫红的檩子破坏了美感。幼儿皮肤本就娇嫩,受此重击,隐隐有零星的血点散布在檩子上。
子桓将藤条放到桌上,看到子期明显抖了一下。他看了看掌心,一道血红的檩子高高鼓起,他叹了口气,爹爹果然气极了,下手如此重,望安可如何受得了。
没了滕淼的钳制,子期缓缓从桌子上向下滑去。子桓见状,忙将子期捞起抱在怀里,小心的护着不碰到他的伤处,一边走一边轻轻安抚着他。子期许是真的吓坏了,将脑袋闷在他肩窝处,抽抽搭搭的不愿抬头。子桓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此时已被汗水打湿,不由心疼的说道,“爹爹对子桓都不曾用过藤条,望安年幼,爹爹怎能如此狠心?”
滕淼看了二人一眼,轻轻摸了摸眉毛,心里纳罕,这两人感情什么时候如此好了?他轻咳一声,说道,“若不是他做了混/账事,我怎能如此?他外公好心请了先生教导他,他倒好,学了这么久,连尊师重道都不知道。竟还敢作弄先生,害的先生摔折了腿。你说为父不教训他能怎么办?”
子桓眼珠转了转,蹲下身,将子期放到地上。子期腿软站不住,身子一歪又要往子桓身上靠。子桓却止住他,让他自己站定,轻声问道,“你作弄先生了?”
子期看了一眼滕淼,见他冷着脸看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小手连连摆动,“没有没有,望安敬重先生,万万不敢如此。”
子桓听罢,弯起嘴角笑了笑,他宠溺的拨了拨子期的额发,轻声问道,“爹爹之前可问过你?你有没有跟爹爹说明白?”
子期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开始落,他委屈的说道,“望安跟爹爹说过,先生是自己摔折了腿,可爹爹不相信望安,不听望安解释。”
滕淼冷眼瞧着二人,听到此话,“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子期骂道,“小小年纪,休要说谎。若不是你作弄先生,他怎会摔折了腿?”
子期见滕淼站了起来,吓得腿都哆嗦了起来。他软软倒进子桓怀里,惊恐的抓住他的衣领,语无伦次的说道,“爹爹不打,望安真的不曾作弄先生,先生就是自己把腿摔折了的。”他声音越来越低,却仍是被滕淼听了去。
滕淼气的抓起桌上的藤条,重重的挥了下去,“一派胡言!”
子桓眼见不妙,转身将子期护在怀里。背上一阵疼痛炸裂,直冲头顶而去。子桓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呼吸都停了一瞬。后背似是被泼了一层滚油,火辣辣的向四周流去。他疼得脸扭曲起来,眼泪都生生逼出两滴。
“你给我闪开,否则休怪为父连你一起打。”滕淼见又打错了人,面色变得不好看了,语气也有些不耐。
子桓心道,爹爹如此震怒,怕是子期也不敢辩解。他对子期尚有偏见,何论爹爹呢?只怕爹爹也与自己一样,心里仍对子期存着芥蒂,选择性的对他这半年的进步视而不见。子桓叹了口气,心里暗道无论如何得让子期将事情说明,否则照爹爹的性子,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昨日瞧着子期的样子,对先生虽是畏惧,但却从未埋怨过。今日说他作弄先生,他倒是觉得甚是蹊跷。
子桓转头,双眼看着滕淼,他轻咬了下嘴唇,话在嘴里过了几遍,终是吐了出来,“爹爹若要打便打吧,孩儿受着便是。只是在这之前,可否让望安把话说完?孩儿甚是想听,怕是爹爹也应该听听吧?”
滕淼见子桓如此坚持,终是败下阵来。他将藤条扔到一旁,对着子期说道,“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子桓松开子期,拉着他跪下,轻轻拉着他的小手说,“别怕,哥哥在。”
子期抹了抹泪,往子桓身边靠了靠。他声音不高,还在不停抽泣,但说起事来却很是清晰。
“望安按照往日规定的时辰去等先生,先生来的时候还哼着小曲,瞧着心情很好。他看了看望安背的书,就走到窗台去拿威武大将军。望安听到先生出了屋,没一会便听到一声惊呼。待望安出门看的时候,先生已经跌到台阶下,而那蛐蛐趴在先生脸上,一蹦没了踪影。望安吓坏了,急忙唤人来,后来先生被送去了医馆,爹爹就把望安带回来,望安还没说完,爹爹就…….呜呜呜…….”子期一直拉着子桓的手,说话的时候,身子也微微侧向子桓,显然在他心中,子桓比滕淼更可靠。
“你听听,你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你的意思是先生被自己养的蛐蛐吓得摔折了腿?”滕淼听完,只觉子期巧言令色,不由出声呵斥。
“望安说的都是实话,爹爹为何不信望安。”子期原以为爹爹震怒,不过是因为不了解事情始末,却不料他说完,爹爹仍旧不信他。当即只觉心里的委屈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他甩开子桓的手,冲着滕淼便吼了一句。
“你之前做了什么事,自己没数吗?前车之鉴,你让为父如何信你?为父教训你,还敢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子?”滕淼被子期一激,心中怒火“噌噌”窜了起来。
子期听滕淼如此说,眼泪“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他向前迈了一步,仰头看着滕淼,眼中盛着满满的委屈和坚持,他大声说道,“爹爹既是不信望安,那便打死望安好了!”
“兔崽子,你以为我不敢!”滕淼气急,拎起子期的脖领子将他甩到桌子上,操起一旁的藤条,兜着“呜呜”的风声便砸了下来。
子桓眼见情况不妙,当即扑上前搂住滕淼的腰,远远地将他推了开去。滕淼见藤条落空,气的心肝儿疼。他指着子桓骂道,“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都长本事了,嗯?为父还训不得了?”
子桓闻听如此诛心之言,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他望着滕淼说道,“孩儿如此是为了爹爹啊,孔子曰,“小棒则受,大棒则走,不陷父于不义。”此时爹爹含怒,若是打望安,必会伤了望安。孩儿斗胆,敢问爹爹,若到时先生受伤果真如望安所言,爹爹又将如何呢?”
子桓见滕淼坐了下来,膝行两步,接着言道,“听爹爹所言,想必也不知晓先生的情况吧?”
滕淼老脸一红,将目光移向别处,有些心虚的说道,“先生晕了。我留了人在那守着,现在还没回信。”他也是怒急攻心,老先生摔折了腿,又晕了过去。当时只有子期在身边,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子期所为。他求信王留下先生,本就是期望子期能改改心性。现在倒好,子期没变好,还把先生折了进去,又急又气之间,不觉就失了冷静。
发现我好啰嗦,写个番外这么磨叽,啊!拍啊!拍啊!啥时候能到啊!

子桓见此,悄悄吁了口气。他将滕淼手中藤条拿了去,又温言劝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爹爹想来比孩儿更懂这个道理,此事爹爹操之过急了。”言罢,他又紧紧握住滕淼的手,恳切地说道,“孩儿如今很好!爹爹应该相信,望安也会如孩儿一样!爹爹,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滕淼本气得本不轻,胸膛起伏不定。此时听完子桓的话,看着他充满期盼的双眼,不由的想起前世。只因他误以为子桓推子期落水,便险些将他打死。眼见尚不一定为实,遑论这毫无缘由的偏见与猜测呢。他不由得反思,有些时候,他过于武断了。
子桓见滕淼平静了下来,急忙起身将子期抱了起来。他受此连番惊吓,显然是吓得不轻。子期缩在子桓怀里,身子不住发抖。小脸贴在子桓脖子上,冰凉的泪珠儿不停地流。
“望安受了惊,怕是要着凉。孩儿先带他回去了,若是爹爹查明了。孩儿随时带望安来领罚。”子桓向滕淼躬了躬身,似是怕他改变主意,抱着子期便匆匆退了出来,临出门时还不忘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子期伤痕累累的光屁股。
子期毕竟不是二三岁的奶娃娃了,子桓单手抱着,到了屋里也累的够呛。他让子期趴在榻上,匆忙翻出平时备的伤药。他这屋别的不多,跌打损伤的药膏却是备的不少。他搓了药油在手上,蛰的掌心那一道檩子生疼。
这已是药性最温和的药了,子桓皱着眉看了看子期,有些为难的说,“可能有些疼,望安听话,忍忍就过去了。”
子期抿着嘴点了点头,小手抓了个靠枕圈在怀里。子桓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大手抚上子期的小屁股,明显感受到他抖了一下。
上药过程出奇的安静,子桓掂量着力度,不敢轻也不敢重,待上完药,额头上已是一片细密的汗珠。他揩净手去看子期,这才发现子期将靠枕咬在嘴里,眼泪顺着小脸流到靠枕上,氲湿了了好大一片。
“望安,快松开。你这孩子,疼怎么也不说呢?”子桓心疼的说道,轻轻拍了拍子期的肩膀。
“望安不疼。”子期皱着小脸,小声说道。其实挺疼的,可是若他喊了,哥哥肯定会心疼。子期拉着子桓的手,一脸愧疚的说道,“哥哥,望安之前不懂事,冤枉哥哥推望安,爹爹打的肯定更疼。望安以后不会了。”
子桓嘴角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好悬没说出来“还真没这次疼。”不过这样的话,他自是不会说,只是趁此机会教导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望安知晓被冤枉的滋味,以后想必也不会如此了。”
“嗯!”子期大力的点了点头,很肯定的应了一声,说完他又突然想起子桓背上的伤,他拉着子桓的手说道,“哥哥,你背后的伤,就让望安来给你上药吧。”
子桓笑了笑,干脆的应了下来。
软软的小手揉在身后有些痒,若不是伤药刺痛,着实是一种享受。这夜,子桓派小厮去母亲处通禀之后,一大一小两人便歇在了子桓屋里。
二人走后不久,医馆里等信的小厮便回来了。却说那先生的威武大将军头天死了,先生当时恰好有事,便寻摸着第二天将它埋了。否则他也不能将寸步不离的蛐蛐,独自扔在那里。这事说来也巧,子期拿竹笼时摔了一下,以为将蛐蛐儿摔死了。他心知先生喜欢这蛐蛐儿喜欢的紧,许也是怕挨先生的板子,便自作聪明的给他换了个活的。先生第二日拿了蛐蛐,出门时将竹笼打开,却不想那蛐蛐竟是跳到了先生的脸上。先生正下着台阶,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
滕淼听罢小厮所言,真真是哭笑不得。这事你说要怪子期,可先生的确是自己摔的,怪不着他;你说不怪吧,若不是他换了蛐蛐儿,那先生也摔不着。先前发的那一通火,此时看来尤为可笑。他有些发愁的摸了摸眉毛,此番冤枉了子期,这可该如何解释啊!
那厢兄弟二人也得了信,子桓轻轻点了点子期的额头,调侃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嗯?”
子期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眼珠转了转,小拳头捏了起来,不知打的什么注意。子桓未曾注意到这些,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带着困意说道,“不早了,睡吧。”
滕淼一夜不曾睡好,迷迷糊糊的总做梦。一时梦到前世子桓被打的血肉模糊,一时又梦到昨日子期在藤条下苦苦求饶。待听到鸡叫三声之时,滕淼终是不打算睡了。夏日天亮的早,此时屋外已是大亮了。
滕淼披了件外衣,踱到桌子旁,倒了杯清水,隐隐听到屋外有说话声。
“小少爷,您怎么在这?老爷还没起呢,要不您去厢房等等?”
滕淼眉毛一挑,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子旁,透过留着通风的缝隙看去,果见滕子期一动不动的站在院里。子期显然是得了信,一早便堵在门口,向他讨说法来了。滕淼只觉一阵头疼,他还未曾想好该如何面对子期。
滕淼在屋里踱来踱去,眼见日头越升越高,院里人也多了起来。他猛地停住,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推开了门。
子期见滕淼开了门,先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待滕淼唤他起身之后,方才说道,“爹爹想必知晓昨日的事了。望安斗胆,想请爹爹告知,如何处置此事?”小小身子挺得笔直,声音虽软,却掷地有声。
滕淼微微转头,借摸眉毛的时机,掩饰变幻莫测的神色。他心里暗道,果然小孩子气性大,知道被冤枉了便亟不可待的来讨公道了。他清了清嗓说道,“此事为父自会处理,先生的伤药及补品,都必是最好的,你莫要担心。”
滕淼自知理亏,不愿直面子期的问题,便想借其他之言企图蒙混过去。他这人说来也矛盾,知道做错了,自己改,可以!但若是旁人横加指责,他便会觉得失了面子。此时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不过是委婉的向子期说明,此事不要再提了,是他做错了。
子期一早便站在这,自然不是想听这些,他见滕淼遮遮掩掩,当下便大声说道,“爹爹昨日屈打了望安,还连累哥哥受了伤,爹爹不该做些什么吗?”
滕淼只觉嘴角抽搐了起来,他冷笑两声,挑高了眉毛,凉凉的说道,“你待如何?”
子期听滕淼这个音调便知他已生了气,当下心里有些打鼓。但是一想到子桓,便又强忍着惧意说道,“望安知道,爹爹一直觉得望安是坏孩子!望安不怪爹爹!可是哥哥昨日却是爹爹失手伤的,爹爹总该道歉吧!”
下人们躲在一旁瞧着好戏,此时闻听此言,不由窃窃私语。
“嚯!小少爷这是魔怔了,竟然要老爷道歉?”
“嘘!小声点,让老爷听去了,仔细你的皮!”
……
滕淼听着下人的话,只觉脸上烧成一片,一股怒火从胸腔冲向脑门顶。他冲着下人吼道,“一个个都没事干了?***!”
…….
子桓醒了没看到子期,一问竟是去了滕淼的院子。他只感觉阵阵头疼,这个弟弟虽是接触的不多,但他知晓那是个执拗的性子。这大早上出去,必是找滕淼评理去了。
子桓匆匆忙忙套上衣服,火急火燎的向滕淼院子赶。爹爹是个火爆的性子,此时知晓冤枉了子期,正是心里过不去的时候。若过个三五天,此事慢慢淡了,滕淼兴许能拉下脸来道个歉。可现在去找,无异于火上浇油,滕淼若是恼羞成怒,只怕子期又要挨揍。
子桓赶到滕淼院子时,正好听到滕淼黑着脸冲子期吼道,“你给我进来!”转头看到子桓,又对他说道,“你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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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11:4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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