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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江阔云卷舒(兄弟,小虐)[第2页]

作者:竹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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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越骋一愣:“你怎么会这样想?”
州越骋是什么人,他早觉得顾予竺今天不对劲,稍微一想大概就知道了缘由,板起脸故作生气地说:“顾予竺,你实话跟哥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见殷祺了?”
自从上次殷祺突然回来给州越骋扔了个惊天大炸弹之后,他就把州越骋给“拉黑”了。
不仅再也没在州越骋面前出现,连州越骋用他们约定好的召唤咒找他,他也拒绝出现。
上一次见殷祺,州越骋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法力恢复了不少。
他没有替他恢复,也断然不是大祭司。若是大祭司有心帮他,就不会特地麻烦地把恢复他法力的咒语给第三人。
那么他究竟是怎么恢复法力的,是谁帮的他?
州越骋心里大概有数。
可魍影到底曾是杀人如麻的恶灵,从未被人类驯化,他与人类为伍还是为敌全凭心情;更令人忌惮的是他的法力,在魍影的鼎盛时期,十个州越骋也不是他的对手。
魍影完全地脱离控制,也是促使州越骋去莫纳斯深渊寻求火焰契约的重要原因。
顾予竺见哥哥脸色沉了下去,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从他哥的怀里挣出来乖乖立好,也不敢瞒着,眼里含着泪珠,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怪不得,”州越骋皱起眉毛,“一会儿我说他去,整天给你灌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别……”
顾予竺慌忙去拽他哥的胳膊,本来是他向殷祺求助,还答应不告诉哥哥,结果转头就把人卖了,可他刚拽一下,州越骋一个眼神甩过去,小孩就怯生生地收了手。
州越骋端着表情,也没重新去搂小孩,就让他在面前立着,似笑非笑地问道:“说说,殷祺都跟你说了什么啊,惹得你掉眼泪?”
第五章 谈判
被训过那么多次不许避重就轻,可哥哥的气场真压过来的时候,顾予竺却还是很难顶着强大的气压实话实说,只是含糊不清:“没,就问问他选课的事……”
殷祺是魍影的事,州越骋守口如瓶,只告诉了顾予堃一个人。
军部特别行动司要他参与追查逃亡恶灵影妖,他明知道所谓的影妖就是指殷祺,也一个字都没跟军部反映。
军部要他配合,他就配合行动、调查,只字未提追捕对象就在他家里。
更何况,他经历的危险、心里的算计、肩上扛的压力,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素来不会与顾予竺说。
州越骋撑起这把巨大的保护伞,把顾予竺牢牢地护在羽翼之下,护他一颗单纯安良的心。
在顾予竺眼里,殷祺还是那个跟他一起闯祸、一起挨打的好朋友,纵使他心里有羡慕、有妒忌,可那也是对自己的失望与自责。对殷祺,他没有丝毫恶意,甚至因为他们性格的互补,顾予竺很愿意与他相处。
他找他出主意,像极了一个闯祸的少年急匆匆地去寻求死党的帮助。
好在今天州越骋没真打算跟他计较,只是挑眉道:“你选课还用问他的意见?”
顾予竺心里明白,含糊不清的答案在哥哥那里过不了关。
他没敢抬头,在心里考量着说实话会不会惹恼哥哥,终是没顶住内心的忐忑,先是屈膝跪下去,才又开的口:“我怕哥不同意我的选课,所以请他出主意,他……他让我……”
可话说到嘴边他突然有几分扭捏,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让我讨好哥哥……”
“讨好?”州越骋皱起眉毛,又忽然恍悟般地舒展开,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容,玩味地看着小孩,“所以今天一进来就跟我撒娇?”
顾予竺的脸色都红到耳朵根儿了。
他不习惯跟哥哥撒娇,偶尔做一次,剧本都是殷祺提前准备好的。
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殷祺都手把手地教他。
“你跟哥哥撒娇,还得人教?”
州越骋好笑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孩,这孩子刚刚还哭着问“哥是不是对我没信心”,一转眼又跪下去了。
看样子,是得人教。
“那……”
顾予竺默默往前膝行一步,离他哥更近一些,想去扯州越骋的裤子,却终是没敢伸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以前我也有跟哥哥撒娇过,可是被训是在逃避惩罚,后来就学乖了……以前我求哥哥别生我气,都要被骂。我其实……其实很在意哥哥的,哥哥都不知道……”
这话实在说得太可怜了,尤其是从顾予竺嘴里说出来。
顾予竺从来不跟他哥说自己的委屈,有多少难过都在心里憋着,哥哥要打、要罚,从来都是乖乖受着。
因此突然提起来,格外地惹人心疼。
他第一句话刚说出口,就让哥哥大人心软得几乎要手足无措。
“哥有段时间特别凶,总拿打断藤条威胁我。有一次哥在我身上抽断了三根藤条,昏过去被送进医院……醒来以后还得一边打点滴,一边趴在医院的床上写检讨……我左手手背都被针头扎肿了,点滴都不敢打右手,因为打在右手就不能手写检讨了……”
顾予竺看似只是跪在他脚边,低低地回忆,可州越骋听了哪里还坐得住?
当下蹲下身子,单膝跪地,把小孩拢进怀里,心疼坏了:“你这孩子……哪有你说的这么惨?”
顾予竺本来只是想卖个乖、哭个惨,可提起小时候的事,说着说着竟真勾起了以前压抑的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哑着嗓子道:“原来哥都不记得了……”
那话里有多少酸楚,似是在控诉哥哥的无情,都已经忘却曾经施与他的那些刻骨铭心的责罚,又透着不被人重视的黯然神伤。
“没有,没有,我记得,”州越骋赶紧回答,抱着人哄道,“那次是因为你帮同学作弊,我记得的,我是真气狠了,罚你的时候失了分寸。那次的事被顾予堃告到我爸那儿了,我被好一顿训,还跪了一宿。所以当时你在医院的后几天,只有予堃在你床前守着,因为我来不了。也算是你州叔叔给你出气了,恩?”
“啊?”
顾予竺泪汪汪地抬起头,惊讶极了。
小孩到底心善,本还委屈着,一听说哥哥为他的事被罚,立刻心疼起来:“哥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我当时还以为,哥哥对我失望透顶,不想见到我了……”
“怎么会?哪次罚过后,没饶了你?”州越骋笑道,“我被罚这种事,怎么能让你知道?让你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管你?”
那时候州越骋在军部被人抓了错处整他,适逢顾予堃去老爷子那里告他黑状,惹得老爷子雷霆震怒,把人叫回来一顿训。
但州越骋脾气也硬,回去不认错、不认打,硬生生在书房跪了一天一夜,然后拂袖而去,三个多月再没跟家里说一句话,期间自己平息了军部的风波,叫人挑不出错来。
自古孩子若是和父母翻脸硬碰,认输的从来都是父母。
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任他在朝局上根基深厚、威望甚高,可回到家里,他就州越骋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儿子,不依着他又能怎样?
因此虽然州越骋的父亲自始至终没认错,可这场风波最后,到底是当父亲的先低了头,把儿子哄了回去。
州越骋一把把小孩抱起来放到腿上:“小顾,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对你没信心。哥现在告诉你,我是担心你。做家长的,自然担心自己孩子,担心他出去被骗,担心他被欺负,担心他不懂事、做错事,担心他误入歧途。这不叫对你没信心,这是疼爱你、在意你的表现。”
他顿了顿:“你小时候做的混账事也不少,性子又软,我管你管惯了。这些年稳重多了,按理说,我该给你一些自由度。选课这种小事,我本就不会强迫你,最多说你几句。结果你搞得如临大敌,还去找人求教,丢不丢人,恩?”
“哥……”
听着哥哥宠溺的语气,顾予竺的心脏却怦怦直跳,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若只是选课就好了……
他本是跟殷祺商量着,先混过去,让哥哥同意他的选课结果再说。
可哥哥难得像今天一样,对他这么温柔,他竟有了几分愧疚。
若是被哥哥知道,自己还……
州越骋见他脸色不太好,只当孩子还在伤心,心下自然更是不忍,伸手圈了孩子在怀里,柔声道:“是,哥是该给你道个歉。我们小顾长大了,哥却还总把你当成小孩子管。平时对你训的多,哄的少,你心里委屈又不敢说,我都知道的。你不必羡慕别人跟我更亲近,以后你想撒娇、想闹脾气、想要我哄,都可以的,你直接跟我提就是了。”
州越骋说到这里,眼神一挑,语气透露出危险的气息:“顶嘴的话……你倒也可以试试。”
“我不敢的……”
顾予竺赶紧说道。
开玩笑,哥哥一个眼神就够震慑他的了,他哪儿敢跟哥哥顶嘴……
在顾予竺的印象里,他极少跟哥哥如此推心置腹,哥哥也极少这么温柔地哄他。
气氛难得温馨,顾予竺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心里清楚自己近一两年渐渐成长,已经很少再犯什么大错,平时一些小错哥哥也不太苛责。被训有好多次都是因为他自作主张,要不就是闯出祸来,要不就是东窗事发,总之每每被哥哥发现,免不了一顿狠狠地收拾。
所以……
所以,趁哥哥现在心情好,要不要……
顾予竺不禁绷直了背脊,他像小孩子一样被哥哥抱在腿上哄,耳尖却有些泛红,这个姿势太亲昵了,昭示着他们身份的差别……终究不是成年人和成年人之间谈判的姿势……
顾予竺想了想,默默从州越骋腿上滑下来,乖乖立到他哥面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正视他哥,极为认真地说道:“我……我可以向哥哥提一个要求吗?”
“你提。但我不保证会答应。”
州越骋的眼神意味深长。
顾予竺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去,他万万没想到哥哥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本正经地保持着理智回答他“你提,但我不保证会答应”。
他拖着长音,扁着嘴:“哥——”
州越骋笑着捏了捏小孩的脸颊:“又没说一定不会同意。哥保证不会因此罚你就是了。”
顾予竺忽然要跟他提条件,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当哥哥的心里除了惊讶,其实有几分期待,心情复杂地想看看小孩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更何况他的心早就被顾予竺刚刚一番“哭诉”搞得软得一塌糊涂,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觉得小孩跟着他吃了不少苦。
这会儿别说提一个要求了,就是提十个,当哥哥的,也得安心听着。
你们猜~ 小顾提了什么要求呢?


顾予竺看着他哥,紧张地吞咽一下唾液:“以后……以后,我保证不瞒着哥哥,但我要是实话说,哥能不干涉我吗?您要是认为我做得不对,您可以给我提建议,但我……我希望,最终决定由我自己来定。”
“不行。”
州越骋拒绝得简明干脆——毫不犹豫。
顾予竺不干了:“为什么?我是哥教出来的,哥应该相信我的判断力。”
州越骋沉声道:“信任是自己赚来的。等你哪天向我证明你有足够的能力自己判断,我自然会放手不管。”
这话自然是说,他现在还不具备自己判断的能力。
可顾予竺不甘心啊。
他难得有跟哥哥谈条件的机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话说到这份上,这次错过机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等到哥哥心软听他提要求。
顾予竺咬着牙心一横,跪下去,直着身子:“那我下次碰到一定想做的事,只能选择欺骗哥哥了。”
说完余光瞟到州越骋扬起了手,小孩以为要挨耳光,怕得闭上眼睛瑟缩了一下。
可下一秒,本以为要落在脸颊上的巴掌,却啪——地拍在了他的头顶,像极了大人嗔怪顽皮的孩子。
紧接着传来州越骋笑着训他的声音:“顶嘴是不是?以为跪着说就没事了?站起来!”
顾予竺长松一口气,心脏仍是紧张地跳个不停,哥哥温柔的放纵让他忍不住想再争取一下。
他跪在地上,抱住哥哥的大腿摇晃着,眼巴巴地盯着哥哥求道:“哥答应我吧,求您了……”
州越骋好笑地看着他:“起来!别给我胡搅蛮缠。”
顾予竺抱着哥哥的大腿不撒手,鼓起嘴巴赌气似的说:“哥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反了你了,恩?”州越骋伸手揪起他的耳朵,朝前用力拧起来,“现在都知道拿捏你哥了,啊!”
“不……啊!”
哥哥明显没生气,可揪他耳朵却是实打实的疼,更何况州越骋在顾予竺面前素来严肃,动起家法来都是正式严厉,极少像现在这般开玩笑似的罚他。顾予竺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因为顽皮被父亲揪耳朵的小孩,一时间脸都红透了。
他跪在地上,被拽得踉跄着向前膝行几步,侧仰着脸好不狼狈,一边疼得直吸气,一边略带夸张地求道:“哥,疼……疼、疼,啊——真疼!哥饶了我!”
州越骋才不为所动。
他真下狠手罚孩子的时候尚不知道心软,更何况此刻这一点点小手段。
他手上加力,直逼得顾予竺扶着他的大腿连连认错求饶,眼看着手里的耳廓飞速变得烫热胀红才松手,手指戳着小孩的额头:“你啊!得寸进尺是吧?!”
顾予竺捂着被拧疼的耳朵,跪在地上低着头回不出话,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州越骋略一思索,正色道:“这样,小顾你听好了:既然你今天提了要求,那我答应你,以后会尽量尊重你,不会像以前一样把你当小孩管、事事都替你做主。你的决定如果与我相悖,像你想学占卜的时候一样,你只要有理由说服我,我可以让你尝试。这事没法量化,但是哥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可以吗?”
“可以……”
顾予竺想也没想就回答。
他从未跟哥哥谈判过,刚刚提要求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勇气,此刻听得州越骋松口,他哪里还敢挑三拣四?
州越骋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小孩,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感受到,孩子长大了。
小时候总是粘着他,什么事都要问哥哥的意见,现在会提要求要自己做主了。
家长对于孩子长大这件事,从情感上总是难以接受的;更何况那个孩子是顾予竺,从理智上,州越骋也放心不下。
若是顾予竺有魍影的手段和力量,恐怕当哥哥的也不会那么担心——至少孩子出去不会吃亏,就算涉险也能全身而退,只要盯着他别惹祸回来。
可魍影活了千年,小顾才十七岁,还是个连学校都没毕业的初级魔法师。
州越骋轻轻抚摸小孩的头发:“起来吧。还没跪够呢?”
顾予竺脸上的红晕半天褪不下去,拿手背冰了一下烫热的耳廓,低着头站起来。
州越骋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又可爱,却故意板起脸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学期成绩出了以后拿给我看。学业上的事,我盯着你,没有意见吧?”
顾予竺摇摇头,却是一阵心虚地避开哥哥的眼神。
州越骋看他躲闪的眼神,皱眉:“想什么呢?别想着考砸可以混过去。”
顾予竺赶紧回复:“我哪儿敢……”
是啊……
他是没打算混过去。他哥要调他的成绩轻而易举,也混不过去。
只是……晚几天承认错误罢了……
就在这时,州越骋的通讯器响了,他瞥了一眼姓名,挑眉看着顾予竺半开玩笑道:“你们班主任打来的,不会是告你状吧?”
顾予竺的脸色瞬间不自然了。
州越骋笑着揉了揉小孩的头顶:“找我也不一定是关于你的。再说,你没犯错紧张什么?”
然后接起了通讯器。
第六章 祸起
皇家福誉只有一到三年级是固定班级,四年级自由选课以后,班级概念便不强了,所谓班主任,更多是为了把学生分组管理。更何况,到了六年级和七年级,学校默认学生具有一定的独立意识,管理上更为松散。
州越骋接起通讯器之后,随意寒暄了几句,紧接着眉毛皱了起来,不置可否地说了句:“哦,是吗?”
顾予竺小心地瞄着他哥的脸色,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是……是……那是不应该……他前半学期的课好多没去上,伦萨教授跟我说过,我已经教育过他,也带他找教授道过歉。但他抄袭论文的事我还不知道,我最近不在家,所以没太关心他。”
州越骋很自然地替小孩把谎圆了过去,说道这里眼神轻轻地飘过去——顾予竺已经咬着嘴唇低头跪到地上了。
州越骋当下冷了脸,收回目光:“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是,他这学期的课选得太紧了,所以集中考试的时候有些吃力……呵,小孩子嘛,有时候心急了些……但是不论怎样,抄袭是不应该的……好、好,这样,我回去具体了解一下情况……是吗?能这样就最好了,谢谢老师为小顾考虑得这么周到……”
挂断通讯,州越骋随手把通讯器按在桌面,闭上眼睛曲起拇指,指节揉向眉心,竭力压抑自己的怒火,可他心里滔天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顾予竺,你什么时候知道星球公共关系课没及格的?”
他压着火气,声音自然冷极了。
顾予竺只觉得背上迅速冒出冷汗来。
他星球公共关系课因为期末论文抄袭被判了不及格,这件事他没打算瞒着哥哥,因为他知道,他也不可能瞒得住。他打得算盘是,先等选课结束,然后再向哥哥坦白请罚。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巧合……
顾予竺跪在地板上,他无可辩驳。
他刚刚还和哥哥进行了一通关于他长大了、要求争取权益的辩驳,此刻班主任的电话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让刚刚说的所有的争辩都变成一个笑话。
顾予竺深吸一口气,坦白道:“前天。”
顾予竺一向深受各位教授的喜爱。
更何况,伦萨教授素来眼里容不得沙子,之前顾予竺翘他的课,就被他直接告状告到州越骋那里,导致州越骋一时火起把人揍了一顿。
因此前天,他的教授把他叫到办公室一顿痛心疾首地训斥,讲他结课论文公然抄袭,这门课是绝对不会让他及格的。
顾予竺也不想抄,可他实在来不及。
他的魔法课课业本就重,又在学习占卜,还有各种学生活动,搞得他焦头烂额。
正好,新学期的选课出来了,如果这时候跟哥哥坦白他因为课业忙不过来导致挂科,哥哥是绝不会同意他新学期继续同时选占卜和魔法课的。
他这才找了殷祺来商量,怎么跟哥哥解释。
州越骋睁眼看向面前脸色苍白跪着的小孩,眼神忽明忽暗,他一听就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气得走过去一脚踹在顾予竺大腿上:“滚一边跪着去!别在这儿碍我眼。”
——————————
州越骋没有走。
顾予竺挪去角落跪着之后,他就坐在办公桌前办公。
以前,如果吩咐了罚跪,通常都是把顾予竺一个人扔在书房里反省。
这也是罚跪最令人生畏的地方——你永远不知道还要跪多久,什么时候结束。
虽然现在,跪着的时光同样难熬,可能时刻听到哥哥在身后通话、书写以及敲击电脑的声音,都让顾予竺感到无比的心安。尤其是——他隐隐有种感觉——哥哥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才特地留下来陪他的。否则……以州越骋的恼火程度,早就摔门走了。
所以顾予竺心里除了忐忑之外,多了一丝被宠着的甜蜜,受罚的时光好像也不那么难熬了。
他跪在角落,脑子也没闲着,他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思考等会儿要怎么陈述、怎么请罪。
罚跪还有另一番意义,是让他反省。
曾经有多少次,跪完了让他认错的时候,因为反省不深刻,又惹来一顿罚。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算他不说,哥哥也该猜到大半。
他是前天知道被判了不及格,害怕哥哥知道后不同意他下学期的选课,就找了殷祺商量。自然,殷祺给他出主意,让他先把选课混过去,然后再把成绩告诉州越骋,该认罪就认罪,该请罚就请罚。除此之外,还教他怎么跟州越骋谈判,教他撒娇,教他跟哥哥哭惨。
顾予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真的没想过要一直瞒着哥哥,若是能再给他一天的时间……等到他自己坦白,恐怕就是完全不同的结果,偏偏……
州越骋晾了他足足有五个多小时,才觉得火气终于消退一些。
他书桌上就放着一张顾予竺的照片——那个相框本来放的是他搂着颂秋的合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顾予竺。
州越骋性子冷淡理智,他不会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中太久。一旦确认颂秋已经永远离开他的生活,他就会强迫自己放下他。
他抬头去看,不出意外地看到小孩的背影虽然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姿态,但双手在身侧捏成拳,大腿肌肉也在微微颤抖,明显已经跪得勉强。
州越骋冷声道:“跪不住就捧藤条过来。”
他突然出声,顾予竺吓得一哆嗦,脑袋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对他说话。
哥哥在身后盯着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一刻都不敢松懈,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保持最标准的跪姿,五个小时过去,别说膝盖又酸又胀,大腿连带着小腿统统都跪得麻木。
这会儿,州越骋没说许他起来,他自然不敢擅自起身,扶着墙借力准备膝行过去,可刚一挪膝盖,那钻心的痛针扎般地袭来,小孩几乎是压抑不住地一声闷哼:“呃……”
顾予竺五指指节牢牢地抠在墙上,因为疼痛用力到指尖泛白,膝盖以下痛得几乎不是自己的,他蹙着眉毛极为忍得艰难极了。
州越骋罚他跪素来是四小时起步,跪六七个小时都很正常,狠的时候要他跪一整夜。顾予竺自己都没有想过,为何如今让他跪五个小时,竟会让他痛到难以忍受?
州越骋再次出声:“站起来!”
额角的一滴冷汗骤然滚落,顾予竺现在两条腿都麻痛得失去知觉,要站也不易,他缓了足有五六分钟,让血液充分流经麻木刺痛的膝盖和小腿,才撑着身子站起来。
州越骋比他冷静太多,也理智太多,因此他要切换状态比顾予竺容易的多,是宠还是罚,是平等还是不平等,就好像他身上装了一个按钮,只要轻轻一按就能立刻变脸。
这也是顾予竺从心底里畏惧他的原因之一——无论前一秒有多宠,只要触犯他的底线,下一秒州越骋就能翻脸。
可顾予竺做不到,甚至连他自身的许多变化,他都没有意识到。若是以前他哪里敢缓呢?州越骋要他去拿藤条,他就是爬都会立刻爬过去的。




顾予竺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很久没被罚三位数的打了。
小时候哥哥打人次次要他记忆深刻,动辄上百下。
长大后渐渐挨得少了,上次他私闯禁地,哥哥那么生气,也只罚了三十藤杖。
如今不问,不训,却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骤然砸了一个天文数字下来,他完全被吓到了,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州越骋冷声反问:“怎么,你不服气?”
“不……”顾予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赶忙说,“是我错了,我……我认罚……”
他其实还是懵的。
五个小时,足够州越骋想明白一切,却不够他想明白。
州越骋看得透他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他却看不明白他的哥哥。他准备了许多话,坦白事情的经过和他的动机,可哥哥什么都没问,直接判了他两百藤条。
他不知所措,唯有下意识地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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