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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长叙(耽美训诫,冷淡主x恋痛被)[第2页] |
作者:顾西河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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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本来是去草原放飞自我的(x,结果总是和一言不合就上碗的损友们喝到半夜。 。 以及,沈澜以前是这样的,是不是特别可爱(你 |
第六章 得到沈澜的指示,苏凉带着人手拦在了何樾要经过的路上。 长发高高束起,宝蓝色的缎带垂落脑后,笑容温煦。听到手下报告何樾的车已经经过前哨,苏凉的笑容更添上三分,从倚着的车后座拎出一把AN94,几步就跨到了头车前面。 地段荒凉,除了能望见的何樾的车和保镖车,路上并无其他车辆。苏凉舔了舔唇角,端枪瞄准,何樾的车急刹,子弹将将落在车前。待到保镖从后车跳下,苏凉已经餮足地站在了何樾面前,轻轻地敲了敲车窗,“何少,下车说话?” 沈澜扶着何杉站起来,看他站稳,才又给他换了一杯新的温水过来。 何杉小口小口地补充水分,心下已经明了,这是要受罚了。沈澜接过他剩下的半杯水喝了两口,剩下的全都淋在了那根黝黑隐泽的藤杖上。 何杉等着沈澜的教导。沈澜心下有了定夺,却首先出言警醒。 “惩戒的缘由,不在于你做不到,而是没有做到。给你教训,初衷没有一分要你自厌自弃。畏惧永远不能成事,多年前我便教过你,当时尚能迈步,如今没有覆辙的道理。” 何杉头脑一凛,垂首称是。沈澜甩一下藤杖,带出风声,走到房间角落拿过一个软垫摆在座椅侧面。 “膝盖怎么样。” “昨天先生也帮我按过,这几天受力没有之前那样疼了。” 沈澜点点头,“跪着,伏好。” 何杉知道他体谅,自然领情。他跪下,身后的疼痛让他一颤,手撑了椅子才跪直。他说,“何杉有错,请先生指点教训,以诫此后。”说完,便褪了衣物,俯身下去。椅面硬质厚实,他堪堪伏在上面,小臂交叠,面容深埋。 沈澜不应。 已经受过刑责的部位晾在空气里,何杉压在下面的左手用力勾住了椅面的边沿,一时间觉得心慌——沈澜觉得他没想清楚! 会疏漏的地方是哪一处?沈澜刚刚提点的东西是要让他想什么?不要自厌自弃,沈澜常常教训他,话语已经如此直白,他明白,也认罚悔改。 沈澜说,畏惧是不能成事的。 我在畏惧吗,又畏惧的是什么。沈澜说的断不会是那些他自身就能辨明的“被放弃”、“失去”之类的想法,可是除此之外,又会是什么。 沈澜知道他在想,也看出他似乎迷茫不明。他将藤杖抵上何杉身后最严重的一条伤痕,问他:“想不清楚吗。”何杉承认。 “先罚其他。何樾与你联系是否仅这一次。”一杖落下。 “……是,从我到这里之后,只有这一次唔啊!”话未说完便又挨一杖,何杉未来得及收声,语调因为受疼而上扬,变成痛呼。 沈澜手下不停,连续五下砸落,何杉的头扬起,又深深埋下去。 “你到我这里已经接近五个月,联络突然,你就靠着往日稀薄情谊便如此轻信?” “事出突然,我……呜啊!我没有办法顺畅交流,没有……多想……” “从记录来看,你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第二日就开始停药了。为什么行事如此莽撞。” 何杉无言以对,只能应答,“何杉知……错。” 沈澜呵斥,“字字句句都是陷阱,诱你自毁,但凡多想一步,多疑一分都不至于此。” “何樾这人秉性如何,我不信你不清楚。眼光过高,细微之处却行事不慎,最重要的一点,他从来没有为了你触动任何人,是也不是?”身后仿佛油泼刀砍,沈澜的教训不留情面,淤痕层层叠叠,高肿欲破。何杉内心始终抗拒的想法被这般说出来,甚至有一点绝望穿胸而出。 “我便问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般一厢情愿地相信何樾,到底有无益处,是否难堪?你不愿说你自身,那好,乃至于我,你对得起么。” 言既至此,已然锥心。捶楚停下,何杉浑然不觉,只仿佛沈澜语如惊雷,在脑际层层炸响。 我对得起么?我对得起吗?何杉死死咬住下唇,却抑制不住喉咙里滚出的嘶声呜咽。 幼年提携,少时教养,如今庇佑。自己口口声声说着相信,又轻而易举地破坏他的努力,空耗他的信任。十数年的爱护,换来的就是自己的难于坦诚和轻信血亲。 不是因为沈澜始终如一的信任回护,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觉得无论做什么都能被原谅么?所以自作主张,自认聪明,无论是联络还是减药都瞒过,而心存侥幸。 何杉不敢再想,已然痛哭失声。 |
心好累,后面两章的情节已经码完了,这场拍还卡着没完。 给旁友看了大后期的情节,这人居然说虐。我明明是个写傻白甜的嘛。 |
插话一句。 何杉能被沈澜进行这么激烈的暴露反应预防的治疗,首先是他确实对沈澜有绝对的依赖和信任的,同时他的重度强迫行为和焦虑症并非脑部出现肿瘤等病变引起的。其次,治疗方法有很多,只不过药物治疗+暴露反应预防对何杉最有效果。还有重要的一点,文中提到,沈澜是会将过程记录下来的,这份记录要给始终跟进的几位心理医生会诊,然后确定接下来的引导方向,不是沈澜自己决定的。 以及,虽然吃药很痛苦,会让人觉得病态,也会因为病症觉得抗拒,但是真的不要放任非医师指导的减量和停服。 |
沈澜默立在原地等何杉哭完。可是悲切之声不停,渐渐声音嘶哑,过度抽气,沈澜觉得何杉在过度思虑,打算去抚他的背,却不想何杉此时剧烈呛咳起来,身体痉挛挣动,右手紧紧握住了胸前的衣襟。 何杉觉得力气一瞬间流失,心脏抽痛,无法动弹。他的眼前随着急促的呼吸明暗交替,如何用力都难以获取维生的氧气。他感到自己被翻动抱起,看到沈澜焦急的神色和急切呼唤的口型,除了呼吸和并不存在的风声,他什么都听不到。丧失力量的手徒然地想要攀附,最终只浅浅地勾住沈澜的领口。沈澜知道此时不能摇晃何杉,更不能刺激他,便直接把人抱回了卧室,让何杉侧躺着,将他上身拢在怀里,慢慢帮他顺气平复。 何杉逐渐安静下来,焦虑症的症状消退。沈澜动作放得极轻,缓缓将人安顿好。何杉过度消耗,已经昏睡过去,只是并不安稳。前额的头发搭在眼前,形成细碎的阴影,残存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进阴影里,被沈澜用洇湿的毛巾拭去。 清理结束后,沈澜坐在床边看护,眉峰微蹙显示他在思考。被亮起的屏幕打断,沈澜无声地走出房间,“沈澜。” 苏凉全然百无聊赖的样子躺在车顶,听到沈澜的声音笑起来,“事情办完了,顺利,接下来怎么行动?” 沈澜稍有安心,按照预定安排布置,“把人请回棠院,可能透出风声的全部带回看起来,你跟着过去。” “你要过来吗?我叫清泽去照管小杉吧?”苏凉翻身跳下车。 “……嗯,可以。”沈澜迟疑一下应道,接着语气笃定,“你是不是又动枪了。” 苏凉笑,“没想瞒你,老规矩,杖五十?我明天去刑堂领。” 沈澜气定神闲,“何必劳动刑堂,而且接下来还要做事的。我等清泽来了过去,何杉刚刚焦虑发作,我需要守片刻。” 苏凉还未来得及感谢沈澜放过,沈澜便追过一句话来,然后轻巧切断通话。 “备好你的皮带就是了。” |
描写的时候,察觉到自己是一个脑子里只有“疼,很疼,大概非常疼?”这种概念的人。 嗯,顿时领会到“被都很厉害啊”这一精神。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系列。 |
心情好差哭哭。一会儿抽空更下文。 最近真的忙,过了这段应该能好一些…吧…更新很慢又不稳定抱歉啦(鞠躬! |
第八章 沈泽到别院的时候,四下寂寂无声。他提醒保镖一句,便径自放轻脚步上了二楼。 沈澜不知道沈泽什么毛病,不过早已熟悉如何应对。比如当下,他刚刚从浴室出来,便直觉向左闪避,让沈泽扑了空,险些撞进浴室。沈澜动作很轻地用浴巾揉了揉头发,示意沈泽噤声。继而发现无法无声躲过,也就放任沈泽抱住自己,还把额头埋进肩颈蹭上几下。 从年幼时每次见面必然要做的事情做完,沈泽开心起来,顺势把人引到旁边的宽厚座椅上坐好,伸手扯过架子上的毛巾帮沈澜擦头发。沈澜任由他施为,放任情绪袒露,面上呈现出深刻的疲惫。沈泽几次想要说话,还是闭了嘴。直到手停了,把毛巾放好,才轻轻地问了一声,“哥?” 沈澜摇摇头,站起身绕过去看何杉的状况,便带着沈泽到书房去。沈泽看到何杉无法遮覆的伤和明显不安定的睡眠,自然清楚之前又是一场博弈。他相信哥哥不会对事情失去掌控力,所以对所有加在自己身上和他人身上的责罚都从来不会有异议。让他心惊的是何杉的状况,之前已经平稳下来的病情,怎么会出现这样过度的回退。 所以哥哥才会将布置在之后的可能方案提前,如今看来,确实情势紧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样的道理,他早不用沈澜教了。 “哥,你提到的文件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至于一直准备的暗线计划,关窍也已经布置好。何樾暗地里与外支关城置办的捞钱产业,我也安排了人进去,何樾若是指望近期翻盘,必然不敢妄动。而何叔叔,对此并不知情。何家本家部分,虽说有何樾便可,哥说有备无患,我便也做了些动作,相信何叔叔亲信有所察觉,到时只要稍作暗示就好。”一口气说完,沈泽这才把自己背脊稍稍放松,依靠在沙发靠背。 沈澜沉吟片刻,点头,“很好,按计划就可以。我和爸爸谈过,这件事他已经同意。具体的计划的运行,你的部分自己衡量。” 何杉醒了过来。他在梦魇中挣扎,重重迷雾和时常环绕他的影子将他逼迫到悬崖边沿,脚下岩土碎裂,他慌乱中只剩下一只手攀住摇摇欲坠的石块。 然后他看到沈澜,听到他的声音,于是被指引着努力探出另一只手。 睁开眼睛,不知自己身处,也忘记时间。他茫然地想要坐起,目光游离,四处寻找沈澜,因为动作牵动身后的伤,才一瞬间回到现实来。他记得自己似乎是焦虑发作,看着沈澜焦急的样子,想要回应,却无法出声,最终靠着沈澜沉入了黑暗。 自己想要说什么呢。想不起那时候自己满心地想要说什么了。 何杉颓然地趴伏在床上,不自觉地将枕头抱紧。正午的阳光白惨惨地透进玻璃,在整个房间铺平了光影。何杉仔细理顺了思路,不由觉得犯下这种错误十分丧气。眼下全是困顿,并无半分松懈的可能。 不能自由行动的感觉,大概是几个月来经常体会的。何杉努力地伸手,想要拿到沈澜放在床头柜上的温水。每次醒来便能看到的水杯,就让何杉觉得安慰。 沈澜进入房间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何杉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杯喝水,因为趴伏无法移动的姿势而显得笨拙。他没有惊动,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等何杉喝完才走过去接过水杯,放回原处。 何杉一动不动地埋着头,任由沈澜触碰检查,又上一遍药。沈澜在何杉头侧一边的地毯盘腿坐下,手轻轻搭在枕边,用手指关节蹭蹭何杉的侧脸。何杉还埋着头,手却摩挲着抓住了沈澜的衣袖。 他想起来自己当时想要说的是什么了,于是他开口,喑哑而颤抖,却并不拖沓。 “对不起。” |
睡觉啦,大家晚安。 |
感觉今晚可以更。 各位想看拍苏凉吗?没什么想法我就粗略带过,不让沈澜亲儿子做体力活儿了,感觉他这才两天,就要累到断手了hhhh |
沈澜心下一涩,哑声道:“我原谅。” 他自然原谅。原本就想要带着这个人一步一步向前走,纵然出了差错,他从未想过背弃曾经的想法。帮助他,鼓励他,支持他,走出那个泥潭,去获得真正而崭新的生活。在这段朝夕相对的时日开始前的十数年,他就看着他走。他们都曾经觉得,设想过的高度已在眼前。 只是人生永远难预料。 何杉心心念念的日日以对,是如此难看地实现。他没能无惧无畏地站在沈澜身边,用这些年努力准备好的自己给他一些支持。他终究棋差一招,以至于一败涂地。 何杉无法原谅自己,对于自己,他讲不出任何宽赦。 沈澜见何杉埋头更深了些,知道他难过,却不想让他回避。他施力让何杉与他对视,深深望进何杉眼中,他说:“我原谅。你也要原谅。其实你知道你畏惧的是什么。” 何杉被强迫着抬头,只好慢慢撑起手肘,让自己好过一些。内心挣扎,最终坦白,“是,我明白。我害怕,重蹈覆辙。” 沈澜的力道不减,手指几乎要把何杉下颌脸侧按出青紫的痕迹,声音却还是平稳的,并非疾言厉色。 “面对而非过度关注,甚至执迷。” “但凡事关于此,你便畏缩逃避,以至于可以做出的正确判断和反应都无法做到。” “何杉,你不能逃。这里没有余地。” 何杉甚至觉得沈澜是在安抚,而非斥责。内心酸胀而无以言表,停顿一会儿,最终何杉也没能说出更多表达,不过两个字,“我改。” 沈澜把何杉扶起来,何杉踏在地上,动作明显让他疼痛。沈澜见他缺少力气,便环着他,给他借力,不成想被何杉拥住了,脸也埋进颈侧。沈澜觉得小孩子在撒娇,安慰着抚背。何杉心里还是泛着暖,不由软着声音磨蹭,“好疼……” “多大的人了。”沈澜失笑。 “这么大人了,挨打也还是疼啊……”何杉小声回嘴,还是把人松开,尽量正常地向外走。 沈澜把人扶到二楼的小花厅,看着何杉趴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还是有些担忧,又开口嘱咐几句,“我要出门,今晚可能留在棠院。清泽过来照顾你,能见他吗?” 何杉想了想,点头应下,沈澜这便出门。 苏凉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沈澜,所以他选择坐在院墙上。 沈澜走进大门目不斜视,与身边亲信交代安保问题,径自路过了苏凉,只丢下一句没有主语的命令,“进来。” “少堂主,您是打算先……”苏凉偷偷翻个白眼,转脸就是微笑,只可惜话未说完笑未半,沈澜已经截了半路。 “先处理你。”苏凉见沈澜路过二楼并不停顿,便知道这是逃不了了,也不再说话,跟在后面进了三楼书房。 一进房间,沈澜就把门落锁。下一个动作,便是向苏凉伸出手。 苏凉不由自主地将手搭上皮带扣,却强自向后退了一步,“清澜,我可是比你大呢……” 话说得没有什么底气,沈澜也不理,只问,“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苏凉似乎也没了心思,脸上的笑容也散了去,沉默地把皮带解下来,折成两折递给沈澜,眼神是无声的询问。 沈澜接过,在手上敲了敲,“撑桌子。” 好久没挨了,苏凉撇了下嘴角,把裤子褪到膝弯,撑在桌子上,脸还是有些发烫。沈澜走到他身后,皮带有些凉的触感拂过臀面,生生迫得苏凉更紧张了一些。 “五十。”苏凉听到一个很小的数字,松下一口气。 然后他伴着第一下炸开的疼痛,听到沈澜的声音,“报数。” |
突然发现今天周六…后背疼得要命,我娘突然喊我“趴好”。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还有点方。被按得要叫出声了简直,凶残得不行 |
嗯…今晚无更。二十号之后会恢复稳定更新。大概。 背痛要死了—— |
@awjqsb缘总多指教 |
今晚可以更。最近码这篇,又把《Hope and Help for Your Nerves》翻出来看。 为什么还是感同身受。 |
第九章 苏凉感到疼痛不怎么难捱,沈澜留了手的。 恍然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要仔仔细细想来,只有模糊的印象。皮带抽上来,没有十分尖锐的痛感,也不是砸进骨头一般的剧痛,浮在表面的抽痛感,如同一种警戒。 是的,沈澜的警示。在那年,痛失挚友,自我放弃的时候,沈澜就把他按在刑堂的案几上,一杖一杖地砸,也是那么平静的语气。 “报数,别拖延时间。” 沈澜着意欺负他,皮带甩上身体,发出清脆的声音。平时不过小惩大诫,知道他不怕疼,不动棍杖的时候,总要让他开口说话。最开始是怎么样的,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按住意图惩戒的时候,他根本不反抗,甚至眼神都不曾清明过,笑得让沈澜皱紧了眉。他当时痛到脸色发白,却还对着沈澜招呼,“我知道你看不顺眼,所以,你随意。” 沈澜停手,用皮带敲敲苏凉的背,“想什么呢?” 苏凉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来,声音又染上了惯常的笑意:“想我原来挺混账的来着。” “你现在好到哪里了吗?衣服穿上。” 整理好衣服,苏凉站着看沈澜似乎没有把皮带还给他的意思,想了想,干脆把身体板直,双手背后握肘。肌肉绷紧,本就会更疼一些,也会,让他想起曾经受训的时候。 他如今已经不会抗拒那段故旧,只是无论如何,戒不掉危险。如果始终安稳平顺,他会疯的。这样不对,道理浅显易懂,而懂得和做到,永远都是两件相差甚远的事。 沈澜见他站好,并无不满。他坚持,执意要求,“报数。” 苏凉也没有再让自己抵触,“一。”声音平稳,和疼痛重叠。 一落一声,没有错处。苏凉没有允许自己再逃避,他注视着闪现在眼前尘土飞扬的训练场,一圈一圈,是两个人拖长交叠的影子。双臂脱力从单杠上摔下来的时候,有一个声音说,“报告教官,0973请求加入训练。”从来没有处理过内务的自己被摁着头嘲笑,却又接受了嘲笑自己的人一遍又一遍的指导。因为剪了头发而不高兴的幼稚鬼,转头就因为几罐偷偷买来的啤酒感到满足。 “三十……”疼痛开始清晰地敲打在身后,为了保持姿势不得不收紧手指。是啊,还有争吵,打架,冲撞。少年时总有用不尽的精力,能够烧红眼睛。打架,出任务,争吵,训练,玩闹,互相处理伤口,这几乎是全部的内容了。 沈澜着意开始更用几分力气,苏凉的气息开始不稳,报数也高一声低一声,有几下甚至停顿过久,重新记过。在那个丛林里,那么多绿色,为什么眼前却只有红色。明明是热带,却只记得刺骨的寒冷。 苏凉深深呼出一口气,“……四十。”找了那么久,你就让我看到这样的你吗? 为什么要这样离开我,要做一辈子兄弟,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偏偏这句就算不得数了。 “啪!”苏凉被十成十的力气抽得向前倾了一下,又飞快地调整回了原处,“四十三,对不起。” 沈澜不管他说了什么,力气不减,任由苏凉把一声一声的痛呼梗在喉咙,稍作抑制再报数。 最后一下,苏凉觉得眼前光影交错成一团,皮带抽在衣料上的声音似乎和穿越时间而来的声音一同回响,生生要把他震下眼泪来。 砰。 眼泪被浅浅存在眼眶,很快消失无踪,只是眼际泛起的微红是无法遮掩的。苏凉轻声,“五十。”声音低下去,几乎消散在空气里,“结束了。” 沈澜看人不动,动手给他把腰带系了回去,苏凉接过,拉紧扣好,掩饰般低头,“你还真是没有小时候可爱,明明之前还总是叫我……” 沈澜伸手将苏凉一绺散下来的头发别回耳后,止住苏凉的话,轻声道,“辰凉哥哥,克制对危险的欲望,不要总让我们担心。” |
沈泽真是这群问题青年里的一条清流 |
终于告一段落了。今晚回去更新。 浇成狗。伞到底有什么用。 |
(接第九章) “我想,也许你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沈澜在何樾对面落座,如此开场。 何樾似乎早有预料,不觉惊讶,点点头,“大概能猜到一些。”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兜圈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何杉回去了。”沈澜见到苏凉进来,询问一般递过眼神,苏凉微微摇头,站到他身侧,闲闲靠着沙发侧面。 何樾拿起茶盏,挥手让茶师离开,茶师见沈澜点头,悄声收拾退出房间。 “你又能留他多久?沈家虽然不教条,但规矩大过天,自从小杉过去,你受了不少责难吧?” “这都不是问题。”沈泽坐在飘窗上,目光透过层层叠叠被阳光晕染成金色的浮沉,落在了远处,“我哥不在意,就不算个事儿啊。” 何杉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不愿意因为我,再让他为难。” 沈泽实在是没能忍住,声音里满满都是笑意,“杉哥,你这样想,为什么不和我哥说?”他从飘窗跳下来,拖过椅子坐在何杉面前,“虽然他早已经不再听凭感情左右,这次做的事情,他很不安,我能感觉得到。” 沈泽的声音又沉落下来,“他已经很久不会为了一件事情过多思虑,做过度的确保了。” 何杉想起沈澜近日的言语。他说,你可以恨我,又问,是否会丧失信任。他当时心思纷杂,未能深思,只是深陷情感作出回答,现在想想,似乎山雨欲来。 沈澜这段时间始终把自己保护得这样好,而当日他逃到沈澜居所,并不是秘密,甚至可以说在范围内人人皆知。所以不难想象,沈澜会明里暗里受到多少指摘。沈澜从不在意,可是何杉放不下。自己可以被泼脏水,多么不堪的言语都可以承受,只是沈澜,他容不得他人对沈澜一点污蔑,难以忍受任何声名受损。 这次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才会让沈澜心有顾忌。 “我还抵抗不过。” “你抵抗过么?”沈澜嗤讽,明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好像填满了不屑和嘲讽,“未得刀斧加身,我并不信你的拳拳爱护之心能有多少。” “你不过是在自保,何、少。” “明年,最多明年,我会动手的,就这一时半刻都不能等?”何樾被沈澜的态度激得也起了三分怒意,迫于眼下形势,稍有隐忍。 沈澜从面前茶盏抬眼,“等不得,何杉的病等不得,我便一刻也等不得。” 何樾被言语挟制,不由隐怒,口不择言,“你沈大少是情圣,我家一个庶子还高攀不起吧?” 沈澜忽然一盏茶泼过去,何樾躲闪不及,被正正当当泼在脸上。本来不剩几分的涵养已经全被抛弃,他语气急促,难掩恼怒,“沈澜你做什么!” 沈澜动作得宜,将茶盏归位,“帮你清醒,免得再说出什么会让你不但明年,也许十年后也无法翻盘的话来。”不待何樾再说什么,沈澜将何杉写好的对话记录拍在他面前,质问:“这些话,是谁引你说的?” “这件事,我哥肯定要亲自和你说,我可不敢在这事儿上犯他手里。”沈泽在旁边的柜子上取了伤药,侧身坐在何杉腿旁。 何杉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清楚听到答案,便不再说话,专心克制自己的情绪反应,让沈泽能够掀起覆在腰下的薄毯。 青紫高肿又层层叠着暗红色的砂,沈泽只能想到惨不忍睹这一个形容词。想着何杉可能尴尬抵触,还是开口,“我哥简直心狠手黑,这怎么能打成这样?” 何杉被他触碰伤口,疼得一缩,“……不怪清澜,是我的问题。” 沈泽将动作放得更轻,“也就你还回护他。而且杉哥太自觉了,照这个力度,估计没几下我就该哭着喊‘哥太疼了!我错了错了真错了别打了啊!’” 何杉被他逗笑,“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没什么用呗,不过我哥一般懒得和我较劲,我这人特别不耐痛,我能忍肯定忍,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也不会按着我揍嘛,所以忍不住的时候就跑。反正我哥估计觉得追着我打画面太美,最后都让我写反思带过了。”沈泽发现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好用,干脆多说一些,何杉果然听得认真,逐渐放松下来,不再肌肉过于紧张。 “你们犯规矩,一般不是去刑堂的?” “是啊,生无可恋,比我哥打人疼多了。不过我哥这人你也清楚,一般他都冷冰冰地把我拎他身后,语气特别生硬,”沈泽把药剂盖子旋好,模仿着沈澜曾经的语气,“我替。” 夕阳将落,天边烈火镕金的颜色透过窗,消解着清冷的氛围。 “何樾,你从来不是看不清楚的人。你若曾经真正想要帮他,但凡有所行动,他当不至于此。你我此事,言尽。” 何樾颓然,几番想要开口,找不到任何说辞。心思被拆解至此,他本该无话可说。 受制于人,受制于己,若是早些生出反抗的心思,若是能够早些积累自己的势力,小杉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说到底,这些年来也不过是所为一己之私,自我宽慰至如今。不痛不痒,可以回护,与深层利益有丁点沾染,不会出言相助。 他一直分得清楚,感情和利益,他人和自己。 始终用“总有一天”欺瞒自己,获得心安。最终这个“总有一天”,大概终于和小杉了无干系了吧。何樾感到自责之余,终究还是隐隐松下一口气。 了无干系,原本就是双方的事。对得起与否,也只在人心,不在利益。 “你见他日后活得自由痛快,也会感到被原谅。”苏凉看着沈澜走出房间,对何樾挑起嘴角,“人嘛,大多空有皮囊,却是狼心狗肺,从无良心和记性。” 他不再去看何樾的脸色,收起一身的玩世不恭,挺直如长枪。抬手把束发的缎带系紧,头也不回地向外走,“最擅长的,就是自我原谅。” |
这一章有些长,伏笔和一些回避隐去的内容,最近就要解开了。 就快要到我很喜欢的一个情节了,感人。 谢谢大家的支持,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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