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栀子云吞[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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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栀子云吞[第18页]

作者:名字可真难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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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嗨。”
惊魂未定的云遥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何乔打量着他，很意外的，少年的眼里没有任何敌意，只有满满的不知所措。
何乔将果汁递给云遥，自顾自的坐在他的对面。云遥的眼神飘忽不定，最终也坐了下来。
忐忑不安。
“都看见了？”
“不是，我没有……我，我不是故意的。”云遥只觉得如芒在背，不敢抬头看他。
“那你讨厌我？”
何乔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窘迫的少年，觉得有趣极了。
“不……不讨厌的。”他说了实话，又不认识这个人，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讨厌他。就算……就算。
云遥微闭着眼睛，偷偷抬起头去看对面的人，心中翻涌的程度不亚于一场海啸。何乔倒没有任何扭捏，大大方方的让他看。
“抱歉，让你看到这个。”何乔欠身微笑，随手将一颗樱桃抛到了嘴里。“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你家长，不然那边的小哥哥。”他回身指了指远处的于星河，沉声道：“会很难过。”
云遥感受到周身的气压急剧下降，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如果那边的小哥哥不高兴了，眼前这位哥哥不大可能会给他好果子吃。
“我不会说的。”云遥闷声道，他其实没有恶意的……只是，他从来没，没见过这种事情。
他以为这种事，都是那些娘里娘气的……可眼前的男人，包括那个远处的男人，身上没有一丝扭捏的气质。眼前这个人，甚至比一般男人更有气势。
他现在脑子里很乱，连忙抬头找寻夏栀的影子。可在看到夏栀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脑中仿佛有一根弦断了。
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怔怔的盯着桌上的那杯果汁，突然端起来一饮而尽。何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那边被女人簇拥着的男人，低笑出声。
该不会是他吧？
何乔飘忽不定的眼神落在云遥身上，嘴角的笑意更胜了。沉吟片刻，他缓缓开了口。
“我叫何乔，那边那个小哥哥，叫于星河。”他顿了顿，目光撞上了云遥晦涩不明的瞳仁上。
“他是我的爱人。”
像是一颗石子，毫无征兆的砸进平和如镜的湖面，波澜一圈接着一圈的扩散开来，撞在他的心上。
“为什么？”
沉默了许久，他低声问何乔。

“同性恋分两种，一种是跟基因有关，天生就喜欢同性，无法改变。”何乔看着坐在对面的云遥，娓娓道来。
“另一种是后天的……因为爱的这个人，恰好是男人而已。”他回头去看于星河，情人的眉眼，让他也连带着染上了温柔。
云遥的手藏在衣袖里，紧紧的攥成了拳。他看着何乔和远处的于星河，心里生出了一缕微妙的情绪，将他的心层层缠绕，不能思考。
“在一起，很难吗？”
此话一出，何乔就笑了出来。他果然没有猜错，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什么身份，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今晚过后，这个少年的人生，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一般的情爱难一万倍不止，我们俩是很辛苦很辛苦才走到一起的。”何乔想起他和星星的这些年，有些事回味起来，还是带着苦的。
“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云遥的眼里夹杂着千百种情绪，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小地方是什么样子。人言可畏的苦他吃了一整个童年，幸得夏栀偏爱，才摆脱了那样的困境。
可何乔他们的决定，岂不是要连家庭都失去了？没有任何一个家人会同意这种事情，连家都没了……
他的心抽痛着，再看向何乔的时候，眼底多了些许晶莹。对面的男人突然有些心疼他，声线也变得低回柔和。
“因为两个人太相爱了啊，哪怕是众叛亲离，哪怕是被所有人咒骂舍弃，哪怕是死。”
“也要在一起。”
云遥怔怔的看着他，睫毛染上了厚重的水汽。爱情真的能让人变成这样吗？变得如此疯狂，如此无畏，如此不计后果。
哪怕是毁灭。
“你没谈过恋爱吧，小孩。”何乔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响指。不多时，侍者送来了两杯酒。他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不再看他，缓缓道。
“等你以后，真遇到这么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条路走起来太艰难了……就像，小美人鱼上了岸，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
“有时候，如果太难了，放弃也是一种美德。只有一个人，一直掂着脚尖拼命坚持，反而不会有好结果。”
他将酒杯倒扣在桌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怎样才能知道……那是我爱的人？”云遥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过。
何乔叹了口气，想了片刻才开口对他说道：“在你心里，他会变得特别。没有任何人能介入你们之间，你依赖他，无法离开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

他注意到了，少年揪着他衣角的手在轻轻的发着抖。何乔耐心的将云遥的手掰开，轻声道：“如果你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不妨去试一试”
“如果你做了，实在不行，就放弃。”何乔看着少年刷白刷白的脸，一时间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但如果你做完以后，还想要更多。那我劝你，千万别放弃。”
“虽然，以后会是千难万难的生活，会受很多伤，掉许多眼泪。可一旦你说服自己，妥协放弃了。”
“会后悔的。”
何乔说罢，也不关心云遥的反应，转身离开了。
成千上万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堵在他的脑子里，无法思考，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端起桌上的酒尽数倒进胃里，苦涩辛辣的液体顺着他的食道流下，整个胸膛都火辣辣的。
远处的何乔和于星河站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背景，他们只有彼此，没有旁人。
他突然明白，一直缠绕着他的情绪是什么了。看见他们的时候，那种晦涩不明的情绪。
是羡慕。
像是缓过一口气一般，云遥瘫坐在沙发上。身后的伤隐隐作痛，却让他清醒了不少。
夏栀喝了太多，已经不能好好走路了。找了代驾回了家，几乎是云遥背着上楼的。他撑着力气小心的将夏栀放在床上，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喘上气来。爸妈他们回来了吗？这个点，大家应该都睡着了。
云遥轻手轻脚的下楼温了毛巾，给喝的不省人事的男人简单的擦了把脸。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后来喝了几杯酒，沉淀下来竟然也有些醉了。
云遥静静的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夏栀，一颗心都随着他绵长的呼吸律动。
眉毛，眼睛，鼻子。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男人的轮廓。
夏栀的身上散发着陌生的香味，刺的他眼睛有些红。大概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感受到自己的动作变得缓慢，站起来仿佛用了半个世纪的时间。
眼泪从他的脸颊滑落，轻轻的滴在夏栀的睫羽上，他难过的闭上了眼睛，将哽咽抵在齿后，推回喉咙。
绵软的温度覆在少年冰凉的唇上，轻的如同一只蝴蝶。时间静止，一片空白。
而这只蝴蝶，在他的人生里，轻轻扇动了翅膀。
身后瓷器碎裂的声音炸在耳边，激烈的碰撞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你在干什么。”

＃话题＃
emmmmmmm，希望大家有个心理准备。这是不可避免的。

这样大家能猜出楚宁的身世了吗，或者理解他这种心态。

另外最后的人是谁，我们有奖竞猜一下。

关于阿遥的这个吻，有小朋友问我为什么哭。其实这一晚上给他的震撼挺大的，出柜艰难，但是何乔和于星河又坚持过来了。他们能抛弃一切，可他不能不要他的家。他也没有勇气告诉夏栀自己的想法，怕连夏栀也失去。压抑太久了借着酒劲释放出来了，这个吻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心里也很难过。所以被发现的时候，绝望的万念俱灰。阿遥以后的路真的变得千难万难了，但他能挺过来的。比喻成蝴蝶也是想表达蝴蝶效应，轻轻扇动翅膀，却引发一场海啸，是阿遥始料未及的。另外关于夏栀，短时间内他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关于楚宁，他对养父是又恨又怕。他爸目前还活着，只是不在一起住了。而且摔相框的时候，只摔掉了一个小角，也是映射他对养父的恐惧根深蒂固，无法动摇的。因为童年一直以来都是惧怕养父的，长大后有一部分转发成愤怒和恨意，但更多的依然是恐惧。他甚至不敢拒绝养父在客厅摆上照片，而且就算养父这样对他，他还是不能失去他。因为他潜意识里，还是想要一个家的，哪怕是那样的家。

好啦，从今天起，我们小委屈就要更加坚强啦。前路波折不断起伏如山，未来刀山火海不会间断。Fighting!

更新！！！

151.
夏禾站在门口，急火攻了心。她只觉胸口巨痛，眼前一阵眩晕。云遥机械的回头看见了她，瞬间如同石化了一般跪坐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开始颤抖起来。
母亲……
全看到了。
不等云遥反应，夏禾已经转身离开。他愣了几秒随即追了出去。整栋房子没有开灯，他只能借着月光踉踉跄跄的跟着夏禾，两人之间不过一层楼的距离，云遥却觉得母亲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的眼泪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小跑着跟到书房，刚一进门还没站稳，迎头一个耳光就抽在了脸上。
“啪！”
火辣辣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膝盖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夏禾的手发着抖，她不去看跪在地上的少年，望着天花板，手心死死攥成了拳。
书房里的母子，一跪一立。
两个人杂乱无章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此起彼伏，不断地刺激着心智。
时间如同粘稠的苦水一般难熬，云遥僵硬的跪在地上，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一眼自己的母亲。脸颊上残留的泪水已经凉透，浸入他的皮肤，刺骨难耐。
“下个月就去英国，我会供你到留学结束。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见夏栀！”
一字一句犹如道道惊雷，重重击在云遥的心上。云遥猛的扬起头，母亲眼里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怨恨。
“不要，不要……妈，我知道错了！别让我走……儿子错了，妈别赶我走！”
噬心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他膝行着拉住了母亲的衣袖，像个孩子一样哭求。夏禾狠心抽回手，冷眼的看着跪在地上戚声哭泣的少年，心口钝钝的疼。
“妈，我错了……我知错了，别赶我走，妈……求您了！”眼泪横七竖八的爬满了云遥苍白的脸颊，他拉住夏禾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哀求道：
“您打我吧……我不躲，您打死我都行，您别赶我走……”
夏禾死死压住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她推开儿子，眼泪滚了下来。云遥被推的一个踉跄，连忙爬回来跪好。他哭着举起手，用尽全力朝着自己的脸上扇去。
“啪！”
“我知错了。”
“啪！”
“妈，儿子错了！”
“啪！”
……
双手被震的麻木，脸上更是一片红肿。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下接着一下，狠狠抽在自己的脸上。
夏禾附身拦下他的手臂，截住了自虐一般的巴掌。少年的脸颊高高肿着，眼睛也哭的红肿如桃子。
“还嫌不够丢人么。”
只一句话，云遥像是坠入了极寒的冰窟，血管里的流动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夏禾蹲下身来，与他平视。

“夏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败坏我们家？”
夏禾离他这样近，他却觉得像是隔了千里万里一般遥远。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那句“我们家”，当真是重重的一拳，疼的他几乎喘不上气。
“夏栀，你的舅舅。教你养你，对待你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你呢？！”夏禾死死拽住了云遥的衣领，一字一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了这样肮脏的念头！”
她甩开手指着少年，声嘶力竭的低喝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乱伦(lun）！！！”
夏禾的尾音在空气中横冲直撞，云遥像是被剪了线的木偶一般，颓然跪坐在地上。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失掉了所有色彩，漆黑的瞳仁里万籁俱寂。
字字诛心。
“如果夏栀知道……”
“不！不要！”
云遥惊恐的抬起头，想去抓母亲的衣角，却是什么也没碰到。夏禾皱着眉冷笑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年。
“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他是我亲弟弟。我只问你最后一遍，能不能乖乖听话？”
云遥手足无措的望着夏禾，这是亲手教他画画，教他写字的母亲。是幼时将他搂在怀里，尽心爱护的母亲。
可是在这一刻，他只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他想从妈妈的眼里，找出些熟悉的东西，却是找不出一丝爱意。
取而代之的，是望不到尽头的怨恨与悲愤。
“……我不走。”
他窝下身子按住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夏禾怒极反笑，别过眼睛不再看他。
“我给过你机会了，云遥。”
她走到门口，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少年。冷声警告：“你想让夏栀知道，就继续待在这！”
巨大的关门声在这死寂一般的深夜里，显的格外突兀。门关上的瞬间，云遥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躺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他的身体从外一直凉到了心里。少年颤抖着爬起来，失了魂一般的离开了书房。经过夏栀的房间时，门口杯子的碎片已经被收拾干净，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痛苦的别过头，快步离开了夏栀的门口。
云遥强撑着回到房间，蜷缩进被子里，压着声音痛哭出来。就好像自己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草原上，阴风阵阵，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漆黑一片，无依无靠。
他要把所有爱他的人都弄丢了吗？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弟弟……
和夏栀？
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夏栀，整个身体都是撕心裂肺的疼。无尽的慌乱和焦虑折磨着他的神智，头痛欲裂。

少年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浴室。冰凉的水流从指尖滑过，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多时就放了满满一池水，他抬手关掉水龙头，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水里。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冰冷的地下水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在水中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有惨白的水池底。他想起了夏栀，想起了所有琐碎的日子，想起了那个吻。
刺骨的水中流不出眼泪，云遥只觉得窒息。
“哗啦！”
他从水里抬起头来，如同劫后逢生一般剧烈的喘息着。少年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的确太难了。
可，就算失去了一切，他也不能没有夏栀啊。
他不能离开夏栀，哪怕要承受难以想象的，千倍百倍的刁难。
他都不能退缩了。
因为无路可退了啊。
少年看着自己，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个别扭的弧度，带着丝丝刺痛。
“你可得挺住了啊。”
一滴眼泪滑落下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悄无声息。

＃话题＃
这个吻，小委屈后悔吗。其实并不，他已经认清自己的心了。一定不会退缩的，可是他很难过啊，我也很难过。(自闭。)

再更一点点吧……否则今晚睡不着了。

152.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上午八点半了。宿醉的不适经过一夜的沉淀，让夏栀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好不容易起了床，又是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的。
“姐，给我弄碗醒酒汤吧。”
夏栀抓了抓头发，低头朝着坐在沙发上的夏禾道。夏禾微微一怔，不著痕迹地站了起来。
“早就给你做了。”
她将桌子上那一碗醒酒汤放进了微波炉，看着夏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夏禾的心突然一沉。
“爸妈呢？”
“二叔病了，要在他们家待两天。”夏禾背过身去，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夏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静静地等着喝醒酒汤。
——叮。
夏禾被吓了一跳，她愣了几秒，关掉微波炉把汤递给了夏栀。只转了一圈，温温的刚好入口。
夏栀一口气喝完，打了个饱嗝，瞬间就觉得头也不晕了，身上也松快了不少。夏禾心不在焉的洗着碗，脑子里一团乱麻。
“姐，云遥呢？怎么不见他？”
夏栀这才想起来，一大早起来就没见到小崽子，左顾右盼的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夏禾手上的动作一顿，一阵刺痛传达直心口，难受极了。她缓缓将手里的碗放进橱柜，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
“夏栀，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有合适的，就谈着吧。”
“你今天怎么了？”夏栀有些摸不到头脑，他站起身来蹭到夏禾身边：“你从来不问我结婚的事儿，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了？”
夏禾错开身离开了厨房，边走边说道：“过了年都快三十了，也该成家了。”
“三十正值壮年啊，结什么婚啊？”夏栀挨着姐姐坐下，笑嘻嘻道：“等云遥上完学吧，反正也没几年。”
话音未落，夏禾将手中的杯子重重落在茶几上。身边的夏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怔，一脸疑惑的看着夏禾。
“你结不结婚，跟他有什么关系？！”在心里压制一夜的怒火全拱了出来，夏禾定定的看着夏栀，缓缓说道：
“你早点成家，我们就都放心了。”
夏栀虽然不知道姐姐是发哪门子的脾气，可还是开口安抚道：
“好好好，有合适的我就谈着行不行，怎么还生气了呢……”
听了这话，夏禾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她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思索的怎样同夏栀商量让云遥提前出国的事情……

就在这时，夏禾的手机不合时宜的来了电话。她走到一旁低声讲了几句，夏栀没有在意，低头刷着微博。
“我出去一趟。”
夏禾皱着眉穿好外套，她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夏栀，目光落在了书房紧闭的门上。
“云遥在学习，你不许进去打扰他。”她顿了顿，低声警告道：“如果今天他完不成，我会罚他的。”
“……行，我不打扰他就是了。”
夏栀听了姐姐的话，心里突然一顿，没由来的难受。他目送着夏禾出门，听到院子里车子发动的声音，才轻手轻脚的走向书房。
刚一进门，就看到少年背对着他，提着笔跪在矮榻前。墙上挂着的，是夏禾前些年临摹的《雪景寒林图》。
少年听到门响，却是没敢回头去看。他几乎一夜没睡，早早的去了书房。夏禾见他是要和自己倔强到底，二话不说就罚了他临摹。他从小宁愿被罚抄诗词，也不愿意被罚临摹。诗词写的工整优美就可以过关，可临摹不同，用色和手法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了。
从清晨到现在画了数十遍，没有一张是能看的。画画最要紧的是心境，可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境。
夏栀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几张宣纸，皱着眉低声叫他。
“阿遥。”
少年握着笔的手狠狠一顿，墨汁滴在画上渲染开来。
他放下笔，用袖口去擦那处浓墨，可是宣纸太过轻薄，“刺啦”一声脆响，纸被擦破了。少年望着那处狰狞的洞口，眼泪掉了下来。
夏栀察觉出云遥的不对劲儿，他蹲下身扳过少年的肩膀，让他与自己对视。当他看见云遥脸上的指痕，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脸上怎么回事。”
夏栀眉宇之间，染上一抹冷峻。他轻轻碰了碰那些指痕，感受到云遥的瑟缩，瞬间生出了翻江倒海的愤怒。
“……是我错了，不怪母亲的，是我做错了。”
云遥的声音里满是破碎的哽咽，他飞快的抹了把脸，转身就要去拿新的纸。夏栀皱着眉拉住他的手，心被拉扯的异常难受。
“咱不画了。”
夏栀把他搂在怀里，下巴抵着云遥的发旋。感受到怀里的小孩因为极力忍耐着哭声，而浑身颤抖。夏栀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云遥在这跪着画了多久，脸上的巴掌印又是怎么回事？！记忆中姐姐对待云遥学习这一方面，是很严厉。却从来没有这样狠心罚过他，前些天还告诫他要顾及孩子的面子，怎么今天就。

他心疼的搂着云遥，轻轻的在他背上安抚。夏禾管孩子，他不反对。可没有这样管的，脸上的印子到现在都没消下去，打的时候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就因为云遥画不好这几张破画？！
那他的云遥，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待到云遥的哭声逐渐平息，夏栀叹了口气，将他抱到了沙发上。
裤腿挽起来的时候，夏栀彻底黑了脸。云遥两个膝盖高高肿着，大概是因为跪的太久了，连同小腿都红了一片。
“跪了多久。”
“没……”
“说实话！”
“……四个小时。”
夏栀的怒火已经到了临界点，他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发脾气，一边叮叮当当的从抽屉里翻出红花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才将药油倒在手心搓热，轻轻覆在了云遥的膝盖上。
温热的药油一点一点渗入少年冰凉的膝盖，带着阵阵酸麻的疼痛。他咬了咬下唇，看着蹲在一旁为他揉伤的夏栀，鼻子一酸。
夏栀抬头看到他哭了，手上的动作变得更轻了，他柔声哄道：“是不是很疼？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他摇了摇头，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才低声道：
“不疼的。”
他真的不疼，只要夏栀还能陪着他。
夏栀的心像是被锋利的爪子抓了一下，刺刺的疼着。药油尽数揉进了少年的膝盖，夏栀擦了擦手，思索片刻，沉声问他。
“还有哪里疼？”
云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夏栀是怕母亲打他了。他心头一暖，随即又被翻涌的情绪覆盖冷却。
他摇了摇头，灼热的眼泪滑进领口，一颗心疼的煎熬又难耐。
夏栀对他，怎么还是这样好啊。
事到如今，他真的……还配得到这样的疼宠么。
夏栀翻看了他的手心，白白嫩嫩没有一丝红肿，这才松了口气。如果夏禾真打了云遥的手心之后，又让他临摹。那他的脾气可就真的收不住了。
夏禾管的严打云遥几下，他没法说什么，毕竟人家才是孩子的妈。可云遥几乎是在他身边养大的，做错事了，他怎么打都行。
别的人，不行。
就算是云遥的亲妈也不行。
哪怕今天夏禾把他叫起来，让他来收拾小崽子。就算罚的比这重了，他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
这种如鲠在喉，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真是糟透了。

因为上一章太窝心，所以又写了一章调剂。正好算成二十万字福利，大家睡个好觉。

本来想二十万字就结文的，

可是看自己这个墨迹程度一百万字都结不了了。真是犯愁死了。

晚安。

云遥会好好坚持的。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