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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春蚕到死(ABO)[第3页] |
作者:唧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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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军医医院,Omega专项科。 阿加塔是联邦一大医学院的一名学生,靠自己的优异成绩获得了首军的实习资格。她每天拼命工作和学习,希望能获得留用的机会。 在Omega专项科工作了近三个月,每天见到各种娇软可爱的Omega,作为beta的阿加塔几乎都已经对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免疫了。可即使如此,眼前这个昏睡着的Omega还是让她体会到了惊为天人的感觉。 不是说这个他容貌有多好看,实际上,他长得不太符合Omega的传统审美:全身瘦骨嶙峋,颧骨高高隆起,皮肤和嘴唇都是一片惨白,亚麻色的头发干枯滞涩——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就算睡在那里,身上也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美感,让人感兴趣又不想接近。 谁会喜欢这种Omega呢?阿加塔默默地看向坐在床边,将他抱在怀里的那个alpha。他倒是传统意义上的alpha美男:英朗、健壮、五官深邃立体,连嘴唇都按着alpha模子生得有棱有角。而且,从他能自由进出军医院来看,他应该是个军官,而且地位很高。 军官此时神色严肃,眼角里的狠厉一遍又一遍闪过,但是口吻还勉强算心平气和:“这份报告,是什么意思?” 医院最好的Omega专家唐似乎和他私交不错,耐心地拿过报告给他解释说:“他做过性腺切除手术,手术并不规范,而且术后失于调养,所以身体非常脆弱敏感,痛觉大概是常人的2到3倍。你说你用过模拟器惩罚他?叶,那个对他来说未免太严厉,短期内不推荐继续使用。” “还有呢?”alpha的声音非常低沉,浓重的积威几乎要漫出来。 唐继续说:“他体内积累了大量的K-23毒素,这种毒素使得他血管壁变薄,失去弹性,凝血因子活性下降,直接导致了他淤青体质的出现。此外,这种毒素也对他的心肌、肺脏、肝脏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害——尤其是肝脏,已经在衰竭边缘了。” |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点惊动了沉睡中的Omega,使他轻轻哼了两声,军官不怒自威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的裂缝,他赶紧抚摸Omega的脊背:“乖,我在这儿呢,你好好睡。” 应该只是做梦,Omega并没有醒来,而是又把握着alpha手指的拳头紧了紧。军官如释重负,抬头,表情又恢复到了煞神模样:“唐,K-23毒素,那是什么?” 唐失笑:“委员长从小不愁生计,当然不知道这种‘贫民窟里的杀手’。你知道七号针剂吗?” “高效率体能补充剂。”军官有点茫然,“我知道不适合Omega使用,容易降低他们的血液含氧量,但是……” “七号针剂,本质上还是食物的浓缩。”唐说,“但是有些不法商贩,为了降低成本,使用过期、甚至是非食物的有机物萃取针剂成分,技术又不过关,生产出的七号针剂质量很差,很多都含有制作过程中化学反应产生的K-23毒素,K-23代谢率很低,长期使用会产生积累。” “那……” “这种毒素对人体伤害不可逆。”唐看出他想问什么,继续说,“七号和九号试剂,以后不允许给他使用,血液含氧量低不利于代谢的进行,会进一步拖慢清毒的进度。别担心,他还小,身体还能调养,就算不能像一般人那样健康,但是以你的财力,保他达到人均寿命不成问题。” 军官重重吐出一口气。他无言地注视了怀中之人半晌,才开口道:“明知道那种三无产品对人体有害,还敢用,要不是他身体实在受不了,我……” ““因为便宜啊。”唐笑道,“一支黑市里的七号针剂,卖价只有市面上的三分之一,效果却差不多,都能保证一个周的营养补充。” “他一个一大的招牌教授,校长主动给假的人物。”军官粗粝的手抚弄着Omega紧皱的眉头,试图将它舒展开,“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吧。” “那是积年的毒素了。”唐笑道,“他最近两年应该没有注射过含K-23的制剂。叶,你得明白,只有生下来的贵族,可没有生下来的教授啊!” |
啊,把明日份的也一起写完了吧…… |
陆?后天养成?教授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 还没睁眼,他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皂角味儿——龟毛的委员长追求纯天然的洗涤剂香味,并且没收了教授本人的混合香型洗涤剂——这香味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明明这个alpha又色情又暴力,对他动手毫不含糊,可是好奇怪,他就是没办法坚定不移地讨厌他,甚至连把他赶走的勇气都没有——这种omega骨子里的劣根性! 他厌恶有依赖心理的自己,因此毫不犹豫地伸手想推开香味的主人,结果反倒被他一只手攥住两只手腕,两人体型、体力上的差距一览无遗:“苗苗?” 他的声音可真好听,是那种磨砂质感的声音,但是并不沙哑,跟教授说话的时候,总是多少带着点调笑的意味,跟别人说话就无端低了八个度,“轻一点,别把他弄疼了。”然后又低头哄omega,“一针omega综合调理剂,有利于你体内新陈代谢的进行——就疼一会儿,我抱着你呢,别怕。” 阿加塔站在一边,监视着医药仓伸出两条机械手臂,小心地在教授看不见原本肤色的腰臀处擦拭着,刺激得他细腻肌肤上密密麻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综合调理剂集各种精华于一体,用的是十毫升的大针管,非常粘稠,对人体刺激性也比较大——换言之,比较疼。 因为已经知道了陆教授痛觉异常敏锐,小护士有点担心他哭闹,毕竟这么尊贵的病人一旦要医闹,肯定不好处理。针头扎进教授的皮肤,他轻轻皱了皱眉,要回头看,被委员长捂住了眼睛。 针剂缓缓开始推进,开始还好,很快,不明的酸痛热胀在臀腿上蔓延开来,并且愈来愈激烈,甚至直接刺激得周边肌肉一阵阵收缩和抽搐。陆教授习惯性地咬嘴唇,阿加塔赶紧把消毒纱布送上让他咬住。军官心疼得不行,一边摸着他脑袋一边帮他理顺抽搐打结的肌肉。 终于结束时,陆教授的牙齿已经把纱布磨穿了一个洞。他微微喘息,对委员长说:“我腿麻了,扶我下去走走。” 他甚少提直接的要求,叶朴接了圣旨一样扶着他下了床。医院的走廊里十分安静,他俩的脚步声一深一浅交替回荡。云树走了两步,淡淡地说:“委员长,你看到我的检查报告了,应该清楚我没几天可活的,追求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意义呢?你位高财厚,多么可爱的omega都唾手可得,何必……”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陆……陆教授?哎呀真的是陆教授!” 云树一回头,看见了两个漂亮的护士,或许是看到他疑惑的表情,其中一个大胆地解释说:“教授,我们是一大医学院的学生,在这儿实习,我叫埃米尔,这是我朋友席娜,我们一直想去听您的课,但是忙着实习没有机会……” “你们很喜欢他?”叶朴促狭地问道。 “嗯嗯!”埃米尔忙不迭点头,“教授真的超级厉害!陆教授,我们可以跟您握个手吗?” 陆云树看了一眼叶朴,后者对他露出了鼓励的笑容。他有些受宠若惊地伸出手去,跟两个beta女性握了一下手。叶朴不甘寂寞,伸脑袋问:“姑娘们,我是军委委员长叶朴,你们现在也可以跟我握手。” 可惜,姑娘们不问政治不看新闻,对军事领袖没有兴趣,看在教授的面子上才勉勉强强说:“……行吧。”,表情无奈又茫然。 青少年的思想道德教育要抓紧啊,叶朴想,没等他发表一篇“关心时事”的演讲,就听见一声很轻的笑。 真的很轻,像是宇宙间第一个有机生命诞生时般细微。叶朴愣住,好半天才意识到: 陆教授……刚刚笑了。 他全身的血液都燃烧起来,独属于alpha的激素在瞬间飙升到极致,本来就一直连着微型机甲的精神力也突然高涨,精神网覆盖的机甲领域猛地扩大了三分之一,对肉欲的渴望在他五脏六腑内游走着,几乎要破体而出。他从未如此渴望标记教授,即使他已经切除性腺,无从标记—— 他想标记他的心。 ———— |
关于苗苗的性腺。 要是他还能散发性激素,还轮得到叶朴这个老流氓来追? |
第二章 木偶和洋娃娃 星历1024年十二月一日,小雪,军事委员会。 委员会的工作场所是在联邦政府大楼——五角大楼的最顶层,包括一个大会议室,数十间办公室和顶楼上的高尔夫球场、修剪整齐的小花园。委员长办公室内,两个军事委员金素敏、亚历山大正陪着叶朴签署一堆政府转来的文件。这两位都练就了一笔活灵活现的委员长签名,所以委员长只要负责按指纹通过就好了。 这就是叶朴每天的工作。他名义上是联邦军事领导人,但实际上是君主立宪制里的“君”。他父亲叶提尔,是联邦奠基人之一,联邦军政两方同时承认的联邦之父。他死后,政府趁机收回兵权,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于是时年十七岁的叶朴就被推选成委员长,成了联邦政府稳定军心的吉祥物,并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活成了一个完美的文件签署机。 金素敏比叶朴大两岁,是个高大的alpha女性,但是打扮得非常少女,穿着粉红色的水手服和长筒袜。亚历山大,一个beta男性,干瘦干瘦的,沉迷于家庭伦理剧,即使工作中,眼睛也盯着虚光屏里的苦情剧无法自拔。 “亚历山大,你能不能看看文件!”叶朴不满地叫起来,“你把我的名字签到天上去了!” “就是,这个一百八十集的《超级婆媳》你已经看了一百八十遍了!”金素敏也抱怨道,“词我都会背了。” |
这些奇形怪状的人物,就是叶朴的军事委员们,相比之下,他俩算是比较正常的。整个军事委员会,都是联邦建国英勋们的后代,和他们的委员长一样,是大吉祥物旁边挂着的小福袋,装扮出一面粉饰太平的墙。 福袋一号签完文件,随手将笔扔到长长的会议桌上:“叶,你别说,陆教授的那个屏蔽程序确实比军研中心搞出的垃圾厉害。我安装了之后,亚历山大扫描我完全找不到接口,阿萍那么高的精神力,只能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劲。” 叶朴头也不抬地按手印:“我扫描过苗苗,能大概确定接口存在,但是没法确定具体坐标,要真是侵入的话,确实很费工夫——呵,军部那些**,本来就精神力低,接口宽的能装下两台重机甲,又用这种垃圾货色屏蔽器,大概能糊弄一下普通海盗吧。” “陆教授还真是宝藏。”金素敏打了个指响,“卡西莫多的秘密,你打探出什么来了?” “唔,有点头绪。”叶朴头痛地揉着眉心,“你让阿萍带人去查,苗苗小时候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精神力特别高的人物。然后让欧恰别睡了,起来给我写报告,把他以前那篇狗屁不通的“人在紧急情况下的精神力潜能”构想润色一下交上去,说这个就是卡西莫多当时战力强的原理。” “你这是糊弄政府啊。”金素敏少女娇羞状,“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话说——”她语调一转,进入八卦模式,“我听唐说,苗苗——” 委员长震惊脸:“谁允许你叫苗苗的?” “好吧,”金委员耸耸肩,扎着的两个大马尾甩来甩去,顺从了委员长的独占欲,“陆教授身体不好?” 啊,说到这个委员长就头疼,“是不好,K—23这东西真磨人,他自己又特别不上心。卡西莫多——我给他代码的时候夹了一串权限复制代码,所以现在我有卡西莫多的智能程序权限,他知道了,不太高兴,但是也接受了——说起来,这孩子就是口嫌体正直,上次真是被我打怕了,最近一直乖乖地吃饭服药。有一天晚上我回去晚了,他一个人不敢关灯睡,不关灯又睡不着,可怜巴巴地抱着枕头等我回去哄,还嘴硬说是因为要工作所以不睡的……我的天,你不知道他那样子多可爱!” 说起陆教授,叶朴就抛下一切烦恼,江水一样滔滔不绝。金素敏听着,眼前就浮现出一个小男孩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然后一想陆教授本人冷冰冰的脸,顿时觉得违和,他们委员长脑补的功力真是一流:“那你们现在算个什么关系?同居了?你表白不是一直被拒。” “无性同居。”叶朴一本正经,“至于表白,小苗苗嘴硬而已,一个名分,也没那么重要,他冷硬了太多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变柔软,可能自己也很迷茫。重要的是,他喜欢而且渴望我的陪伴,这是毋庸置疑的。” “听不懂。”金素敏打了个呵欠,“不过你这种母胎SOLO三十七年的注孤生重度患者能病愈就行。我去盯着欧恰,让他好好工作,不然报告糊弄不过去就糟了。” “去吧。”叶朴舒展身体,“顺便嘱咐一下耶夫里尼,让他下个周去维多利亚港度假的时候把维港周围的空间跳跃点摸清楚。” “是。”金素敏走到门口,突然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窗外,雪花飕飕而下。 ———— |
今日份的更新送达~请注意查收~周末会更新,下个周不晓得还有没有时间更新了…… 金素敏,大~DIAO~萌~妹了解一下 亚历山大:苦情剧之王了解一下 不会写政治斗争的楼主了解一下,随便看看吧…… 虽然知道大家更喜欢受,但是楼主这个攻控忍不住给委员长加戏…… |
而与此同时,联邦一大附中的演讲厅中,二十七岁的陆教授正应邀做着关于“如何区分人工智能和人形机甲”的演讲。在他左手边,站着声名赫赫的卡西莫多,右手边则是一台普通人形机甲和一台人工智能。 “如大家所见,机甲,其基本功能是扩大而且数学化人的视野、听力,”他邀请一名学生上台来体验普通机甲,“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坐标。”学生回答,“我视野里是坐标轴,每一样东西都有精确坐标。我可以一直看到……看到很远的地方……我能听到……你们每个人的声音,机甲把每一个声音都剥离传送了……” “这就是机甲。”陆教授笑了笑,“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是小型机甲中的类人机甲,可以同时安装智能程序作为保姆机器人使用。陆战使用的机甲,是中型机甲,空战使用大型机甲,如果是星际间的战斗,我们使用的是重型机甲。” “普通人可以操纵机甲吗?”有学生问道。 “人类都可以操纵普通机甲。”陆教授耐心回答,“但是要使用战斗机甲,精神力必须在甲等以上,否则精神力过载会造成不可逆脑损伤。还有问题吗?” 叶朴在热火朝天的提问场面里悄无声息地摸进礼堂,找了个空位坐下,骄傲又矜持地看着台上的人。他发现,同样是提问,beta和omega更容易从教授那里得到回答。所以,一切结束了之后,他牵着陆云树的手在校园里散步,忍不住问:“苗苗更喜欢幼年的omega和beta,是吗?” 陆教授很奇怪:“怎么说?” “台下那么多中学生问你问题,你回答了三十三个人,二十三个beta,七个omega,可是明明alpha们的手举得更高。” |
“那倒不是。”陆教授试图把手抽出来,没成功,反而被那人惩罚似的捏了捏小拇指,他无奈,只好一瞥脸,声音拧出冰渣子,“alpha天生比其他性别更平等,所以我想给beta和omega更多机会。委员长你有什么指教?” 他这话让叶朴心里荡起一阵阵怜惜的水漪,忍不住去想苗苗刚毕业那几年的生活。想必那个时候一定很苦吧,没有父母兄弟丈夫,一个小孩孤苦无依。找工作?脑力劳动不会把工作机会给一个柔弱的omega,体力劳动想想也知道他根本做不来,走投无路的小家伙只好去买劣质的七号药剂维持生命…… 他胡思乱想着,立刻恨不得把教授捧在手心里才好。只是,一句“想吃什么?”还没问出口,突然有个学生跑到他俩面前,伸手扯教授的衣襟:“陆教授您好,能不能请您帮个忙啊?” 叶朴和云树一齐低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omega,柔若无骨的手指衬着墨绿色的衣襟分外洁白,垂着头带点撒娇的模样可爱极了。叶朴大喜,觉得是时候上演一出“我爱孩子我很善良”的戏码了,于是十分功利地蹲下身:“小宝贝,你有什么事需要这个漂亮哥哥帮忙啊?” 可惜,他这副怪叔叔的样子吓到了孩子,人家慌得直往教授身后躲,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抬起来看了委员长一眼。就这一眼,叶朴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孩子,***长的跟陆教授简直一模一样! 云树还没有看见这孩子的正脸,只是觉得他身上有种很熟悉的气息,还没想明白是什么气息,就听见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萌萌你跑到哪里去了?快出来,不然爸爸要打你了!” 叶朴赶紧转动脑袋往后看,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年alpha拄着拐杖追上来。这个人穿着燕尾服,带着白手套,黑色的皮鞋锃光发亮,手里握着一支精心打磨过的手杖,面容清瞿肃穆,但是绿色的眼睛里全都是柔和的笑意。 “爸爸!”小孩跳起来,“你过来,快看,这个教授长得和二哥很像!” “不要胡闹,咱们该回家了,哥哥还在家里等着萌萌呢。”alpha笑着说,他抬起头,把目光对准陆教授和委员长,“对不住了二位,这孩子……陆苗?” 陆教授看了叶朴一眼,然后缓缓地把头转向了alpha,声音镇定而寒凉,一如既往: “父亲,好久不见。”他轻轻动了动嘴角,似乎想笑,但最终不知为何没笑出来,“您最近过得好吗?” ———— |
今天第二更,当是为下个周更的啦~ |
———— 原来教授还有亲人活着——不,也就是说他的父亲、弟弟也许还有个哥哥,都活着。 叶朴愣住。 他一直以为教授父母双亡,茕茕孑立地生活了这许多年,才被生活雕刻得无欲无求面目全非。他以为从此之后,他就是小苗苗的父亲、哥哥、爱人,须得承担起他生命中所有保护者的角色—— 他僵硬地将目光转向“岳父”,看见那中年人双唇动了几回,脸上的表情由柔和转作严厉,转身欲走,又突然回过头来,眼圈发红:“我……还好。你哥哥也很好,你的小花园也很好,你的洛儿也很好……”他努力地笑,“你也很好吧……你长高了很多……那个……陆苗……”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别过了脸,本来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下去。 教授牵扯了一下唇角:“陆先生,您好,我是联邦一大机甲工程学教授陆云树,欢迎……”他的目光游离着落在一边天真的小omega身上,“一大没有什么很适合omega的专业呢。” 叫萌萌的小孩怯生生地扯了扯陆教授的袖子。 “去读首都音乐学院吧。”陆教授俯身摸了摸孩子的头,“那个比较适合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叶朴来不及理清他们的关系,赶紧拔腿跟上:“苗苗!” 他有种感觉,如果他现在不追上去看住教授,这孩子肯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才迈出步,他就听见身后一声:“陆苗!你给我回来!” 教授脚步顿住,转身,轻声说:“嘘,陆先生,陆苗已经死了,您说得对,一个omega,是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独自生活的。” 陆父快速几步上前,还要继续纠缠,叶朴细细地观察了教授眼色,就大摇大摆地伸出一条胳膊拦住他:“干什么干什么?打架啊?要打找我,你一个大老爷们为难人家知识分子算怎么回事?” “你是谁?”陆父并不了解儿子的风流韵事,他打量了一下叶朴,皱起眉头:“这位先生,我是陆苗的父亲,时至今日还拥有对他的完全惩罚权,我只是想跟他说……” “巧了。”叶朴一咧嘴,露出一口闪光的大白牙,“在下不才,时任陆云树的追求者、恋爱对象、未婚夫和准合法伴侣,兼任联邦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经月老牵线、宪法见证,也有对苗苗的完全惩罚权,因为苗苗心理年龄只有三岁,我平时也适当地承担一点父亲的责任——陆先生你好,我是叶朴,请多多关照。” ———— |
可怜陆父被叶朴这专业搅屎棍横插一杠子,顿时气焰萎靡,满腹的话在他嘴里过了好几遍,终究没说出来——在国家最高领导人面前说这些琐事,实在不合适。他尴尬地笑了笑,眼神里有欣慰也有感慨:“恋爱了……真好……” 他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楞楞地看着叶朴带着自己的儿子扬长而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眼角,喃喃地说:“萌萌,你二哥瘦了好多,他以前和你一样肉乎乎的……特别可爱……” 他说不下去了,重逢的喜悦和再次失去的失落太沉重,将alpha几乎击倒。他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落泪了。 ———— 教授对父亲的态度,在这个以alpha父权为上的社会里,确实有点出格——无论怎样,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的。可是叶朴更了解他的性格,他是个很倔的小朋友,嘴硬,实际上胆子很小,对人对事都有耐心,被生活反复揉弄之后还保持着一点知识分子特有的天真和单纯——具体表现为非常容易就被叶朴骗到了手——这种孩子,叶朴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如此冷漠生疏。 何况,他父亲看打扮,是个有钱的老绅士,生在这种家庭,他的苗苗居然一度落魄到靠黑市上的七号针剂过活的地步,光凭这一点,叶朴就把陆父钉死在了黑名单上。 只是,他宁愿教授发泄出来,当街骂他父亲一顿也好打他一顿也好,烂摊子有他这个委员长来收拾,总好过他现在这个平静、冷清、隐忍又疲惫的小模样,让人心里无端抽紧,一刻也不敢放松地想看着他。 他小心斟酌用词,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就听见教授淡淡地说:“送我回学校吧,委员长,我下午有课要上。你有什么问题,晚上问我。” 他能说什么?只好小心地牵起宝贝儿的手把他送回了一大,然后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了军委会无所事事。恰好阿萍把他追查的资料送了进来,委员长一看,更加愁眉不展:“原来是这个‘陆’,古尔薇格星球的矿业大亨陆野——阿萍,苗苗家里有矿啊!你快点去算算我的财产,够不够他一顿饭吃的。” 他这话音刚落,个人终端就亮了起来。叶朴才一接通,就听见了一大校长焦急不安的声音:“委员长,我收到了陆教授的辞职信,怎么回事?你又打他啦?” 叶朴:“……” 他正一脸茫然,终端又亮了一下,一段手写信息浮现在他面前。 “尊敬的委员长: 我已经决心离开联邦,寻找一个僻静处了却残生。感谢在生命中能遇见委员长,跟你在一起的一个月,足够我用剩下的几年时间去回味。很抱歉,还是不能够答应你戒烟戒酒戒药剂的请求,你的爱,我实在不配拥有。你如果放不下,去找陆萌吧,他长得和我很像,乖巧又可爱,年纪也小,你会喜欢他的,把他交给你,我也放心。 奉上我最崇高的敬意和祝愿 陆云树” ———— |
———— “???”叶朴震惊了,好半天才站起来,“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给我查他去了哪儿!” 阿萍:“……全宇宙星辰数以亿计,这个查起来也太大了,首先我们得取得交通管理局的许可,再申请搜查令,这一套程序下来,教授都跑没了。” “……申请个屁!”委员长急得骂了脏话,“把欧洽给我叫起来,限他三分钟内入侵到交管局,立刻把苗苗今天的出行信息查清楚!” “教授摆明了不想让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阿萍嘟囔道,“怎么会选择能在明面上查到的交通方式啊。” “去黑市。”叶朴气得头疼,但理智还在,“他和黑市的交易恐怕不是七号药剂那么简单,给我挨个问,把地下市场查个底朝天。” “那交管局那边还查吗?”阿萍不懂就问,结果被暴怒的委员长一道精神力压过来,差点他和自己机甲的连接断开,“你傻么!一半的人去搞交管局,一半的人去搜黑市!今天要是找不到苗苗,我要炸了古尔薇格!” “关古尔薇格什么事啊?”阿萍无奈地扶了扶眼镜,委员长发起怒来就喜欢波及无辜。他走出办公室,还能听到委员长不知道跟谁怒吼:“我要立刻联系到陆野!联系不到?去一大附中把他的小儿子给我抓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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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野提起笔,想了半天,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陆苗小时候,就不是一个个性特别强的人。他喜欢猫猫狗狗,但是把他的洛儿抱走,他也不是特别悲伤。他喜欢甜食,但是因为陆母活着的时候有糖尿病,家里基本不会单独做甜食,他也没有异议。他没有特别喜欢呆的地方,家里有个花园,年幼的陆苗在角落围起了一个小栅栏,在里面种野草,被拆了之后也没有哭闹。 他是很乖很驯服的一个omega,每天按时上学,按时放学,按时去上辅导班。他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后来被证实只是为了从陆二少爷身上得到零花钱,亲戚邻居里没有同龄的omega,他和孪生的alpha哥哥也玩不太到一块去,所以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出走也没有朋友收留他。 他不喜欢旅游,有时间就会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他对所有人都似乎没什么感情,他母亲意外去世后他木偶一样站在那里,眼睛里一滴泪都没有。他总是摆弄机械零件,最喜欢的玩具是原始的水果电池—— “密弥尔博物馆!”他突然叫出声,“派人去那里!他要离开联盟,一定会……” “密弥尔?”叶朴心里一抖,感觉有可怕的事情要成真,“他认识柏格,是吗?” “他跟柏格的异端邪说没有关系!”陆野赶紧撇清,“他只是……跟着柏格念过两年书,他那时候才十三四,老师是谁,不是他能决定的……” 仿佛一束光从天而降,照亮了空洞黑暗的人世,叶朴突然明白了陆教授为什么能坚定不移地切除性腺,为什么能以omega之身坚持工作,为什么能取得alpha都无法获得的成就—— 柏格,十年前被联邦政府当做“邪教头目”处死,心脏被制成标本陈列于密弥尔人体博物馆,他写的书全都被查禁。叶朴有幸翻过一两本,还记得里面说过的一段话: “人人生而平等,可是alpha比beta和omega更平等,这就是伟大的联邦政府。我必须指出,alpha们所拥有的对omega们的完全惩罚权,是真正的暴力合法化。omega们,你们为什么不反抗?难道就如同奥德修斯的同伴一样,热爱自己的牲畜状态吗?(注)” |
所注来自动物庄园和社会契约论 下个周超忙,大概无法更新了~所以这个周末更很多~ 暴怒状态的委员长了解一下 |
星历997年六月七号,星期三,暴雨。 柏格接到陆爸爸的电话,说陆苗失踪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小孩子调皮。可是,当他在学校附近的废弃发射场里找到陆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那孩子孤孤单单一个人躲在发射塔和地基之间窄窄的缝隙里避雨。感知到有人靠近,他紧张地把自己往缝隙里塞,漂亮的绿眼睛恐惧又警惕地盯着他,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已经糊成了一片。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朋友从缝隙里抱出来,那孩子连挣扎都不敢,整个身体僵硬成化石一般,过了好半天,才听到他非常费力、夹杂着细碎哭声的一句:“……痛……” 是该痛,十三岁的小omega,身体刚刚开始发育,臀腿上一条一条全是渗血的凛子,纤细的胳膊上全都是被大力拉拽时弄出来的青紫。柏格把他抱回家,打开终端给他爸爸发了一个平安的信息。 他叹口气,在标榜着自由平等的联邦,若说成年的omega尚且可以凭借着生育能力和天然的性吸引勉强被算在“人”的范围中的话,那幼年的omega就完全是父兄的附属品了。在小学和中学阶段,他们一般是念omega专校,在那里,理科基本是个摆设,文科——尤其是思想道德课才是重中之重。 昨天,他看到了陆苗的成绩单,选修课——生物学、物理学的成绩全都是满分,正经课程里,除了数学之外其他的全都是一塌糊涂。尤其是作文,他得了十六分。在班级里总排名倒数第三,难怪他爸爸发火打他。 |
社会如此,柏格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在等待爸爸来接他的时间里,小朋友慢慢地平静下来了,他缩在床角,像是一条感知到大雨将近而缺氧的鱼。柏格为了哄他,给他纸笔让他画画玩,他就安静地握着笔在画纸上不知道涂鸦些什么。 陆爸爸来的很快,一进门见到陆苗,挺直的脊背骤然一松。他几乎是颤抖着把低着头的儿子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当着柏格的面就是一耳光打在娇嫩的小脸上。小朋友被打得头一歪,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紧接着,alpha就把儿子提起来,将他的睡裤剥掉,露出已经满是鞭痕的小屁股。 “因为你的任性,”做父亲的开始掌掴那两团小肉,每一下都把它们拍扁,“浪费了柏格老师、我、你卧病的母亲还有你哥哥的时间。”他一边打一边说,“现在,向柏格老师道歉。” 布满鞭痕的臀肉在alpha铁掌之下颤抖着高肿,被打散的瘀血变成更可怕的紫色血点。陆苗挨了几下就抽泣起来,但是看得出他家教真的好,痛极了也不敢躲,不敢挡,两只手虚虚地在臀侧轻轻摩挲。即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相对清晰的口齿:“对……不起……柏格……老师。” “不需要如此。”见惯了甚至自己也会惩罚班里omega的柏格也不忍心了,他温柔又坚定地握住陆爸爸的手,“他只是被吓坏了才会离家出走,藤鞭对一个小朋友来说太严厉了,您说是不是?” alpha抬起脸来,线条过分刚硬的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严肃:“柏格老师,您还没有孩子,不理解我这做父亲的心。您瞧他的成绩,他可不是不聪明,只是不愿意学罢了。学习上的事情,在陆家是容不得一丝马虎的。因为他的性别,我已经几度对他减免了惩罚——他哥哥是布格尔中学的第十一名,比上个学期退步了一名,是被我吊起来打的。而他,倒数第三名,区区二十藤鞭而已。为了找他,您大雨里四处奔波,他母亲本来重病,又急又气现在已经在重症监护室,他哥哥带着伤出去找他,淋了雨之后也病倒了——您瞧,他听到母兄重病也是无动于衷呢。” 确实是无动于衷,那孩子保持着一种空白的表情和眼神,安静地伏在他父亲的膝盖上。 “八十下掌掴他是逃不掉的。”陆爸爸继续说,“这二十下是为老师您打的。起来吧陆苗,穿好你的衣服,剩下的六十下我们去病房打完。” 小朋友于是站起来,过度疼痛让他嘴唇颤抖,但还是非常礼貌地向柏格鞠了个躬,声音又细又软:“老师再见。” 柏格能说什么?他只是一个老师,拥有对这个孩子的部分惩罚权,无权也无理干涉他父亲对他的惩罚。何况这位父亲打人的理由这么正当而且陆苗自己也接受父亲给他的一切惩罚!他把父子二人送出家门,无端地觉得心里堵得慌无处发泄,连手边的“论omega的权利”一书的草稿都写不下去了。 不是他不肯帮这些omega,而是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乐衷于维护体罚制度的,正是受苦的omega本身!如果他多事去警局状告,omega们非但没有感激,反而要怨恨起他。 “我们生来就是喜欢被管教的,”一个被他帮助过的omega学生瞪着眼睛说,“你把我未婚夫告上法庭,让他丢尽脸面,究竟是什么居心?” “因为****eta,没办法体会到alpha和omega之间的宿命相连,所以就想拆散我们吗?” 这些言论听多了,早年从事律师行业的柏格就转了教师,在omega专校教数学,闲下来就开始写他那些永远不可能出版的书。时间久了,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或许这个世界本就该如此,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beta是天生的工蚁,omega是天生的生育机器,他们骨子里就有服从和管教的基因,法律并没有任何错误。 他烦躁地将手稿推到一边,走到床边躺下,却意外地看见了陆苗刚刚在纸上涂鸦的内容。 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个十三岁的omega,在等待挨打的空隙里,推算着宇宙间的一个基本法则——科罗尔空间跳跃法则,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 ———— |
第三章 委员长分裂中 ———— 星历1024年,12月17日,坐标定位古尔薇格星,密弥尔博物馆。 密弥尔博物馆,联邦最大的人体博物馆,名字来源于地球时代神话中的密弥尔之泉,意为智慧之泉。虽然是周五,但是馆中依然观客如织。 展柜里那颗红色的心脏是在人刚死的时候取出的,被福尔马林浸泡过,被丙酮填充过,被树脂塑化过,又被气体固化剂固化成得永不褪色,栩栩如生。 据说它的主人是个死刑犯,生前资源捐献出自己心脏供人研究。只是,他的心脏大概也烂透了,并没有什么科研的价值,最终只是无言地展示了十年。 “这就是命运啊,老师。” 美貌的青年站在玻璃柜前,轻轻叹道。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埃斯梅拉达的命运,是避无可避的死亡,而他的命运,是刻在骨子里的服从。他渴望叶朴温暖的怀抱,渴望他有力的臂膀,渴望他严厉又温柔的声音——他开始和所有omega一样,渴望来自叶朴的所有爱和管教。若不是陆野裹携着那些屈辱记忆出现,他大概很快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睡在叶朴的臂弯里了——事实不正如此吗?叶朴晚上来的稍微晚一点,他就又急又怕地不敢躺下。 蜜糖的味道,从一开始,就不该尝。一辈子的孤寡无情,好过纠缠着放不下。趁现在感情不深,快刀斩乱麻,对他、对叶朴都好。反正离开叶朴,他也没几年好活,根本不必寻找落脚点,驾驶着机甲在宇宙间流浪到死就是了,有卡西莫多陪他,他也不会寂寞。 大概是想到了叶朴,教授泛着冷光的眼睛慢慢变柔和了,他要转身之际,却意外听到一声低低的:“陆苗?” 只这两个字,让教授浑身一颤。他转头,对上一张和他眉眼十分相似的脸。 陆禾紧紧攥着拳头,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分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数度张开嘴,要说什么,但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角微微闪光。陆云树低声说了一句,“你认错了。”转身就要走,却被alpha青年一把扯住了手腕。 那触感真是熟悉,十年过去了云树也忘不掉。多少次,陆禾都是这么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按在桌子、椅子或者沙发上上,确保父亲的每一下责打都准确无误地咬在弟弟身上。当然,作为哥哥,在父亲忙碌的时候,他也会懂事地为父分忧,行使属于自己的惩罚权。 “别走。”陆禾声音有点哽咽,“你还活着,看来老天是要给我这不称职的哥哥一个补救的机会。对不起,陆苗,我……” “我是苗苗的哥哥,你算哪根葱!”委员长暴躁的声音从他的耳机里飘出来,“打开扩音,我要和苗苗说话。” 陆禾被这位先生的声音震的耳朵疼,出于对弟弟的安全考虑,还是打开了扩音,这一次,是非常温柔的委员长了:“苗苗啊,我是哥哥,别怕,先跟他去陆家等着,我这就去接你回家,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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