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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长林之子(风起长林同人)[第2页]

作者:lois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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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皇上和老王爷的谈话尚未结束,太监就急切的进来禀报。
“陛下,二公子不肯让太医探伤,总管让奴才来问问陛下的意思。”
“胡闹”,萧歆重重的拍了桌子,吓得满殿宫女和太监都急忙跪下。
拍完桌子,萧歆回头看了自家王兄铁青的脸色,又赶忙灭火,“王兄,孩子还小,挨了打委屈了耍些小性子也能理解,你别生气,朕去看看,若是他再如此不识好歹,朕教训他。”
陛下开口,萧庭生也只得谢恩恭送陛下,平旌这性子,可不就是陛下这么惯出来的吗?
萧歆出了门就急急朝偏殿赶去,一进门就看到满殿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张太医站在床边一脸无奈,长林二公子则是把自己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说什么也不肯露头,挣扎之间,床单上已经蹭上了血迹。
“呦,二公子好大的架子啊!”
听到陛下的声音,萧平旌赶忙起身行礼,他虽深受陛下宠溺,但好歹也还记得君臣有别。
萧歆赶忙上前按下他,吩咐了下人们通通退下,殿中只余他与太医还有萧平旌三人。
“平旌,平旌,来,起来让太医为你看看。”
萧平旌也不置可否,只是攥着被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胡闹”,萧歆斥责到,这孩子好面子他是知道的,可怎能如此不分场合。
“张太医自小看你长大,称得上是你的祖父辈了,为你探伤有何不可。”
“陛下……”,萧平旌也不辩解,只是软了声音可怜巴巴的望着萧歆的眼睛。
“怎么?二公子还想要朕也退下不成?”
“平旌不敢”,萧平旌嘴上说着,可攥着被子的手一点儿也没松。
“陛下”,张太医搭腔了,“二公子这伤势看似是重了些,又伤在臀上,确实不该污了陛下的眼。”
“这是什么话,这是朕的亲侄儿,朕难道还要避嫌不成。萧平旌,你不肯听话,是要朕传了廷杖来吗?”
看着陛下是真生气了,平旌也就乖乖的放了手在床上趴好。因为他不听话,陛下也不是没打过他,他才不触这霉头。
张太医赶紧上前掀开他的被子,臀腿处的白色中衣早已被血浸透了,由于萧平旌一直不肯褪下衣物,血迹干涸后将衣物与打烂的皮肉紧紧贴合在一起,已经脱不下来了。
唤宫人送了热水进来,为今之计也只得慢慢湿敷化血了。
尽管张太医已经极尽小心,下手轻了又轻,脱衣的过程还是让萧平旌不断的倒抽冷气。萧歆将他半揽在怀里,看他疼的冷汗直流的样子心也是揪着疼,出口却是责备的话,“活该,让你耍些小孩子脾气,最后还不是自己受罪”。
平旌疼的狠了,并无力气反驳。他听出了萧歆斥责后的心疼之意,撒娇的性子上来,主动将头在陛下怀中蹭了蹭。
仅褪衣这一件事就费了整整半个时辰。
待衣物全部掀开,萧歆才看到平旌臀上的伤势。从腰至胫,大片的皮肤都泛着红肿,责打最重的两个臀瓣用皮开肉绽来形容都并不为过。臀峰处的皮肉全部被板子掀开打烂,这等伤势莫说萧歆,就是张太医看了也不免震惊心疼。
“怎的打成这个样子?”萧歆是真心疼爱这个侄子的,看他受此等皮肉之苦,心头自然是不忍。
萧平旌并不搭话,他当时看到那小女孩被人抓着头发提在手里,七旬老人被恶奴围殴拳打脚踢,他只是下意识想保护那可怜的老人和小女孩而已,他当然知道自己做法不妥,也想到了父王会因此责罚他,只是他没想到,父王竟会打的这么重。
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这样重的外伤,处理起来也并不比挨打时好受,待萧平旌身后的伤势处理好,他已出了几身冷汗,连被褥都被浸潮了。
萧歆拿干净的单子把萧平旌包起来,唤进宫人来换了榻上所有的床单被褥,全部换做了干爽松软的纯棉材质,又命自己的贴身侍从为他换了中衣。张太医说萧平旌下身伤势太重,要时时换药,不许他再穿裤子,只拿了一块干净的丝质白布虚掩在腰间。
一切安顿好,张太医也退下了。萧歆摸摸萧平旌的头,体温正常并未发烧,心中安下一口气,也不免教训起来。
“平旌,这次你这天天惹祸的性子可该改了吧”
“陛下……”萧平旌又拿出杀手锏来,从小到大,只要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歆的眼睛,再软软的喊一声陛下,犯再大的错萧歆也不忍重责他。
“你撒娇也没用,这次你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偏偏压不住性子要去惹祸,你以为把你打成这样,你父王就不心疼吗?”
“他才不心疼呢……”,萧平旌低下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萧歆正色道。
“我说我父王才不心疼我呢,是他叫人打我的,我挨打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还一直问动手的人是不是没吃饭。”
“你这孩子”,萧歆拍了一下萧平旌的头,“果然还是打轻了,你若不惹祸,哪能招的板子上身”。
萧平旌瘪瘪嘴,他一向知道的,父王教训他时,就算陛下再心疼不忍也定是要向着父王说话的。
看孩子今日挨打挨的可怜,萧歆也不忍再多斥责他什么,只吩咐宫人好生伺候着,要萧平旌尽早休息。
今天一天,先是打架,再赌气挨了狠板子,又忍着伤痛进宫对质,还要和那群非要帮他宽衣的宫女太监斗智斗勇,最后又经历了一番酷刑般的疗伤,萧平旌也确实是精疲力尽了,送走陛下后没多久,他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后身有伤他到底是睡不安稳,只能侧卧或是趴着睡。朦朦胧胧之间,萧平旌感觉有人拿了丝帕擦他嘴角,睁眼一看,才发现竟是自家父王。
萧庭生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醒来,一时也有些尴尬,他对这个小儿子向来是严厉有余,甚少宠溺,只因先帝和陛下都太过疼爱他,若无人对他提点训责,他生怕这孩子当真会变成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流口水”
听闻此言,萧平旌赶紧抬手擦嘴角低头看枕头,可嘴角和枕头皆是干爽如初。他心里明白,父王是心疼他又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才没有”,萧平旌无辜的看着父王。
陛下说,父子没有隔夜的仇,他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孩子。从小到大,父王虽然总是斥责他,罚跪,挨骂,甚至板子上身于他都是常事,但他还是明白,父王是疼爱他的。
今日之事,是父王冤打了他,他也确实赌了一口气在胸口,所以父王再怎么责打他也不肯说出事实,偏想看看父王是不是当真不信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真的活活打死他。
可后来陛下劝他的话他也都听进去了,今日之事,他不是全无过错,父王打他也并非完全冤枉,只是打重了些罢了。更何况,这三更半夜,父王还守在他身边,虽然没说什么软话,却是身体力行想要着力补偿他。
身为人子,难道他还能让父王向他低头吗?
听着小儿子带些撒娇意味的反驳,萧庭生心里也是软软的刺痛着。
今日他见了街上那一幕,不由分说当街就是一个耳光,然后在并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情况下就抓了小儿子回家家法伺候,又生气他的不肯认错,命人将板子一再加重,虽说后面的五十板没有打完,但七八十板总是有的。
后来得知真相他就有些后悔,平旌虽说是有过失该挨些板子,但他打的也确实是重了些。有意想哄哄孩子,却不知如何下手。
倒是平旌,主动为他搭了台阶。
伸手轻轻拍了小儿子的脸颊,见他抿起嘴巴的样子倒也着实是可爱,不怪先帝和陛下都如此疼爱他。
“让父王看看你的伤”
不同于在陛下面前的忸怩,萧平旌这次倒是非常爽快的转身趴下,任由父王掀了他的被子。
腰间虚掩的白布又染上了血,萧庭生将它揭开丢在一边,小儿子的臀腿确实是伤势沉重。之前打出来的淤血放了这半日肿的更高,甚至还有些发紫,两个屁股蛋儿被生生揭去一层皮,怕是有几日不能下床了。
再撒些药粉,换了干净的白布,萧庭生帮他盖好被子,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父王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心疼,后悔之意,萧平旌也有些震惊。
“父……父王,没事儿,真的不疼的,我……”萧平旌语无伦次的想要安慰一下父亲。却被一只抚摸后脑勺的大手止住了话头。
“这次,是父王打屈了你,父王打重了”,萧平旌仿佛白日撞鬼般不敢相信,这个意思是,父王在向我认错?
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憋了一天,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受了委屈的孩子放肆的环着父王的腰,把头埋进父王的怀里哭的愈发大声,呜咽之间还夹杂着稚童般的埋怨。
“我知道错了”
“父王打的好痛,明明我没有犯那么大的错”
“父王一点儿都不疼我”
“父王你都不心疼我”
话语断断续续毫无逻辑,难得萧庭生竟一一对答下来,他一下下为小家伙顺着后背,这揽在怀里的孩子虽然有些淘气,但本性善良,他一向都是知道的。
尝到甜头的小家伙含着眼泪准备得寸进尺。
“我要父王补偿我!”
“想要什么?”
“张太医开了好苦的药,我要父王喂我喝……”
“好”
“……”,一勺药送到嘴边萧平旌才后悔了,天地良心,他只是想试试撒娇管不管用罢了,这么苦的药,一勺一勺喝,长林二公子这回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自讨苦吃。
只是,这后悔好像也晚了……
ending~
这篇番外都发出来了,大家可以疯狂开始吐槽大会了。这是个什么鬼文章,番外比正文目前长十倍



越看你越像橡皮筋


对,我又搞了个番外出来(最后的存货)
一发完
自从向陛下辞行后,这冷落多年的长林王府就又变的门庭若市起来。一批批的文臣武将上门劝说,却都被萧平旌一一客气的送走。
留在朝堂,留什么呢?萧平旌微微苦笑,不过短短三年,这些朝臣竟如忘却了他那次当朝受审一般。他不适合,这一点,不是早就清楚明晰了吗?
就在离京的前一晚,多日不见的荀飞盏上门了。
萧平旌那时正在收拾行囊,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出发,从此山高水远,他与这金陵后会无期。
荀飞盏进门时,他正把父王和大哥曾教训他的板子和戒尺塞进包袱。见过礼后,荀飞盏从他手中抽出板子。
“既然决定离京遍访江湖,带这些做什么?”
萧平旌苦涩一笑,却不得的回荀大哥的问话。“父兄既已逝,这金陵自然也就没我待下去的理由了,这两日在家中细细想来,才发现此次行动过于冒险,其实准备并不充足,结果也并非尽善尽美,若是父兄还在,我怕是躲不过家法伺候的,只是昨晚鬼使神差找出了家法的想要请罚,才想起父兄已经不在了。”
荀飞盏闻言,端茶杯的手也不由得一抖。
眼前这孩子,虽不是他的亲弟弟,却当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幼便倍受宠溺,老王爷时常和先帝抱怨,说他竟似永远长不大的样子。也是,那时先帝康健,老王爷和平章都尚在人世,每一个人都曾想过要好好历练他,只是事到临头又难免心软。最后他们也认了,认了他不会再变,准备放他一世逍遥。
可后来,事情发生的突然又棘手,那个他们曾经担心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变了。不再飞扬跳脱,他学会了进退有礼,不再是当年气的他上脚踹的熊孩子,他长成了所有人都可以放心倚靠的坚实臂膀。
旌旗猎猎,他站在那里,仿佛生来就是大梁的脊梁。
他终于变成了他们曾经希望的样子,可没有人为此而感到开心,当年那个耀眼明亮的少年,终究是埋藏在他们的记忆中了,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仿佛从来未曾存在过。
荀飞盏放下茶杯,“平旌,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跟着我练功,你总是偷懒,让你扎马步,一眼看不着你就跑去抓蝴蝶了”
提起幼时的事,萧平旌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哪能不记得呢,荀大哥从小打我打到大。小时候父王和大哥经常不在家,母妃又管不了我,就把我丢给荀大哥。那个时候我一不听话你就打我,比我父王打的都狠,我那时才七八岁,你就把我的屁股打肿了。后来我就到处去告你的状,结果陛下,父王和大哥,谁都不理我……”
萧平旌边说边笑,荀飞盏也跟着他笑,“平旌,以后不会有人再打你了,你长大了”。
“我倒是希望能一直像从前那样”,萧平旌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
“那好”,荀飞盏站起身来,将面前的榻桌移开。
“平旌,过来”
“荀大哥这是何意?”萧平旌疑惑的问道。
“不是做错了事情想挨打吗?荀大哥成全你,今日我便代你父兄教训你。萧平旌,裤子脱了过来趴好。”
那一晚,他被掀起后襟扒了裤子,父王的板子,大哥的戒尺,还有荀大哥的巴掌轮流伺候他的腰间臀部,打的他屁股红肿仍不肯放过。他依然如幼时般挣扎求饶,却被荀大哥轻松的擒住腰胯按回膝头,板子戒尺照样狠狠地招呼着他身后早已红肿的双丘,竟似不打的他屁股开花誓不罢休的样子。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哭哭啼啼的挨着打,荀大哥却一遍遍的逼问他以后长不长记性。
那一刻,他不是赫赫威名,一呼百应的长林王,而仿佛还是那些年犯了错被父兄长辈按在膝头扒了裤子打屁股的小孩子。那时候,他犯下天大的错也不过趴下挨一顿屁股板子,那时候,他肩上还没有那么多家国责任要扛,那时候,多的是人疼爱他。
板子着肉的噼啪声在他身后炸响,荀大哥说的对,这是他最后一次挨打了。
那些年抡着板子教训他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他长大了。
ending~
今天一天,截止晚上12点,大家可以把所有想看的梗都写出来,然后我会据此安排后面的文。最近没空弄正文,估计就是一个又一个番外。
系列番外,把几个小故事穿起来
自朝堂吐血之后,长林王的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人人心照不宣,老王爷怕是大限将至,人世难留了。
这几日,萧平旌足不出户,不分昼夜的在父王塌下侍奉。好在老王爷神思清明,每日起居坐卧并无太大异常,除了原来越灰白的脸色,似乎一切如常。
一生严厉的父王好似要在这几日用尽对他的宠溺,总爱牵着他的手说些什么,多是他小时候淘气挨打的往事。有些他都忘却了,父王却记得那样清楚,包括他当时做错了什么,怎么打的,挨打的时候他是怎么挣扎求饶,最后又打成了什么样子,每一桩每一件在父王讲来,都好似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平旌,你记不记得你七岁的时候,你母妃管不了你了,就把你送到飞盏那儿去,结果你还是一样捣蛋不听话,让飞盏揍得捂着屁股到处告状。”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们都不理我,连母妃都说我是活该。我哭了好久都没有人安慰我……”萧平旌把头靠在父王手边,跟父王一起回忆这些年少时的糗事。他第一次希望自己小时候多闯些祸,这样,父王也能说的更久些。
“你不知道,那天你哭着跑回来,说荀大哥打你,你大哥刚刚从外面回来,放下东西就跑去和飞盏打架,打的鸡飞狗跳,还是蒙老大人把他俩分开的。后来你大哥还罚跪了整整一月的祠堂。”
“是吗?这我倒不知道,我就记得我去找大哥告状,结果大哥还训我,说是我不好好练功才惹荀大哥生气的”,萧平旌噘着嘴,好像真的是在意这些小事,赌气争宠的孩子。他尽力表现得如从前一样,希望能冲淡这哀伤的氛围。
“飞盏是个好孩子,平旌,他不会害你的,你以后要多听他的话……”
“父王,荀大哥从小打我打到大,我敢不听他的吗?”
“你这孩子……”,萧庭生眉目含笑,用些力气拍了缩在他手边的小脑袋,萧平旌仰视他的父王,看着他满眼的慈爱,似乎从前记忆中那个威严的父王不见了,眼前人的形象竟似与那个最疼爱自己的皇爷爷慢慢重合。
“你小的时候,你皇爷爷最疼你,明明你不是他第一个孙子,也不是最小的一个,但他和你太奶奶却疼你疼的不行。你才一点点大就天天待在宫里,你小时候又淘气不听话,祸都惹飞边了。”想起小儿子幼时的淘气样子,萧庭生笑的更慈祥了些。
“父王,虽然我不是皇爷爷最大或者最小的孙子,但皇爷爷说了,我是他最可爱的孙子呀!”
“掌嘴,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没个正形”,老王爷故意绷起脸,却丝毫藏不住眼角的笑意。
“我手抬不起来了,父王打吧”,萧平旌决定把耍赖进行到底。老王爷轻轻抬手去打小儿子的嘴巴,萧平旌也乖乖的仰起脸来任由父王拍打。
他小时候确实是在宫里闯了好多祸,可那个时候父王那里有现在这么和蔼呢。那个时候,他一犯错就会被父王“追杀”,所以那时他的小脑袋里,一直都觉得如果不是皇爷爷,他早就被父王打死了。
那个时候他也就是六七岁的光景,皇爷爷身体不好迁居芷萝宫,朝政已多是太子掌控,御旨亲发到长林王府,召长林二公子入宫侍疾。
其实谁不知道呢,二公子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侍疾?谁侍候谁啊!
但所有人都不可否认,自二公子进了宫,陛下得精神确实是看着是比往日好了些。可能是孩童捣蛋的活泼气氛能感染他人吧,芷萝宫中的沉肃气氛也轻了许多。
这原本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可芷萝宫中的下人照样惶惶不可终日。
开什么玩笑,之前哪有这样的皇子皇孙。说要给皇爷爷摘果子吃,一眼看不着就上树了,等你拿了梯子准备来救他,他已经把战场转移到房顶了,还倒挂在梁上啃苹果。吓得宫人们每天心惊肉跳,天天搬着个梯子满宫里追着二公子跑。
可偏偏皇上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放任这长林二公子上房揭瓦,连个重话都没说过。于是萧平旌就愈加放肆,什么都想要玩一下。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林二公子终于一个没玩好,砸他父王手里了。
其实这个事情也确实不能完全怪萧平旌,六七岁的孩子,刚刚学会写字画画,正是手痒的时候。旁的纸张都见得多了,当然就对皇爷爷宫里每天内侍送来的那些花花绿绿带硬壳的纸感兴趣啦。对,没错,就是奏折。
虽然萧景琰已经命太子监国,但作为仍在位的皇帝,国政大事的奏折在太子批阅后仍需按规矩抄录一份送往芷萝宫待陛下御览。
萧平旌也是真的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很漂亮,就拿来画花,画好了还拿去给皇爷爷显摆,吓得当时满屋子的内侍宫女跪了一地。但萧景琰却仿佛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看了一眼,便命人吩咐内阁重新抄录一份。
有了这么个前车之鉴,芷萝宫中的内侍也就好办差了,长林二公子再画奏折,便连陛下都不用禀报,直接送内阁重新抄录也就是了。
一时之间,内阁的奏折抄录工作大大增加。
近日了北境大渝似有动荡,萧庭生便拟奏折上奏,这本是军政要事,必要陛下御笔亲批方可。内阁十万火急的呈送芷萝宫,好死不死的用了个代表大事军情的明黄色锦壳,一眼就被萧平旌看上了。
长林王在府中久久等不来宫中的消息,按理说父皇一向注重这北境军事,太医近来又说父皇身体渐好,怎的迟迟没有音信。
军事十万火急,萧庭生赶忙请旨入宫。刚刚好在芷萝宫的大殿中,看到了拿着他的奏折,画花画的开心的萧平旌。
此时的萧庭生,用火冒三丈来形容也并不为过,他一向知道小儿子在父皇恩宠下淘气的紧,却万万想不到他有这种胆子,太子殿下在学习处理国政前,都万万不敢碰这奏折一下的。
萧庭生此刻也顾不得先去寝宫拜见父皇,几步上前拖过小儿子就开始责打。
萧平旌见到父王进来,本是极高兴的,可还没等他向父王撒娇讨宠,就被天旋地转的翻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父亲扒下裤子来揍了。小家伙一时间奋力挣扎叫喊,旁边的内侍宫女也不敢上来硬拉,却又害怕打坏了长林二公子他们在陛下面前无法担待。两厢劝阻下,萧平旌乘此机会摆脱了父王,拼命向皇爷爷的寝宫跑去。
萧景琰正在床上喝药,就看到小团子抹着眼泪飞快的跑进来,没完全提好的裤子还露着两瓣被揍红的小屁股。小东西轻车熟路的爬上龙床,直接就扑了萧景琰一个满怀。
萧景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平旌一把鼻涕一把泪,衣冠不整着急忙慌的样子,也赶忙放下药碗把他揽在怀里。
萧平旌却仍不安分,一直在皇爷爷怀中拧巴,最后掀开被子爬进去搂着萧景琰的腰,非要萧景琰把他从头到脚拿被子裹成个蚕宝宝才肯安静下来。
萧景琰还是一头雾水,不过萧庭生求见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进来。听到长林王三个字,萧景琰明显觉得自己怀里的小东西抖了一下,心下也明白了事情的起由,便吩咐召长林王觐见了。
听着自家父王进殿的脚步声,萧平旌更是害怕的紧,手下加了两分力抱着皇爷爷的腰。刚刚被父王一顿打,自己趁乱溜出来,要是再落到父王手里……呜呜,皇爷爷你以后就要看不到你最可爱的平旌了。
尽管一进殿就看到父皇的被子里不正常的鼓了个包,萧庭生依然依礼跪拜。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平旌竟没规矩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了。
但表面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规矩的跪坐一旁向父皇禀告大渝之事。军情复杂,说起来没完没了,萧平旌在被子里憋的难受,忍不住露出小脑袋,正对上他父王严厉的眼神。
“萧平旌!”,听到父王连名带姓的斥责,小家伙吓得一抖,赶忙从被子中爬出来打算下床向父王行礼。还没等他脚沾地就被皇爷爷拦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庭生,我看平旌带着些伤,你打他了?”
萧庭生还没来得及回话,倒是萧平旌先偎进了萧景琰的怀里撒娇。
“皇爷爷,父王打我”
“哦?告诉皇爷爷,你又做错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就是找了个带壳壳的纸纸想画一朵花送给皇爷爷……”。小家伙可委屈了,低着头,噘着嘴,眼睛里还有一闪一闪的光。
萧景琰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带壳壳的纸纸,旁边的内侍赶紧过来解释,是长林王殿下呈上的奏折,已吩咐内阁重新抄录了,一盏茶功夫就能送来。
真相大白了,萧景琰看看缩在自己身边低头玩手指的小东西,再看看规规矩矩跪在下首的萧庭生。心知平旌确实是应该管教的,这随意画奏折的毛病确实不该养下,但若交给庭生,又怕他下手失了分寸。
心下想着,萧景琰便将小家伙从怀中提出来。
“平旌,跪好”
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皇爷爷这样严肃,萧平旌心中更委屈了,但他一向是聪明的孩子,从刚才皇爷爷,父王还有内侍的对话里,他仿佛知道了自己做错了一些事,也就含着两包眼泪,乖乖的在榻上跪直身子。
“你上次画花的时候,皇爷爷有没有告诉过你以后不能乱拿纸,要让侍女姐姐帮你拿”
萧平旌点点头,皇爷爷确实说过的。
“那你今天又乱拿,皇爷爷要罚你,你认不认”
“皇爷爷别生气,平旌认罚”
“好,自己过去,让你父王打你十下屁股”
“不要”,小家伙捂着小屁股就往后蹭,父王打屁股很疼的,不要不要。
“平旌,你是不是男子汉?皇爷爷的话你不听吗?你不是总说以后要做大将军吗,现在连自己的错都不敢承担吗?”
萧平旌被一连串的问句问傻了,但他也知道这顿打是逃不过了。于是也就乖乖的朝父王走过去。
萧庭生下手也是毫不留情,十下就把萧平旌的小屁股打肿了一圈。萧景琰心疼的不行,赶紧就着内侍送来的新奏折,批复完了送萧庭生出宫去。
一晃这么多年了。
“武靖爷是真疼你,那次若不是他硬拦着,为父定要抓你回家打板子”,萧庭生狠狠地刮了小儿子的鼻子,似乎还对当年的轻饶耿耿于怀。
“父王,你就饶我一回怎么记这么久,我还少挨您板子了?这长林府除了我,哪还有人挨过板子?”萧平旌做出愤愤不平的样子。
“你若是听话些,为父便连这板子也不必备下了”
“父王你也是,我那时那么小你就动不动打我,你就不怕我被你管的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干吗?”
“你?从小就是个惹祸精,为父紧着打都没用,你还记不记得你十三岁的时候自己偷偷跑到军营去,差点把你大嫂吓死,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欠打?”
萧平旌抬头看一眼父王,抿抿嘴,又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从嗓子里挤出辩解的话。
“孩儿欠不欠打父王都重重的打过了,那次连先帝都赏了板子,父王还没教训够吗?”
最后一句话带出了些委屈的味道,萧庭生也不说些什么,只拿手呼啦着自己怀中的小脑袋。看着小儿子为十年前的那顿痛打撒娇,心中也是有些喜欢的。他此前很少允许小儿子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但不知为什么,这小家伙一直都有这种能力,几句话,一个小动作,就让人不由得想对他百般疼惜。
十三岁偷偷上战场,那次几乎可算的上是萧平旌挨得最狠的打了,父王没留手,大哥也不求情,甚至连一向疼爱纵容他的先帝都下旨重重的赏了他板子。
亲爱的,如你所愿,天下烽烟忘,清平世间享
那是萧平旌第一次上战场,还没打上仗就先莫名其妙的差点儿被当成奸细处斩了。这也怪不得谁,只怪萧二公子十三岁的小脑袋瓜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作为一枚从小听林殊往事长大的团子,萧平旌对那银枪往来的林家少帅无比向往,自然也就很清楚他十三岁就上了战场的事实。于是,萧平旌就日想夜盼,等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满十三岁。
终于到了这一天,萧二公子期盼了好久的上战场被自家父王一句话就怼回来了。
“这么多年没点长进,战场是什么地方,让你去?拿别人的命给你玩儿吗?***出去跪小祠堂。”
跪在小祠堂的长林二公子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再顶嘴,父王一向严厉,硬碰硬的下场估计是战场还没去,他就被家法板子打的爬不起来了。
这事放常人家也就算了,但萧平旌师从琅琊阁老阁主,相信天下之事必有多条路可走,于是在父兄离府奔赴前线后,他脑袋一热,走上了一条辛辛苦苦送上门找打的漫漫长路。
不得不说,二公子的计划还是相当周详的。
父兄刚走,他就禀明大嫂说要回琅琊山去,甚至还正经八百的进宫辞行,带了父王大哥给老阁主准备的礼物,出门的方向也是琅琊阁方向。
只要快马加鞭绕道琅琊阁,他便可以欺上瞒下获得绝对的自由。
不过,二公子应该是忘了信鸽这回事。
金陵鸽房早已将长林二公子启程的消息告知了琅琊阁,可蔺晨在阁中等了月余,竟无一丝平旌下落,只半月前小童巡山来报,在后山的寒潭边找到了平旌留下的包裹,里面是长林府给老阁主的礼物。
等琅琊山的信鸽飞回金陵,大家才发现,长林二公子,已经凭空消失一个多月了。
蒙浅雪自然是心急如焚,幼弟不过十三岁,就算有些身手,到底是年岁太小了些,又少江湖经验,难保会出什么事。于是心焦之下派出了长林府的全部府兵去打听消息。由于动静太大,甚至还惊动了皇帝,一时间,各地州府都接到京中急报,在境内贴画像寻找长林二公子的下落。
与此同时,甘州营中,一场战役刚刚落幕,参将接到禀报,在清理战场的过程中抓获了一名敌军混入我营中的谍探。
这谍探被抓的过程也是非常有戏剧性了。
当时刚刚打完一场战役,甘州营参将命令各部迅速清理战场。这种行动一般是一支小队进行,萧平旌趁士兵分散没人注意他,偷偷换了一件地上牺牲将士的军装,然后混入其中也一样帮忙打扫战场。
分散的时候当然没人能认出来,但一集合查人,哪有不把萧平旌抓出来的道理。刚开始队长只以为是兄弟部队的新兵稀里糊涂跑错了,但几厢查问之下才发现,居然没有一队来认领这小子,层层上报到参将时,萧平旌已经被定作了大渝的谍探。
抓到谍探这样的大事参将自然不敢马虎,必然是连夜审问,可这个谍探确实是奇怪了些,首先他只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子,看着也不像北方人,其次他被抓时也并未反抗,甚至能称的上是束手就擒,但审问起来却是一问三不知,嘴硬的厉害。
萧平旌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当做谍探抓住,战场还没上,先让自己人抓起来审问,实在是太丢人了,萧二公子也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幸运的是甘州营的人都没有见过他,还不至于把长林府的脸彻底丢光。
于是,被连夜审问的长林二公子除了一口咬定自己叫林小殊,一心想为国征战,奈何年龄过幼募兵处不收他才偷偷跑来战场的。至于其他的家庭情况等消息就一概不说了。
这故事实在太过离奇,但他身上又确实没有谍探的其他特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莫名其妙,无名无由的出现在战场上,参将也有些无措。
老王爷和世子一向要求他们善待士兵和俘虏,若是他今日将这孩子就这么处斩了,日后万一出错,便是难以挽回的大错。
正在纠结之时,副将来报,明日老王爷和世子会来甘州巡视。参将突然想起,之前京中急报长林二公子不见了,严令各州县协助寻找,明天老王爷和世子大概也是为此事而来吧。
参将瞟了萧平旌一眼,令人先将他押下去,打二十军棍关起来。毕竟就算不是谍探,擅闯战场也是大罪,他先轻罚一下,以示军威森严。至于剩下的,就等明天老王爷和世子到了交由他们处置吧!






看着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样子,萧平章虽然是恨得咬牙切齿也还是顺了他的意,接着他的谎圆下去,只说这是长林府中的孩子,哭着闹着要参军,大人不让,没想到自己跑了来。
他一向疼爱幼弟,虽然他此番犯下大错,但既然父王已是饶不了他,作为兄长,他也就不再苛责了。
从甘州营领了熊孩子出门,走出一两里,约摸走出了他人的视线范围。萧平章抓起小弟一把丢在马上,飞速奔回了长林大营。
提溜着手里的小家伙扔进自己的军帐,萧平章就忙着去给父王,陛下还有小雪和琅琊阁送信,长林二公子失踪的事情搞得很多人都紧张兮兮的,现在他找到了,必然要赶紧传信让大家安心才好。
萧平章出了门,只留下萧平旌在军帐里捂着屁股疼的团团转。昨天刚挨了二十军棍,屁股肿的厉害,大哥一路上抓着他骑马,马鞍子硌着他的伤狠狠地颠了一路,疼的一身冷汗他还不敢说。他这次好像做错了好多事情,他现在知道了。
萧平章进门就看见捂着屁股团团转的小弟,疼的脸色煞白。他突然想起来苏参将说昨天打了他二十军棍,心焦起来按下小弟就扒了裤子看伤。
好在昨天的军士下手不算重,没有打破皮,但挨了打没上药又颠了一路,淤血积在臀峰上,肿起两指高,还隐隐有些发紫。
萧平旌被大哥按在榻上扒了裤子,忍了一路的小家伙更委屈了。等萧平章把他转过来,正对上两只水汪汪的眼睛。
看着幼弟委屈的小眼神,萧平章觉得自己确实难以继续严厉下去了。小家伙可怜巴巴的,简直和王府中大黄刚生出的宝宝讨食吃的样子一模一样。
吩咐了平旌在榻上趴好,萧平章拿出从军医那里要来的棒疮药,细细的给小弟上药。
裤子被扒下一半的萧平旌趴在哥哥军帐的榻上察言观色,当他发现哥哥并没有太过生气后就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淘气。
“嘶,啊。哥,我要喝水”
“哥你下手轻一点”
“哥,这什么药啊,靠不靠谱,有没有不疼的药”
“啊啊啊,哥哥哥,你别揉啊,啊,痛啊”
萧平章忍无可忍了,抬手就赏了一巴掌,正拍在肿起最高的臀峰上。
“啊!哥,你干嘛!我可是你最爱的弟弟啊!”
“你给我消停点儿”
“……”,萧·求生欲超强·平旌立马闭嘴。
萧平章为他揉淤血的手下又加了几分力,但小家伙这回就不敢再嚎了。
尽管舍不得再打,心里还是生气的,萧平章边揉边训道,“我看还是平时打你打的轻,欺上瞒下,不遵父命,萧平旌,你是想干嘛!”
“我怎么了嘛!我都挨过打了”,到底是在疼爱他的哥哥面前,小家伙还是忍不住要翻几句嘴。
“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大嫂找你快找疯了,陛下诏令全国各州县找你,北境军情紧急,刚刚有点空父王就令我去甘州探你的消息。你一时兴起,可知多少人为你操心?”
“……”,萧平旌说不出话来了,他还是把问题想的简单了些,他原本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还有,既然到了北境为何不来找我和父王,自己偷偷往战场上溜,我告诉你,苏参将打你二十军棍是轻的,擅闯战场,来历不明,就是他就地斩了你也是合军规军法的。若是如此,你让我和父王怎么办,你大嫂怎么办,陛下怎么办?”
“大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嘛,好不好”,小家伙还是很勇于认错的,两手抓着兄长的手不停的摇。
看着幼弟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趴在他的榻上,还露着两瓣被军棍打肿了的屁股,可怜兮兮的,他也是真的舍不得再教训了。
“大哥不生气,你好好养伤,父王被大渝的事绊住了,还有几天才能回来,你好好休息,等父王回来,怎么收拾你都给我好好挨着,别再惹父王生气了,听见了吗?”
“大哥,父王会打死我的,你帮我去求求情,我都挨了军棍了,让父王饶了我吧。”
“萧平旌,你自己说,这军棍够罚你的错吗?”
“不够”,小家伙把头埋进枕头,垂头丧气的回答。是真的不够,刚才大哥说了他才知道,原来他一时兴起后面有那么大的烂摊子要别人帮他收拾,这样的错搁在父王手里,是非打得屁股开花不能饶过的。
“所以,这回大哥不给你求情,父王罚你也是为你好。平旌,你太任性了,这回必须要好好长长记性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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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2: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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