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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皇甫轶事(古风,父子)[第5页] |
作者:云朵2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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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看文就是图个缘分,有缘认识大家很高兴,第一次写文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之后会更努力地刻画人物,尽量多更。 我个人比较喜欢描写王爷,不知大家对王爷这个人物有什么看法?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
话说今天格外粗长,想要多多评论 50、 皇甫彦本想拉过小孩介绍给小云认识,却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看到了他眼中的落寞与无助。到底是他没有考虑周到,怕是儿子有些吃味了吧。 几步走上前搂过小云肩膀,轻声说道:“别傻站着了,快进去吧,走!”说着皇甫彦就带着一大一小进了王府。 微微颤抖的身子,真实地表达了小云的心情,有激动,有忐忑,有期待,也有几分感慨。 皇甫彦的心情同样复杂,他这次去赈灾确实没想到会遇到儿子,也没事先为儿子好好准备些什么,仓促之下难免有些不周到。 小云和六皇子互相认识之后,六皇子便对这位突然冒出的堂兄十分地好奇。而小云却觉得尴尬至极,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话,借着下去休息的缘由转身离开了。 出了房门,小云不禁脚步一顿,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府里的路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略微思索,小云按着模糊的记忆慢慢找到了当年他自己住的地方,看着周围颇为熟悉的景象,小云终是松了口气,总算是找到了。可是当他慢慢走进去的时候,却看见侍女们在各自忙碌着。 那些人回头看看小云,发现从未见过他,其中一人便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怎可随便出入六皇子的房间?” 小云听到这话,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从何问起,过了半晌只轻轻说了句,“是这样啊,那...那你们先忙吧...” 那问话的侍女看小云反应颇为奇怪,本想叫住他,却只看见他一溜烟跑开了。 遣退了阿新和阿峰,小云随便推开了一间客房的房门,一个人走进去将房门锁上,走到床边一下子倒了下去。 皇甫彦处理好了公务之后便想着马上去看看云儿,却听下人来报说大公子去客房了。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敢把大公子安排到客房去?”皇甫彦十分生气,他早就安排好了儿子的住处,却不知为何出了差错。 王府管家一番询问之后,便将小云下午寻房间之事禀了上去。 “下去给本王好好教教规矩,以后楚王府里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不认识大公子,我就让他认识认识本王!” “是是是,小人明白!”管家着实被吓得不轻,王爷很少这样发脾气,就算生气最多也就冷脸,像今天这样发火还真是罕见。 小云睡眼惺忪,隐约地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慵懒地起身打开门,看见自家父王正背着手站在门前看着自己。 小云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皇甫彦声音清冷,透着几分不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原来的屋子给你的好侄儿住了,我总不能睡王府花园里吧!对了,我走之前是睡在下人房里的,要不我这就搬过去?” “你!”这臭小子还是这么会顶嘴,皇甫彦没再多说,一把拽住了小云就要将他拖走。 “我哪儿都不去,这儿挺好的,王爷不必费心了!” 皇甫彦狠狠瞪了小云一眼,使劲一拉便将小云拉走了。小云倒是没有接着反抗,他承认只要这个人来关心他,他就会十分欢喜。 其实小云想到这却应该再往下想一想,他如此,他的父亲亦如此。 皇甫彦带他来的地方也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他们来的正是王妃生前生前居住过的院落。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随之被推开的,还有小云尘封已久的记忆大门。 往事如潮水般涌现出来,小云低着头静静地发呆,想着这里昔日的景象。 皇甫彦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去吧!” 进了房间,看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菜样都是他最喜欢吃的。 “从你娘亲过世之后,这个院子便再也没住过人。陈设都是原来的样子,除了定期打扫之外,什么都没变。” 小云并没有听到皇甫彦在说什么,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张床榻,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他始终记得那个晚上,娘亲最后哄他入睡,就是在这张床榻上。 双手慢慢抚摸着那早已冰冷的床榻,小云终是泪如雨下。 “娘...娘您在哪儿啊,云儿好想您啊....娘...云儿回来了...您也快回来吧...” 小云想起了和娘亲相处的最后一晚,终是跌坐在床上,回身抱住了皇甫彦,此时的他,不过只是孩提时的云儿罢了。 将脸埋进父亲怀中,尽情地宣泄着心里的难过。 “你...你为什么要把粮草图放在家里,你那时为什么不在,你要是在的话,娘就不会出事了...” 皇甫彦无言以对,他只能轻轻抚着儿子的头,在这件事上,他总是那么无能为力。 可是这十年的光阴间又有谁能让他排解心中的愁苦呢?那其中既有丧妻之痛,还有念子心切。 半晌过后,小云渐渐回过了神,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抹了一把鼻涕。 “对不起啊,都弄你衣服上了,我...我刚才有些失态了...” 皇甫彦本以为儿子已然对他打开了心门,可是听了这句,眼底却是浮上了一丝失落。那个爱哭的小娃娃哪次不是哭得稀里哗啦,蹭得他到处都是,每次凶他不要这样了,这个臭小子又何时记住了。 时过境迁,有些事虽然还在发生,可是心境却不一样了。 “你娘最见不得你饿肚子了,菜都凉了,快去用膳吧!”皇甫彦知道,或许只有提及妻子,儿子才会有所触动。 果然,小云点了点头,乖乖地和皇甫彦去了桌前。 |
“来,这第一杯酒,我们敬给你娘...”说着,父子俩便将晶莹的酒水洒向了地面。 “这第二杯,自然是庆祝,云儿终于归家...”小云转了转酒杯,抬头看见父王眼中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轻轻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 父子俩静静地吃着饭,而屋子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不一会儿,小云将一块红烧肉轻轻夹进了皇甫彦的碗中,“我娘走之前,我跟她说我想吃红烧肉和桂花糕,她明明答应了我,只要我听话就给我做的...”小云轻笑了一声,没再言语。 听着儿子的叙述,他可以想象到小婕当时是怎样忍着不舍来哄着儿子。 皇甫彦轻轻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到门口,抬手拂去眼角的湿润。他的脆弱,不能表现在儿子面前。 父子二人,一坐一站,良久无言。 “你...在鄞县,谢谢你!” 皇甫彦没说什么,只是叫来下人将饭菜收拾好。 待一切妥当之后,皇甫彦说道:“趴床上去,让爹看看伤怎么样了?” 小云知道父王对他受伤之事很是介怀,乖乖地趴到了床上让皇甫彦看他的伤。 “背上再养养,臀上已经没事了!嗯...”说完,皇甫彦便从柜子里抽出了一把戒尺。 “鄞县的事,你可知错?” 小云听了这话,略有些不耐烦,“又是你的黎民百姓?我已经开仓了...” 皇甫彦摇了摇头,在小云的屁股上狠拍了一下,小云没防备“啊”的一声便脱口而出。 “我又做什么了,你又打我?之前为了黎民百姓我都挨过一顿打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皇甫彦声音清冷,小云不禁有些心虚。 “那...我也没有想过给你下毒的,我就算再忤逆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再说了,我不是拼命把解药拿回来了吗?” “说的就是这个!我之前如何与你说的?” “你...你说什么了?” “二十下,给我好好想想!” “啪!”“啪!”打了十下,小云还是不知道他爹又是为何。 翻手一下,小云抓住了皇甫彦的手腕,不满地反抗着:“皇甫彦,我还没认你呢,你凭什么打我?” “放手!再动就翻倍!”小云听了这话不禁一愣,好像小的时候他爹也是这样凶他的,一模一样。 二人僵持了一会,小云看到父亲眉间难以掩饰的疲惫,终是轻轻松开手,不再反抗。 “啪!”“给本王好好想想!” “啪!”“哎呀,你轻点!我伤刚好!” “啪!” “啪!” “啪!” 打完了二十下,小云赌气地扭过头,有些费力地喘息着。这老家伙打得也太狠了,太过分了。 而另一边皇甫彦取来药膏和冷毛巾,坐到了床边,开始为儿子揉伤上药。 小云看自家爹爹不说话,倒是主动开了口:“你...你到底为什么打我啊?” 皇甫彦轻叹一声,“你啊,之前跟你说的不许以身犯险,不许受伤,都听哪里去了?伤成那样还在逞强!” “还不是为了给你要解药吗?谁叫你非要喝下那毒药的...” 皇甫彦听出了儿子话语里的责怪,嘴角微翘摇了摇头,“云儿,下次别为了我这个不想认的爹伤成那样了,知道吗?” 小云不知该作何回答,他只觉得鼻子发酸,轻轻回了句,“嗯,我知道了!” “我...我没办法看着你中毒,还无动于衷...毕竟,说到底也是因为我。” 皇甫彦却没有回答他。专心地揉完伤冷敷,之后便开始为他抹药。 小云感受着父王指腹的温度,且药膏清清凉凉的,舒服得很。小云轻轻侧过头看着父亲,一下子就看到了他鬓角有了根银丝,心里却突然有些害怕。看着他变老,他竟会惧怕至斯。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你要是真的怎么样了,让我到了那边如何与你娘交代啊?” 小云听得心里难受,将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了句:“我娘才不想见到你呢!”他本想说,不许你这么早就想着去见我娘,可是到了嘴边,终是没能说出口。 小云无法压制自己对他的担心,爹爹虽然总在安慰他,可是他看得出其实他过得并不好,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而皇甫彦却没有思索太多,打了受伤初愈的孩子多少有些愧疚,不想这伤拖太久,来来回回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让本是红红的皮肤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小云看着那戒尺,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戒尺,不就是你以前总拿来打我的那根吗?” 皇甫彦擦着手,侧首看着一脸抱怨的小孩,不禁一笑,“是啊!小的时候就靠它收拾你!本以为再也用不上了,没成想现在还是这么不听话!” 小云又将头埋进了枕头,这个人总是欺负他,才不愿意理他呢。 |
皇甫彦拉过被子为儿子盖在身上,轻声说道:“钧儿还小,若有些事让你不高兴了,你也别怪他,毕竟你是哥哥。你只要记住,在爹这儿,没谁能够替代你就好!” 小云眼眶有些发红,只轻轻点了点头。皇甫彦为儿子掖好被子,吹熄了蜡烛,便起身要离开。 “等一下!有件事我还是不明白,在我出生之前,你和娘亲就住在这里。这是你们夫妻俩最多美好回忆的地方,你为何非要搬出去到偏苑去住?” 黑夜里,皇甫彦长躯直立,月光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 物是人非,月光依旧。 “本王这半生,既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你。不管为夫还是为父,都很失败。我无颜面对你们母子俩,更无颜继续守在这里。就算我留在这儿,怕是你娘也不想见到我吧!”一声苦笑,却让小云听得十分难过。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一个念头渐渐涌上了小云的心头。 |
51、射术较量 第二天一早,小云不舍地从睡梦中醒来,或许只有在这个地方他才能放下戒备,好好地睡上一觉。 小云揉着自己身后,基本没什么感觉了。想到这儿,他不禁一笑,这个老家伙一直都是这样,打他的时候气得不行,下手颇狠,打完了又怕他疼得厉害,小心翼翼地给他揉伤上药。真不知道他折腾个什么劲。 侍女通知小云去正厅用早膳,他倒是没犹豫,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他虽有些不情愿,但这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随口拒绝皇甫彦,毕竟有些事他需要再观望观望才能做出决定。 刚走进正厅的院子,小云突然感觉左腿被抱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刚到他大腿高的小女孩。 “你就是云哥哥吧!”小孩的声音十分清脆,让不愿意露出笑容的云大公子都忍不住嘴角微翘。 小云慢慢蹲下身,揉了揉小孩脑袋,“你怎么知道我是云哥哥啊?” “是听二叔说的!二叔说,云哥哥会来和我们一起用早膳的。大哥哥长得这么高,应该就是云哥哥了!” 小云微微一笑,一把抱起小女孩,忍不住想逗弄一下这个小娃娃。 “你这个小丫头,这么随意就认个哥哥,就不怕我是大灰狼把你抓走吗?”说完,就冲着小孩做了个鬼脸。 谁知那小孩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云也吓了一跳,赶忙把小孩放了下来。 “哇...我要二叔,云哥哥坏,珊儿怕!” 这孩子也唤二叔,看来是那个皇甫钧的妹妹吧。 小云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妹妹,不忍她一直这样哭,抹了抹她脸上的眼泪,轻声哄道:“珊儿,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 小云笨拙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妹妹的哭声却越来越大,他忍不住吼了一声:“别哭了!你再哭一个试试!”几乎从没人对小公主这样吼过,小孩被吓的哭得越来越厉害。 皇甫彦听到院子里孩子的哭声,走出去一看,发现小侄女哭得稀里哗啦的,赶忙走上前将小孩抱起轻声哄着,待小孩安静下来就将孩子交给了侍女。 小云看着自家爹爹那么耐心地哄着那个小孩,醋意又开始泛滥起来。其实他也好希望能扑到爹爹怀里去撒娇卖乖,可是他都这么大了,又怎么好意思呢。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像珊儿那么大的时候,比她还爱哭还爱闹,可是爹爹也是这样将自己抱在怀中,亲亲他的小脸,轻声哄着,从没有半分亏待过他。 “珊儿还是个奶娃娃,你这个大哥哥怕是吓到她了!” “我又不知道怎么哄孩子...我又不需要别人哄。”小云扭过头去,并不想看自家父王。 皇甫彦轻笑一声,抬手点了点小云的额头,“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小的时候哭起来就没个完,挂在我身上摘都摘不掉!” “我又不是果子,什么时候摘不掉了...”小云不禁撅起小嘴来抗议自家爹爹的嘲笑。 小云不经意的撒娇,让皇甫彦觉得心情大好,一把搂过儿子就进了正厅。 当年,皇甫彦是一个颇为传奇的皇子,不仅生得俊美,还文武皆通,尤其在射术和棋艺方面,更是难遇敌手。 皇甫钧早就听说了二叔是个神箭手,吃早膳的时候就缠着皇甫彦让他教自己精湛的射术。小云听了倒是有些惊讶,爹爹原来还是个神箭手,这让他也颇为好奇。 吃完早膳,皇甫彦便带着小云和六皇子来了校场。宁昱风并没有教过小云射箭,而小云在私底下倒是玩过几次,也算不上什么技艺精湛。 校场里的士兵对皇甫彦十分恭敬有礼,小云看得出,他们对于父王,既尊敬又带着几丝仰慕。 “二叔,您快先射一箭给我们看看吧!” 皇甫彦轻轻一笑,拿起弓箭,顺势一拉,自然正中靶心。又一箭射出,将前一支箭又正好劈成了两半。 这时,正好一只飞鸟经过校场上方,皇甫彦没有任何犹豫,眼波微转,便将利箭射出。 飞鸟应声而下,校场士兵无不叫好。 过了一会儿,一个将士走近,手中拿着皇甫彦刚射下的那只飞鸟,“禀王爷,左眼进右眼出,不差分毫。” 皇甫彦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大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小云也不禁暗自赞叹,原来自己的父王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这也是他长大之后第一次见到这番场景。 “二叔,您太神了!您快教教钧儿吧!” 皇甫彦微微一笑,开始手把手地教授二人射术的精髓之处。 “钧儿,不能用蛮力,手应该这样...”“云儿,眼睛要专注,不可分神...”皇甫彦亲自指点着二人的动作,纠正他们的不当之处。 过了一个时辰,二人开始较量起来。皇甫彦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暗自较劲的孩子,不禁劝慰道:“平心静气,不可操之过急。” 小云又哪里能平静下来,他可不能在这个弟弟面前丢脸,他必须在爹爹面前赢过这个孩子。 不管他是否过继进楚王府,他都不能输。 “堂兄,我们来比试一下吧!我们同时射出十箭,看谁中得多,怎么样?” “自当奉陪!” 皇甫彦看儿子的脸色不是很好,想阻拦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一直在旁边看着二人,云儿的射术的确比钧儿逊色了几分,他不禁有些担心儿子。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小云看着靶子,自知技不如人。 “禀王爷,六皇子十箭全中,大公子十箭七中。” 皇甫钧看堂兄的脸色不是太好,开口安慰道:“堂兄,二叔教的方法很好用,再练练你也能全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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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1000楼来个什么特别的活动呢?番外,剧透,加更 |
52、所谓“解脱” 小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不由得渐渐皱起眉。此时面对他的孩子,已经没了半分白天在父王面前的天真活泼,乖巧听话,取而代之的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淡定与沉稳。 “让我猜猜,这么晚了,六皇子到这里来找我,不见得是有什么急事,怕是有什么你想知道又不想你二叔听到的事,想亲口问我吧!” 六皇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堂兄不请我进去坐吗?要是我们的谈话被暗卫听到,就不好了。” 小云轻笑一声,撩开下袍坐到了台阶上,“暗卫?王府内庭的暗卫夜间有半个时辰做交接,你恰好在他们刚做交接之时来到我这儿,不是早就算好了吗?又何必非要进到屋子里,画蛇添足呢?” “看来,我真是小看堂兄了!” “行了,别绕弯子了,你也只有半个时辰,有话直说吧!” “既然如此,那我便问了。堂兄之前是流落民间,这才归家否?” “流落倒谈不上,不过与你说了你也不懂,换个问题。” 六皇子面无表情,继续问道:“那,堂兄着实是二叔的亲生儿子?” “你觉得呢?” “小弟能看出二叔为父,却看不出堂兄为子。我从未见过二叔对谁这样上心过,而且二叔性子清冷,对我们这些小辈虽和善却也算不上亲热,对于你,二叔却很不一样。” 小云站起身,走到那孩子跟前,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觉得你二叔不够关心你吗?他把亲生儿子的屋子都给你住了,你还觉得不够吗?” “我当时只是随口跟二叔一说,没想到二叔就让我住进去了。你说的这个,我并不是很在意。” 小云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愤怒,但他还是忍了下来。看得出,眼前的这个孩子,很在意他的出现。 “堂兄,我在二叔书房门外听到,原来堂兄你,还参与了哄抬米价!” “怎么,想说什么直说!” “堂兄可知,趁着赈灾哄抬米价是何作为吗?” “你大晚上跑来就是来与我说教的吗?” 皇甫钧微微一笑,“那倒没有,我只是对堂兄很是好奇...” 小云慢慢抬手示意他打住,“要是好奇,就直接去问你二叔!问了我这么多,可否让我问个问题?” 二人相视而立,目光凛冽,完全看不出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俩。 “兄长请讲!” “六殿下不必与我如此客气,六殿下可否知道,皇上想把你过继给楚王爷?” “以前父皇总是让我来二叔身边,我早已猜出了父皇的意思。而且,过继给二叔,我很乐意。在我看来,作为父亲,二叔着实强过我父皇许多。” 小云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人,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与你抢这个世子的位置。” 六皇子倒是诧异得很,不解地看着眼前人,“你...你居然不想要世子之位?” 小云嘴角一翘,没有回话。很多事已经有了答案,现在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需要确认。 “若你成了楚王爷的儿子,不会遗憾自己丢了皇子的身份吗?” “皇甫钧蒙学至今,就得二叔教诲,事无巨细皆得二叔关照,能以亲子之礼事之左右,甚是欢喜,又何来遗憾一说?” 看来,这个孩子虽然心机有些重,但是对于爹爹,倒是一片真心。 “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吧!” 那孩子听得出小云在赶人,也没多说什么。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小云的声音。 “你今夜至此,一是为了打听我,二是为了试探我。第一件没办成不过也无关紧要,反正你也已经确定我不会成为你的威胁。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日后进了楚王府,别忘了你今晚说的话!” 皇甫钧没有回头,没有回话。片刻之后,皇甫钧微微侧身,轻声说道:“堂兄,之前的话你可以不在意,但是小弟有一言必须与兄长说。二叔有沉疴旧疾在身,身体并不是很好,望堂兄能略尽人子之心,多关心一下二叔,莫伤了二叔的心!”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甫钧没有再言语,直奔门口,慢慢消失在黑夜中。 “出来吧!”说着,阿新和阿峰便从黑夜中走了出来。 三人走进屋中,开始了深夜密谈。 “该听的都听到了,该问的也问到了,我也没什么留恋的了!”阿新和阿峰听了这话,相视一看, “主上,那孩子小小年纪,怕是有些事是他编给您听的,王爷对您,我们都看在眼里,还是别...” 小云抬手打断了阿峰的话,“那个孩子跟了我爹这么久,这个样子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只老狐狸教了只小狐狸罢了。只是有些事,我也没有办法!” 那二人倒是颇为理解小云,三人一起长大,时间久了倒是真的颇有默契。 半晌过后,小云站起身走到窗前,透着半掩的窗户看着月光。他不知道,之前的岁月中,皇甫彦也经常站在这窗前,想着他的王妃,想着他。 “明天你们俩稍收拾下东西,再安排好马匹,后天一早拜完我娘亲,我们就回山庄!” “主上,王爷让您离开了吗?如果他不让您离开,那我们又当如何啊?难道我们硬闯吗?” 听阿峰这样说,小云轻轻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王府想来硬的自然很难,我们也无需硬闯。后天一早你们就先离开,我自有办法离开,之后我就去找你们汇合!” 二人依旧云里雾里,阿新忍不住继续追问道:“那主上,你确定王爷会让您离开吗?您打算怎么离开啊?” 小云轻叹一声,说道:“这次离开,我想与从前彻底了结,再也不回来了!” |
看着二人惊异的神情,小云继续说道:“我和我爹面对彼此之时,不论是他,或者是我,都很累。总在揣测对方,总是小心翼翼,真正的父子不该是我们这样。与其这样做父子,倒不如就此断绝关系,让对方就此解脱。不再相见,就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皇甫钧能替他在爹爹身边尽孝,有个人能照顾他、帮他,他也放心了。 那两人已然明了,自家主子想和王爷做个了断,从此以后便是不再相干的陌生人了。 小云坐在床边,静静地想着这里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幸福的过往。还记得从前爹爹出征之后,他就会赶快跑到这个屋子来和娘亲一起睡,爹爹回来之后他还是赖着不愿意走。爹爹每次都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得让他睡在中间。可是没过几天爹爹就会把他拎回去自己睡,原因是他挡着爹爹和娘亲亲热了,而且每次看见爹爹和娘亲亲嘴他都会大喊大叫,闹得下人们都知道了,不过爹爹自然不会放过他,拎过来又是一顿巴掌。 要是能像以前那样,他怎么会想离开呢?可是终究是回不去了。 经历了这些事,他看到的爹爹,和十年前没什么差别。他只是想不明白,以爹爹的脾气,十年前为什么没去救他呢?那个为了他毫不犹豫喝下毒药的父王,为什么没有救他出来?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罢了,既然决定离开了,这些事也不重要了。 小云或许知道所有真相,但他唯一不知道的,怕就是亲生父亲那胸口一箭吧! 那场大火留给他的除了难以释怀的怨恨,还有他现在极端又偏执的性格。其实这样说也有失公允,宁昱风也是这培养者之一。但不管如何,小云这次,已然下了决心。 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儿子,也知道父亲的软肋是什么。就好比高手对决,一击即中要害,一挥剑便可见血。 第二天过得颇为平静,而小云虽已下了决心,却迟迟不肯动作。他,还是有些犹豫的。 晚上,小云走进王府厨房,亲手做了一碗银耳羹。 君子远庖厨,小云却没有远离炊烟,相反还粗通厨艺。其实这都得益于六岁那年被爹爹罚进了王府厨房,从那时开始,他便经常自己动手做饭。久而久之,熟能生巧。 小云走到王府书房门前,犹豫再三,还是敲开了书房的门。 皇甫彦专心看着公文,以为是来换茶水的下人便没有抬头。小云看着眼前人,一肚子的话终是不知如何开口,将银耳羹轻轻放在皇甫彦面前,便要转身离去。 皇甫彦并没有吩咐下人送来银耳羹,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儿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云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怎么都不跟爹说一声?” 小云看着向他大步走来的父亲,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个...我...我是来给你送银耳羹的...” 皇甫彦看着桌上的银耳羹,轻轻端起尝了一口,脸上的笑容瞬间绽开。 “云儿怎么想起来给爹做银耳羹了?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银耳羹!”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皇甫彦微微一笑,搂过儿子坐到一旁的软塌上,“王府的银耳羹不是这个味道,爹还是尝得出来的!” 小云尴尬一笑,不知该作何回答。皇甫彦看着儿子颇为拘谨,心里确实有些失落。但儿子能来主动看望自己,倒真是头一次。 “说吧,大晚上给我端来一碗银耳羹,是又闯什么祸了?” 小云微微一笑,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舍不得他,一定会很快搞定这件事。可是,他的确,不想离开这个人温暖的呵护。 他努力回想着,若是皇甫云,此刻应该是怎样的反应。 “我哪有?要是我真闯祸了,你会因为这碗银耳羹就不揍我吗?切...” 皇甫彦看着儿子撒娇,倒真的有些惊讶,今天的云儿,确实有些反常。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就跟爹说,别憋在心里,爹可以帮你!” “没事...明天就要祭拜娘亲了,我只是...只是有点想娘亲了...”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那个钟老板的把柄的?你怎么知道他们家皇商有牵扯?” 皇甫彦挑眉看着眼前的小孩,轻声说道:“这并不难!你要是想学,爹以后都教给你!” “以后...好啊...以后...”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别总是熬夜,你要多注意身体,好好保重...” 皇甫彦听着儿子突然而至的关心,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似被人轻轻触碰着。 待小云离去之后,皇甫彦便叫来了墨辞,“午夜之后加派人手看住大公子,不得让他离开半步!” 皇甫彦猜得没错,可是一向精明能干的楚王爷,这次却没有猜到最后。 小云离开书房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直接翻上了书房的屋顶,静静地等着。等着院子安静下来,他就轻轻拿开屋顶的瓦片,偷偷看着皇甫彦的侧颜。 轻轻一句却来之不易,“爹爹,对不起,从明天开始,您就忘了我这个儿子吧...您一定要好好保重!” 说完,小云翻下屋顶,轻盈落地,回到了自家的院子中。这声爹爹,他本想亲口说给皇甫彦听的,但是到了最后皇甫彦还是没能亲耳听到。 第二天一早,皇甫彦一袭淡蓝色长衫,带着小云,进了供奉王妃灵位的祠堂。 |
53、无奈离去 看着娘亲的灵位,小云百感交集。隔了这么久才来祭拜娘亲,他真的不是个好儿子。 “小婕,我们的云儿回来了!你快看看,他都长这么大了...” 小云看着眼前真挚的父亲,心里却有些难受。他看得出来,也明白得很,他的父亲很爱他的母亲,也很疼爱他。 二人静静地给王妃上了香,倒了酒。待小云跪拜完之后,他并没有马上站起身,只微微地低着头,眼神空洞。 “娘亲,孩儿不孝,这才来看您。您跟孩儿说过的话,孩儿都记得,可是,孩儿却没有都做到...您可别生云儿的气啊...” 皇甫彦将小云从地上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能回家,你娘一定很高兴,况且她那么宠你,又怎么会怪你呢?要怪,也应该怪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小云微微低着头,不再言语。他此时只能在心里默念着,并不敢说出口。 “娘亲,云儿无奈,终究无法和爹爹好好相处。云儿别无他法,不管云儿做了什么,您都一定要原谅云儿...” 父子二人许久无言。小云渐渐发现自己的父亲正眼神痴痴地看着自己母亲的灵位,流露出的似水柔情,是他小的时候才依稀见到过的。 他心里很清楚,对于皇甫彦来说,他和他的母亲只怕是他心里最无法割舍的两个人。即便如此,又如何呢? 越了解一个人,才能伤得越深。小云却没能反过来想想,换作他的父亲,怎么忍心这样对他?可是他却终究狠下心来,怕是因为这尚且有些凉薄的所谓父子之情。 不一会儿,有人轻声敲门。走进门的,便是六皇子皇甫钧。 “钧儿,来给你婶母上柱香吧!”说着,皇甫彦便递给那孩子一柱香。 小云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了,当断则断吧。 他几步走上前,抢过六皇子手里的香直接扔到了地上。拎着小孩的衣领就扔出了门外,回过身手腕一翻,便将门拴好。 皇甫彦愣了一下,冲着小云大声说道:“云儿!不得在你娘面前无礼!” 小云慢慢回过身,眼里再无半点孺慕。他虽然需要决心,可有些事他无需思索,因为他真的很介意。 “我娘?皇甫彦,在我娘面前,差不多就别演了!” 皇甫彦有些惊讶,云儿,刚才说了什么? “听不懂是吗?那我们就一件一件说。第一,你把我领回来,也让皇甫钧住在这儿,还让他给我娘上香,是想告诉我,他才是名正言顺的楚王世子是吗?我告诉你,我还真不稀罕什么世子之位,我完全可以跪下来给他磕三个头叫他声世子殿下,更可以看着他叫你声父王。楚王爷,你这个算盘,打得不怎么样啊!” “第二,你让我跟那个六皇子一起去射箭,是想告诉我,你新收的儿子比我聪慧许多是吗?跟他恭敬有礼的样子相比,你是不是特别看不上我这个儿子?蛮横霸道,冷血无情,心里没有半点你最在乎的黎民百姓!” 皇甫彦微微一怔,似是不相信这样残忍的话是从他视若生命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他强稳身形,转瞬却是清冷一笑,“是啊,你若是能及钧儿半分,本王自当欣慰不已”,这话说得绝情,却是七分真心三分哀伤,再深的理智和爱护,也抵不过一次次的怀疑和不屑。 “你...”小云没想到,爹爹会这样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本有些心虚,但是现在,他确实有些生气了。 “行啊,反正你也不用急,他马上就是你的儿子了!皇甫彦,这两件事我其实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你对我娘的虚情假意!” 皇甫彦嘴唇在不停地颤抖,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宁昱风抚养长大的,这你应该知道吧?你这么精明,应该也知道宁昱风为什么终身未娶,还收我当义子。你知道我义父有多爱我娘吗?跟我义父相比,你根本就不爱我娘!” 小云指着皇甫彦的胸口,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扪心自问,你为我娘做过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想她对不起她,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心虚吗?你说无颜面对我娘才搬出那间屋子,我看你是早就想搬出去了吧?你现在在这儿假惺惺地祭拜我娘,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小云十分激动,抬手就抓住了皇甫彦即将落下的手,“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皇甫彦深深皱着眉,静静地看着小云的眼睛,沉默良久。 儿子的眼睛和小时候一样好看,一样明亮,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看不懂也看不透了。一直以来,他总以为云儿即便是恨他,怨他,也还是懂他的。可现在,他说他不爱小婕,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怀疑他对妻子的爱? 王爷颓然地放下手,长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祠堂。十年,他们分离了十年,或许,放不下想念的人一直都只有他一个吧。 皇甫彦疾步走出了院门,刚走到回廊旁,就马上扶住栏杆,“噗”的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其中还夹杂着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 他扶着廊柱勉强坐下,捂着胸口,神色痛苦。云儿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字字诛心,将他本已满是苦楚的心又伤得千疮百孔。 小云临走之时,来到了墨辞的面前。 “墨叔,帮我跟王爷说一声,我和他的恩怨就此两清,从此以后,不再是父子。这天都,我也不会再回来了,让他...让他自己多保重...” |
说完,转身便欲离去,“公子!公子,你可曾想过,这样的话一出口,您和王爷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小云低着头,神情落寞,轻声说道:“我知道...不过都不重要了...” “公子,王爷对您的心您难道看不见吗?王爷从未答应过皇上要六皇子进楚王府,王爷说即使楚王府没有世子他都不会委屈了您,王爷还为您新开辟出了一块地方专门让您练习射术,王爷还...” “别说了...”小云没想到,爹爹居然,从未想过让任何人进王府。他那样说,是不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小云眼眶通红,却还是坚毅地离开了。王府的暗卫并没有栏他,因为皇甫彦从祠堂出来就已经吩咐过,他想离开便由他去。 皇甫彦,的确对儿子很失望。 可是听到墨辞的禀报,他还是觉得心像被煎了一样,难过到无以复加。上一次这样哀伤,还是从鬼妖谷回来之后,以为云儿已经不在了的时候。 再也不回来了,原来那碗银耳羹,只是儿子想最后向他尽点孝心而已。难怪那孩子那么乖巧,又突然来关心他让他保重身体,原来都是为了最后的离去。 离去之前的话,怕都是孩子的心里话吧。恩怨两清,从此不再是父子,这样的话无论何时听起来都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皇甫彦心力交瘁,他已经没了力气再与儿子斗智斗勇。 小云牵着马到城郊,突然回过身跪下,朝着都城的方向狠狠地磕了三个头。他将头埋在草中,默默地抽泣着,渐渐的哭声变大,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过,“爹爹...爹...对不起,云儿不是故意的...只有这样...您才能...才能忘了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可是...可是我好怕您真的忘了云儿...” 阿新和阿峰站在一旁,良久无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再怎么清楚又能如何?主子的决定他们无权干涉。 皇甫彦下午回到书房,像往常一样整理着公务,处理着公文,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入夜之后,他拎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小云之前住的院子中。 他吐了血之后身体已然十分虚弱,可是白日里依旧强撑着精神,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的脆弱和软肋。 皇甫彦每走几步就往嘴里灌几口酒,看着周围的景色,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好不容易走进屋子中,坐到了妻子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反射出的脸庞,皇甫彦微微一笑。他用手轻抚着镜子,醉醺醺地说道:“小婕...你真好看...你知道吗,云儿他...那个臭小子...他又走了...你说...你说我是不是该狠狠揍他一顿...” “嘿,你肯定不让对不对...你怎么舍得...舍得那个小子挨揍呢...我也不舍得...我这个爹...也很疼他的...” 皇甫彦将酒摔在了地上,轻声啜泣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云儿...一直躲着我...他说他不会再回家了...他不会再回来了...那个臭小子居然说我根本不爱你...哈哈...也不知道哪个小子...小的时候总是偷看咱们俩亲热呢...哈哈哈” 说着说着,皇甫彦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他赶忙用袖子捂住嘴,拿开之时,却看见白净的袖子上绽开了朵朵殷红的花。 皇甫彦并没有在意自己咳了血,只是扶着桌子继续自言自语,“小婕...我该怎么办啊...云儿说的话...都是假的对不对...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他...他还是在意我这个爹的...虽然我对他有些严厉...可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咳咳咳...” “还有...云儿说...说宁昱风那个家伙很爱你...他居然觉得我比不上那个家伙...这...咳咳...小婕...你心里是爱我的对不对...不管你爱不爱我...我皇甫彦...一生都只爱你一个人...小婕...你快让儿子回来吧...” 突然雷声大震,下起了瓢泼大雨。皇甫彦听着声响,走进院子中,嘴里轻轻呢喃着:“打雷了...云儿别怕...爹爹来了...” 置身于大雨中,皇甫彦倒是清醒了几分,他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回忆着昔日的欢乐时光。 扑通一声,皇甫彦高大的身躯倒在了大雨里,断线般的雨水砸在皇甫彦的脸颊上,冲淡了他脸上交叉的泪痕。 |
昨天更的是不是有点虐狠了 所以如果我接下来再虐是不是会被围攻 所以想看甜了是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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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探望 大雨稀里哗啦地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但萧瑟的秋风轻轻吹起,还是会让人感觉有些寒凉。 楚王府里,没有半点金秋时节的喜悦与欢乐。王府里的仆人侍女进进出出,乱作一团。 那一夜,皇甫彦晕倒在了大雨里,不过还好被暗卫及时发现。但是直到了第二天晚上,皇甫彦还是昏迷不醒,惨白的面色加上沉缓的脉象,让前来会诊的太医十分担忧。 皇帝在一旁站着,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自己的弟弟上次病成这样还是那次云儿刚丢,受了箭伤的时候,这一次,又是因为那个臭小子。 “禀皇上,王爷这病情来势凶险,之前就因为急怒攻心吐了血,身体已是十分虚弱,再加上...” “加上什么?快说!” “是!以前老臣给王爷把脉的时候,就与王爷说过,莫思虑过多,劳心伤神。王爷心病很重,郁结于心,忧思过甚,长此以往难免积郁成疾,加上王爷本就因为旧伤落下了病根,又受了很大的刺激,这才一下子加重了旧疾,咳了血。” 皇帝听了太医的禀告,长叹一声,说道:“那,他何时才能醒来啊?” “王爷因为淋了大雨,染了风寒,才一直昏睡着,不用太久便可醒转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皇上,王爷的病根在心上,若是王爷能安心静养,很快便可痊愈。可若是王爷一直这样忧心劳神,吃再多的灵丹妙药也不见得有什么作用。王爷的心药才是那剂灵药啊!” 皇甫瀚看着昏睡的弟弟,心里很不是滋味,“心药?心药怕还不知道他爹因为他病成这样了吧...” 第三天下午,皇甫彦轻睫微动,终于醒了过来。 费力地睁开眼睛,一个稚嫩的面庞映入了眼帘。皇甫彦眼神涣散,费力地呼吸着,过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说出两个字,“云儿......” 六皇子看着二叔终于醒转过来十分高兴,却没想到二叔还是一直念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堂兄。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二叔这样惦记他。 “二叔,我是钧儿。您终于醒了,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钧儿...我这是怎么了?” “二叔,您已经昏睡了快三天了。那天晚上,您晕倒在了大雨里,太医说您旧疾复发还染了风寒,一定要好好休息...” 皇甫彦并没有听进太多侄儿的回话,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儿子那天在祠堂的一言一语。他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忍不住开始咳了起来。 皇甫钧赶忙把一个白色手帕塞进了皇甫彦手中,屋子里的咳嗽声持续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皇甫彦只觉嘴里满是铁锈的味道,拿开手帕,神色淡然地看见了手帕上果然有一大块血迹。六皇子激动地抢过了皇甫彦手中的帕子,说道:“二叔!血...您怎么咳血了?我这就去叫...” 皇甫彦抬手拽住了他,疲惫地看着眼前的孩子,“钧儿,二叔有些累了,你先回宫去吧...” “二叔,让钧儿留下来照顾您吧,钧儿什么都...” 皇甫彦慢慢转过头去,慢慢闭上了眼睛,轻声打断了他,“咳咳...去吧...” 六皇子沉思片刻,轻声走上前给皇甫彦拉了拉被子,终是离开了楚王府回了皇宫。 他心里既气愤又无奈,自己就算从小在二叔身边长大,做得比那堂兄再好,终是比不上他在二叔心中的位置。思及此,他便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几下,之后将那张纸连带着那个带血的手帕一起塞进了信封中。 叫来了贴身侍卫,仔细吩咐道:“马上派人把这个送到无影山庄的庄主手里,片刻都不可耽搁!” 深夜,无影山庄,一封写着“兄长亲啟”四个大字的书信,出现在了庄主的书房里。 小云看着信的封面,大概猜出了这样称呼他的,应是那六皇子吧。 随手打开了信封,信被抽出的同时还有一方白色的手帕顺势掉在了地上。 小云瞥见了那方手帕,弯腰捡起,却看见了手帕上依旧殷红的血迹。他心里十分不安,连忙打开了信,却只见信上只写了简简单单的八个大字, “汝父病重,速速归家!” 如此看来,这手帕上的血,便是爹爹的吧。 小云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将那方手帕紧紧攥在手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房里的烛火亮了一夜,小云此夜,注定无眠。 明明说好了就此解脱,明明想好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是父子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担忧,这么心痛呢? 是不是自己说的那些话太过分,把他气病了吗?应该不会吧,可是皇甫钧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件事上骗他啊。 要回去看看他吗?好不容易离开了,还是别回去了,不是下定决心再也不去打扰彼此吗?彼此,小云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父王他从未亲口答应过。 还是不去打扰他了,万一他控制不住自己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言语呢?可是,他好像病得很严重,自己这个亲生儿子,起码也要看他一眼吧。 对,回王府去看看他,就看一眼。 第二天一早,宁老四没有敲门直接闯进了书房中。这个江湖鬼医规矩森严,从不随便给外人看病。不是庄中的人,没有合适的缘由,就算是再丰厚的报酬,他都不会抬一下眼睛。 |
“来来来大庄主,看看我新研制的药方...”正说着,就看见小云微微低着头,也没有抬头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大庄主?想什么呢”宁老四好奇地走过去,看见小云正直直地看着手里的帕子。 宁老四顺着看过去,想伸手把帕子拿过来,可没成想帕子被紧紧地攥住拽都拽不动。 “哎呦,大庄主这是怎么了?这是哪家姑娘生病了让你担心成这样?” 小云听到这句,赶紧起身走到宁老四面前,递过了手帕,“四叔,您看出来了什么是不是?您快帮我看看吧!” 宁老四接过帕子,来回看了几眼,又扔给了小云,“这人病得不轻,却无性命之虞,看起来,这应是他咳出的血。” 小云心里咯噔一声,四叔的意思是,爹爹咳血了吗? 小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拽着宁老四的衣袖说道:“四叔,我求您下山,给我爹看看吧!我求求您了,您这么厉害,一定要把他治好!” 宁老四听得云里雾里,“你爹?是皇甫彦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云便与宁老四说起了从鄞县到回王府的这段经历。宁老四听了之后,沉默片刻,之后站起身说了句,“我现在倒是明白了几分,为什么你娘喜欢你爹,而不喜欢我大哥...” “你啊,不管怎样,他都是你亲生父亲,你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任天下哪个父亲能受得了?不用看我都知道,这就是被你气的。也罢,少时我与皇甫彦的大哥有些交情,倒是可以给他看病。只不过,让你爹自己来,我可不愿意下山去!” 小云从小便于宁老四混在一起,倒是颇为了解他,平白无故地让他下山去他肯定不会答应。 “四叔,当年你没能解了我义父的毒,是不是一直都对那真正的解毒之法好奇不已啊?”听到这,宁老四的眼睛倒是放起了光。 最终宁老四还是妥协,答应了下山去。 “只不过我在炼药,要三天之后才能与你会合!” “多谢四叔!我四叔这扁鹊在世的医术,世上哪有谁能比得上啊?” 宁老四懒得理他,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小云没敢耽搁,将山庄交给宁老三,自己一人下山去了。 一路快马加鞭,小云很快就赶到了城郊。远远望去,他又回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了喧闹声。小云勒住了缰绳,定睛望去,发生是一伙强盗正欲打劫一个老人。 小云自然看不过去,两下就赶走了那帮强盗,救下了那位老人。 小云收起刀,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这位老人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士。 “多谢公子拔刀相救!老朽没什么值钱的财物来报答公子,不如这样,老朽为公子算上一卦如何?” 小云微微一笑,拱手还礼,说道:“多谢老人家,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还急着赶路,先告辞了!” 说完,小云便转身欲离开。谁知他刚走一步,那个老人便继续说道:“公子此行,是回家探望父亲吧!” 小云不禁一愣,又慢慢回过头去,仔细打量着眼前人。 “公子不必如此看我,我只与有缘人说及此,况且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为公子解惑,老朽也十分荣幸啊!” 小云原本还以为他是什么江湖骗子,如此看来,怕是小看他了。 “那老人家可否为我看看,我此行如何啊?” 那老人捋了捋胡子,过了半晌轻声说道:“公子一片孝心,自当有所回报!只不过,公子此行怕是会有一场血光之灾,凶多吉少啊!公子还欲归家否?” 小云听到老人家这样说,轻轻一笑,眼神真挚地看着老人的眼睛,说道:“血光之灾?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都得回去。多谢老人家,我会多加小心的,后会有期!”说着,小云便翻身上马,欲转身离开。 那老人看着意气风发的小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公子此行须多加小心,望公子能与令尊敞开心扉,莫再与自己为难!老朽就在寒照寺后,他日若公子有需,便可到此处来!” 小云听到了老人的叮嘱,没有回头,又扬起鞭子,直奔都城的王府去了。 小云很快就来到了王府门口。刚想抬手敲门,却没有胆量将门敲响,最后直接翻墙进了王府中去了。 |
55、易容(一) 沿着屋顶,小云很快就来到了皇甫彦的卧房。 趴在屋顶静静听着,屋子里断断续续地传出闷闷的低咳声,看来他真的病了。他本想着他伤心了之后便可就此对他失望,就此忘了他,他们也可就此解脱。 可他没想到,爹爹会伤心到病倒。看来他真的很在乎自己这个儿子吧,可是他这个儿子,这一次怕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看见墨辞端着药碗走来,小云翻身下了屋顶,快步走到了墨辞面前。 “公子!你怎么...” “先不说这些,王爷他,怎么样了?” “嗨...不瞒公子,王爷他,状况不是很好...” 小云咬了咬嘴唇,抬手把住墨辞肩膀,略带恳求地说道:“墨叔,我想去看看他,您带我进去吧!” 墨辞知道,公子是怕王爷不想见他才想让他把自己带进去。 “公子,王爷就在里面,现在没有其他人,您快进去吧!” 闻言,小云抬脚便要进去。刚要迈进门,墨辞却是伸手拦了他一下,“公子,王爷现在身子受不任何刺激,您...” “我知道”,小云抬眸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的话。 见此,墨辞收了手让小云进去,之后便合上门,自觉地守在了外面。 卧室中的香炉升起几缕袅袅青烟,而卧室中安静得很。卧室的主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小云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他不知怎么的,就是迈不开脚步。他不知道面对他该说什么,一时间小云脑子一片空白。或许他直至现在,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小云想了又想,要不还是等之后再来吧。 未料他刚一动作,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刚刚抬起的步子却是怎么也迈不开,小云轻叹口气,脚步微转,向床榻而去。 床榻上,皇甫彦因为咳得厉害,蜷起了身子。小云见势赶忙将药碗放下,一把搂住了父王,轻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皇甫彦没有睁开眼睛,缓了口气又昏睡了过去。小云轻轻坐在床边,一眼便瞥见了爹爹手帕上的血迹。怎么还这样严重,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养病? 皇甫彦呼吸清浅,嘴唇惨白,看上去比前些日子不知憔悴了多少。小云的脑海里,爹爹是那样高大英武,瞪他一眼他都会吓得够呛,挨他几下巴掌都要让他疼上几天。可是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那样宠着自己,总是那样耐心,那样慈爱。 他一直那样依赖的人现在这般虚弱地躺在床上,他心里既难过又有几分恐惧。都是因为他,他真的是个不孝子,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要求父爱呢。 摸了摸尚且温热的药碗,小云虽不忍将他吵醒,却还是轻轻推了推正在昏睡中的父王。 “王...爹爹,爹爹,您醒醒...” 或是听见了云儿的呼唤,皇甫彦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黯淡的眼睛在看向小云时忽然有了异样的亮光。 小云扶着皇甫彦坐了起来,皇甫彦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是看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他才确认眼前人真的是儿子。 儿子回来看他了,皇甫彦真的很欢喜,可是,他作为父亲,也想成全儿子。 小云轻轻端起药碗,满脸笑容对着皇甫彦,“药还温着,趁热把药喝了吧...”说完,就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 “啪!”皇甫彦抬手一下将药碗掀翻在地上,溅起的汤汁都洒在了小云的裤子上。 小云颇为诧异地看着皇甫彦,不过他转瞬也明白了,爹爹这是,还在生他的气吧。 “怎么,大公子委屈了?我们既已不是父子,就不需要...咳咳咳...”话还没说完,皇甫彦便又咳了起来。 小云赶忙轻抚着他的后背,神色十分焦急。他将父亲轻轻搂在怀里,让他可以舒服一点靠着自己。 皇甫彦努力地压着嗓子,却还是没忍住咳出了一口血。他怕儿子看到,赶忙一把将他推开,可是小云却早已被殷红的血迹刺到了眼睛。 “您别激动,我...我只是想好好照顾您,您就让我...” 皇甫彦当然希望儿子能留下,但还是忍下了心疼与想念,轻声开口说道:“不用你管我,你也不配,走...快滚...咳咳咳...” “您...您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走...您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养病...我走...”说完,小云双膝跪地,向皇甫彦俯首一拜,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小云离开之后,墨辞端着碗走了进去。 “大公子走了吗?” “已经走了...” 皇甫彦点了点头,仰头一下子喝完了一整碗的药,轻声说道:“那便好!走了就好...” 而这边,小云并没有真的离开。他爬在屋顶听着屋里的对话,却十分不解,爹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云一番观察后发现,爹爹身边原有个贴身的仆人,这段时间回乡探亲并不在王府中。爹爹身边剩下的人除了墨辞和燕昇,便是那两个贴身暗卫了。 那两个暗卫都是前段时间才被派过来的,因为那仆人不在,贴身侍奉王爷的任务,便落在了他们的肩上。 小云看好了时机,待其中一人离开后,便翻身下了屋顶,落在了另一个暗卫面前。 “大公子!您怎么?” “嘘...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
那个小暗卫懵懵地被自家大公子拽走,二人来到了王府的一个小角落中。 “大公子,您怎么回来了?怎么单独把小九找出来啊?” 小云不知该从何说起,思索片刻,便趴在小九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公子您要假扮成我的样子?这是为何啊?” “来不及与你细说,入夜之后你找个因由出来,到聚仁茶楼来找我,听明白了吗?”那小侍卫依旧懵懵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云急得不行,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就算我求你了,我想回到我爹身边去照顾他,可是他现在不想见到我,我只能来求你帮我这个忙。” 小九总算是明白了自家大公子要做什么,忙将小云扶了起来,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小九与小云年龄相仿,个头也差不多,且王府里的暗卫都是一心忠于王爷的,小云相信他动之以情一定能将那小暗卫说服。 入夜之后,小九来到了聚仁茶楼门口。他虽有些犹豫,却还是应约前来。 “小九,大公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父王膝下尽尽孝心。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回家待着,等我父王病好了,我就离开。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或者出了什么别的事情,王府那边有我顶着,你就拿着这个去邻镇的聚仁茶楼当掌柜的。茶楼有无影山庄的护佑,你不必担心。” 小九看着眼前情真意切的大公子,心里的犹豫也渐渐消散了。况且他都为自己安排好了之后的事,果真十分周到。 小云带着小九来到了一家胭脂铺子门口。这家胭脂铺子的老板与小云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也算是熟人。 “殷大哥,小弟深夜至此,不知可打扰了大哥休息?” “云兄弟哪里的话,你这小子若不是有事相求,怎么会来我这尽是女人出入的地方!” 小云微微一笑,说明了来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易容。 “这个简单,我给你做张面具你带上即可。至于声音嘛...”那位姓殷的老板看了看,将一颗珍珠别在了小云的衣领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面具一会就好,不过我倒想知道,你这小子又要去干什么?” 小云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低着头。那殷老板也没说什么,进了后堂忙活去了。 后堂里,隐约传出了对话声。 “灰鹰,宁哲云那小子怎么来了?有事吗?” 灰鹰,即是那位殷老板。说及此,当年到现在,他和小云的缘分又何止是熟人? 灰鹰没有回话,只是专心地做着手里的面具。 灰鹰暗自猜测,宁哲云?看来这小子怕是要跟回他老子,姓皇甫了吧。 |
56、易容(二) 夜晚,王府里一片静谧。 这一次,小云没有轻车熟路地翻墙而入。他现在顶着另一副面孔,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了。 进了王府,小云便感觉有些别扭。自己现在是暗卫,这走路的姿势是不是也应该改一改。 驻足观望了一圈,小云才突然发现,自己这大公子的姿态在暗卫里未免有些过于招摇。 学着暗卫的姿势,小云一步一步来到了皇甫彦的卧房门前。 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 第二天晚上,便轮到小云和另一个仆人一起守夜。 小云轻声走进屋内,看着那个小仆人一个劲地打着哈欠,嘴角一翘,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气声轻轻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有事我就叫你……” 那小仆人看着小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小云道声辛苦,小跑回去睡觉了。 待那小仆人离开之后,小云便关好房门,轻声走进内室。 刚迈开脚步,小云就有些茫然无措。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好好演下去,或许只有随机应变才是现在唯一的好办法。 走近床边总像是在自投罗网,小云刚想转身,只听后面传来一声,“站住!” 小云倒是真的被吓到了,站定了身子,一动不敢动。爹爹难道还没有睡吗? “过来……” 小云略微僵硬地转过身,走到了床边。 “扶我起来……”小云不敢耽搁,马上走上前扶起了自家爹爹,拿了个枕头让他靠好,还颇有眼力地又为他披了件外衣。 眼前人细致体贴,掌心的温度似曾相识,这倒是让皇甫彦对眼前这个小暗卫有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小云自知暗卫不能多言,怯怯地看了皇甫彦一眼,想问他怎么还不休息终是没能问出口。 皇甫彦看着眼前暗卫疑惑的小模样,微微一笑,“本王胸口还是闷得难受,也睡不着,你坐下来,陪本王说说话吧,咳咳……” “属下遵命......” 小云用手轻轻抚着皇甫彦的后背,手法虽有些笨拙,可皇甫彦却觉得十分舒服。 “你这孩子,倒是很会照顾人……”小云只是苦笑一声,没有接话,微微颔首来掩盖略微紧张的神情。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属下叫小九……今年十六岁了……” 皇甫彦轻叹一声,“十六岁……本王的儿子今年也十六岁了……也像你这么大……” 小云静静地看着父亲,他突然觉得,自己顶着一张别人的脸,或许可以听到一些父亲的心里话。 “王爷...说的是大公子吧……” “是啊……家中如何?” 家里,坏了,千算万算就是没问小九这件事。 小云倒过一杯温水,伸手呈给了皇甫彦。 “家里……母亲已经过世了,家里只有父亲……” “原来令堂已经过世了……你在家的时候也是这般照顾你爹吧……” 小云有些不好意思,本有些窃喜的心情却被爹爹的下一句话给压了下去,“有你这么个孩子在膝下侍奉……令尊好福气啊……” 楚王府的暗卫与隐卫不同,暗卫专心守护王府,隐卫则颇有些出生入死的味道。 “小九”并没有回话,专心服侍皇甫彦歇息之后,轻声走到外间,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湿润。爹爹他没有丝毫掩盖羡慕的神色,却为何还要执意将自己赶走。 第二天一早,宁老四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楚王府。同他一道的,还有他的那位旧友,皇甫彦的兄长,当今的皇上。 宁昱山在王府中看了又看,却并没有发现小云的身影。几天前不是已经出发了吗,怎么还没到? 来到皇甫彦卧房门前,众人皆跪拜恭迎皇上。待平身起立之时,站在门口的小云朝着宁老四使了个眼色,用唇语叫了声“四叔”。那宁老四也机灵得很,马上就意会了眼前人怕是小云假扮的。 “阿彦,这位是我少时的好友,名声赫赫的鬼医,无影山庄宁昱山!” 宁昱山一把推开了皇帝的手,对着皇甫彦,拱手说道:“昱山见过王爷!王爷别误会,叫我来这儿的不是他,而是我们庄主,您的爱子。” 皇甫彦不禁一怔,原来宁家人都知道云儿的身份,如此看来这宁家人对云儿还是不错的。云儿叫人来给他看病,看来儿子还是担心他的。 给皇甫彦诊完脉之后宁昱山遣散了众人,独留了小九一个小暗卫在屋子里帮着他给皇甫彦施针。 宁昱山看皇甫彦斜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倒是想到了个省事的好方法。他拿过内室的香炉,揭开盖子轻轻放了些白色的粉末,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放回了原处。 走出内室,宁昱山随手递给小云一方面纱,“来,把这个戴上!” 略微迟疑地接过面纱,小云却不知四叔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过了半晌,叔侄二人走进了内室。小云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桌子,而宁老四却全然不顾,噼里啪啦地摆弄着他的那些瓶瓶罐罐。 “四叔你动作轻一点,别吵着我爹了!” “放心吧,吵不醒的,他可得睡一会呢!” 听了这话,小云忽觉不对劲,快步走到床边推了推皇甫彦,可是怎么推都没能把他推醒。 “宁昱山你把我爹怎么了?他怎么突然昏过去了呢?” “瞧你猴急的样儿,一点迷香而已,他醒着咱们俩不是不好说话吗?” |
“那你也不能……” 宁老四倒是不以为然,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仰着头玩味地看着那张假脸,颇为嘲讽地说道:“你现在倒是孝顺得紧啊,前些天差点把他气死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他是你爹啊?” 小云没有理会他,但不得不承认在这场口水仗中,他终是败下了阵。 宁老四拿着银针坐到了床边,解开了皇甫彦的上衣,一下就被皇甫彦胸前那道伤疤吸引了注意。 “果然,我就觉得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被你气成这样。这是箭伤,而且一看就是陈年旧伤。这一箭很是凶险,擦着心边而过,要是再偏一点,你小子只怕早就成孤儿了。” 小云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有过多的神情,“之前的那些年,若不是你们收留我,我又与孤儿何异?” 宁老四知道这话不适合再说下去,又是一副闲散的模样继续说道:“我看没那么简单,这里面应该另有隐情。小子,或许你四叔可以帮你多问出些你想知道的陈年往事.......” “往事?他受伤的事?随你便……” “想知道就说想知道,瞧你那别扭模样……”说完,宁老四便捻起银针开始为皇甫彦施针。 “怎么样四叔?我爹病得严重吗?” “病来如山倒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四叔可是包治百病的鬼医,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爹的病根在心上,我虽能驾驭百草,却对你这味药知之甚少啊......” 待给皇甫彦施完针,宁老四就带着小云去向他皇帝伯父打听些“陈年旧事”。 皇甫瀚面对着少时旧友,轻叹了一声,悠悠地说道:“昱山,若没有当年那场横祸云儿也不会离开我弟弟,到了你们山庄去成了庄主。当年在鬼妖谷时,阿彦不想连累众将士,打算自己一人上山去救儿子,朕看他当时就是疯了,非要硬要闯那山谷,结果胸前那一箭还不是将他拦了下来。朕记得阿彦昏迷了三天三夜,刚醒过来就嚷嚷着要去找云儿那个臭小子,后来他刚能下地就赶着去鬼妖谷了,结果在那儿遇到了大雪染了风寒,这才落下了这毛病......说起来,要是皇甫云那个不孝的臭小子敢回来,看我不把他腿都打折......” 宁老四挑了挑眉,本想取笑一下小云,却发现那小暗卫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地上不知想些什么。宁老四怕他露出马脚,赶忙借着抓药的缘由又将小云拎了出去。 “真是没想到,当年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小云斜靠在墙头,不禁笑出了声,自己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错怪他了,他一直以为的满腔怨恨是在怨恨什么? 总以为他把自己扔下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他,所以义父才会来把他救走,所以他才姓了宁,所以他才恨他怨他,所以他才总想着离开。 原来他也曾为了救自己拼尽全力,原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原来他不能来救自己因为伤重昏迷,原来他的旧疾也是因为他。 小云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些年有些荒唐、有些可笑。那些家国大义他明白,他不明白的,只有父亲无缘无故的抛弃。 可是家国大义如何,黎民百姓又如何,本该是亲密无间的父子之情终是被辜负了。 “小云,如此看来你爹并没有不要你。现在当年的真相你也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全凭你自己。蹉跎了这么久,往后莫再辜负了,你这味灵药才是根治你爹心病的关键啊......” 小云轻轻点了点头,抬头仰望着天空,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 |
哈哈,那个今晚有文的,会稍晚一点点,在努力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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