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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琢玉(谢师宴重发)[第2页] |
作者:胡言乱语啦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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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林恩源的语气有些轻松,但是张扬知道,林恩源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做的出来。 “轰隆隆”雷声大作。 林恩源一瞬间闪了神。 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雷电交加,狂风暴雨。 林恩源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果然下雨打雷什么的最讨厌了。 “老师……”张扬的声音轻轻的,有几分探寻。 林恩源本能的转头,眸中那懊恼的神色转瞬即逝,微微伸了个懒腰,猛的起身,“呃……”稀碎的生意不禁滑落嘴角。 “老师……”张扬的声音依旧很轻,眼光扫过林恩源,然后落在那个灰色的垫子上,“您,没事吧?” “没事。”林恩源从容淡定的摆摆手,有几分故作的轻松,抱起垫子,缓缓的去了主卧。 张扬看着林恩源,若有所思。 夜,深了。 外面雷声小了,但是暴雨依旧,张扬很清楚的听到巨大的雨珠砸在窗户上。 张扬转身,发现林恩源面对着自己侧躺着,轮廓依稀。 “怎么了,睡不着?” 张扬点点头,猛的发现林恩源可能没看见,连忙“恩”了一声。 “我也是,我们聊聊吧。” “好。” 然后两人陷入了默默的无语中。 “张扬,说说你家里吧。”如果是白天,张扬一定会发现林恩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居然闪着光芒,那份光芒里好像带了几分羡慕,“说说你爸爸妈妈。” “我爸爸是工地的师傅,虽然说不像工人那么辛苦,但是也是日晒雨淋十分辛苦。”张扬的语气缓缓的,让人感觉很舒服,“小时候爸爸喜欢听我背书,后来爸爸喜欢听我读英语……”说到“英语”二字,张扬顿了一顿,爸爸,我一定会学好英语的。 “爸爸小时候家里穷,没有念过书,不识字,他说他吃够了没文化的苦,所以对我的学习要求非常严格,每张试卷的分数,爸爸都要一一过目,考的好了就一边抽着烟一边笑,带我去买各种我想要的东西,考的不好……”张扬又顿了一顿,“有时候也会打一顿……” “打你是为了你好。” 张扬点点头。 “这个出发点令人高兴。” 难道打人不是为了他好吗?那又是为了什么? “张扬,你爸爸是个令人敬佩的好父亲。”张扬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林恩源听着他说的话,却在感慨其他事情。 “老师……” “恩?” “说说您的家里吧。”说说您的爸爸妈妈。 “……”短暂的沉默,“我家在临阳市,父亲身体十分健朗,母亲过世了,在我10岁的时候过世了……”林恩源语气轻松,双手却紧握成拳,“在我母亲过世那天,父亲领了别人进门……”林恩源顿了一顿,“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老师。”张扬急急打断林恩源自揭伤口般自虐的话语,“是我唐突了。”张扬暗暗气恼自己,果然自己是个很不会说话的人,以后还是少说些话吧。 |
“老师。”张扬急急打断林恩源自揭伤口般自虐的话语,“是我唐突了。”张扬暗暗气恼自己,果然自己是个很不会说话的人,以后还是少说些话吧。 林恩源固执的把话讲完,“他今年17岁,其实我最讨厌17岁了,可惜天意弄人,我的学生都是十七八的年纪。”林恩源苦笑,“昨天是她的生日,大家热热闹闹的给她庆生,可是昨天也是我妈的祭日,我实在做不到强颜欢笑,你看,这就是错。”林恩源的语气凌厉了几分,好似外面的暴雨,不带一点温度,随后语气软了下来,有几分无奈,“张扬,我好恨哪。” “老师……” 短短数语,倒尽沧桑。 幸福的人,大都相似。 不幸福的人,各有各的人生。 “我吓到你了吧。”虽说张扬看不见,但是他已经感觉出来,林恩源又恢复了一贯的贵公子风度,温润如玉。 人如玉,当温润如是。 可是,谁又知,啄玉的过程何其痛苦。 “很晚了,睡吧。”林恩源慢慢转了一个身子,扯扯了被子,闭上眼睛。 眼泪不直觉的顺着脸颊而下。 许是,黑夜让人放松了些。 许是,张扬值得人信赖。 许是,压抑的太苦了。 许是,昨天是他母亲的祭日。 许是,那边太过欢乐,吵醒了心里边想狠狠压下,却又压不住的伤痛。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却不知,此情未到伤心处。 林恩源紧紧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尽快进入睡眠,可是那一个镜头却像无声的电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那表情那语言,清晰的毫发毕现。 “爸爸,爸爸……”他听到了自己在哭。 男人有些皱眉的看着小男孩,“源儿,叫妈妈。” 小男孩皱着眉,好看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不,我不要。” “爸爸,你忘了吗?我妈妈昨天死了。”林恩源永远不会忘记,昨天早上他笑着跟妈妈说再见,然后回来的时候,妈妈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 “阿静,志远考了90呢,你该高兴了。”林恩源站在走廊,手用力的抓着书包带子,里面有一张满分的试卷。 “是啊,志远好棒,继续加油哦。” “恩,我知道了爸爸妈妈。” …… “爸爸,明天学校开家长会,您会去吧。”林志远抓着林烨的衣角在撒娇,那种“放肆”是他无论如何,费劲心思,也得不到的宠爱。 “好好好。” “志远,你糊涂了,明天源儿去省里比赛,你爸爸要陪源儿去的。”张静瞪了林烨一眼,“明天志远的家长会我去,你陪源儿好了。” “没事,源儿多大的人了,自己可以应付的。”林烨低头,宠溺的摸着小儿子的头。 “耶!爸爸万岁。” 那次是自己代表市去省里比赛,现场作文大赛。 然后,他记得,他一个人买了车票订了宾馆,然后看着其他参赛选手带着七大姑八大姨,而自己孑然一身走进现场。 “这位选手,左边是给亲属休息的,你可以让……” “我一个人来的。” …… 林恩源伸手摸了一把眼泪,林恩源你还在期待什么。你忘了怎么告诉自己的吗?你10岁那年,走的不仅仅是妈妈,还有…… 第二天,周六。 “老师,您醒了,我做了皮蛋瘦肉粥。”林恩源挣扎着起身,拉开窗帘,阳光明媚。 “大雨过后,天气都特别好。” 林恩源点点头。 餐桌上。 两碗皮蛋瘦肉粥,看起来十分诱人。 林恩源浅笑。 |
哎呀呀,人家本来是想走洒脱欢乐风的 一定是哪里出现问题了 |
两碗皮蛋瘦肉粥,看起来十分诱人。 林恩源浅笑。 “厨艺不错。”张扬笑笑,没有答话。 早上。 林恩源坐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放好一张小书桌,批改试卷。 张扬坐在餐桌上,做作业。 两套试卷终于结束,林恩源伸伸懒腰,“张扬,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去买菜。” 张扬的笔顿了一顿,然后又低下头,“都可以,我不挑食,您看着买吧。”林恩源点点头,去主卧换了一套休闲服,出去买菜。 张扬的作业都完成了,然后拿出错题本,对一个星期的错题进行整理。 相对于其他科目,张扬给英语的错题本格外厚些,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最后一道错题整理完毕,张扬打开了那张A4纸,开始了今天的英语人物。 首先10个单词。 张扬拿起林恩源给的厚厚的单词本,翻开第一页,开始记起来。 门缓缓打开,林恩源就好像一道阳光一样走了进来,“难得这么大的螃蟹,虽说不是螃蟹最肥的季节,但是你有口福了。”林恩源笑笑走厨房。 昨天的林老师如此受伤沧桑,会不会是自己做梦?林老师清贵无暇,挺拔如玉,昨晚?张扬低下头,可能昨晚真的是自己的一场梦吧。 “专心点,待会儿把短文背给我听,然后听写。” 短文? 计划第二条,每天一篇短文。 张扬顾不得怀疑昨晚是不是梦,继续背单词。 午饭。 张扬本来对自己的厨艺是隐隐有些骄傲的,可是看了林恩源摆的三菜一汤,顿时觉得“人比人,气死人”,味道还未尝到,但是这色香已经足够了。 葱油螃蟹,肉末茄子,蒸咸鱼,三鲜汤。林恩源还颇好心情的在盘子上雕了一朵胡萝卜花,这是闹哪样?要卖吗? “先吃饭。” 张扬接过林恩源盛的米饭,感觉颗颗饱满,舀了一勺三鲜汤,太好喝有木有。 张扬顿时觉得自己的一顿饭跟林恩源一比,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啊。 “怎么样?” “很好吃。”张扬一向很诚实。 “好吃,那就多吃点。”林恩夹了一块螃蟹给林恩源,“高三太辛苦,吃总要给你吃饱。” 老师,您谦虚了。 午饭后。 林恩源坐在沙发上,看书。 张扬站在一旁,背书。 “老师,我会背了。” “恩,先把戒尺拿出来,背不出来,10下。”张扬没有反驳,拿了戒尺,恭敬的交给林恩源。 “An old woman had a cat.The cat was very old,she could not run quick……” “停,再想想。” 错了吗? 张扬又从头到尾背了一遍,在这个地方又背林恩源打断,林恩源吸了一口气,然后张扬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出汗了。 “run是动词,能用quick来形容吗?”张扬猛的意识到,“quickly。” “继续。” 张扬打起十二分精神,终于把一篇短文背完了。 林恩源点点头,“背是背下来了,但是错了一个地方,那就5下吧。现在,听写吧。” |
来个伪更,老公说:睡衣是奶牛,床单也是奶牛 你就是一头大奶牛 |
林恩源点点头,“背是背下来了,但是错了一个地方,那就5下吧。现在,听写吧。” 张扬震惊了,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林恩源又开口了,“准备听写吧,错一个10下。” …… 一天的英语计划终于告一段落,从背短文到听写单词,再到一篇完形填空,一篇阅读理解,张扬为自己赚到了50下。 每当林恩源上下嘴皮一吧嗒,戒尺的数目就往上加。直到现在,张扬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林恩源要求的那些计划,不是完成就好,是要全对。 全对。 如果这些都能全对,他的英语怎么可能才考那么一点。 老师,分明强人所难,分明存心打我。 张扬抬头,眸子里染上了几分坚毅,然后林恩源猛的抬头,与张扬直视,张扬也退群半分。 林恩源心里好笑,摇摇头,伸手止住了张扬即将开口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为难你?” “是。”没有半分掩饰。 林恩源笑了,不是那种浅浅的笑,而是那种深染了笑容,“短文是初二的,阅读理解是初三的,完形填空是高一的。”林恩源说些,敛去了笑容,神色肃穆。“张扬,我不翻倍打你,你就该偷笑,还敢摆脸色。” 张扬听到“短文是初二”的时候,眸中的坚毅没有了,好像所有的“剑拔弩张”的攻击状态,一下子土崩瓦解了。 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染上了几分羞涩,居然不是高三的知识。 以前的知识,自己居然还赚到了50下,说出去简直丢死人了。 “还有意见吗?” “……没。”声音轻若蚊蝇,没有了前面的半分气势,然后不好意思的头一扭,看到旁边的戒尺,脸红了。 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喜怒形于色。 林恩源忍住心里的笑意,绷着脸孔,拿起戒尺,“那就还债吧。” “……” 林恩源站起身子,高了张扬半个头,有些俯视着张扬。如今的林恩源,没有了平常一贯的温润如玉,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样的气势让张扬的心怦怦乱跳。 张扬转身,闭上眼睛,双手搭在腰间的那条宽松的裤子上。 他不想装糊涂,去模糊挨打的方式。 他不想讨饶,因为这会让自己看不起自己。 不就是打屁股吗?不就是脱了裤子吗?反正都是男的……张扬一遍遍的做着心理建设,然后裤子褪到膝盖,张扬的脸一下子红了。 “双手撑床上。”张扬依言而做,脸又红了一个度,耳朵也染上了一层粉红。 张扬肤色偏白,骨骼匀称。 “腿伸直了,屁股翘起来。”林恩源拿着戒尺,点点张扬的屁股,张扬感觉自己的屁股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啪”地一声,声音格外清脆,张扬的脸和耳朵彻底红了。 既然要打,林恩源绝对不客气。再说定下50这个数字,林恩源也有立规矩的几分打算。 第一次,得打服了。 “啪啪啪”戒尺一下一下,很是规律。 张扬感觉自己的屁股肿了,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现在“痛”这个字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难为情什么的,都是浮云。 大概打了十来下,林恩源的戒尺停了,张扬的屁股均匀的染上了红色,和大腿一比,格外突兀。 张扬的耳边传来了林恩源严肃的声音,“我的规矩,不许躲不许挡,否则重新来过。” “知……知道……” “说是。” “是。” 谈话到此结束。 |
谈话到此结束。 林恩源抬起手臂,狠狠一戒尺打下。 又是十来戒尺后,林恩源觉得自己手酸了,额头上也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视线有几分模糊了。 老实说自己一直被打还从来没打过人呢?原来打人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林恩源笑笑,抹了一把汗,继续挥动戒尺。 “老师。”张扬老老实实挨了近三十下戒尺后,终于抬头了,细密的睫毛上都是泪水,看上去可怜极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林恩源看了一下张扬一片青紫的屁股,把戒尺搁在了床上,“5分钟。”说罢,走进了卧室的卫生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脸色怎么有点白?难不成自己真的发热了? 昨天回来身体确实不大舒坦,但是一直觉得是挨了顿家法的缘故。 早上起来,确实有点儿晕乎乎的,还以为是做了一夜的噩梦,没睡好呢? 难不成,真的病了? 林恩源,你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 林恩源用毛巾擦了一把脸,迅速打开医药箱,用体温计量了体温,38.1度,还好还好,温度不高,自己也能调节过来。 林恩源关上卧室的门,起身去了厨房,灌了一壶自来水,摁了开关,然后来到卧室。 张扬按照林恩源的要求重新摆好姿势,双手摁在床上,双腿微微分开笔直的站着,一个青紫的屁股翘着。 “还有多少下?” “21。” “你自己数着,够了提醒我。”林恩源话音一落,戒尺便贴上屁股了。 “啪啪啪。”速度比起刚才,快了两分。 林恩源硕大的眼泪,滴在床上。 屁股由红到青紫肿胀,这种痛,没人比林恩源更清楚了。 可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子,老师希望你有一个好前程。 “啪”的一戒尺,张扬跪在了地上。 林恩源的戒尺停了,张扬转头,看见林恩源的眼里带了几分寒意,双手摁在床上慢慢起立,重新摆好姿势。 林恩源,林老师,我的班主任加数学老师,为什么第一天看到他,会想到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明明那么严厉那么凶。 他笑起来,如春风拂面。可是一瞪眼睛,什么都不必说,张扬心里便有些毛毛的。不得不说,这50下戒尺,规矩是立足了。 最后一下戒尺打下,林恩源一下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真皮座椅上,“好了,起来吧。” 张扬哆嗦着起身,看到林恩源把真实座椅转了过去,只留一个背面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屁股,滚烫滚烫的,肿了一大片。 “摸好了,趴床上,我给你上点药。”张扬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用老师,我自己……” “趴床上,我不说第二遍。”虽说林恩源的声音轻轻的,但是那不可质疑的味道? 张扬趴到了床上。 林恩源感觉自己调整的差不多了,把椅子转了过来,看了看张扬的屁股,暗笑,到底舍不得下重手,皮都没破呢。 “你爸爸也打你,没我这么狠吧。”林恩源边说边把药膏抹在张扬的屁股上。 “恩……呃,老,老师……”上药有多痛,没人比林恩源更清楚,可是痛也得上啊。 “忍忍就过去了。”张扬咬着手,点了点头。 “我有点儿累,待会儿去床上躺一下,你把开水灌在热水瓶里,然后给我倒一杯。”林恩源放低了声音嘱咐道。 “厨房还有两个螃蟹,待会儿你拿去给对面的婆婆,你是没这口福了。” “老师,你可以……”张扬猛的顿住了,因为从昨天林恩源不离身的那坐垫,他就有了几分猜测,但是猜测就是猜测并不确定。可是昨晚林恩源螃蟹一口没吃,而且今天还用了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有句话很有道理,教育方式是很容易传承的,自己受到怎么样的教育,很容易用这样的方式教育别人。 “……”林恩源的手顿了一顿,然后惩罚性的按了重了一点,“这两天我不想吃。” “呃呃呃,老师,我知道了。” 林恩源又按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张扬的屁股,“起来吧。”这药是林家祖传的,疗效很好,再说自己打的轻皮都没破,估计周一也没什么大碍了。 张扬挣扎着起来,穿好裤子。林恩源来到床边,把小被子打开,自己侧着躺了进去,很快被睡着了。 张扬听着林恩源的吩咐,很乖的倒开水送螃蟹。可惜了这么大的螃蟹了,真没口福。 |
昨天加班到十点,天知道最近有多累 我可是一个每天要睡足8小时的人啊 这样的教育是不对的,越来越多的形式主义,让老师把本职工作变成了副业 |
前段时间看了《你的名字》,今天不知怎么的,灵机一动,有了灵感,再挖一坑,可好 |
张扬听着林恩源的吩咐,很乖的倒开水送螃蟹。可惜了这么大的螃蟹了,真没口福。 林恩源盖着空调被,倒头就睡了。 张扬拿着林恩源给他的厚厚的英语资料,包括单词本、小短文、阅读理解、完型填空等等,当然也包括了那张A4的英语计划。 张扬看了一眼林恩源的睡颜,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洁白的皮肤端正的五官,这个就是一个温和的翩翩贵公子。 可是,张扬毫不怀疑,他能把自己打个半死。一想到这,他觉得自己屁股痛了。所以,哪怕是被痛揍了一顿,张扬也不敢休息,拿起计划,准备起了明天的英语任务。他很清楚,他是禁不起一顿锤楚了。 若明天不能让他满意,老师会不会看在自己受伤的份上,放自己一马? 张扬突然想起了林恩源那带着寒意的眼神,然后他的心突然一颤,两个字在他心里放大:不会。 老师,绝对不会。 “轰隆隆”雷声大作。 刚刚还是一片明媚,现在雷声又大了。 张扬蹒跚着,关了窗,然后以背靠墙,背起了短文。 “妈~妈妈~”虽说外面狂风暴雨,但是张扬还是敏锐的听到了林恩源的呓语。 “老师?”张扬走到旁边,才发现林恩源额头上都是汗,一摸,烫的很。 林恩源嘴唇干干的,勉强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来人后,又闭上了眼睛,“我,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睡一觉就好了。”声音虽说无力,但是逻辑清晰,张扬的心慢慢放下了一些。 林恩源重新闭上了眼睛,又睡着了。 张扬拿了一块毛巾,擦了擦林恩源的额头,然后把被子又重新盖好。 突然手被林恩源一把抓住,张扬一愣,试探性的,“老师,您没事吧?” 林恩源的手慢慢松开了,眼睛又睁开了,有些空洞的看着张扬,好一会儿,眼神才慢慢聚焦,“张扬,我真羡慕你哪。” 这句话,是林恩源第二次说了。 “老师,我看您有些发热,我不太懂怎么处理,我拨120怎么样?” “120?”林恩源有些呆呆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过激,“我不去医院。” 林恩源好像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缓和了语气,“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低烧而已,不用去医院,我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张扬点点头。 林恩源又睡着了,张扬也开始背起了短文。 林恩源的手机突然响了,张扬拿起手机,上面是“父亲”二字,张扬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可是老师睡着了,要叫醒吗?不叫醒的话,这电话怎么办?当做没看到还是直接挂掉? 张扬思考了一秒钟,摁了通话键,声音不急不缓,“爷爷您好,我是林老师的学生,林老师在休息。”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停顿,然后一个有些威严的声音传来,“把他叫醒。” 张扬有一丝的不满。实际上,从林恩源的只言片语中,张扬对他已经不满了,但是他毕竟是长辈,是老师的父亲。 张扬摁下心中的不满,“爷爷,老师发烧了,睡得不踏实,刚刚睡着了,我不想现在叫醒他,您的事情很重要吗?” 林烨很快捕捉到了信息,“他发烧了?” “对。” “你去看看他屁股上的伤。” 张扬心里一沉,老师果然受伤了。 张扬来到林恩源身边,掀开被子,林恩源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张扬脱下了林恩源的裤子,然后他震惊了。 张扬愣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老师的屁股青紫肿胀,上面裂开了一道一道口子,有些结痂了,有些还在流血。”饶是张扬想尽力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这句话说出去,还是带了深深的不满。 跟老师一比,自己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老师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是什么父亲? 难怪,难怪老师羡慕我。 林烨全盘忽视了张扬语气中的不满,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口吻,直接命令道,“去他的洗手间,找到药箱,流血的地方涂蓝色的药,其他地方涂白色的。” 张扬抬头,床头柜上赫然放着药箱,对了,老师刚刚给自己上过药。 张扬先拿起蓝色的药,涂抹在林恩源流血的屁股上,林恩源“呃”的呻吟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待看到张扬给自己上药,愣了片刻,脸刷的红了。 “你在……” “老师。”张扬的眼睛看了一眼手机,“是爷爷的吩咐。” 爷爷?林恩源拿起手机,看到“父亲”两个字时,心里明显一颤,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父亲……” “是,是源儿疏忽了,请父亲息怒。” 张扬放下蓝色的药膏,拿起白色的药膏重新涂抹起来,因为林恩源是侧躺着,张扬只能跪在床边,低着头上药。 “父亲,源儿不敢,不是故意……”林恩源有些急切的声音好像被打断了,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是,父亲再见。” 张扬给林恩源上好药,站起身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尴尬。 “谢谢你,扬扬。”林恩源浅浅一笑,“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张扬点点头,拿着那一叠厚厚的英语资料,来到了客厅。 林恩源掀开被子,将房门反锁,然后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灯,来到窗户边,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这是越活越回去,不过几下家法,也能让自己生病。跪省,两个时辰,想想清楚。 是,父亲再见。 |
林恩源掀开被子,将房门反锁,然后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灯,来到窗户边,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这是越活越回去,不过几下家法,也能让自己生病。跪省,两个时辰,想想清楚。 是,父亲再见。 外面狂风暴雨。 林恩源跪在地上,挺拔如玉。 张扬在客厅摁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背英语。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 林恩源额头有些烫,屁股很痛,但是无论如何他会把时间跪到。 林恩源双手撑地,然后又慢慢挺拔了身子,还有大半年。林恩源忍一忍,不过还剩大半年,他终究是你的父亲,生你养你的父亲,总要对得起他。 父亲,在您眼中,我还是您的儿子吗?或许,您的眼中,只有林志远才是您的儿子吧。 志存高远。 那么我呢?我又算什么? “放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个许你大雨天跪在你母亲墓前?张静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的长辈是你的母亲,哪个许你顶撞的?不过是一顿家法,你倒把自己弄的病了,可见心里充满怨怼……” “父亲,源儿不敢,不是故意……” “混账,长辈说话岂容你打断,若是你在我很前,我非得给你重新立立规矩,叫你晓得什么叫长幼有序。”林恩源脸白了,只能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从小到大,阿静哪里对你不好,对你的呵护远远超过了志远,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林恩源低头,脸上毫无血色。 林烨的话题又绕回了原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几下家法,也能让自己生病。跪省,两个时辰……” 林恩源苦笑,按照老爷子的脾气,下次回去,必定不能善了。 手机的闹钟响了,四个小时真是格外漫长。 林恩源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子,却又不敢做,只能靠着墙,揉揉自己的膝盖。 好一会儿,林恩源一脸坦然的打开房门。 “老师……” “你饿了吧,我去做菜。” “老师,我蒸了香肠和咸鱼,您在做一个菜和一个汤就好了。” 林恩源点点头。 不一会儿,四菜一汤已经摆在了餐桌上。 香肠、咸带鱼、醋溜大白菜、山药排骨汤。 林恩源一脸坦然的坐在垫了垫子的凳子上,没有丝毫的不妥。张扬狠狠心,也打算坐了下去。 “站着吧。” “老师……” “短文都背不出,还坐什么,站着吃。” “是。” 谢谢老师。 张扬一边站着,一边看着林恩源毫无压力的坐着吃东西,举手投足带了几分好贵的气质。 “看什么,吃吧。” 张扬点点头,拿起饭碗,吃饭。 |
张扬一边站着,一边看着林恩源毫无压力的坐着吃东西,举手投足带了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看什么,吃吧。” 张扬点点头,拿起饭碗,吃饭。 “老师。” “恩?”林恩源头未抬,轻轻一个音从鼻子里滑落。 “要不……”张扬想了想,视死如归的把一句话说完整了,“要不您也站着吧。”张扬说完以后,脸红了。 张扬一直是个比较慢热,对其他人的事情反射弧特别长的一个人。不是说他不关心别人,而是他根本关注不到别人。不得不说,他能提这么一句,已经是无比大的进步了。 “恩?”林恩源抬头,眼神有些迷茫,然后眸子里涣散的眼神一下子聚焦。他懂了,然后他的脸有些红了,“咳咳……”林恩源顿了一顿,“不用了,我没事,吃饭吧。” “怎么可能没事?”张扬脱口而出,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重了,压低了声音,“老师,您还是站着吧。” 怎么可能会没事?自己尚且落座都痛,老师不是要比自己痛上十倍二十倍,甚至更多。这样放大的疼痛牵扯着每一根神经,怎么会没事? 林恩源抬头看着张扬,四目相对。 张扬的眼睛有些细长,不是圆润的大,但是却特别有神,炯炯有神的坚持着。 林恩源突然笑了,浅浅的会心一笑,难为这孩子一片赤诚之心。 “我……”林恩源笑容不减,甚至深染了几分,“习惯了。” 习惯了。 如此云淡风轻。 张扬知道这样云淡风轻,这样喜欢疼痛的老师,到底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 突然他想到,老师有一个严厉的父亲,有一个继母,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张扬想到这里,心里沉痛了几分。不知为何,他对林恩源白白生出几分难过。 饭后,林恩源坐在沙发看书。略显昏黄的灯光格外温馨,时间在无声的流淌,林恩源有些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翻动书页,宛若画中人。 张扬在厨房收拾。 张扬收拾后,坐在餐桌旁,拿起一本本厚厚的教科书和习题册。 氛围格外温馨。 夜,深了。 张扬侧躺着,没有什么睡意。 林恩源也侧躺着,更加没什么睡意。 “睡不着。”漆黑的夜里,林恩源的声音格外清楚。 “恩。”张扬低低应了一声。 “在想什么?” “……” “胡思乱想?” “我在想,老师到底犯了什么错。”张扬脱口而出之后,后悔了。 这个问题太揭人伤疤了。 “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 “睡吧。” “老师晚安。” “晚安。” 入睡之后,一夜好眠。 难得周日,张扬关了闹钟。等到他睁开眼睛,7点,阳光已经跳进了窗户,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斑驳可爱。 张扬起身,明显的感觉身后的伤好多了,看样子这药确实不错。 伸伸懒腰,林恩源推门进来,“你醒了,你去洗漱一下,我洗个澡,待会儿出去吃早餐。” 老师这是出去晨跑了? 张扬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老师伤成这样,怎么还能跑步呢? 张扬蓦地发现,这短短几天的相处,林恩源在不断刷新他的世界观。 原来不是自己对人冷漠,而是他人的生活都是一条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即便有了一点小急流,迟钝的自己却并未关注到。 可是林恩源不同,他的生活像大海一样,表面波光粼粼静谧美好,内里确是波澜壮阔。 而他,已经窥测到了他少许的生活。 一天的时间很快结束,张扬又为自己赚到了二十戒尺。 虽说昨天的药吸的不错,但是到底屁股还是青紫的,如今二十戒尺下去,痛的直掉眼泪。他就知道,即便自己伤的厉害,老师也不会心慈手软放过自己。 |
第七章:过度 时间匆匆,如白驹过隙。 这是小学生很喜欢用到的好词好句。 然而,张扬觉得恰如其分。 高三,拆开,两个学期。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 本来坐在那儿就是冒汗,一上体育课就是汗流浃背。现在呢?坐在那边稍微舒坦点了,体育课上完,抹把汗也就过去了,并没有前面那么难熬。 毕竟十月了。 可是微小的差距已经出来了。 张扬不禁想到林恩源说的话,量变引起质变。 想到林恩源,张扬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一个月了。说好的收拾客房呢? 算了,一个月的时间,张扬有些习惯了。 晚修结束。 湘桥华府203室。 “漏了一个单词,he,没有主语怎么行?5下戒尺。听写单词吧。” 每天都是如此,不管作业多少,计划都在一丝不苟的执行,用林恩源的话说,计划若中断一次,它就会变成一张废纸,所以无论如何要咬牙坚持。 美玉和璞玉的区别,不过“坚持”二字。 “这个t不发音,但是并不代表它不存在,5下戒尺。” “你又为自己赚来十下。” “……” 张扬暗暗皱眉,一个月以来,张扬从未逃过戒尺,即便什么都是全对,林恩源也会在完形填空或者短文里问些格外的知识,总之每天临睡前,总到挨一次,不过是数量的区别罢了。 好的,五下十下。 不好的,十五二十。 一个月了,他的屁股从未好过。 张扬看到林恩源拿起戒尺,叹了口气,摆好姿势,有些青肿的屁股翘着。 “一个月了,从未开过花,也是你的本事了。”一个月了,一丝不苟的完成计划,除却第一次,最多罚到二十,他是努力的。 所谓屁股开花,打出血。 林恩源不知为何,想到了林家的家法,好像每一次都是屁股开花。 张扬听着林恩源的话,不知什么意思,索性没开口。 “虽说只有一个月,但是你对英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特别的感觉? 好像对英语没那么排斥了。 好像英语也会认真听了。 张扬真的很不想承认,林恩源这样的教育方式,居然很有效果。不不不,不是戒尺的功劳,是他每天都在做计划。 对,于戒尺无关。 “好像有小小的质变了,谢谢老师教我。”非亲非故,不过是一个老师,却住他家,然后让他费劲心思,教自己罚自己。 哪怕是罚自己,也是累的吧。 这声谢谢,张扬心悦诚服。 “谢我打你啊。” 张扬皱眉,不再说话。 “啪”地一声,戒尺贴上了屁股。 什么都能习惯,唯独疼痛不能。 好痛。 十下还是快的,啪啪啪的快速打过。 张扬直接趴在了床上。 打完上药。 不同意?可以,再打一次。 林恩源一边上药,一边感慨,亏得这药好,不然这样连续的一个月打下去,即便数目不多,也要打死他了。 “张扬,今天迟到了对不对?” “……我,踏着铃声进来的。” “我问你是不是迟到了?”手上的力气,让张扬明白,林恩源已然不悦。 “是。” “早饭吃晚了?”相处了一个月,林恩源已经清楚,张扬是个地道的吃货,他可以在大夏天,乘很远的公交,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 “恩?”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张扬来不及感慨“自己怎么会觉得他是个贵公子,分明是翻脸无情的严厉之人”,立刻答道,“今天没吃,大课间咬了饼干。” “啪啪啪。”巴掌拍在光裸的屁股上格外清脆和羞涩。 “几天了?” “四天。”张扬已然觉察到林恩源的不悦,一点都不敢挑战他的耐性,规规矩矩,不多一个标点,生怕引来一顿锤楚。 “怕怕啪啪啪”巴掌又拍了五下,不同刚才的警告,这五下巴掌的力道足足的。 张扬咬着唇,不敢哼一声。 “只是十月了,天气还没冷呢,以后呢,是不是不用上学了。还有,早饭都敢给我省了,可见是打的不够。” 张扬脑子有点懵,但还是听出了不对劲儿。打的不够?打的都是英语啊,关迟到关早饭什么事啊? 心里虽有疑问,但是他现在不敢提。 “天还没冷呢,就踏着铃声,以后是不是天天迟到了。” 张扬在心里默默的说“是”,但还是不敢答。 毕竟相处才一个月,林恩源只清楚张扬是个吃货,不清楚他还是个睡货,尤其喜欢早上那段时间。 高一高二,天天迟到。 奈何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把张扬宠的不要不要的,经常雷声大雨点小,也确实纵了他。 “明天开始,6点起床,6点半晨跑,7点早饭,7点20出发,比着我的时间来。” 6点起床? 他可都是7点多起床的呀。 这跨越? “啪啪啪。”林恩源那些戒尺,狠狠的落了三下。张扬猝不及防的喊出了三个音,“啊,呃,恩。” “听到了没?” “听到了。” “说是。” “是。” “话我搁这儿,明天6点起不来,我打到你屁股开花为止。”林恩源一字一句,分外严肃。张扬知道,他绝对不是开玩笑。 为了屁股,床,我不要你了。 大概谁也没意识到,从单单的英语管教,已经变成了对生活每一件事的雕琢了。 或许意识到了吧。 谁知道呢?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第八章:临阳大吉 张扬一直觉得他们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 其实,一个月并未到。 因为这个月拥有一个特殊的日子,特殊到无法让人遗忘。 金秋十月终于要来了。 其实对十月份倒是没有多少期待,期待的是十一黄金周。 高三的周末,小周半天,大周一天,这样交替循环。 能得到一周的休息,天知道是多么大的恩赐啊。 哪怕,结束的前两天,迎来了高三的第一次月考。 那个时候,还是文理分班。 语数英理综,四门课十分干脆。 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各科老师布置了作业之后,一帮尖子生立刻作鸟兽散。 林恩源改了会儿试卷,抬头,教室灯火通明,这么晚了,还有谁没回家? 张扬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手里拿着英语书。 “你怎么在这?” “等老师。”张扬回答的理所当然,一本正经。以前晚自习结束,他要么坐在教室里等林恩源,要么在林恩源的办公室等他。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没回家?” “恩?哦……”张扬顿了一顿,“中午我打了个电话,妈妈说外婆生病了,他们都去外婆家了,家里没人,让我别回去,明天早上直接去外婆家。”张扬说话总是慢慢的,声音就像小溪流一样叮叮咚咚,缓缓流淌。 “你外婆家在哪儿?” “临阳市大吉镇。” “你外婆家在临阳。” “……”张扬点头。 临阳在隔壁市,车票只能在湘桥区买,今天回家明天再来这里乘车去临阳?不是太奇怪了吗?再说家里又没有人,再说他的换洗衣服全部在林恩源这里。 张扬斟酌了一下,不回家了,明天直接走。 林恩源有些震惊,片刻之后浅笑,“原来我们也算老乡,明天我也回家,我们一起吧。” “……”张扬点点头。 原来老师也要回家。 “以后这样大的假期不回家提早跟我说,万一我走了呢。” “……”张扬继续点头。 张扬说话不急不缓,声音也好听,但是他就是不喜欢说话。能用头坚决不说字,能用字坚决不用词,能用词坚决不用句子。这样算来,他和林恩源相处的一个月,估计把好几年的话都说完了吧。 晚上。 湘桥华府203室。 “改好了,你数学满分。”张扬手中的英语书缓缓放下,愣了一会儿,嘴角轻扬,眼睛充满神采。 “班里就你一个满分,估计全年级也就你一个吧。”毕竟他们班是唯一理科重点班,林恩源说这话,十分有底气。 张扬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头,继续背英语。 第二天,天气有些凉了。 一大早,两人便穿戴整齐 张扬随意些,长的体恤,长的运动裤,充满朝气。 林恩源讲究些,衬衫领带西装,不像回家,倒像参加一个什么重要的会议。 车上。 “回来的时候,打个电话,如果我还在,我来接你们。” 张扬心里流过一阵暖意,抬头,浅笑,有些细长的眼睛也是充满暖意,“好,谢谢老师。” “对了,大吉的那座状元塔还在吗?” 张扬点点头,“老师去过大吉?” “小时候去过,很小很小的时候。” 谈话到此结束。 三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在一家小店面前缓缓停了。 张扬站在车外,林恩源摇下车窗。 “老师,往右拐走几步就到了,谢谢老师,您快回家吧。” “就是这个孩子。” “就是他啊,一转眼这么大了。” “小时候就在前面,那么小一个。” …… 林恩源刚想说话的时候,坐在小店里的人,声音不轻不重飘了出来。 林恩源明显的感觉到张扬皱着眉头,眼睛有些寒意,“老师,我到了,再见。”说完,也不等林恩源就走了。 林恩源笑笑,重新踩下油门,扬尘而去。 耳朵里大概听到了,捡来的,以前身上都是脓包,想不到现在长得高高大大,之类之类的话。 林恩源突然有些心疼,这个高高瘦瘦分外懂事的大男孩,难怪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忧郁的气质。 不过,张扬你终究还是幸福的。因为你现在的父亲和母亲是那么的宠爱你。到底是否亲生,又有多大关系呢? 车子缓缓向前,路过了大吉最有名的状元塔,当地人非常喜欢这座塔,据说以前有位举子进京赶考,因为爬了这座塔才中了状元,这座塔因此得名。 后来当地人家里有孩子的,都会带孩子他爬这座塔。慢慢的,状元塔也成了大吉一景。 记得很久以前,他也爬过这座塔。 很久很久了,久的他都忘了,他曾经也有一个温暖的家,那个时候,妈妈还在。 |
第九章:家 临阳郊区,墓地。 林恩源把一束百合放在墓前。 照片里的女子巧笑倩兮,眉目如画,气质温婉,足足的一个大家闺秀。 “妈妈,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林恩源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摸过女子的眉眼,“我很好,您不要担心。” 林恩源静静地蹲在墓前,过了好久,抬了手表,下午两点半,才起身离开。 车子开进临阳的富人别墅区。 江柘省每个人都知道,十个临阳九个富,十个湘桥九个才。 而临阳是江柘省的最繁华的城市。 在,富人堆里的富人区,可见里面的人是多么的家财万贯。不不不,这里的房子往往有价无市,不是你有钱就够了。 林恩源的车子开进左边的一栋别墅,然后停下,“大少爷,您回来了。” 林恩源点头,不语。 “大哥,爸爸刚刚还在念叨着你呢。”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林志远,志存高远。 “恩。”林恩源淡淡点头。 父亲和你们其乐融融,怎么还会念叨我呢? 林恩源打开大门,客厅空无一人。上楼,去了书房,轻轻扣门,“父亲,我是源儿。” “进来。” 林恩源轻轻拧动把手推开门,进入房间后,又轻轻把门关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又赏心悦目。 “何时到的?”林烨头也未抬,继续练他的书法。 “回父亲,源儿刚刚到家。” 出必告反必面。 林烨用家法,生生让林恩源把这六个字刻进了脑子里。 林烨抬头,看了林恩源一眼,继续写字,“何时出发?” “回父亲,早上8点出发,送了一个学生去了大吉,然后去了市区,吃了午饭买了一束花,再去了妈妈的墓地,待到二点半。” 林烨搁下毛笔,“你亲自送一个学生回家?” “是。” “湘桥一中的学生?” “是。” 林烨打量着林恩源,心里有些质疑,到底是怎样的学生,让他上了心。 自己的儿子自己自然清楚,一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样子,其实眼高于顶。 而且表面温润如玉,其实骨子里倔的像头驴,就是打他个半死,他不松口就是不松口,从对张静的称呼上就能看出来。 到底是怎样的学生居然入了他的眼? “去吧。” “是,父亲。” “等一下。” “是。” “志远知道你国庆要回来,天天念叨着你,应该是想你了,你多和他处处。” “……是。” 晚饭后。 客厅。 林烨和张静坐在沙发上,林恩源和林志远一左一右,四人在看国庆阅兵的重播。 “源儿。” “是,张姨。” “志远就要高考了,现在成绩不上不下,他又玩劣……” “爸,你看妈乱说的,我哪有。” “哈哈,阿静哪有你这么说志远,志远哪里玩劣,男孩子嘛,总是跳脱些的。” “就是就是,爸最好了,我给您剥香蕉。” “你啊,别把志远宠坏了。” …… 然后,林恩源默默地看着一家三口无比温馨的小插曲,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堵着一口气,出不来咽不下,委实难受。 这个插曲大概持续了一刻钟,这个话题重新被提起,“源儿,我想让志远去你的高中,你可以多多督促他,我不求别的,有你一半就好了。”张静这话倒不是客气话,其他不说,单轮成绩,林志远哪里有林恩源的十分之一。 林恩源从小就读最好的学校,在最好的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跳级保送,学霸中的学神。 而林志远也是读最好的学校,至于成绩,中等水平,不出挑不垫底。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跟他那光芒万丈的大哥一比,就不好看了。 在林恩源眼中,一贯看不上这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张姨,插班湘桥一中,是要通过考试的,我怕志远未必进的去。”这话是实话,但是也不贴切,只要林烨开个口,哪里有进不去的道理。所以林恩源语气恭敬,可是一听就知道这是推脱之词。 我才懒的教。 很明显林烨听出来了,所以他的脸沉了。 张静听出来了,她的脸色有些尴尬。 林志远听出来了,年轻气盛一贯被宠爱着长大的他,哪里受得住,“大哥,你就是不想教我对不对?” “对。”用沉默代替回答。 林恩源每回一趟家,都得挨一顿打,不得不说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些原因。 “放肆。”林烨的手往沙发上一拍,眼睛瞪着林恩源,林恩源起身,双膝跪在地上,“父亲息怒。” “老爷子,怎么了,源儿说的也对,你发什么火啊,儿子才刚回来呢……” “你不要替他说话,读的什么书,兄弟友悌这四个字也不懂吗?”林烨的眼睛看着林恩源,一字一句,“去书房候着,想想什么叫兄弟友悌。” “是。” 林恩源很清楚,提出来的是张静,其实就是他父亲的意思,他在驳张静也就是在驳他父亲。可是,那又如何?他宁愿拼着一顿打,也不要林志远跟他走。 教?怎么教? 教的重了,自己里外不是人;教的轻了,这个二世祖能学进什么东西。万一高考失利,不是万一,他肯定高考失利,到时候都是自己的错。 所以,绝对不能应。 既然不能应,就不必打太极了,直接拒绝更好。 再说了,摒弃这些,他也不想教林志远,额外的教当然挑个好孩子,比如张扬。 想到张扬,林恩源的心情明媚了些。 |
第十章:放纵 林烨看着林恩源一步一步上楼,这个儿子在不知不觉中迅速长大了,只不过这性子? 外表温润,骨子里倔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哪里来的性子? 林烨眸子一暗,跟他妈一个性子。 …… “林烨,给我一个解释。” 林烨低头看了照片一眼,里面的男子俊气挺拔,里面的女子风华绝代。 “你都知道了,何必要我的解释。” “你!你!咳咳咳。”陈唯晴是陈家的大小姐,教育世界书香门第,记忆中的她从来不曾发过怒,声音重一点也没有。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给她腾地方的。” 那个时候的林烨并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下午四点,源儿放学回家,才发现这个缠绵病榻的女子握着一瓶安眠药去了。 她走的很安详,眉目如画,气质高华。 如果忽略源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一定会觉得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而已。 林烨脑子一下子懵了,跌跌撞撞来到了酒吧。 阿晴,我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那年杏花雨下,你打着伞,身着旗袍,曼妙的曲线玲珑有致。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温婉如玉。 一眼,我便忘却了所有。 这样美好的你,真的属于人世间吗? 所以,你要走了。 阿晴,你真的走了吗? …… “爸。” “爸,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爸,你不要打大哥好不好?”林志远抬头,有些恳求的看着林烨,“每次大哥回家,你都会打大哥,你就不怕他以后都不敢回家了。”稚子之言,却格外珍贵。 不敢? 不会的,骨子里的骄傲没有这两个字。 但是,不会是可能的。 “爸~这次能不能不打大哥了。” “好,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谢谢爸。爸,我想跟大哥谈一谈。” “哦?谈什么?” “悄悄话。” “哈哈哈,好好,去吧。” “谢谢爸。” 书房。 林家教育世家,书房何其多。 林恩源跪在最多的书房里。 林烨在自己卧室的小书房,打开电脑,画面里面的人儿跪的挺拔如玉。 这么多年了,匆匆一眼,未及细看,源儿长得越来越像阿晴了。 书房的门慢慢被推开,林恩源抬头,然后低头,没有丝毫的波澜。 “大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是。”是恨。 “那就是不讨厌我了。”林志远眉眼弯弯,显得很高兴。 张静不是漂亮的女人,最多长得比较清秀,是那种扔进人群三秒就会消失的人。而林志远没有继承林家那强大的基因,而是继承了张静的基因,长得也并不突出。 林志远,林恩源。 粉丝和偶像的颜值差距。 “我可以跟你学吗?”林恩源抬头,有些质疑,难道把林志远扔到自己这儿,不是父亲和她的意思,是他自己的意思? 也是,如果要扔到湘桥一中,老早就可以了,何必等到现在? 开学一个月,时间不上不下。 “我喜欢一个女孩子。”林志远有些害羞,“可是她喜欢我们学校的第一名,她说她喜欢有抱负有理想的人……”林志远还在那边继续说,林恩源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原来是为了一个女孩子。 读书不为自己不为家国,不为修身齐家平天下,居然为了一个女孩子。 这样的理由居然也说的出来。 “我是在父亲很前读完了高三,你若想让父亲管你,我想父亲也会硬下心肠。” “不不不,大哥,我受不得爸的家法……”爸的家法,他从未挨过,却看到过,严厉要严苛,他家法下的不是他亲儿子,而是仇人。 “我若教你,也是这般。所以,你不必找我。” “大哥,你真的不讨厌我吗?”对于别人的善意和恶意,当事人总是格外敏感些。林恩源对自己一字一顿,没有多余的一丝表情。 林恩源抬头,看着容貌不突出成绩不突出任何都不突出,却夺了自己的位置夺了自己的宠爱,哪里是“讨厌”二字可以概括的。 林恩源的眼睛盯着林志远,不发一言。 那是恨。 深入骨髓的恨。 从小到大,你轻而易举的拿走了,我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宠爱。 你母亲的到来,逼死了我的母亲。 你们三人其乐融融,可想过我一个人在痛苦挣扎。 十七年了,这恨已经刻进骨子里十七年了。 我不为自己恨,也得为我的母亲保留着这份恨,是你们硬生生逼死了他。 林烨放大了画面,看着林恩源毫不掩饰的恨意,心里猛的咯了一下。 然后,林恩源的眼眶红了,他想到了他那个温婉的母亲,笑靥如花。 林恩源慢慢低头,情绪敛了几分,“我讨不讨厌你并不重要,反正你已经被爱包围了,我与你,无足轻重。” 林志远没有说话,过多的信息,让他来不及消化。 在他印象中,林恩源这个大哥对他一直是淡淡的,虽谈不上和颜悦色,却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眼神。 今天? 许是,林志远的话让他开了个话头。 于是,他想起了那个明媚如画的女子。 于是,压抑的太久了。 林恩源继续道,“无论我讨不讨厌你,我终究不会伤害你,毕竟你是我的弟弟,兄弟友悌,这四个字,我懂得。”但是……林恩源未说完的话,在心里滚了滚,我毕竟是个普通人。 我毕竟是个普通人。 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 不伤害你们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了,至于我心里的“恨”,抱歉,我也无法磨平。 |
你们一个劲儿的说人物,却根本不懂楼主是个虚荣的楼主,楼主需要夸 |
第十一章 林烨有些疲惫的转头,恰巧看到端着一杯热开水的张静。 “你都看到了。”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从志远走进书房开始都看到了。”张静把热开水放在桌子上,“或者,你该跟他解释一下,不要让孩子活在恨里。” “怎么解释?终究是我对不起阿晴。”林烨低着头,有些落寞的叹了一口气。 “那就好好关心他,毕竟他是你的亲儿子。”林烨转头,对着张静笑笑,“你啊,源儿有你这样的继母,也是他的福气。” 张静笑笑,摇摇头,不再说话。 书房。 门慢慢打开。 林烨端了椅子坐在林恩源跟前。 一坐一跪。 跪的挺拔,坐的随意。 “志远其实很崇拜你。”林恩源抬头,刚刚的情绪已经收敛,只是有些质疑的看着林烨。 画风好像有点不对,不是应该严厉的斥责,或者不动风雨的一顿家法吗? “源儿。” 林恩源抬头,毕恭毕敬,“源儿在。” “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张静和志远是无辜的。” 林恩源质疑的眼神变成了嘲讽,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嘲讽之情毫不掩饰。 是,是你对不起我的母亲。 可是,他们就清白了吗? 林志远暂且不提。 她呢? 公然和有妇之夫在一起,在原配死的那一日登堂入室……本就是一丘之貉。 林恩源深染了笑容,暼开头,不言不语,却是无尽的讽刺。 林烨心中的怒气猛的升起,“循循善诱的教导”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声音严厉了几分,“不管如何,张静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的长辈,你对她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至于志远,不管是否承认,他都是你的弟弟……” “兄弟友悌,源儿省得。”林恩源打断了林烨的话,继续说道,“源儿打断您的的话,源儿认罚,请您让源儿把话说完。” “你说。” 林恩源抬头,与林烨平视,声音不轻不重,带着几分清冷孤傲,“人贵在自重,而人恒重之。” “你!” 谈话到此结束。 夜深了。 林恩源侧躺在床上,面朝着落地窗,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照片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 林恩源咬着牙转身,拿起手机,一个陌生号码,略一迟疑摁下通话键,“你好哪位,我是林恩源。”这是一个老师的本能,作为一个老师,总要跟家长打电话,有些家长的号码存着,自然有些家长的号码就是陌生号码了。 “老师,我是张扬。”张扬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喜怒。 “恩,扬扬什么事?”林恩源话音一落,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大声说话,又好像有人在哭,那边有些杂乱的感觉,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 “老师,我外婆过世了。”张扬的声音低低地,却一下击中了林恩源的心脏。 “我小时候是跟着外婆一起住的,带到小学才跟了爸爸妈妈……”张扬顿了一顿,“老师,我很难过,难过的心里像堵了一口气,我,我终于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什么意思了。”张扬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林恩源就是听明白了,张扬和他外婆已经关系很好,然后他想长大之后好好孝顺她,可是她过世了。 张扬的声音还在继续,低低地声音已经哽咽了,而林恩源就在认真听,认真的做一个倾听者。 |
林恩源放下手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现在这样的筹谋,是不是最大的不孝? 以后得之后,我是否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可是,我真的不想待在这个早已不属于我的家了。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又算什么呢? 而且。 林恩源的目光落在那个挺拔俊气的男子身上,手上抱着自己,眉眼间带着幸福,脸上洋溢着笑容。 何时起,父亲好像忘了对我笑了。 时时刻刻“规矩”挂在嘴边,不是冷冷淡淡就是疾言吝色一顿锤楚。 那一天,我失去的不仅仅是母亲啊。 “咚咚咚。”深夜的敲门格外清楚。 林恩源咬牙挣扎着起来,饶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也痛得满头是汗。 林恩源用纸巾抹了一把汗,往沙发椅上放了一个坐垫,然后缓缓坐下,浅笑,“请进。” 推进门的是一身纯白睡衣的林志远,应该是刚刚洗漱完成,头发将干未干,贴在头皮上,“大哥。” “恩,有事?”嘴角还是浅浅的微笑,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直逼主题没有半句的寒暄。 “我,我想找你聊聊。” 林恩源眉头微皱,这倒是基本没发生过的事情,他们虽说是兄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就如两条平行线,无限延长却没有交点。 “好,聊什么?” 林志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我真的不能去你的班里吗?” 哦,原来还没死心。 林恩源起身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林志远,“就为了那个女孩子吗?” “也是也不是吧。” “恩?” 林志远又挠了挠头,有些无措的样子,让林恩源想到了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学生若是犯了错或者是害羞了不好意思了,也会挠着头,一副欲言又止。 林恩源想到自己的学生,自然而然的也想到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张扬,心情略略明媚了些,开口的话又柔软了几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我确实想考的好给王嘉儿瞧瞧,可是我想跟着你也不是这一个原因。”林志远抬着头,看着林恩源,有几分严肃,“我想像大哥一样这么厉害,老实说,从小到大我都很羡慕你,羡慕到嫉妒的羡慕,你那么厉害……” 林恩源微微一愣,不自觉的笑了,打断了林志远的话,“羡慕?你羡慕我?”林恩源深染了笑容,笑的突然有些想哭,然后一字一句说的分外清楚,“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羡慕我,唯独你没有资格。” “大……哥……”林志远愣愣的,一下子有些懵,在他印象中,林恩源清贵无瑕,待人接物温文尔雅,可是今天的林恩源却一直刷新他的三观,无论是书房的对话,还是现在,林志远懵了。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大,大哥晚安。” 林恩源起身送走了林志远,然后有些颓废的坐在床榻上,屁股上的伤也浑然未觉。 他,居然羡慕我。 真可笑。 林恩源起身洗漱,熟练的上药,然后站在落地窗很前,思绪有些杂乱。 好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好,尹校吗?我是林恩源。” “高三林志远这次月考的各科成绩,麻烦明天传给我。” “好的,再见。” 就当我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
第十二周 10月2号。 林恩源看着电脑屏幕,有些吃惊。 语文150分的卷子做了92,勉强及格;数学150分的卷子做了90,擦边球;英语150分的卷子95分,居然是三门主课中最高的,而且最高的才95分。 理综300分的卷子150,对半开,及格都没了。 林恩源不用算也已经知道了他的分数,750的总分拿到四百五六的样子。 对于这个弟弟,林恩源从不会多加关注,人都不关注了何况成绩。唯一一次的印象,就是他小学时拿了一张90分的卷子在父亲很前炫耀,然后那次他得了满分。 父亲对自己不过微微一点头,简单四字请假“戒骄戒躁”。而对他,满脸笑容,不住的夸奖,更是带他去外面给了各种奖励。 思及此,林恩源的心不知怎么的微微痛了起来,这样的成绩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可是他却从未挨过父亲的一次家法。 父亲,我们不都是你的儿子吗? 厚此薄彼,也过了吧。 林恩源嘴角一勾,笑的有些讽刺,双手握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林志远,你到底羡慕我什么?难道就是我所谓的成绩吗?你知不知道我的成绩是如何得到的?你知道父亲对我的要求是什么吗?不是第一,而是满分。 我就是这样挣扎在父亲的家法之下。 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没考到满分,我抱着试卷躲进衣柜那般战战兢兢,心里的苦心里的怕,根本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你又羡慕点什么东西? 不过一个成绩一个分数而已。 林家家大业大,够你享受八辈子的了。 你又羡慕我什么。 林恩源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双拳松开,眼睛睁开。 林恩源拨打了昨晚的电话。 好一会儿,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点不确定,“老师。” “扬扬。”林恩源微笑,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身上,静谧的好像一副画儿。 “恩,老师。” “我有个弟弟,你知道的吧。” 张扬点点头,突然意识到林恩源根本看不见,轻轻“恩”了一声,同父异母的弟弟,张扬自然知道。 “他想国庆之后转到我们班,跟着我学……”林恩源顿了一顿,其实他也奇怪,为什么把林志远带过来要经过张扬的同意,明明他们不过师生而已。明明林恩源对张扬关心的好的,张扬只剩下感恩戴德而已,为何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要跟张扬说一声。 一个多月的相处,彼此对彼此都有了很深的感情吧。 毕竟,张扬外婆过世,难过的一塌糊涂,第一个打的电话就是给林恩源。 林恩源顿了一顿,把话说完整,“会跟我们住在一起,你介意吗?” “……”电话那头是长时间的静止,林恩源不知为何,一颗心提了起来。 “老师,您是自愿的吗?” “……”林恩源想过张扬很多的反映,冷淡的答应,淡然的敷衍,甚至闹点小脾气,唯独没料到张扬说这么一句。 林恩源的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关心我的。 他们把林志远塞给我,却从来没有问过我一句,我是否愿意。 “老师,您是不是挨打了?”张扬试探性的,急急的说出口。 “……”林恩源的嗓子有些哽咽,他觉得他一开口,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一直在冰山雪海里,林恩源已经习惯了,谁知突然有一个人拿着火把冲向了他,尽管火把微不足道杯水车薪,可是却是他全部的力量,林恩源动容了,感动了。 越是缺爱,对爱的感知力度便越强。 林恩源的不说话,张扬默认了。 张扬那俊气的五官一下子冷峻了起来,眉头皱了起来,眸子也染上了寒意,“老师,我立刻过来,等我。” 然后电话挂了。 林恩源的嗓子干干的,不想再打电话,于是发了一条信息:我没事,不用过来。 张扬没有回信息过来。 林恩源就坐在落地窗旁,背靠着太阳发呆了。中午,林恩源以受伤为由,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吃了饭。 林烨居然默许了,这让林恩源有些意外,无论罚的多重,林烨也不曾这样纵容过他。 十月的午后,总是让人有些懒洋洋的。 林恩源正打算上个药,然后小憩一下。 手机突然响了,是张扬的号码,“老师我到临阳市区的车站了,你家在哪儿?”林恩源猛的愣住了,大吉到临阳,一个多小时的车距,他是挂了电话,立刻动身了吧。 现在叫他回去,来都来了……林恩源停顿了三秒钟,利落的报了地址,“算了,还是我让人来接你吧,你等着。” “不用了老师,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一会儿就到。” 林恩源挂了电话,又拨了一个电话给门卫,“待会儿有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打车过来,是我的客人,直接带来见我,他叫张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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