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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君临天下[第37页]

作者:所来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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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沉香谷(下)
一个时辰之后,方筠修、君默宁和楚汉生三人在一个幽静的竹林亭子里喝茶,方筠修与楚汉生交情极深,对君默宁也就没那么多客套,而是直接问道:“君公子,令徒两次心脉重伤,虽得江湖秘药续心丹续命,但是尊夫人身为霍府传人,难道不知令徒的情况,恐怕续心丹也只能维持他一年性命?”
·
君默宁与楚汉生相视一眼道:“谷主心明如镜,小徒……的确只有一年之期,适才未曾言明,只是因为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心脉一事,关系重大,他若时常心绪不宁,怕是连这一年……君三自己也是医者,只是面对此事,与家岳和霍爷爷共商良久,实无良策,才想到求助于贵谷,希望谷主能给君三一些指点。”
·
方筠修感慨道:“君公子对令徒一片舐犊,令人感动。只是……”他看向楚汉生,似是有难言之隐。
·
君默宁向楚汉生求解。
·
楚汉生道:“爷,是这样。方谷主对医术一道并无深究,这些年来也多是在药草的种植上有所建树。我与他相交,也是因为药草生意的往来,方谷主是我们最大的药材供应商之一。”
·
君默宁露出恍然之色。
·
方筠修苦笑道:“楚兄说的实在客气了。方某虽身在沉香谷,奈何从小对医术一途毫无天赋且不愿用功,家父多番捶楚依旧无济于事。后来家父也就不再勉强,收了几位有天赋才华的师兄弟继承衣钵,心灰意冷之下宣告退隐,甚而再也不愿见我……这些年来,江湖尚算太平无事,所以来沉香谷求医者也为数不多,几位师兄一年之中也总是轮着回师门坐诊,才能维持着沉香谷的招牌……”
·
楚汉生接口道:“方兄太谦了。爷,方谷主虽然不亲自看医问诊,但是他为人中正仁善,对江湖中人多有善举。他生意做得好,有了财力也可帮助更多的人,不比亲自学医救人差的。”
·
方筠修苦叹摇头。
·
君默宁也说道:“汉生说的对,世间之路千千万万,不止从医一条,谷主也不必太过执着。至于老谷主……迁就着一些也就是了,天下父母,总有他们的祈愿,我们做子女的若是实在做不到,也只能多在其他方面尽些孝道,功不唐捐,玉汝于成嘛。”
·
方筠修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看得如此通透,若早先还是因为楚汉生的缘故,如今则切切实实与他亲近了起来。
·
“蒙君公子一席话,实在说到了方某心中。”方筠修抱拳道,“于医道一途,我实在爱莫能助,不过好在近几日我大师兄正在谷中,我带君公子去见见他,如果大师兄肯帮忙,说不定能见到家父。”
·
“方兄,这不是让你……”楚汉生有些急道。
·
方筠修打断道:“楚兄不必说了,人生难得知己。你我是生意上的伙伴,更是知己好友,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更何况君公子玉树风姿心有玲珑,我相信,交一个这样的朋友,其他……都不是问题。”
·
君默宁有些奇怪地看着楚汉生的反应,但是方筠修已经已经起身邀请他们去找他的师兄,倒也不便此刻相问,只是随他往谷中而去。
·
三人来到山谷深处一座小巧精致的院落,竹林掩映,风过穿林,看得出来沉香谷的创始人以及几代谷主的为人:竹喻正直,莲属清白,他们对于历代子弟的品格要求实数一尘不染。
·
只是……年龄虽然不大但经历两世人生的君默宁却是知道,这样的要求必然会遇到无数的变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茫茫江湖,如此净土又能留存多久?
·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小童见到竟是谷主亲临,讶异之情溢于言表。待方筠修说明来意之后,小童请三人进门,自己则去里间通报。
·
君默宁跟随方筠修进门,入目所及无不都是整整齐齐的药材,空气中也弥漫着药香,想来老谷主虽已隐退,却依然醉心于医术。思及此处,他心中对于求得医方医治齐晗又不免增加了三分信心。
·
而另一边,方筠修不知何时已将青衫前摆别于腰间,随后蹲下身子将裤管卷至膝盖以上。
·
君默宁一愣,即见适才的小童抱了一捆晒干的荆棘出来置于方筠修身前,方筠修连头都没抬,只是双膝跪落其上,尖利的芒刺顿时刺破肌肤,鲜血顺着荆棘滴落!
·
君默宁惊诧抬头,一个四十许的中年男子出门站在廊下,看着方筠修流血的双膝皱眉道:“小师弟,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感谢小伙伴们的祝福,阿所就不一一回复了。
在此,阿所再次祝愿大家与家人阖家团圆!
若是有出门在外的游子,也希望我们共享一轮明月,心归一处,平安幸福!



116、落水(上)
似乎方世罗真的只是要为难这个他并不待见的儿子,对于他所说之事倒是毫无芥蒂,中年男子很快请君默宁入内。
·
君默宁回头道:“汉生,你和谷主先回去吧。”
·
“爷,您去见老谷主吧,”楚汉生道,“没有老谷主的赦令,谷主……还不能走。”
·
君默宁看了看跪得笔直的沉香谷谷主,甚而还得了他一个安慰的笑意,从不欠人的君三少不再多言,随人进入内室。
·
不知里面谈了些什么,一个多时辰之后,君默宁面色平静地走出来。再看方筠修,暮色下他的脸色并不好,膝下血迹已然干涸。
·
君默宁带着方世罗的赦令扶他起身,移动之下,被荆棘刺破的伤口再次流血。
·
“无妨,”方筠修笑着安慰道,“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家父自归隐之日起就给我立了规矩,但凡说求医之事,便赏了物件跪着回话,算是惩戒我于医道一途的惫懒不肯上进。对了,君公子可曾和家父商得救治之法?”
·
君默宁和楚汉生一左一右扶着方筠修离开老谷主所住之所,君默宁说道:“老谷主于医道一途学究天人,君三受益匪浅。只是小徒的伤实在过于棘手,老谷主也没有现成之法,只提了几种草药灵根,或许会有奇效。”见方筠修面露遗憾之色,君默宁安慰道,“已经很好了,晗儿至少还有一年之期,我想定然还会有转机。此次谷主高义,君三感激莫名。”
·
方筠修连道不敢。
·
君、楚二人将方筠修扶到主院,他刑伤在身,自是不方便待客,幸而楚汉生在沉香谷常来常往也不客气,方筠修便拜托楚汉生妥善安排。
·
二人行礼出门,岂料刚刚离开没几步,便有沉香谷的小弟子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
楚汉生阻止他问道:“什么事?你家谷主正在休息!”
·
小弟子喘着气道:“楚……楚爷,这位君公子的两个徒弟……去荷塘采莲,被小谷主的箭……射到水里了……”
·
小弟子话未说完,身边已经没有了君公子的身影,继而,楚汉生也是一个转身,飞身而去。小弟子咽了咽口水,跑进方筠修住的院子。
·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
安顿下来之后,齐昀就和君易晞悄悄来到了进谷之时经过的荷塘边上,二人看着满目风荷摇曳,莲花绽放,实在是好奇难耐。齐昀长居北方、君易晞更是自有记忆开始便被拘禁,哪里见过这一望无际的荷塘!
·
看着看着,两个熊孩子便不满足于用眼睛看了,伸手去够,却又够不着。君易晞眼尖,看到不远处的河岸边停靠着一只大木盆,应该是再过一月莲蓬成熟之后采莲人所用。
·
齐昀眼前也是一亮,两个人东张西望一番之后,毫不犹豫地果断跨进了大木盆!所以说无知者无畏,两个满眼满心都是莲花莲藕的半大少年,齐齐忘记了他们是一双旱鸭子的事实!也是他们近一段时间以来跟着君默宁苦练伸手,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摇摇晃晃地滑动大木盆前行了百米之遥!
·
他们实在太高兴了!本来只可远观的莲花如今触手可及,摘一朵下来,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洁白;有一些开花早的,也在荷叶底下结了小小的莲蓬,小碗似的,一颗一颗的莲子镶嵌其上。
·
四皇子齐昀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土包子,莲子羹吃了不知道多少,却不知道这玩意儿竟是这样长出来的!怪不得先生总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亲眼看看,如何知道这世间万物如此新奇?
·
再看君易晞,土包子已经挖了一颗莲子往嘴里塞了,只是没有去掉莲心的尚未长成的莲子,其味道可谓是相当精彩啊!
·
齐昀指着他皱成包子一样的脸,笑得前俯后仰。
·
夕阳下,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116、落水(下)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下荷塘的?”
·
二人正玩闹,任凭着木盆渐渐飘回岸边,他们也不过就是新奇,玩闹一阵也就打算回去了。这时岸边突然传来一声喝问,齐昀转头看去,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里拿着一副弓箭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
“你又是谁?”听着他语气不善,齐昀反问道。
·
少年哼了一声道:“我是沉香谷的少谷主方思齐,这片荷塘是我爹种的药田,你们竟敢玩闹,赶快***上来,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
·
初初听得竟是药田,齐昀心里一动,可是又听那方思齐竟然如此出言不逊,齐昀堂堂四皇子殿下,何曾被人如此辱骂威胁!遂站在木盆中冷笑道:“少谷主好大威风!不过区区几朵莲花罢了,需要你口出狂言!我们就是不上来,你倒是不客气来我看看!”
·
方思齐从小被宠着长大,谷中之人也都对他言听计从,也是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违逆的主儿。一听得齐昀的话,小少爷二话不说搭弓上箭,直指十来米开外的目标。
·
“你们上不上来?”方思齐小小年纪,目光倒是犀利,看着水中二人大有不上来就真的放箭的架势。
·
君易晞有些胆怯,一把抓住了齐昀的手臂。齐昀不动声色地跨了一步,挡在他身前。少年意气最是受激不得,齐昀见到方思齐如此作为,神情肃然却依然倔强道:“不上来……又怎样!”
·
“你……”方思齐目光一错,手中弓箭抬起,两指一松,只听“嗖”的一声,利箭绝弦,直直地朝齐昀二人射去!
·
齐昀着实没有想到方思齐真的会射箭,未待反应,身后的君易晞已经吓得猛然往旁边躲去。若是在平地自然无事,可是他们忘记了此刻身在水上的处境,齐昀顺着君易晞的力道也往一边倒去的时候,已然收势不及,两个人直直地往水里栽去!
·
“昀儿!易晞!”
·
整理好屋子就不见两个师弟的齐晗出来找他们,远远的正好看见他们落水。齐晗心胆巨震,飞奔而来,丝毫没有犹豫地“扑通”一声跳进池塘!
·
进了水中齐晗才觉出麻烦来,这池水久在山间,原本就比外面的水要凉上许多,他体虚气弱,甫一下水就狠狠地抖了一下;更糟糕的是,水中种满莲花,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双脚就被缠缚住,寸步难行。
·
可是,齐昀和易晞就在不远处挣扎着,他们两个旱鸭子面对此景早就失了方寸,齐昀看着还好一些,可是他手里揽着胡乱挣扎的君易晞,自身难保之下,二人沉落得极快!
·
齐晗再顾不得其他,拼尽全力游过去,大声道:“昀儿!不要慌!易晞,师兄来了,不要慌!昀儿,你拉着我,易晞拉着你师哥,我拉你们上去!别怕!”
·
此刻齐晗的声音太有稳定人心的力量,君易晞在狠狠地呛了几口水之后,竟也渐渐安静下来,任凭齐昀拖着他缓缓朝岸边靠近。
·
而此刻,谷中也有人发现了他们的情况,有两三弟子正在跑来,也有弟子去汇报谷主。
·
齐晗上岸之后先拖起了齐昀,二人再合力将君易晞拉了上来。齐昀惊魂未定,看看哥哥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君易晞,一时眩晕之下也倒了下去。
·
齐晗束手无策,抬眼却看到那个少年竟还拎着弓站在岸边傻傻地看着他们,他艰难地站起身,踉跄几步走到他跟前。
·
少年抬起头看着浑身还在滴水的齐晗,眼中也有恐惧和惊悸。
·
齐晗心中是有气的,可是看着他此刻的神情,也只他也被吓到了。他俯下身子拿住弓,没怎么用力就取到了手中,他刚想说什么,却变生肘腋!
·
刚刚还站得好好的少年,突然整个人极快速地往一边倒去,他甚至脱口的一声呼救都没有出口,整个人就倒进了池塘!
·
一丝殷红的血消散在水花中。
·
“少谷主!”沉香谷众惊呼。
·
“扑通”一声,楚汉生魁梧的身躯投入水中,第一时间抱起少年。
·
“啪”!怔忪在岸边的齐晗脸上挨了沉重的一掌,他翻倒在地又即刻直身跪起,仰头道:“先生,晗儿没有……”
·
话音未落,掌风已至!齐晗闭上双眼迎候掌掴,却只感到凌厉的掌风停在咫尺之外。
117、疑团(上)
三个熊孩子被安排进了房间,霍忍冬一一给他们诊治。与此同时,齐晗跪在正厅详述适才发生的一切。
·
夜色降临,山间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他穿着单薄又浑身湿透,膝下早就被硌得疼痛无比。但他依然跪得直,除了并不敢看他家先生的目光之外,形容虽然狼狈,但神情坦荡。
·
“……亦晗去取少谷主手中的弓箭,是……是心中确有不忿,也是担心他惊惶之下再伤人伤己。先生,亦晗从未有伤害少谷主之心,也没有……推他入水。”
·
说完,少年咬着唇跪着,他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枉然,他也相信先生会信他。·
·
座上,君默宁转头道:“这件事,还要请谷主定夺。”
·
方筠修沉吟半晌,说道:“事情的起因确实是那两个孩子顽皮,但是犬子自小被家父宠坏了,做事有失分寸,我虽身为父亲也不会袒护于他。至于令徒亦晗……”方筠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愿相信君公子为人,自然也信亦晗不会以大欺小。只是如今谷中弟子众口铄金,即便我相信他,此事之中也是有许多不可解之处,双方各执一词,实难分辨……”
·
君默宁并不接话,目光扫过齐晗,只留意到他肿起的半边脸。
·
正沉默时,霍忍冬诊治完毕,与楚汉生一道进门。
·
不待他们询问,霍忍冬便言简意赅道:“方谷主,少谷主落水之时不小心磕到了石岸,额角的伤我已经处理过了,并无大碍,请谷主放心;昀儿只是受了些寒气,人也安定下来,我安排他先休息了;至于易晞……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没有醒……”
·
“一会儿我再去看看……”君默宁接口道。
·
霍忍冬点头,把目光转向最无辜的孩子,道:“我信小晗不会推少谷主,请谷主明鉴。”
·
齐晗未曾抬头,眼中却有些湿热。
·
“不若这样吧,”方筠修想了想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亦晗本就有伤在身,又在荷塘中受了寒气,还是先下去诊治休息才好。至于这件事,我也愿意相信君公子和亦晗,可否等明日犬子醒来再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免不必要的误会。”
·
君默宁点头道:“谷主所言甚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
方筠修起身送客。
·
“小晗,起来。”霍忍冬连忙弯腰搀扶齐晗。
·
齐晗却是怯怯地抬头看君默宁。
·
君默宁脚步未停,只说了两个字“起来”,便提脚出门。
·
齐晗这才敢踉跄起身,长跪良久,他几乎是倚着楚汉生才能迈步走路。
·
方筠修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
君默宁一行前脚刚走,后脚有一个小童走进正厅。方筠修一见小童,心中一紧道:“什么事?”
·
小童行礼回话:“谷主,老爷让您去一趟。”
·
方筠修挥手让小童退下,只觉得没有好好处理的膝盖更加疼痛;而今夜,怕是又将难熬……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提步前往方世罗的居所。
·
另一边,君默宁诸人回到客房之后,齐晗不敢言语,只是又端端正正地跪了。
·
君默宁皱眉吩咐道:“你师娘给你准备了药浴,泡完去睡觉,有事等明天再说。”
·
楚汉生扶着齐晗去了自己的客房,君默宁也看了看君易晞的情况。照理只是落水受寒受惊,一时昏迷是正常,探探脉象又毫无阻滞,可是几个时辰了还不见转醒是因为什么?
·
君默宁一时也不得其解。
·
是夜,月明星稀。广阔的荷塘在浓重的夜色水雾之下更显出几分飘渺的端庄,空气中尚自弥漫着莲花淡雅的香气。
·
君默宁和楚汉生相携来到白日里方思齐落水之处。
117、疑团(下)
君默宁和楚汉生相携来到白日里方思齐落水之处。
·
“晗儿没事了?”君默宁先问道。
·
楚汉生与他并肩站着,说道:“身上的寒气经药浴驱散了些,只是……左脸肿得厉害。”
·
君默宁转眼看着旁敲侧击打抱不平的大个子失笑,指着黑黝黝的荷塘道:“山间之水,冷如寒潭,纵然现在还是夏季,可是水面也被荷叶遮挡不见阳光。他如此莽莽撞撞跳进去,若是寒气入体,非但救不了人还会赔了自己进去。几次三番,我不着急吗?着急了不能动手吗?”
·
楚汉生也知道齐晗总是不顾自己的毛病,可是看着他脸上的肿起的五指印,他就是心疼!“您急了动手,那傻孩子还以为是您也怀疑他推了方思齐……”
·
“这你放心!”君默宁自信道,“也许有那么一刻他这样想过,冷静下来之后就不会了,否则,他哪里能镇定自若地在我和方筠修跟前侃侃而言。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们都相信晗儿不会去推那方思齐,那么他因何会落水?”
·
楚汉生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大胆猜测道:“会不会……是那孩子故意……自己摔的?”
·
君默宁笑道:“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份心机?忍冬私底下问过晗儿了,晗儿说应该不会。当时他们对面而站,方思齐落入水中之时表情也是惊惶而茫然的,这一点应该不会有假。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躲在暗处……发了什么暗器之类?”
·
楚汉生警觉地环顾四周,除了山间徐徐的风声,就是无边夜色下的黑暗。
·
“明天跟方谷主谈谈,若真是如此,方思齐身上应该会有痕迹。”君默宁继续说道,“对了汉生,那件事怎么样了?”
·
楚汉生也暂时放下这个疑团,收回思绪道:“自爷带回易晞之后,我就派人把消息散播出去了。若是魔教真的有人还在意这个孩子,我想,他们派的人也应该暗中进入中原了。咦?爷,这件事不会和今日之事有关吧?”
·
“无稽之谈!”君默宁笑着说道,“几个孩子间的打闹,哪里能和魔教联系起来?若真的如你所说,那么这沉香谷里恐怕……”君默宁收敛了笑容,黑暗中他的目光依然亮的灼人,“恐怕也有魔教的暗桩……”
·
“汉生,待事情查清楚了,还是送昀儿和忍冬回京吧,”君默宁突然转换了话题道。
·
“爷是怕会有危险?”
·
“双拳难敌四手,”君默宁并不惧怕,却不想有任何意外,尤其是他在意的人,那是一点疏忽都不允许存在的。“江湖之大,情况频迭;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难以掌控所有的局面。晗儿和易晞我们定然要带在身边,届时若有危险,我们是否能够兼顾忍冬和昀儿?我随不喜齐氏帝王,但也不想他后继无人。晗儿生死尚不能确定,昀儿……我们不能冒险。”
·
“爷说的没错,”楚汉生道,“但是就怕夫人不同意,她也是常走江湖的巾帼英豪,回不回京还是要看她自己的主意;至于昀儿……爷,不管将来他是继承帝位还是晏天楼,这次跟着我们出来历练,好歹还有我们亲自看着,若失去了这次机会,往后的事……谁也难说。晗儿当年学得苦,爷也要昀儿再经历一遍?”
·
君默宁陷入沉思。
·
当年齐晗参与晏天楼事务,一来是君默宁有心历练于他,二来也是他身在别院不得自由,齐晗在初初理事之时直可谓举步维艰。如悦来酒楼连续两次食物中毒事件,那真真是对一个少年天大的考验,他不但要在外面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回去之后,还有凌厉的藤条捶楚……
·
长河渐落晓星低沉,君默宁和楚汉生近一段时间忙于各自事务,难免多聊了几句,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后半夜。
·
他们回到客房,先去看了齐昀,少年睡得极沉,眉间放松并无愁态。君默宁渐渐对这个孩子心生欢喜,也是因着他开朗的性格。少年不识愁滋味,他的晗儿……没有这般福气。
·
二人再推门走进君易晞的房间,竟发现齐晗趴在床沿上睡着,而床上……空空如也!
·
“晗儿!晗儿!醒醒!”楚汉生焦急地呼唤齐昀,看到他悠悠转醒才放下心来。
·
“先生,师父……”
·
“易晞呢?”君默宁盯着他,缓缓问道。
·
齐晗这才发现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他看着先生如炬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118、江湖(上)
沉香谷正厅,并排跪着齐晗、齐昀和方思齐。两个小童根据方思齐说的话,小心翼翼地掀开他左腰处的衣物,果然在他的腰眼上看到一处青紫淤痕。
·
方筠修呼出一口气道:“君公子,沉香谷果然不干净。”
·
君默宁接口道:“此事……还要劳烦方谷主彻查。”
·
“是,这是我应所当为。”方筠修看看底下三个孩子,说道,“亦晗在此事中确实无辜,君公子还是让他起身吧,这两日也为难他了。至于亦昀……小孩子好奇调皮也没什么大错,此次落水受惊,也足可抵罚了。”
·
自离京之后,齐昀也换了君亦昀的名字,为此,他还高兴了很久。
·
君默宁笑道:“方谷主宽仁,那我也为少谷主求个情。昀儿说,少谷主的箭其实偏离许多,虽然少年意气,但是他也终究不想伤人的。昀儿和易晞落水,也只是他们受了惊吓又不善水性,怪不得旁人;而且,追根究底,还是我那两个小徒惹事在先。”
·
二人心中显然还有其余事宜,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都不欲追究,各自唤了他们起身离开之后,表情才郑重下来。
·
“不知君公子昨日见家父之时说了什么,”方筠修一脸感激道,“昨夜家父唤我前去,按着以往的惯例,难免痛责我一顿。谁料只是问了些谷中的事宜,并未加以为难!我思前想后,不得其解。”
·
君默宁拿起茶盏喝茶,放下之后才说道:“也没说什么,只是挑了几件江湖琐事跟老谷主聊聊天。谷主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光风霁月,随意一查就一清二楚了。老谷主并非迂腐不化之人,此前对谷主苛责,也是未曾了解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罢了。”
·
方筠修感激莫名。
·
君默宁接着说道:“谷主与老谷主清了误会,才能更好地清除隐藏在谷中的宵小。江湖平静多年,可是静水流深,不可不防。昨夜易晞被人轻易劫走,与少谷主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暗算,这两件事是否牵着同一根因由……”
·
方筠修郑重道:“得知消息之后,我也尽量散出了消息,希望能够尽快有回音。”
·
君默宁点头道:“君三此行目的已达,发生昨日的意外给谷主造成困扰,实在过意不去。在此,我就向谷主辞行了。得老谷主指点,晗儿的病终归有了一线生机;又得蒙老谷主赐了药,君三感激不尽。”
·
方筠修也知道君易晞失踪,君默宁心中定然悬心,遂也不再强留。
·
君默宁回到客房,霍忍冬和秦风正在收拾东西,而齐晗兄弟俩依然跪着。见他回来,霍忍冬无奈道:“回来就这样了,怎么劝也不听,三哥哥你教的好徒弟!”
·
“起来吧,”君默宁走到他们跟前说道,“顽皮也要有个度,不知道自己是旱鸭子还要下水,这次算给你个教训;至于晗儿,易晞的事牵扯甚广,怪不得你。都起来吧,我们马上启程,边走边等你们楚爷的消息。”
·
齐晗齐昀叩首谢过,起身,各自收拾衣物。
·
君默宁走到房门口,看着艳阳下宁静的山谷,不知道这份宁静还能维持多久;而此刻,这份宁静之下,又暗藏着怎样才汹涌。
·
只是不管怎么样,他君默宁何曾有过畏惧!
·
易晞被人劫走固然出乎他之所料,那也不过一时而已,对手如此迅捷的速度不正说明了他们对君易晞的态度?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
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有所行动,而恰恰正是他们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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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动了,就不怕查不到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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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默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江湖之气,顿时觉得豪情万丈!
小伙伴们,十一是不是玩得很开心啊,所以都木有时间看文对不对?看了文也木有时间回复对不对?
你们要知道啊,你们不冒泡,阿所写文就木有激情;木有激情就木有产量;木有产量的话……你们都懂的啊……
祝愿大家国庆最后一天,过得开心。
以上。伪更。
小伙伴们,抱歉抱歉,晚上家中来客人。今日木有文了。
118、江湖(下)
离开沉香谷之后,君默宁一行人又走了数日,终于来到了中州朝除了帝都之外的另一座极繁花的城市——杭城。杭城地处江南,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尤以一座西湖享誉天下;再往小了说,便是西湖边上的悦来酒楼和醋鱼,堪称一绝。
·
君默宁在秦风的安排下,入住了一座湖边上虽然不大但绝对精致的院子。这是很早以前晏天楼置办的产业,自接到命令之后,早就有楼中仆役收拾妥当,静候主人入住。
·
连看惯了皇家园林的齐昀都不得不赞叹,这样一座院子,亭台楼阁水榭飞檐无不精致,处处透着江南的灵秀。
·
各人都收拾妥当之后,君默宁就一头钻进了书房,楚汉生出门打听君易晞的行踪和江湖魔教的动向,晏天楼的各项事务便只能尤他亲自处置。霍忍冬独立惯了,又醉心于医术,也在院子里琢磨药方和一路采集的药草;偶尔也出门去晏天楼所开设的药铺医馆去,一来看看是否有治疗齐晗所需的药材,二来也暗中打听君易晞的消息。
·
安定下来之后,君默宁对齐昀的教授也终于恢复了原来的要求,习文练武看得极紧,最近已经开始教他如何做账。面对这一堆一堆的阿拉伯数字,齐昀表示他的头很大很大!他几次向齐晗求助,却只得了兄长警告的眼神,心有玲珑的少年顿时明了,先生和哥哥根本就是一路的!
·
且不管齐昀挣扎在浩如烟海的账目中,齐晗做好早间的功课之后,沏了茶水敲门进书房,看先生正埋首做事,他也不打扰,放下茶盏之后正欲悄悄退出。
·
“等等。”声音突然在安静的书房里响起。
·
齐晗一愣,马上停了脚步转身恭立。
·
“先生。”
·
君默宁放下笔,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少年眉宇间隐有愁绪,知道他还没有放下为君易晞的事,心中便有些不愉道:“我与你说过,易晞的事情不怪你,你又何必强揽了这份责任耿耿于怀?你的功课并不比昀儿的轻,三心二意的后果你不是没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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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儿不敢在功课上掉以轻心!”齐晗连忙说道,“只是……易晞被人劫走,也不知那些人是何歹意!那夜晗儿本想照看易晞,谁知竟还是让他从我眼皮子底下被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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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盏被“砰”一声撞击在桌面上,君默宁看着被吓得颤颤的齐晗道:“那些教训改不了你胡思乱想的臭毛病是不是?你是想那天晚上那个人一掌打死你才算你尽了做师兄的职责才够是不是?我教过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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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以来,君默宁对齐晗着实已经和蔼了不少,只是此时此刻的场景,竟让齐晗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别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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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先生,先生教过……量力而为,尽心无愧……”齐晗恭敬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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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默宁平了平心中之气,缓和了语气说道:“道理你都懂,可若是做不到,跟不懂也没区别。你别再胡思乱想,这两日的功课先停一停,早间帮我处理些楼里的事;午后好好休息,过两天,再给你行一次针,就可以把内功的修习提上日程。听明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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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明白了。”齐晗躬身应答,想起又要受那行针之痛,饶是他再能忍也是心生恐惧。可是再一想,先生和师娘为了他的身子如此费心,晏天楼里还有那么多事务要处理,又不禁自责自己不懂事,非但不能为师长分忧,还要平添麻烦劳先生教训……自己也真是不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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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齐晗退出书房,晌午的太阳已经不似离京时那般炽热,他抬头看了看,暗暗鼓励自己努力练功,一定要尽早恢复功力。届时,他便能如此前一般随师父出门,也能……去找易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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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君默宁在霍忍冬的协助之下给齐晗行了第二次针,这一次虽然不似在破庙中他以为是一次重责惩戒,可是其痛楚依然钻心蚀骨。下完第二针他已经几近昏厥,第三针入体,他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好像被人生生扯去似的!再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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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因为条件足够,齐晗恢复得很快。三天之后,他就能下床走动;又过两日,他已然能够持剑,虽然依然完不成一套剑法,但总是效果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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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默宁在院子里喝茶,当他看到齐晗强撑着练完一套剑法之后疲惫却灿烂的笑容时,眼神莫名……
小伙伴们,阿所回来啦啦啦啦啦……
119、轻重(上)
“哥,原来做个生意还有那么多讲究,以前不知道,这两天在外面跑了才发现没有什么事情简简单单就可以做好。”西湖边上,齐昀折了一根柳条,挥挥甩甩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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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晗点头说道:“你能有这样的领悟,足见聪慧了,不用太着急。这两天,我也留意了一下市井之中的一些消息,不知道易晞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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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也沉静下来,少年的脸色有些像今日的天色,这是他们一直都在担心的事情。“楚爷都查了那么久了还是没有消息,到底是谁劫走了易晞?为什么要劫走他?如果是绑架的话,总要有谈判的条件,这样不明不白地石沉大海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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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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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聊着聊着,便走到了西湖边上的悦来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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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外面发生着什么,这里总是热闹非凡的。并不习惯心事重重的齐昀点了这里最著名的醋鱼,加了几样小菜,打算吃完之后继续去做这份课外调查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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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几乎客满,二人便选了靠近角落的位置。虽然看不到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剧目,倒是能看到整个大厅的情况。等菜的期间,齐晗朝着厅中略略扫过,并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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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醋鱼来喽!客官您慢用!”悦来酒楼的小二哥喜庆的声音响亮地响起,引来了几桌客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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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忙着移开碗碟接菜,齐晗却敏锐地留意到与他们隔了两桌的那桌上,一道热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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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晗转首看去,那一桌也是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穿青色劲装,精神矍铄,目光如炬;一把长剑放在桌上,触手可及。这是典型的江湖客的装束。另一个则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刚才齐晗就是看到他眼中迸现出的热切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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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细回忆了一下,并不能想起这一老一少。老者似乎也察觉了身边少年的动静,给他夹了一口菜,似是催促他赶快吃。耳边也传来齐昀呼唤的声音,齐晗也按下心中的疑惑,动筷子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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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齐晗无意之间又转头看去,只看到那少年呆呆地坐着吃饭,也没再抬头朝他们看。他们似乎吃得差不多了,小二上来结了账,老者一手拿起长剑,一手搀着少年的胳膊,起身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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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连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惊喜只是错觉。齐晗的心却是如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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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能肯定,这少年,就是君易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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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儿,刚才那一对老少有问题,我去看看,你吃完了赶紧回家。”齐晗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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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齐昀没有看到那么细节的目光,只是一把抓住兄长的手,严肃道,“哥,要去也是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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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昀儿!”齐晗并不容分说,急道,“我也只是怀疑,所以想跟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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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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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的话你也不听!”齐晗语气严肃,“你是担心我功力未复,我并没有打算跟他们动手。若是被发现了,对他们来说我也不是威胁,你去了,他们反而会戒备。听话,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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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晗说完就跑了出去。齐昀原地站了一会儿,想想不放心也跟着跑出了悦来酒楼,可是就是这些许的功夫,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那一对老少和兄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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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顿时有些着慌,四下里跑了几圈,依然不见他们踪影。少年一时无错,只要加紧脚步先回家向先生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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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不会出事……
119、轻重(下)
齐昀一口气跑回君宅,便听说君默宁也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在书房和秦风商量事情。少年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看到先生和秦风正站着说些什么;许是已经说到尾声,秦风躬身行礼,正要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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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默宁示意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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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功课都做完了?你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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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咽了咽口水,说道:“回先生,我和哥哥在悦来酒楼吃饭的时候,看到一老一少行迹可疑,那个少年可能就是易晞,哥哥……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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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原打算走了,听到这里,他惊诧地停在原地,眉宇间一片忧色。他担忧地看向男子,发现他竟是一片平静。秦风心里“咚”地一声,侍奉他六年了,早已摸透了脾性,这样的表情……怕是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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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让你哥哥一个人去了?”君默宁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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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不敢抬头,只如实道:“哥哥说……他不会动手……让昀儿……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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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默宁果然已是怒极而发,一巴掌就把少年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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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你听话就听话!上次的五十棍子教你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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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第一次被君默宁掌掴,只觉得半边脸瞬间麻木,连同整个脑袋都隆隆作响。他不敢多耽搁,强撑着跪起来,眼前依然冒着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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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头顶传来饱含怒意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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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咽下嘴里的血腥,道:“回……先生,要……权衡轻重……”
·
“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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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安全……是重……其余皆是……轻,先生,昀儿知道错了!”少年叩首请罪,语带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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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去找跟藤条来。”君默宁抬头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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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应是,齐昀匍匐在地上,身子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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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吗?”君默宁看着脚下的少年,眼神莫名,“明明是你那哥哥记吃不记打,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拿自己当回事。你是弟弟,听哥哥的话是应该的,回来却要你挨打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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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支起身子,左颊上早已红肿一片,他哭着摇头道:“不是的,是昀儿的错,昀儿没有阻止哥哥,是昀儿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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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阻止过了,只是阻止不了……也是你的错?”君默宁语意悠缓,好像刻意要得到某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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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昀果然被问得一愣,继而还是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先生,昀儿应该分清楚轻重,哥哥要去冒险,昀儿应该不惜一切阻止他的……阻止不了,昀儿就自己去!”似乎联想到了过去的事情,齐昀的眼泪成串地落下,“就是不能让哥哥冒险……昀儿的命是哥哥拿命救回来的……昀儿怎么能眼看着哥哥去冒险……先生,您打死我吧,哥哥若有什么差池,昀儿……昀儿也……”
·
齐昀泣不成声,秦风走进门听到这些话,眼里充满了悲悯和不忍。他艰难地递上藤条,嘶声道:“主子,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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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做事吧,”君默宁冷着脸说道,“吩咐下去,把大少爷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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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应是告退,这边,齐昀已经在解自己的衣带。秦风关上书房的门,眼里依旧是抹不去的悲伤。少爷啊少爷,您可知道主子对您的一片苦心!还有入了局的二少爷……不知要跟着吃多少苦!
·
“把外衣脱了,褪下裤子,趴到榻上去。”书房里,君默宁手执藤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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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齐昀从地上爬起来,动作不慢地解了腰带脱下外衣放在小几之上,又把亵裤褪至膝弯,顺从地趴伏到并不宽大的榻上,他甚至还把亵衣往上提了提,连腰身一起露了出来。
·
“先生,昀儿准备好了。您打吧,都是昀儿的错……”少年转过头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威严的先生,说道。
·
君默宁仿佛被少年眼中的诚挚刺痛了一般避开目光,他紧了紧手里的刑具,脚步沉沉地上前,扬手,挥下……
我突然找不到我的帖子了



大家看到我发的120(上)了吗?
我又发了一遍,能看到吗?
好吧,大家歇了吧。今天百度抽得厉害,等它啥时候抽完了再说吧。
我又发了一遍,这是第三遍了,截图啥的,好吧,原谅阿所实在无能弄不来。
如果大家还是看不到的话,那就只能明天再说了。
祝好运。
120、行踪
齐晗跟着那一老一少兜兜转转出了杭城北门,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子之后,就是分隔中州南北的大江了。齐晗自然看到了江边停着的一艘船,他站在林子边缘,不打算继续跟下去了。一路上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少年也是自己走路,丝毫没有被挟持的迹象——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齐晗看到午后的天色越发阴沉,于是不再恋栈,转身走进林子。
突然,四周围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林子里窜出七八个衣着普通的蒙面人,个个手持长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齐晗心中一紧,正待出口相询,他的背后传来声音道:“君少侠千金之体,跟了我们一路也未曾说明原因,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他们竟知道自己的身份?齐晗掩下心中无限的疑问,转身,看到正是去而复返的那一老一少,他镇定抱拳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认错了人。”
老者哈哈一笑道:“少侠慧眼如炬,未必认错。”说罢,只见身边的少年缓缓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易晞!果真是你!”齐晗心念斗转,看样子,他根本就不是被人挟持,而是自己愿意跟着对方走。先生始终没有说易晞的真实身份,而眼前的老者有是谁?
“师兄……”君易晞极少开口,此刻叫着师兄,眼神却有些闪躲。
“易晞,跟我回去。”齐晗觉得这件事背后必然有隐情,看如今的场面,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带走君易晞,除非……他自己愿意回去。
可是,这可能吗?
我的老天,我啥也没干,就是把一段分成两段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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