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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公子长琴(父子 古风)[第21页]

作者:冰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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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八想看啥番外
番外~
新年夜里,长琴和清季在饭桌上闹了矛盾,长琴脾气大,撂了饭碗走人,清季给他气得不轻,硬是拦住了追上去的武罗。
“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清季皱了皱眉,战争过后,自己对这个儿子百依百顺,心疼的就差给他摘星星摘月亮,一开始长琴还怕他,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肆无忌惮。也不跟原来似的乖巧,三天两头跟自己发脾气,今天不过是几道菜做的不合胃口,就在饭桌上大发脾气。要知道今天清季可是来了客人,这孩子却三番四次的在外人面前给自己没脸,着实是触碰了清季的底线。
其实长琴为山庄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平时没原则的惯着他也就算了,今天清季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开脱,可毕竟长琴长大了,不能推脱说孩子不懂事。
武罗看着父亲为难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他虽然心里向着长琴,但不得不说今天长琴确实过了。在这么惯下去也没个底线,是时候跟他好好谈谈了。
没过多久武罗找了个借口从饭桌上离开,他很清楚弟弟去了哪儿,弟弟在庄前的一片草地上坐着,双手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的天很冷,武罗三步两步上前把长琴拉起来,拍了拍他沾了雪的屁股。
“这么跑出来不冷吗?”他脱下自己身上的狐裘给长琴披上,衣服偏大,长琴缩在衣服里倒不像在饭桌上的时候盛气凌人了。
“冷又怎么样,你又不在乎。”长琴踢了一脚地上的雪,鼓着嘴说。
“我不在乎?”武罗这下彻底理解为什么清季总是没跟他说上几句话就气的脸都绿了,“我不在乎你还追出来?这么冷的天把外套脱给你?”
“那你拿走好了!我又没求你!”长琴立刻炸了毛,推了一把武罗,可惜一身武功早就废了,怎可能推得动武罗。
武罗实在是懒得跟他废话,抓过弟弟就往他屁股上狠拍了几下,长琴疼得直跺脚,挣又挣不开。
“你放开我!清季不会让你打我的!”他绝望的喊道。
“长琴!”武罗松开他,只见弟弟的眼眶都红了,“那是你父亲,我是你哥哥。直呼其名算什么意思?”
“又怎么样?”长琴梗着脖子说,“我……我都为你们做了这么多,叫两声名字怎么了?”
武罗愣了愣,长琴以为他没了话说,正要继续说些诛心的话,却被武罗抢了先:
“你还要用这件事情要挟我们多久?”他冷冷地说,“我们不是不感激你为我们受了难,但你的所作所为都在消耗我们对你的爱。”
“你一句话就想揭过我吃过的苦吗?”长琴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我,我被关在下庄里,被那个药师猥亵,还有……”
“够了,长琴,够了。”武罗打断他,“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试探我们?”
“我……”长琴再想没心没肺地说什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所思所想全被武罗猜中。
武罗看着弟弟慌张的样子,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胸口突突的疼。
“哥哥爱你是没有条件的。”他搂过长琴,轻声说,“你做没做那些事,都是我的弟弟,我都宠着你,爱着你。你一次次的揭自己的伤疤,我们所有人就都过不去这个坎。当然,这不是说我们打算忘记,但是我们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回忆自己一生中最痛最苦的时候,我们跟你一起受折磨啊。”
长琴靠在武罗的胸膛,心里撕裂开来一般的疼。
每当自己把往事拿出来要挟清季武罗的时候,自己也被那些回忆刺伤,像一道伤口,就算精心的上了药,但是一次又一次扒开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样,就永远也好不了。
“哥哥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怎么把哥哥从祝家那个龙潭虎穴里拉出来,怎么力挽狂澜反败为胜。”武罗紧紧的抱住长琴发抖的身子,“爹爹也一样。”
虽然他自己叫清季爹爹还不顺口,但是为了长琴这点困难就忍了。
“但是不能这样下去了,长琴,你明白吗?”
长琴抬起头来望着武罗心痛的眼神,心里泛起了愧疚,自己何尝不想赶紧忘掉,但是又怕父亲跟原来一样不在乎自己,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自己为他们吃的苦,好让清季时刻记住自己是重要的。
这个念想在武罗眼里很幼稚吧。
他绝望的想。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你那臭毛病。”武罗点了点长琴的鼻子,收起严肃的表情,温和地说,“先从两条规矩开始:一,不许口头上再提那些糟心事了。二,称呼我为哥哥,叫庄主爹爹。就这两条,要犯哥可是要打你屁股。”
长琴低着头咕哝了两句,被武罗抬起下巴,才支支吾吾地说:“你……哥叫庄主。”
“那是为了区分!”武罗拍了一下长琴的脑袋,“爹爹,行了吧,我也叫他爹爹。”
“那……那我非得去道歉不可吗?”长琴可怜巴巴的看着武罗,像是没了利爪的小猫,可怜兮兮的喵呜叫着。
武罗这才想起这茬,看着弟弟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要去,但也不用姿态放得太低,就说今日身体不好,影响了情绪,跟大家打个招呼便可。”
“哦……”
武罗牵着长琴的手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长琴的,像是怕他摔倒,又像是怕他一下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在新年的雪夜里慢慢走着,大雪迷糊了两人的身影。
大家新年好呀~~~~~给大家比心心
番外续
清季正在头疼这下长琴可是坐实了北宫山庄少庄主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名声。邀请来的客人们虽然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可都在议论刚才少庄主如何骄纵地驳了庄主的面子,而庄主如何息事宁人也没能拦住他那暴脾气。
虽然这些流言蜚语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有人传自己儿子的不好总是不顺心。
酒席已经撤下,现在换上了些精巧的小点心,清季正在跟客人闲聊些不重要的事,就看见武罗牵着长琴回来了。
他连忙站起来把长琴拉过来,拍拍他脸上,头上的雪,揉揉冻得通红的小脸,竟然什么责备的话都没说,就先让下人取了小暖炉过来给长琴暖手。
还没等长琴说话,清季就低声说:“宝儿,爹爹不知道你不喜欢白菜那么烧,以后不让他们这么做了就是,不跟爹爹怄气了。”
长琴接过暖炉,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武罗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想起来正事。
“方才是长琴失了礼,近日天寒致身体不爽,言语上有冲突,是长琴冒犯了。”
毕竟是当少庄主培养大的,长琴这些话还是顺手拈来,大家看少庄主亲自出来道歉,一个个的都开始说少庄主真性情,不必在意云云。
长琴贴着清季坐下,刚刚在饭桌上光顾着发脾气,什么都没吃,看着眼前的点心就不安分起来。
清季挑了几个他喜欢的口味放在他面前,心里想着这小祖宗可别再挑三拣四的了,没想到长琴乖乖的拣起来吃了,心中可算是落下一块大石。
长琴当年饿坏了肚子,也不能吃的太多,没过一会儿就被清季以身体不好要早点休息为理由打发回屋休息去了,还嘱咐武罗说要陪着弟弟。
武罗难得开了个玩笑:“一定照顾好少庄主。”
清季瞪了他一眼,继续应酬去了
大家觉得长琴这毛病改得过来吗

改不好就只能硬改

眼前都是血,都是血,由血珠组成的血雾弥漫在空气中,呛的长琴直咳嗽。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么多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正拿着药师的剪刀,剪刀的尖端沾满了血。
难道是自己的血吗?
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却没发现什么创口,抬头看了看,却发现药师倒在自己面前,胸口好几个深深的血洞,看大小,是和自己手上的剪刀差不多了。
药师早已经断气,曾经束缚自己的绑带被挣脱,自己手腕上活活脱了一层皮,此时伤口张牙舞爪的,让他心惊不已。
他慢慢的想起来了…
药师今天兽性大发,忙着掏出自己的玩意儿却没有系紧长琴手上的绑带,绝望之下,长琴挣脱了绑带,抓了一旁的剪刀就往药师的脖子上扎去。药师精虫上脑,竟然没有打过身受重伤的长琴,脖子上的血蹭蹭的往外冒。长琴剪开了自己脚上的束缚,恨意让他杀红了双眼,本身脖子上扎了这么大的一个洞就会要了药师的命,但长琴一脚把药师踢翻在地,骑在他身上不断在他的胸口上扎刀,直到药师已经没了气息。他这才冷静下来。
长琴手上的人命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也不少,可偏偏这不是在战场上杀人:战场上杀人时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而现在……
他呆呆的在药师身上坐了一会儿,才慢慢找了水和布擦干紧自己身上的血,拆下了沾满鲜血的绑带,重新绑了一层,再套上没有沾血的衣服。他思考再三,踢翻了药师屋里的酒坛,点上火,看着这间地狱一般的房间在火焰中坍塌,害怕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下他必须走了。
“你听好……”绫听了长琴一番叙述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仔细查看了无人偷听,才开口,“下庄的一座围墙建在悬崖上,你只要从悬崖下面绕过去,就能逃命。”
“我们这些人白天都被叫去干活,只有晚上看守严。你赶紧走,我身上有止痛的药草……他们发现着火了一定会先去灭火,等他们发现你的尸体不在屋子里就会搜查,快!”
长琴被绫塞了点药草,又穿上了几件稍微厚实的衣服,就稀里糊涂的离开了房间。
根据绫的路线,他一路朝悬崖的防线奔去,没过多久,他就听到后面的人追过来了,他咬咬牙,他咽下自己身上叫嚣的痛苦,奋力向外奔去。一瞬间,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谷仓。麦芒刺伤了他的手臂和小腿,但是他不敢吱声,他知道来的是谁。他知道一个呼吸就会出卖自己。
那是汝嫣。
他听到汝嫣踱步过来,问那群惊慌的奴隶出了什么事,汝嫣听了冷笑一声。
“他逃不出去的。”
长琴的血凉了。
汝嫣是向来言出必行的。
他蜷缩在麦子里,有人进了谷仓,他怕的几乎要哭出来,他不断的想象如果他被抓到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他们会拿火筷子打他,断了他的饭食,或者把他关到水牢里。他一想到那潮湿的空气和自己肿胀的双腿,几乎想要颤抖,但是理智还是紧紧攥住了他,他屏气凝神,他听到那人进来转了一圈,用叉子叉了几下,好在没碰到长琴,然后就离开了谷仓。
现在是没法出去了,就算是晚上的看守严,也只能等到晚上出去,不然自己一个黑呼呼的的身影在这茫茫大雪中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长琴逃跑的下半部分我已经写好啦~
天啦噜写崩溃了




小长琴到底要没逃出去呢?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很清楚,逃出去的可能不到十之一二,但是他若是不逃,便必死无疑。似乎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迸发出要活下去的愿望,只有活下去,他才能看到武罗回家,才能和扶桑在一起,才能再一次光着脚踩在草地上,再次活在太阳底下。
夜幕降临,他偷偷溜出谷仓,天气寒冷的像是要把长琴身上最后一点热气也带走一样,他裹紧了衣服,千万不能在这时候被冻昏过去。
该死的。
在悬崖边他看到了守卫,平常人不会这么多,但是因为自己的出逃,汝嫣增派了一倍的人手。长琴咬咬牙,他对自己的攀岩技术一点都不自信,甚至可能还没等他爬下去就一脚踩空。只是他太清楚被抓回去自己便是必死无疑,所以他必须铤而走险。
长琴慢慢挪到断崖边,他死死的咬住嘴里的嫩肉,蹲下身子,把自己的鞋子脱掉,把他绑在自己身上,先把下半身放到悬崖外边,找到一个支点,然后慢慢的把整个身子放下去,他的手紧紧抓住边缘,开始慢慢的向墙外移动。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掉下去,也没有踩空,整个悬崖就像是为他准备似的,带他离开了这个他曾经认为是家的地方。
过了围墙,他仍是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穿好鞋子,亦步亦趋离开北宫山庄。
自己终究是逃出来了。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狗吠声,汝嫣用了狗来找他。
霎时间一条凶恶的狼狗向他奔过来,随即跟来的是许多火把和脚步声。
长琴惊慌的躲开狼狗,开始疯狂的奔跑着,他不知道自己朝着什么方向奔跑,他只知道必须甩掉身后的狼狗。
猛然,他看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但是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其中一人身上。
清季。
他停下了脚步,他看到清季转过身子来看着他,他不能动,他的眼里灌满了泪水,他就这样看着清季,就像那个时候清季哄着他克服厌食的毛病的时候,他委屈的眼神。
清季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开口,直到身后的汝嫣追了上来。
“庄主!”显然汝嫣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清季会在这里,“让奴隶逃了出来,是属下的失职,”
身后的守卫一拥而上,紧紧抓住了长琴,这才把他惊醒。
那些人开始把他往回撤,他猛地一回神,开始奋力地挣扎:“爹爹!爹爹,救救我!”
他无力的哭喊着,眼泪顺着脸颊迅速的流淌到嘴里,几乎都要从喉咙里喷出血来。
“爹爹,救救长琴!”
“爹爹!”
他努力地喊着,他多么期待对面的人呵斥汝嫣退下,然后温和地把自己抱起来,就像原来清季搂着他睡觉时的那个怀抱,那个让他忘掉痛苦和恐惧的怀抱。
只要一次,一次就好了。
清季没有动。
直到身后的人死死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下去。
他最后看到的,是清季冷漠的眼神,和毫无移动的双腿。
他一下死了心。
弱弱的说一句初弓更新啦
“破晓公子,那人……您快去看看吧!”
破晓撑着自己的身体,刚想爬起来,看了看外面飘雪的天空。
呆呆的愣住了。
“破晓公子!”
“随他去吧……”
他垂下眼帘,低声说。
“可是庄主吩咐过……”
“活着还不够痛苦吗?”
破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长琴,我便这样成全你。
——————
绫呆呆的看着一团血肉被扔进来,然后门被重重地关上。
现在什么也帮不了他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地上只留下一摊血污,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人已经不知何处去了。
这样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
一支精致的箭划过空中,划破了粘稠的血雾,穿过人群,这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支箭,一切都随着这支箭的动作缓慢下来。
这支昂贵的羽箭来自赫连扶桑的弓,弓上绑了花花绿绿的装饰,是西域土著打造的兽神弓。
这把弓曾经占满了许多凶残野兽的鲜血,西域人也就是靠着这样的弓箭征服一座又一座山峦。
现在这种弓箭第一次在中原出现,牢牢地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仅是这把精致的弓箭,更是坐在白马上的,具有天神容貌的扶桑。在阳光下,扶桑的肌肤白的发光,他的神态冷静,这是他射出的第一支箭。
在这之前,北宫山庄正处于劣势,眼看清季就要支撑不住,大批西域骑兵此时鱼贯而入,顿时杀的祝家找不着北。
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铁骑丝毫不把中原这些瘦弱的马放在眼里,他们的马匹有从更西的阿拉伯马的血统,光是个头就比中原马大上一倍,一蹄子就能把中原马踢倒在地。
冬的战士即使再能耐,也毕竟是步兵,面对大量铁骑时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冬绝望的想,自己曾经教手下的人:在面对绝对力量的悬殊时,任何技巧都是无用。没想到自己的必胜法则,竟然在这时候反将一军。
战事被整个扭转,虽然北宫山庄的士兵不知到底是何人伸出援手,但他们一个个都发出了咆哮,重振士气,砍向两股战战的祝家士兵。
由于扶桑的加入,这场战役彻彻底底的结束了北宫家和祝家的战争,而结束这场战役的,是扶桑射出的第一支箭。
那支箭划过空中,穿过血雾,劈开了祝风的脖子,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一击毙命。
人们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在欢呼声中,一位身着白衣,皮肤黝黑的少年擒住了祝家将领,冬。
清季此时却感觉不到什么兴奋,他朗声问道:“赫连家的少主人为何出手相助?”
“扶桑与您家的少庄主有约,从西域借兵攻打祝家。”扶桑回答。
此时那黑皮肤的少年带着冬上前,踢了一脚冬的膝弯,让他跪在地上。
“这位是塔兰泰拉的大儿子,阿尔斯兰。”扶桑介绍说。
“阿尔斯兰?”清季心一紧,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青年,握紧了手中的剑,“那你是谁?”
“我是谁?”武罗冷笑一声,“庄主认不出吗?”
“少卖关子!”一旁汝嫣抽出匕首,正准备对着武罗,却被安榕一把打掉。
此时武罗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涂料,英俊的面庞重新暴露在阳光下,轮廓竟然与清季有五分相似。
“是武罗少爷……”这回换汝嫣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落下悬崖杳无音信的武罗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是你和扶桑的约定是吗?”清季大喜,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还活着,还生生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非也。”武罗摇摇头,眉头紧锁,全无战胜之喜悦。他抬起头看向扶桑。
“庄主,扶桑此生无欲无求,如此大费周章,也不过想问您要一个人。”
“北宫长琴。”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保证周末更新
下庄因为战事吃紧显得更加破败,胜利的消息还远没有传来,人们正踏着厚厚的积雪如机器一般干着活。经过一个寒冬的折磨,有几个人的脚趾已经掉下来几个,大部分人身上的冻疮都还没好,手上黑乎乎的流着血。绫夹在一群人中间,样子虽然有点憔悴,但好歹是挺过了这个冬天,只要一回暖,身上的伤就会好的七七八八。
突然,一群身穿甲胄的人从外面冲了进来,所有人顿时慌作一团,以为是祝家的军队来了要杀人。只见为首的人抓着领班便一通盘问,领班不知所措的指了指自己。
绫突然感觉自己被盯上。
果然那人冲着自己过来了,绫吓得动都不敢动。
“我问你,北宫长琴呢?”
“长琴?”这两个字就像生了锈的零件,自从那个雪夜以后,自己再也不敢想起的两个字。
“长琴呢!”那人似乎是发疯了一般的握住自己的肩膀,绫感觉自己的活生生的快被捏碎了。
“庄主!”他身后的一位青年连忙上前制止,“您听他说!”
绫咽了一口口水,不敢直视着面前充满血丝的双眼:“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什么意思?他逃走了?”清季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不觉得他逃走了。”绫磕磕巴巴地说。
“一次性把话说清楚!”青年似是不耐烦起来,催促他说。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房间里。”绫有点气恼这群人二话不说就凶自己,要知道在下庄就算是领班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庄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拎着他回了屋子。
“到底在哪儿?”他把自己扔到地上,厉声问。
绫磕到了牙,痛呼一声,“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在那儿,喏,那就是他最后留下的血迹,擦也擦不掉。”
他指了指墙角的血迹,那血迹杂乱无章的散播在角落里,上面爬了虫子,甚至连味道都没有了。
清季缓步走向那滩血迹,他轻轻把手指放在那已经变成褐色的痕迹上,一瞬间,他体会到了长琴躺在这里时绝望的神情,他似乎知道他想挣扎着爬起来,最后摔倒在地上。他抚摸着血迹,就像他曾经摸着长琴的头一样。他无比希望长琴这时走进来,从背后抱着自己说这只是一个玩笑,只是想让自己担心他,心疼他,长琴会让自己把他背起来,然后絮絮叨叨地说这里的日子有多么难过,然后以刚刚自己心疼的样子来要求自己将他带回家。
这时他会狠狠教训长琴一顿,然后永远不让他走了。
可是长琴没有进来。
“没有尸体……他还活着……”清季握紧拳头,如同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脆弱的稻草一样。
“不见了,大概是被狗叼了去。死在这里的奴隶都是这样结尾的。”绫冷冰冰地说,“我看他死了也就解脱了。”
“你胡说!”清季一把掐住绫的脖子,“哪里那么容易死?你是怕他逃走了我怪罪下来,才在这里胡言乱语!”
“您别开玩笑了。”绫冷笑一声,“您知道他最后是什么样子吗?”
一团面目模糊的血肉,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怎么可能活过这个冬天?
藏在心里一直无法碰触的事实,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清季松开了绫,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猛的咳嗽起来。
“……最后,是什么样的?”他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问。
“……”
“说罢,我也不会把你如何。”
“日日夜夜在被强暴的阴影下,有时几乎没有办法站起来。”绫冷冰冰的说,“时不时地沉浸在您还会来看他的幻想,我死命劝他逃也不听,就因为在这儿能看到你。”
“只要我一劝他要走,他就唠唠叨叨地说你对他多好……但是说来说去也就这么几件事。我让他再多说说你的好,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他失手杀了药师,慌不择路,我只能让他赶紧走,却不想被抓了回来。”
“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他在不知什么地方咽了气。”
武罗怔怔地看着那滩血迹,看着长琴曾经挣扎过的地方,他回想起长琴曾经的模样,他有点怕自己,但是还是很愿意粘在自己身边,在自己不打他的时候,他会红着眼睛跪坐在他旁边,看他做的事情,安安静静地不惹他生气,有的时候会帮他裁纸,有的时候会帮他磨墨。
长琴磨的墨。
已经干透了。
而那些写完的纸。
也烧掉了。
武罗无力的靠在墙上,仅有的一点关于弟弟的记忆被撕扯的一点不剩,如鸿毛一般飘在空中。
此时。
竟然卡在这个地方了,其实本来没想把最后两个字发出来,结果手误了
感觉哥哥还是不错的呀...哥哥一直对长琴挺好的呀
阿尔斯兰随身带着的一条狗在门前刨了个洞,洞里正是人们如何也找不到的长琴。
的尸体。
“长琴!”是扶桑的声音,如天神一般貌美的青年无力的跪在雪里,轻抚着爱人冰冷的脸庞。
清季与武罗同时冲出门外。
长琴的身体果然冷冰冰的躺在那里,身上只有一小块布,由于寒冷的关系一直没有腐化。紫黑的嘴唇闭着,眼睛被紧紧的缝合起来,灰白的头发散乱在身边,背上少了几大片的皮肤,手上,腿上全是鞭痕烙印,还有一些肉干脆从骨头上落下来,于是森森白骨裸露在空气中。
长琴,是被人活活折磨死的。
扶桑伏在爱人的尸体上,紧紧地握着长琴萎缩的手。
“我来了,我来了啊……”他小声说,“你说要等我回来……我好不……容易才赶回来,你怎么……扔下我一个人。”
曾经许诺过的浪迹天涯,现在化成了坟头的一缕青烟。
清季跪在长琴身边,数千种情感涌上心头,他伸手想去碰碰长琴的身体,却被扶桑用力打开。
“你不许碰他!”他嘶吼着喊道,“你这个刽子手!亏我跑这么远借了兵来救你!若是我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我宁愿我死在去西域的路上,你就被冬杀掉好了!”
清季喉头发疼,在扶桑的哭声中,在武罗崩溃的咆哮中,他眼前一黑,倒在了长琴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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