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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怀沙(师生,耽美,国学)[第2页] |
作者:yangningyi3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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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5) “对不起兄长,现在……时机未到!”严明乔眼光下斜,有点痛苦。 . 话未落,一个茶杯飞速的砸了过来,带着尚未凉去的茶水,目标很准,正中严明乔的眉心,不过一会儿额头上便起了一道红印,温热的茶水顺着眉梢鼻梁滑落,添了几分狼狈。 . 严明乔依旧脊背挺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声说:“明年原玉祭日,严明乔自来负荆请罪。” . 宫圣瑛似是无力与他多说,摆了摆手,道:“你走吧。” . “兄长?”严明乔猛地抬起头,眸光中漾出点点悲色,“我无意相瞒,只是承诺于人。” . 宫圣瑛扯了扯唇角,有点自嘲:“是啊,你承诺于人,我若强逼你,就是仗势欺人。只怪我宫圣瑛还没那个份量让你违背承诺。” . “兄长!”严明乔疾呼一声,呼吸乱了又乱,眼眶都有点泛红,低沉的声音中混合着浓浓的压抑,“您何必拿着刀子戳我的心,您知道的,但凡您有什么吩咐,严明乔岂敢不从。” . “呵,说再多有用?你到底走不走?”宫圣瑛眯起眼,似乎一点也不想听他表真心。 . 严明乔不动,垂于身侧的手缓缓收紧,“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 “不走是吧?”宫圣瑛眯起眸子,冷笑一声,“腰带拿来。” . 严明乔脸色有点僵硬,却没有多大变化,似是早有预料,叹了口气,默默取下腰带递了过去。他知道宫圣瑛这口气憋了几年,不出是不可能的,要他走也是不想落了他的面子,可他今日就是来……讨打的。 . “裤子脱了。”宫圣瑛似乎存了心要折腾他,口下没留半分情面。 . 饶是严明乔再淡定,脸色也开始发白,他是四十几岁,不是十几岁,这种要求对他来说确实为难了。 . “不脱是吧,不脱就滚。”宫圣瑛已经气得粗话都快出来了,这混账一面说着认错,一面又矫情,婆婆妈妈的没一点果断。 . 估计也只有宫圣瑛觉得严明乔拖拉了,也只有他敢把政界雷厉风行的严副书记训得像个孙子。 . “兄长别动怒,我……脱。”严明乔咬着牙,低喊出声。 . 手刚搭上裤边,凌厉的鞭风就抽了下来。严明乔下意识的就要避开,意识到动手的人是宫圣瑛,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 不过一会儿,左手手背上就多了一道恐怖的红痕。严明乔手指蜷了蜷又缓缓放开,疼,很疼,但他却不能叫一声屈,否则刚受的一切都白费了。 . 看他明明疼得头冒冷汗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样子,宫圣瑛只觉得更怒了,猛灌了两口冷茶,才堪堪平了一点怒火,“那么喜欢当忍者神龟是吧?滚,你的事我不管了,喜欢藏着就藏着吧,我没兴趣知道。” . 宫圣瑛是真的气,那么多年了他以为这人能学会坦诚,别把自己装得像钢铁侠一样。结果呢,有什么事还是忍着,痛了不说,有事不说,明明是来解释的,却非要用上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 . 简直就是……混账!在体制内待久了,连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张假惺惺的面具。明明想和他谈条件,却先摆出一副苦肉计。 . 严明乔无言的叹了口气,轻声问:“您到底在恼我什么?我向您认错。” . “你不知道?”宫圣瑛冷笑一声,嘲讽道,“错都不知道错在哪儿,认什么错?” . 严明乔有点无奈,默默地将裤子褪到膝弯,侧了侧身,斜对着宫圣瑛,“兄长要如何才能消气?不论怎样我都配合。” . 混账!!老子最气的就是你这副鬼样子。看着和气好说话,实则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所有的功夫都像打在棉花上,任你有多气愤恼怒,我自岿然不动。 . 严明乔,你好得很,气人的功夫也见长! . 宫圣瑛气得粗话都快冒出来了,让这个一向涵养极好的宫家家主怒成这个样子,估计也只有严明乔能做到,甚至罪魁祸首完全不知道原因。 . 气怒的结果就是,宫圣瑛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抄起腰带就往他身上抽。 . 这样没控制力道的结果就是,几下下去,臀部已经淤青一片。严明乔咬着牙,额头冷汗直冒,模糊地想着,似乎兄长这顿气发得有点狠了! . 与此同时,宫映疏带着严若清走到酒店的后园。楠竹林立,青石板铺成的小道,阳光透过竹叶洒下薄薄的一层,极为好看。 . 走着走着,严若清忽然发现宫映疏的速度很慢,他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问:“你挨打了?” . 宫映疏嘴角颤了一下,这小孩儿实在是……太直白了。他慢慢地走到一处长椅上坐下,微微笑开:“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 “啊?”严若清愣了一下,在他眼里宫映疏就是个完美到极点的人,从没想过他会犯错。 . 宫映疏看着小孩儿傻愣愣的样子十分好笑,能问出他是不是挨打了这种话,看来也是同道中人,估计也没少经历过。 . 他好笑着道:“愣着干嘛,过来坐啊!” . “哦”。严若清走过去,低着头,一双眸子光华微敛,声音轻软,“你别犯错了,好不好?” . 不犯错,就不会挨打,不挨打就不会疼,他不想他疼。前世铺了一地的血色,让他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 宫映疏如玉的脸微微一愣,一股一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虽然小孩儿的脑回路很奇特,但他却奇异的懂他的意思,这孩子是不想让他挨打吧。 |
抱歉,本文可能要停更一段时间,大概到4月5号,实在是事情太多!如果中途有时间,可能会更。 . 抱歉了! |
第四章(1) 宫映疏有点无奈,他并没有挨到四十下,只挨了一半,也不算太严重,他父亲说此事不全是他一人之过,他也有责任,他没提前告诉他去闵江干什么。 . 宫圣瑛虽然在某些事上很霸道,但不会不讲理,于是他自罚了三千字检讨。 . 在衡量请罚数目时,宫映疏就把他父亲那份也算在了一起,父过子代,没什么好推脱的。 . 他想着昨晚的事,虽然这种事说出来很丢人,但不知为何,在这孩子面前他很轻松,仿佛没什么不可说。他甚至有种隐约的感觉,这孩子对他很熟悉。 . “过来,坐这里。”宫映疏指了旁边的空位。对于宫映疏的话,严若清向来是给面子的,乖乖地坐在他旁边,一双眼迷蒙的看着他。 . 宫映疏忍不住想去揉他的头,“你今年十二岁吧,马上开学上初中,在哪里读?” . 严若清并不意外宫映疏知道他的年龄,这种事很好推。不过听到他问学校,严若清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含糊着,“还没决定。” . “嗯?”尾音微微上扬,明明很常见的一个疑问词,却让严若清心尖颤了一下,连忙道:“我成绩差,对闵江的初中不了解,不知道上哪里。” . 说着说着低了头,他在宫映疏面前永远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 宫映疏也没再问,他们之间还没熟到询问对方私事的地步。严若清似乎有点失望,身体往后靠了靠,一时无言。似乎前世他那一套歪门邪理在他面前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连点出格的话都不敢说。 . 他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尖珍藏,在有生岁月里盼他安好。 . “你明天就要回京都吗?”严若清看着他,他发现他特别喜欢看着宫映疏,如云似月的气质,让人心情都舒朗起来。 . “嗯,我也要开学了。” . 严若清又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我以后可以去找京都你吗?” . “可以啊,严格说起来你也算我表弟了。”宫映疏笑道。 . “我不要……”做你弟弟,严若清几乎脱口而出,但看着看着宫映疏含笑的双眼,他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 算了,如果这是接近你的方式,弟弟就弟弟吧,总有一天会不是。 宫映疏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明白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 严若清眼神闪了闪,撇开眼,低声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 宫映疏点点头,“好。” . 由于起得有些急,宫映疏晃了一下,严若清不自主地扶住他的手臂。触到宫映疏的一瞬,两人都愣了一下,宫映疏下意识的要抽手,他不习惯被陌生人触碰,却在触及到严若清担忧的目光时,鬼使神差的放任了。 . 就这样,严若清一路扶着宫映疏回了客房。 . 客房里,残局已经收拾妥当。严明乔白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像个茶童规规矩矩地斟茶泡茶。 . 宫映疏敲了门,带着严若清走了进来,“爸,姑父。” . “以后别叫姑父了,叫师叔,他原本就先是你爷爷的弟子,后才是你姑姑的丈夫。”宫圣瑛饮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开口。 . 宫映疏再次躬身,“师叔。” . 严明乔想摆出一个笑,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脸部的肌肉一动,就扯动着身后的屁股也疼,于是他只能绷着一张脸,“不必多礼,师叔没什么好的见面礼送礼,下次来我家,我给你补上。” . “谢谢师叔。”长者赐,不敢辞,宫映疏坦然应下。 . 严若清又看向自进门后就盯着他脸看的小崽子,嘴角不可见的抽了抽。几天时间,他算是领略到这混小子“单蠢直率”的性子了,就怕问点什么不该问的,让人尴尬,他还想在小辈面前留点老脸。 . 好在,严少爷还打算给他爹留点面子,虽然对他爹的状态有点怀疑,但到底没像对宫映疏那样“爱得深沉。” . “小若过来。”严明乔向他招了招手。 . 严若清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小脸上大写的问号。 . 严明乔端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递给他,眼神向宫圣瑛方向示意了一下,“去,给你师伯敬茶。” . “哦。”小崽子懵懂地应了声。用一只手接过茶,走到宫圣瑛身前,将手中的茶直直地递了出去,没有一丝委婉,“师伯请喝茶。” . 宫圣瑛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是不去接。严明乔却是额头挂了一排黑线,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家这小崽子活了二十五年连个简单的奉茶礼都不懂,低斥道:“小若跪下,双手奉茶。” . 不听他爹的话还好,听到他爹的话,严若清猛地抬起头,眼神执拗,“我不。” . “哦?”宫圣瑛闲闲地出声,似乎没什么情绪,又似带着隐隐的压迫。宫家家主,有的可不仅仅是学识,还身在高位的气势。 . 他慢慢地转头,看向严明乔,语气随意,“你教的?” . 严明乔无话可说,见过坑爹的儿子,但像他家这么坑的还真不多见。没办法,只得后退一步,跪地请罪,“是我疏忽管教了。” . . 严若清被严明乔的行为惊住,又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宫映疏也跪了下去。 . 不知为何,严若清心中蹿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两个人是他今生最在乎的人,可是却都对眼前这个人俯首帖耳,他实在无法理解。 |
第四章(2) 严若清握在手中的茶杯猛地砸了出去,哐当的脆响声在房间中极为刺耳,还未进入变声期的嗓音嘲讽的响起,“你以为你是谁,是古代的帝王还是天上的神明,想让谁跪就让谁跪?现在是文明自由社会,这套封建强权劝你还是趁早收起来吧。要让人知道堂堂云京大学校长还搞这种反主流的一套,不知道你这校长还能不能做得下去?” . 最后一句,已经带上了赤裸裸的威胁了。 . 这一番话将在场的人震得几乎回不过神,最正常的莫过于被骂的对象宫圣瑛了。他微微地眯起眼,双腿交叠,放松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 严明乔反应过来小崽子说了什么混账话后,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周身的气压直线下降,仿佛那个政坛上雷厉风行的严书记又回来了,他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混账东西。” . 宫映疏也是惊得说不出话,在他眼里父亲是山,也是天,从小的教育让他从没想过要反抗,也没理由反抗,他的父亲为他考量的最后证明都没出过错。 . 听到严明乔的低斥,严若清只是身体僵了一下,垂了眼没动。 . 严明乔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他以前疏忽了,好不容易等到的缓和矛盾的机会,他不能让他就这么砸了,他再次取下腰带,挪了挪位置,面向宫圣瑛,道:“兄长莫动怒,是我没尽到身为人父的责任,请您责罚。” . “爸?”严若清惊惧的出声。 . “闭嘴。”严明乔有点心累,原本觉得小崽子心里年龄不小,办事应该不会这么不牢靠,却没考虑到,年龄越大,人格越独立,要想改变更容易。 . 他转头去看一直盯着小崽子的宫圣瑛,“兄长?” . 宫圣瑛收回视线看向他,语气不善,“严明乔,我说过,别在我面前用你那些算计,我宫圣瑛要想收服一个人,还用不着你做筏子。” . “是。”心思被看穿,严明乔也不尴尬,他的确是想如果宫圣瑛当着众人的面罚他,以后也能让小崽子有个敬畏。 . 面子什么的,只有在外人面前才需要维持,那些真心在乎你,敬着你的人,不管你是不是丢人,他们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 “你们两个先起来。”宫圣瑛出声,示意严明乔和宫映疏。 . “你,去把你摔掉的杯子捡起来。”这句话是对严若清说的。 . 严若清抬了抬眼,语气依旧很冲,“我凭什么听你的?” . 宫圣瑛放下交叠的腿,身体微微前倾,“呵,不凭什么,毕竟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师,连这个舅舅的身份也不是亲的,你的确没必要听我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人懂得思考,而人和**最大的区别,是人知道廉耻和礼仪。” . 宫圣瑛说得很慢,但严若清却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宫圣瑛不是他的亲舅舅!!那么,就是说,他和宫映疏没有血缘关系? . 这个消息让他有欣喜,不过这也不怪严若清,谁能想到,宫长博会把宫家交给自己的义子,而不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来,除了最亲近的人或者是老一辈的人,没人知道宫圣瑛不是宫家的血脉。 . 就在严若清为自己和宫映疏情路减少阻力而高兴时,他爹开口了,“严若清,若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就乖乖照做。” . 小崽子的脸不可避免的黑了黑,不情不愿的道,“是。” . 宫圣瑛不明意味地看了眼严明乔,收到他无奈的请求时,收回了目光。 . 严若清将角落里缺了一个口的茶杯捡起,脸上神色十分不好。 . “把茶倒上。”宫圣瑛又道。 . 严若清像是个提线木偶,碍着他爹的吩咐一步一步执行着宫圣瑛的命令。 . “过来。”宫圣瑛继续道,这次他没对严若清做任何礼仪上的要求,很干脆的接过茶杯将茶水饮尽。 . “我宫圣瑛从来不收面服心不服之人,不过今天……”说到此处他看了严明乔一眼,“算是为你破了这个例,你应该感谢你有个好父亲,若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你爸今天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 “还有,我会用你扔掉这个茶杯是想告诉你,我的教育方式不会变。他们跪我,不是因为我强权,是因为他们打心里敬着我,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格,他们愿意守着这份规矩,完全是自愿。这方面我对你不做要求,你想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奉上这杯拜师茶。”宫圣瑛起身,负着手看窗外暴雨过后升起的太阳,神情悠远。 . 这孩子到底是老师留下的唯一血脉,他不能不管。 . 严若清有点发愣,他怎么就成了宫圣瑛的……学生了? . 而宫圣瑛已经在吩咐宫映疏了,“小疏,收拾行李,飞机要晚点了。” . “是。”宫映疏看了眼严若清,转身进了房间。 . “爸?”严若清有点愣神,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 “走吧,去送送他们。”严明乔也有点无奈,同时心里也感激宫圣瑛,他很明白,把小崽子交给他比在自己手里更好。 . “哦。”他情绪有点低落,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宫映疏。 . 而送到机场,却发现宫映疏并没有要走的打算,严若清眼神亮了又亮,迟疑着问:“你……不走?” . “是啊,我不走了,这一学期将会成为你的家庭老师。”看着小孩亮若星辰的眸子,宫映疏有点好笑,接着道:“我会在闵江大学做一学期的交换生,平时正常上课,余暇时间就管你的学习了。” |
上一章写得让我很难受,我修了一下重发。改得有点多,可以重新看。晚上更新的一章。 |
第四章(3) “嗯,好。”听了宫映疏的话,严若清迅速的点头,脸上的光彩挡也挡不住。 . 严明乔还在和宫圣瑛交谈,看着他泛白的脸,额头上冷汗都快出来了,宫圣瑛毫不留情地说:“自找罪受。” . 严明乔扯了嘴角:“兄说的哪里话,您要走,做弟弟的自然要来送送,毕竟此一别……还不知道何时再见。” . 宫圣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闵江和京都隔了有多远,让你望而却步?你要回来,我宫家还真能让你睡大街?” . “兄长肯原谅我?”这个纵横官场的人,此刻竟问得有点忐忑。 . 宫圣瑛撇开眼,“看你表现。”严明乔规矩地应了声,继而又听宫圣瑛问:“这些年也没回严家吗?” . 严明乔脊背挺得更直了些,眸色有些黯然,低声道:“除了清明给母亲扫墓,没回过。” . 对于严明乔和严家的事情,宫圣瑛也是知道,不算锐利的眼神从他脸上扫过,看得严明乔心头一紧,宫圣瑛道:“连个电话也没打过?” . 严明乔感觉额头上的汗更密了,硬着头皮回答:“开头两年一直有打,但是父亲从来没接过,怕是他不想理我这个不孝子,所以……就没敢烦他。” . 宫圣瑛还没听完他的话,眼神陡然一凌,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若这里不是机场,就凭你这句不负责任的话,我绝对把你脸给抽烂。” . 严明乔心头沉寂了多年的心颤了颤,像很多年前面对这个人一样,顺从的低了头。 . “严老爷子身体近两年每况愈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那几个堂弟,哪一个是省心的?老爷子坚持这么多年不写遗嘱,你以为是什么原因?”宫圣瑛简直恨铁不成钢,这个师弟聪慧,政坛上那一套学得很精,但在家务和感情的处理上却一塌糊涂。 . 严明乔觉得这些年给自己找的借口如此脆弱,在听到父亲身体状况不好时迅速碎裂成一张密密的蜘蛛网,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今晚回去就打。” . 宫圣瑛不再理心中翻覆起惊涛骇浪的某人,看了眼一起交谈的两个孩子,笑得很耐人寻味,“三年后,我倒要看看这小兔崽子还能不能横得起来!” . 回到严家,已经十二点多,严明乔撑了半上午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宫映疏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担忧的唤了一声:“师叔?” . “无事。”严明乔摆了摆手,声音虚弱了几分,顿了顿对严若清道:“替你哥哥收拾一间房出来,小疏先跟我来。” . 被抛下的小崽子呆了两秒,嘴角抽了一下,扫扫地,擦擦窗什么的他会,可是让他铺床,他觉得他可能直接把床拆了。 .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爹明显高估了他二十五年的生活自理能力。但他现在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今日在酒店的行为惹怒了他爹。 . 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悔,他严若清除父母亲师之外,连天地也不跪,何况只是见寥寥几面的宫圣瑛?即便对方有他舅舅这一层身份关系在,也无法一下子对他产生信服。 . 他的心天生缺一角,前生浑浑噩噩,直到死才明白自己真正追逐的是什么,所以不要怪他的心小,能装下的人少。 . 可是宫圣瑛现在却成了他的老师,即便他再蠢也明白这声老师绝不同于学校的师生关系。 . 老师啊,其实对于严家这种有红色背景的家族而言,十分注重传承观念,师有时就等于父。 . 想到此处,严若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如果他真的想和宫映疏在一起,有些事他就不能以现在的心态去衡量,宫圣瑛是他必须接受的一个人。 . 他默默地走到了二楼尽头处的房间,宫映疏喜静,这间房远离楼道,推开窗就是一片人工湖,虽然缺了点天然的味道,但景致也算不错了。 . 这间房原本是给他做书房的,可为了气他爹,房里的书架被他拆了个七零八落,只剩下一台过时的游戏机。这里的床还是后来严明乔看他整日腻在这间房,叫人搬来的。 . 直到现在,严若清才体会到严明乔对他的纵容和溺爱。 .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闪过思绪万千,现在他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在身边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 走到房间,杂乱的景象让严若清眉头直跳,其实真按照他的想法,宫映疏直接和他住就好了,但是想到他自立到令人发指的性格,在没有绝对的熟稔之前,宫映疏绝对不会同意。 . 而且他还是个未成年,有些事即便想也只能干看着。 . 就在严若清为自己未来哀怨时,宫映疏已经跟着严明乔进了卧室。刚走到门口严明乔就无力的靠在墙上,官场上造就的不动声让他几乎欺骗了所有人,没人看出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 宫映疏一惊,那双淡如暖玉的眸子里闪出一点讶异,连忙上前扶着他,“师叔?” . 严明乔就着他的手走到床边,声音全不似刚才吩咐严若清时有力,“家里没个人,小兔崽子靠不住,可能要麻烦你了。” . 宫映疏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温声道:“您别和我见外,有事尽管吩咐。” . 严明乔靠在床头,垂着眼,五指紧攥着床单,没什么力气的道:“麻烦替我拧块冷毛巾,储物柜第二个抽屉里有伤药,替我拿一下。” . ps:晚上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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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我能把投稿文写完,就更,你们要的拍也有。 |
第五章(1) “你……说什么?”严明乔停下手中的戒尺,满脸不可思议的问。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在说他屈打成招? . 严若清放下手,双掌贴着裤缝,试图以此消减一下掌心的温度,他的视线盯着地面,声音很低,“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外人来罚我。” . “外人?”严明乔似乎笑了一下,扯动着心口的神经,疼得他眉头直皱,但开口的声音仍旧平稳得如同磐石,“宫映疏呢?你口中这个‘外人’的儿子算什么?不说他,那么我呢?作为你口中这个‘外人’师弟的我又算什么?你外公,你母亲都与这个‘外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又算什么?” . “严若清,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淡漠,而不是凉薄。在你心里没有血缘观念,没有亲疏之别,只分在乎不在乎。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外人’是我敬重的人?而你今后也必定打上他的标签。” . “他是您敬重的人,不是我的。没道理我要和您一样,您不能强迫我。” . “咳……咳……”严明乔一口气没喘过来,靠着沙发剧烈的咳嗽起来,严若清一时间慌了神,连忙起身去扶他,却被严明乔一把推开,“滚!” . 宫映疏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神情镇定得不像十八岁的少年。他轻拍着严明乔的背,对严若清低声吩咐道:“去倒杯热水来!” . “我……”严若清此时像是失了魂,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 . 宫映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竟有些冷,“还不快去?” . 如果说严明乔的状况只是让严若清发慌,那么宫映疏的眼神便让他彻底乱了,心底像压了块巨石,一点点往下沉,他从来没觉得这般无措过。 . 僵硬着手脚去倒了杯热水,宫映疏没看他一眼,接过水慢慢地喂给严明乔。他刚刚在厨房,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见了。 . 恍惚中有种极致的熟悉感,好似觉得小孩儿本该就是这种人,心中猛地涌上一股遗憾和愤怒,他不知道他在遗憾和愤怒什么。 .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了?宫映疏垂下眼,不着痕迹的压下自己混乱的情绪。 . 严明乔喝了两口热水,缓和了许多。先前的气势一收,无端的苍老了十岁,严若清动了动唇,小心翼翼地开口,“爸?” . “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严明乔靠在沙发垫上,低声斥道。 . 严若清这个脑子转不过弯儿的,以为他爹真的不想看见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低着头的宫映疏一眼,抬步转身离开。 . 刚刚跨出门槛,就听见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宫映疏有些焦急的安抚,“师叔,您别动怒……” . 随之传来的是严明乔沙哑又颓败的声音,“到底是我错了,以前不曾好好教过他,总以为护他安稳长大便行了……” . 后面的话严若清没听清,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有什么记忆通过遥远的时空撞入脑中,那些被他忽略掉的细节。 . “兄长,我以后可能护不了他了,大清洗已经开始,老师的公道我一定要讨回。虽然原玉生下他并非自愿,但是他毕竟是宫家唯一的血脉……求兄长看在老师的恩情上,护他周全吧……” . 那是他上一世和那群二世祖飙车,不小心撞到了闵江大桥的护栏上,碰到了头,在医院昏迷了一个星期,模模糊糊听见有人说了这么一段话,他一直以为是他在做梦。 . 严若清的脚像是被定在原地,他想起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去了云京大学,他一直以为是他爹给他走的后门,现在想想宫圣瑛才是最大的可能。 . 而宫映疏可能也早就知道了他是谁,才对他与众不同。宫映疏对他的确是不同的,更加的严格,也更加的关注。 .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爹会说他护不了他,还有大清洗又是什么? . 心底一股莫名的愧疚感快要将他淹没,想他前世除了在宫映疏自杀时有过这种情绪,其余时间何曾有过? . 呵,严若清自嘲的笑了笑,收回脚步,快步走了回去。 . 他慢慢俯身捡起摔落在地上的檀木戒尺握在手里,缓缓曲膝跪在严明乔脚边,以一种无比驯服的姿态双手捧着象征着家法的戒尺,“我错了,请您……降责。” . 严明乔看也不想看他,对身后的宫映疏道:“先吃饭吧。” . “好。”宫映疏眉眼淡淡。 . 严若清的心凉了又凉,突然间有些恼恨先前口不择言的自己。 . 前世李名舜骂他智商120,情商1.2,学什么不管好的坏的总是很快就能找到诀窍,但在处理情感方面却始终是个榆木。他说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到他爹对他保护得有多好,而他却只信那群二世祖怂恿,觉得他爹背叛了他的母亲,他爹这么纵容他是因为对他愧疚。 . 全都是……放屁! . 严若清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光怪陆离的记忆。他恍惚觉得前世就像是一场梦,梦里的他似乎缺了一根名为情感的弦,渣得让人无法原谅。 . 他朝严明乔的方向转了转身,手臂依然平举。 . 宫映疏为了照顾严明乔的状况,饭菜都做得偏清淡,但口感却十分的不错。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严明乔在尝到后也多夹了两筷子。 . 严若清抬头看着正在吃饭的两人,宫映疏一开始站着为严明乔布菜,严明乔叫他坐下后才动筷。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没有丝毫别扭和不自然。 . 这才是所有父亲眼中合格的儿子吧?严若清有些失神的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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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为什么含有敏感词。。发不了。 忙了一段时间,好一点了,我尽量更。 |
图片的内容是不是乱的? |
第五章(3) 严若清脑袋里反复咀嚼着刚刚宫映疏的那些话。他有点模糊的意识,自己似乎在某些方面感情缺失,在有些事上与别人体会到的感情不同。 . 他曾听人说,有一种精神性疾病叫情感缺失症。表现为两种状况,一种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患者会特别残忍,任何的规范法律都想去打破。另外一种是分裂样人格障碍,患者情感相对淡漠,和周围世界不能发生共鸣,没有情感的波动。 . 他想起了他前世,上大学以前,他的确做着很多挑战着法律法规的事,大事基本被眼前之人压下,小事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做了多少根本数不清。 . 而情感淡漠,似乎除了对他爹和宫映疏,他那颗仿若枯寂的心真的没再为谁波动过。 . 若说这个病症的状况满分是十分,那么他几乎能够打到八分。 . 若无人相护,他如何能安稳到今天?他忽然有点庆幸,庆幸一场死亡补全了他常人该有的情绪。 . 严明乔放下最后一份文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严若清手上的戒尺落下去了不止三次。手臂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他很少这么静态的受罚,腰也酸膝盖也疼,可是他却不能叫一声屈。 . 该他受的总要受。 . 严明乔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少了纸张翻页的磨擦声,逼仄的空间里一时间静得出奇,良久严明乔道:“如果你还是来与我呛声的,你可以走了。” . “不,我是来认错的。”严若清舔了一下干涸的唇,哑着声道。 . 严明乔换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一点,“如果还是中午那套说辞就不必了。” . “我不该言而无信,对您撒谎;我不该不敬长辈,与宫……老师呛声;我不该口不择言和您顶嘴,害您伤身;我不该不知悔改,和您……耍性子。”严若清闷着头一口气说了好几条,生怕严明乔赶他走。 . 严明乔看着小崽子着急的脸色,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胸腔破开,长成参天大树,招摇着满树绿意,他握了握垂于身侧的手,竟是对他这番说辞有些难以言说的心酸和迟疑,“过来。” . 严若清向前挪了几步,膝盖处如同千万根密密麻麻的针扎入,疼得他嘶了一声,手中的戒尺再次摔了出去,他抬起头来有些无措的看着严明乔。 . “捡起来。”严明乔盯着他。 . “……是。” . 严若清想,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当你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注意到他是冷是暖,是喜是怒;而你真的把一个人放到心里时,哪怕他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丝表情都会令你生忧生怖。 . 似乎他重生一世就是为了来体悟这人间百般滋味。否则,为什么他曾经毫无波澜的心如此慌乱疼痛? . 严明乔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但仍旧不是很好,心中激荡的情绪像是山石滚落,在空谷中砸出阵阵回声。 . 他眼睛丝毫不错的盯着严若清的一举一动。 . 严若清咬着牙,举着戒尺的时间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几个小时,手臂的肌肉早已酸胀难忍,他颤抖着双臂将戒尺递到严明乔面前,一双澄透的眼仿佛跨越漫长的时光,就这样毫无保留的看着他,严明乔心脏猛地一缩。 . 他想或许他不该那么草木皆兵,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今生的严若清还完完整整的在他面前,还叫着他父亲。过度的担忧让他忘了,这一切对他来说只是初学。 . 他揉了揉他的头,叹出一口悠长的气,“爸不该强迫你的。” . “不,是我错了。”严若清低着头,感受着严明乔掌心的温度,那么的让人贪恋。 . 严明乔接过他手中的戒尺,低沉的嗓音褪去了在外人面前的强势,竟显得有几分温柔,“不学礼,无以立。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我不要求你做君子,但该有的礼仪气度一定要有。礼仪是你展现给别人的一种修养,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个人。” . “孩子不学好,是父母教不严,老师管无方。礼不是束缚,仅仅是一种要求。而你今日对你老师是什么态度?仅仅因为你心里不顺,就拿他人在意的东西去威胁?名声对一个德高望重的教育者何其重要。” . “世人大多不公平,对老师医生等公众职业多有苛责,只要犯一点错误便会被终生钉上耻辱柱。我气的并不是你不跪的行为,而是你的态度,气的是你不管不顾就给人定了罪,从没想过为你自己说的话负责。”说到最后,严明乔的声音一寸寸冷了下去。 . 即便严若清感情反应再慢,也能感觉得到他爹一步一步给他剖析着他行为里的对错,以及话语间不容忽视的威严和温怒。 . 严若清前世今生加起来二十几年不曾怕过的心,今日竟有了一丝颤抖。他轻轻闭上眼,想起前世看到的一句话,越在乎就越怕失去,也就越变得小心翼翼。 . 对宫映疏如此,对他爹也如此! . 严明乔起身,从不远处挪了一条五十厘米左右高的圆脚凳放到严若清面前,又拿了一个软枕放在上面,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裤子脱了,趴上去。” . 从走进这道门开始,严若清就没想过好模好样的出去,因此听到严明乔的话并不意外。可他平生就没主动送上门挨过打,一时间膝盖难以挪动半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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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5) “不,不是……”严若清哑了片刻才继续道:“我在想您和映疏哥哥刚才说的话。” . 严明乔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宫映疏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他明显感觉到小崽子进门后心态更沉稳了几分,不难猜出宫映疏和他说了什么。 . 他总觉得有些事不如他想得那么简单,严若清对他是自责愧疚,那么对宫映疏呢?要一个感情迟钝的人如此的在乎一个人,到底要什么样的经历才能把这份执念从前世延续到今生? . 是的,执念,严若清对有些事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在乎了,而是一种不得到不罢休的执着。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 严明乔压下脑中闪过的念头,希望不是他多想! . “手。”今天的罚还没结束。 . 十二岁的少年身高超了同龄人一大截,即便跪着也能达到他的腰间。严若清伸出双手,隐隐有点颤抖,毕竟捧着戒尺请罚的前奏不短。 . 从一开始,严明乔就没打算纵容他,抽在手心的力度不仅没减,反而加重了几分。不是严明乔不心疼,而是他从严若清的话中感受到了危机,前世严若清心中无畏,屡屡在法律的边缘试探,能束缚他的东西太少。 . 今生他甘愿走入情感的牢笼,那么他就先替他树起一道畏惧之心。心中有畏,做事才不会肆无忌惮,做事前才会考虑要承担的后果。 . 有的人被情绪支配冲动杀人,因为他们对法律没了畏惧,最终铸成大错;有的人视人命如草芥,器贩卖器官,拐卖儿童,因为他们对生命没了敬畏,最终葬送了自己。 . 无畏无惧,其实在很多地方并不是个褒义词,无畏便意味着心中没有尺度,做事没有标准,是非不分,善恶不辩。 . 他不想他的孩子也成为这样一个人。 . 最后十几下落下去,严若清双手肿了不止一指高,手掌处的钝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留住。他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手指,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我会记得听您的话……” . 不是怕疼,而是不想辜负这份真心。 . “还撑得住吗?”严明乔放下戒尺看着他,问。 . “……撑不住。”严若清回答得很诚实。 . 严明乔眼神深了深,竟丝毫不意外严若清的回答,小崽子在面对真正认可之人的时候坦诚到让人怜惜。他压低了声音,“反省半个小时我给你上药。” . “嗯。”严若清放下双手,轻声应着。哪怕膝盖处疼得刺骨,他也没打算移动半分。严若清想得很简单,只要在他还是严明乔的儿子一条,他爹的话无论如何都是要听的。以前不习惯,现在他慢慢学。 . 死过一次,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严明乔待他之心。 . 严明乔出去了一趟,半个小时后进来的是宫映疏。宫映疏看着跪得意识模糊的人,心莫名的软了一下,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温声道:“小若,时间到了,我带你去上药。” . 严若清闻言头微微动了动,嗓子却是干哑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双被汗水覆盖的眼迷蒙地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还有一丝宫映疏看不懂的情愫。 . 宫映疏的心突然狠狠一抽,安慰的话脱口而出,“别怕,哥在。” . ———— 第一次正式受家法,严若清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这三天里,严明乔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出差的付冉也回到了严家。 . 闵江大学已经开学,宫映疏去办了入学手续,又替严若清看了遍闵江市的中学,最后选定了闵江二中。 . 闵江二中是闵江大学的附属中学,离闵江大学十分近,步行只要十分钟,学校师资力量雄厚,当然入学条件也更苛刻。 . 想要进入闵江二中,一是要有足够优异的成绩,二是有足够强大的后门。严若清第一个自然算不上,但他有一个省委副书记的爹。 . 他对走不走后门没什么概念,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家庭背景也是一种资源,所以他没什么心理负担。 . 走后门又如何?自己不努力,给你再多的资源也造不出一个天才。能走后门,是因为上一代人挣来的资本,没有什么可诋毁抱怨的。 . 明日严若清正式开学,晚饭总算集齐了所有人。付冉和帮厨的阿姨做了很多菜,菜已经全部做好,就等上桌了。 . 不得不说付冉长得真的很好,三十四五,正是一个女人正当好的年龄。 . 严明乔回来正准备换鞋,就听厨房传来一道不算温软的声音,“回来啦,打电话问问小若和映疏在哪,让他们回家吃饭。” . 严明乔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疑惑的皱了皱眉,今日小崽子入学报道,下午发课本,按理说早该回来了。不过想到有宫映疏在,他倒不怎么担心,应了声,“知道了。” . 严明乔坐到沙发上,一手拿着今日的时政报,一手拨电话。 . 此时,从闵江大学出来的严若清和宫映疏正被堵在闵江大桥上,前方发生了一起货车追尾,交警正在紧急处理。 . 严若清很烦躁,拥挤的公交车空间里十分嘈杂,耳边不是咒骂声就是抱怨声,微弱的空调冷气已经失去了效果,热意一阵一阵的从脚底往上蹿。 . 而还有人在咒骂,“怎么不撞死才好,堵在路上干什么,不知道时间宝贵?” . 也有人满脸不耐的抱怨,“什么鬼天气,要热死人啊!” . 严若清眼神落在车窗外的桥栏上,似乎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杂音,火红的夕阳和江水融为了一体,映在瞳孔之中像是铺开了一地血色。 |
第六章(1) 傍晚的闵江像是一只要吞人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送上门的猎物。严若清只觉得有什么画面从脑中闪过,他记得前世他撞上护栏之前有一辆车从他正对面直冲而来,他当时根本来不及减速,只好打偏方向盘,结果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他命大,开车的技术还过关,说不定早成了江中的一只野鬼。 . 那辆车,黑色,U开头的车牌…… . 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阴谋包围,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 车上的吵闹还在继续,“怎么还没好啊?”“快点吧,热死人了”“警察干什么吃的,怎么还没好?” . 天地仿佛都在旋转,耳边只剩下烦人的翁鸣。是什么?U开头的车牌,还有什么遗漏的,那丝熟悉感从何而来…… .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严若清痛苦的抓着头发,“闭嘴!” . 车里霎时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出声的人。站在车尾的宫映疏闻声也抬头看向他,正在此时,严明乔的电话打了进来,偌大的车厢只剩下严若清的手机铃声在回响。 . 而严若清却好似失了力般连掏了几下也没能将手机掏出来,最后甚至因握不住导致手机滚落在地。宫映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拨开人群,“抱歉,麻烦让一下。” . 声音一出,人群顿时活了过来,探究的视线纷纷从严若清身上挪开。 . 宫映疏一手拉着扶手环,一手环住严若清的肩,低声问:“怎么了?” . 严若清嘴唇颤抖,声音里带着某种惊心的后怕,“哥……” . 一个字后竟是再也不知道说什么。铃声第二次响起,严若清才后知后觉地弯腰去捡,却被宫映疏唤住,“别动。” . “抱歉,麻烦您让一下,我捡个东西。”宫映疏礼貌而不温和地对旁边的人说。那张精致的面孔带着温润的笑,极具感染力。话刚落,以宫映疏为中心迅速腾出一片空地。 . 宫映疏一愣,笑了一下,“谢谢”。迅速抄起地上的手机塞到严若清手里。不用看他也能猜到是谁的来电。 . 果然,严明乔低沉有力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到严若清耳中,“怎么回事?” .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也等了许久,才刚刚受过锤憷的小孩还没那么不长记性,所以由不得他不多想。 . “闵江大桥发生的追尾,在堵车,我……回去和您详说。”尽管极力压制,严若清的嗓音里还是带着点暗哑。 . “好,等你们回来吃饭。”严明乔果然没多问。挂断严若清的电话不过三秒,工作电话便响了,自然说的是闵江大桥车祸之事,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严明乔做了一番安排便没再理会。 . 本身这个事也不归他管,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情有可原。 . 严若清和宫映疏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小崽子脸色有点发白,仿佛经历了巨大的惊吓,跟在宫映疏身后像是失了魂。 . 严明乔放下手中的报纸,看了他们一眼,“去洗手吃饭吧。” . 严若清很少和他爹以及付冉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完全不知道干什么,头脑里还留着公交车上回忆的残影,他低着头坐在那里出神。 . 严明乔和宫映疏都不是话多的性子。而付冉呢,因为本身职业关系,有一张颠倒黑白的嘴,但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她从不在家里展现她精明干练的一面。 . 所以四个人的餐桌上显得有点安静。严明乔猝不及防的开口,“小若,你去盛饭。” . 严若清听到声音像是才回神,刚抬头就看见他爹的眼神示意,他看了眼含笑看着他的付冉,眼神闪了闪,“是。” . 付冉见乖乖听话的严若清,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用眼神询问严明乔。严明乔摇了摇头,表示现在不好说。 . 而坐在严明乔左手边的宫映疏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心中却掀起的不大不小的涟漪。 . 他曾经见过严明乔和姑姑宫原玉相处,除了尊重,没有一点多余的情愫,不得不说严明乔和付冉才更像夫妻。 . 严若清盛了饭放到付冉面前,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但付冉是谁,独自一人撑起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见他为难,笑道:“回去吃饭吧,难得你和你爸都在,还有映疏,别见外。” . 严明乔却没打算放过严若清,在这个家里付冉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他可以原谅小崽子以前对他做的混账事,却必须得为妻子讨一个公道。 . 前世如何严明乔不知道,但是近几年严若清从来没给过付冉好脸色,一直都是冷嘲热讽,恶语相向。付冉怜他幼年失母,从不与他过多计较,但这却不是严若清可以随意挥霍的资本。 . 严若清知道有些话迟早要说,他也的确欠眼前的人一个道歉,于是一躬到底,“对不起冉姨,请您原谅我以前的冒犯。” . 没等他彻底弯下,付冉立马将他扶了起来,还不忘瞪严明乔一眼,“一家人说什么道不道歉的,一个家庭聚会弄得和批斗大会一样。别理你爸,回去吃饭。” . 严明乔有点想扶额,知道妻子这是怨上他了。要问这个家里最护犊子是谁,绝不是他,是付冉才对。 . 严若清看着眼前的女人姣好的面容,一时间眼眶发酸。小时候宫原玉虽然没有厌弃他,但对他也算不上太亲近,甚至很少抱他,但他却记得母亲的怀抱,软软的还带着甜甜的芬芳。 |
第六章(2) 对于母亲温柔的记忆,让前世的严若清对他爹的恨更深了几分,尤其是在他娶了付冉后,更觉得他爹背叛了他母亲。 . 他以前太肤浅,觉得严明乔是看上了付冉的容貌才在他母亲死后两年迫不及待的娶了她进门,他怨严明乔的薄情寡义。 . 可后来他才发现,很多事并不像他所看到的那般,至少不是真相。 . 吃过晚饭,宫映疏很自然的包揽了厨房的活。付冉不同意,却被宫映疏三言两语哄了回去。 . 付冉和严明乔坐在一起时还有点没回过神,感叹了一句,“金鳞岂是池中之物?这孩子,通透得让人惊讶啊。” . 严明乔却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餐后茶,“慧极易伤。” . 付冉嗔了他一眼,骂道:“就不能盼人家点好?” . 但严明乔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和付冉随口一说的话,最后竟是一语成畿。 . 严若清看了看闲在一边闲聊的两人,又看了看独自在厨房忙活的宫映疏,咬了下唇,抬脚往厨房走去。 . “哥,我能做什么?”问出这句话,饶是一向不在乎脸面的严若清也微微有点脸红。 . 他以前浑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除了吃喝玩其余一样不会,没钱的时候吃食堂,有钱的时候下馆子,总不用自己动手。没想到重来一次,竟先要把这些琐碎之事捡起来。 . 他站在宫映疏旁边,鼻腔被他如兰似竹的气息包围,因前世记忆带来的不安竟奇异的平和了几分。 . 宫映疏笑着了他一眼,“你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橱柜里就行了。” . 严若清咧了咧嘴,暗道,果然是自己太废,连帮着洗碗都看不上。 . 然而严少爷那双手除了在游戏场上纵横风云之外,确实挺废,因为把碗和蝶子垒在一起,重得较高的碗没了平衡,然后,然后就没了然后。 . 瓷碗碎裂的声音惊得客厅里的两人迅速跑了过来。看着一地的碎片,严若清有点傻眼,嘴角无声的抽了抽,转头看着他爹发沉的脸色,眼神缩了一下,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 倒是宫映疏轻轻一笑,从容地蹲下身将碎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没什么事,打碎了再买就是,买碗的钱就从小若的生活费里扣吧。” . 付冉闻言,赞赏的看了宫映疏一眼,好聪明的人,一句话就轻飘飘地用罚钱把碎碗的过错盖过。但是,他看了眼旁边的丈夫,这个人同样是人精。 . 果然,严明乔的眼神扫向宫映疏,郑重其事的叫了他的名字,“映疏。” . 宫映疏愣了一下,很快站起来垂手立好,“师叔有何吩咐。” . “作为兄长,你的责任不仅仅是要护他,还要教他。事情虽小,但也不能纵容,今日手不稳,他日心不稳。做事毛毛躁躁,也不考虑怎样做最合适!” . 听着严明乔的话,宫映疏正了色,看着一旁“乖巧”的小孩儿,向严明乔欠了欠身,“师叔教训得是,映疏谨记。” . 宫映疏话刚落,护食的老母鸡付冉上线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孩子不是还小吗。” . 严明乔的眼神却直勾勾的落在严若清身上,声音似自言又似在问严若清,“小吗?” . 一个不轻不重的问句,让严若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不起,您罚我吧。” . “小疏。”严明乔再次叫到了宫映疏,“你看着办吧。” . 说完也不管两个小的如何,哄着付冉上了楼。 . 看着突然静下来的厨房,严若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向宫映疏。 . “去拿扫帚过来,把这里清理了吧。”宫映疏继续收拾水槽里的东西。 . “哦。”严若清点了点头,就去杂物间拿扫帚,他爹已经发了话,宫映疏不可能不罚他。他垂下眼,那个人啊,前世从来没对他动过手,哪怕骂他也是因为被他逼得太狠,或者事情做得太出格。单凭借母亲和宫家的关系,他想那时候的宫映疏不是不想管他,而是他……不够格! . 每每想起上一世最后一次见宫映疏的场景,严若清只觉得心脏抽搐得厉害,恨不得跪到宫映疏面前,让他捅自己一刀,以赎罪孽。 . 严若清拿了扫帚,也不等宫映疏吩咐,很自觉的清理了地上的碎瓷片。清理完也不叫他,立在门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厨房里的人。 . 宫映疏转身,猝不及防的对上小孩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那双眼中溢满了悔恨和心痛。等他再抬眼时,严若清已经垂下了眼。 . “去你房间等我。”宫映疏上前揉了揉他头,温声道。 . “嗯。” . 等严若清离开,宫映疏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慢慢地用干毛巾擦着手,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 师叔为了小若还真是用心良苦啊!今日的事真的没必要罚,但是严明乔还是给他下了死令,最终的目的是想让他和小孩儿的关系更进一步吧。 . 宫映疏走进严若清房间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一进门就看见小孩儿跪在床边,床上还放着戒尺和皮带。宫映疏快步上前,一把把小孩拉了起来,低声道,“我没说让你跪省,怎么自己折腾自己?” . 少年时候的宫映疏即便训人也不见得多凌厉,可是他话却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去轻易质疑,至少严若清不敢。 . “哥,对不起,连累你了。”连累你前世因我差点送命,虽然他不知道宫映疏前世的结局,但肯定不会好过,这个人,太骄傲。 . 他的骄傲从不流于表面,而是刻进了骨子里。踩踏他的骄傲,无疑于是要他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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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5) 人群霎时安静,变得落针可闻,秦昔也瞪着美眸看着突然发声的严若清。一颗心狠狠地跳了两下,好酷…… . 回过头看着严若清的周一磊同学被他略带凶狠的目光盯得缩了一下,然后又觉得自己退缩的行为十分丢脸,吞了吞口水朝严若清瞪了回去。 . 严若清懒的理这群“小屁孩儿”,坐下继续旁若无人的玩游戏。 . 而谁都没发现,他们敬爱的班主任庄琳庄老师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几乎把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 . 长相英气而不失婉约的女人愉悦的勾了勾唇角,二十七八的容颜配上她明丽的笑容,让她整个人像是从光里走出来一样。 . 如果宫圣瑛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她是谁。但宫映疏除了对庄琳这个名字有一丝熟悉之外,其他一概不知。 . 但有些事就是那么巧,日后宫映疏和严若清见到那个七年没见过面的大师兄,而庄琳笑吟吟的逗他们让他们叫她姐姐时,才感叹世界真的很小。 . 但现在这些都是后话。 . 此时,庄琳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进教室,看着底下一群傻了的小萝卜头微微一笑,“不错,很热闹,气氛也很好。” . 她转头看了看黑板上竞选的情况,一把嗓音极其好听,“既然你们无法选择,那就我来选了。”说着她的目光直直落在严若清身上,“严若清同学你就暂任初一二班的班长吧,秦昔为副班长,希望你们好好协作。” . 被点到名的严若清后知后觉的抬头,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操作?第二反应是,哦,那个把江南婉约词朗诵成战场慷慨情,把梁祝生死恋讲得像塞北狼烟起的语文老师叫了他的名字。 . 他旁边的同桌是个资深颜值粉,早在开学第一天就暗戳戳的舔着严若清的美颜。看他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心里暗暗着急,抬起脚就踹了过去,当然,踹的不是严若清的人,是桌子腿。 . 然而这位女汉子一时没收住力道,桌子与地面磨擦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 而好死不死的是,严若清本就放在抽屉边缘的手机被大力一撞直接滚落在地。但这都不是最倒霉的,更倒霉的是手机落地时撞到了音量键,原本静音的手机恰到好处的传出一道声音,“加油,特种兵。” . 全教室:“…………” . 本来声音不大,但奈何教室太安静。 . 严若清倒是没觉得什么,前世他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的听过几节课,几年下来他都不一定知道他班主任叫什么名字,其他任课老师更不用说了。那些人知道他的家世也从来不管他,所以老师在他眼里和路人没什么区别,对他们他连敬都没有,何谈畏? . 所以当庄琳踩着高跟鞋稳稳当当的站在他面前时,严若清还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甚至还神色自如的弯腰捡起了手机。唯一规矩的一点就是,没有继续胆大包天的当着庄琳的面玩儿。 . 庄琳不见一点生气的意思,也不提手机的事,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怎么样,严若清同学同不同意做这个班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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