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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王府日记。护卫x王爷。 轻松随意写稿[第8页] |
作者:无敌小毕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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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三月十三四(1) ———————————————————- “起床啦,练剑啦!”无论我怎么拍、推、掐、踹,这个人就跟块石俑一样一动不动。 “算了!我自己去!”我翻过他坐到床边伸手拿鞋。 这下他不装了,双臂一合就把我重新揽了回去,沉着嗓子吐气,“再睡儿会儿,这么勤快干嘛。” 哼,这就开始了是吗?昨天暗地里跟慕程安谋划联手阻碍我练剑,真当我傻呢! 我盘腿坐起来,盯着他想了个办法,“这样,你教我练剑,晚上我就让你~嗯嗯~” “嗯嗯?”他麻利坐起来,眨着双眼扮天真,“嗯嗯是什么?” “听不懂?听不懂算了。”我抬屁股准备走人。 他长腿一伸拦住去路,抓住我,“你看,你不说明白我怎么懂啊~” 还装?你那俩眼色眯眯跟头饿狼似的,就差流着口水扑过来了。 我冲他假笑,“您就当没这事儿,既然不明白那以后就都没有这茬了!” “这不开个玩笑嘛~瞧你这急脾气,跟那张飞似的。” 见我瞪他,忙改口,“我是张飞我是张飞,走,为了晚上的幸福!练剑!” 他虽嘴上答应的痛快,但出房门后根本没有要到宽敞之处习武之意,而是径直走到慕程安房前,高声喊道,“起来练剑了!” 我赶紧拉住他,小声急切制止,“你叫他做什么!这不捣乱吗!” 他根本不理会我,见里面没动静,“哐”的一声将门推开,“居然不在,我又没让他留宿七府。” 喂!你那是什么失望的表情,少了一个阻止我练剑的帮手很不爽哈! “这下死心了吧,赶紧的。”我拉起他的衣袖走到庭院中央,端起剑,“来吧,开始了。” 他慢吞吞地拔出剑,只听“哎呀!”一声呼喊,老大个人开始捂着手委委屈屈拘在那。 “又怎么了?”这又玩什么花样呢?我走过去拍他。 这家伙楚楚可怜看过来,把手递到我面前,“受伤了……” 我垂眼细瞧他那所谓的伤,浅浅一道短痕,渗出零星点点血色,“你这也叫受伤啊,那厨房切墩儿的大哥岂不是每天都身受重伤。” “你还说风凉话!都不心疼我,都流血了,你看!”他又把手伸过来几分,另一个大拇指还拼命按压往外挤血。 我无语看他,“那怎么?难道要去找宋医官给你在手上缠个大、粽、子、吗?” 他双眼冒光,“诶!这个主意不错!走走!快点,疼死了!” 我发誓,我一点都不想搭理他,前些日子胸前那么深一刀都没见他喊疼,现在装什么弱不禁风!以前的他很端庄沉稳处之泰然的,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幼稚轻浮了呢! 拉耸着脸随他到宋医官房前,他捂着手满目可怜,“手疼,你开门。” 的确得让宋医官给他治治了,看看王爷是不是患了相当严重的脑疾。 我抬手叩门,门却自己开出一条缝隙,嗯?晚上睡觉连门都不关好? 我看了眼王爷,狐疑地推开门,“老宋?” 无人应答。 外室都是些瓶瓶罐罐木匣药柜医术典籍之类的,虽然摆放满档却井井有条。 “还没醒吧。”我俩朝内室大步流星。 “诶!老宋!快起来了,王……我去!”我看到屋内场景后赶紧回身拦住王爷,“呃,少儿不宜。” “论岁数怎么都是你更年少吧,”他扒开我的手迈过去,“我这岁数还有什么不能看的。” 我心里默数三声,果然传出王爷惊诧,“程安?你跟宋昌明??” 但无人应答。我叹了口气进去走到床前,看这俩人衣衫不整的叠卧在一起,场面意外地……尴尬。抬脚踹慕程安,“诶,醒醒!” 没反应? 我回头看王爷,他靠近些,“继续。” 那既然王爷有令,可就别怪我公报私仇了。我连打带踹外加摇晃,这家伙总换有了点反应,抚着头嘴里直“哎呦”,然后坐起来半睁着眼,“王爷?球儿?你们……额?这是哪儿?” 又回头看到躺在一旁的宋昌明,这下他可全醒了,“这哥们儿怎么在我床上呢?!” “我发现你可以啊,糟蹋人家七王爷不够,又来玷污宋医官的清白,你简直是个极品败类啊,专挑良家妇男下手!” “诶!怎么说话呢!”他麻利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你可看好了,我俩衣襟虽然有些松散,但还都牢牢实实挂在身上呢!” 王爷自然不会像我们这样斗嘴,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想……”他抓挠几下头,“对,昨天从七府回来,我就直接来找宋医官让他分析分析昨天那个可疑的脂粉。” “然后呢?就分析成这样?”我打量着问道。 “这就是宋医官的不对了,虽然他有神农尝百草可歌可泣的精神,但也不能拿起脂粉闻两下就往自己嘴里塞啊,这又不是藕粉!结果刚吃进去没半刻就倒地不起了,还是我好心将他拖到床上的。”说完他还摆出一副我错冤好人的嘴脸。 我毫无愧疚,追问,“那你是怎么倒下的?” 他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呃……然后我看见他衣服上还沾了点儿粉末,就好奇这玩意真的这么神奇么然后就……也尝了尝……” “你是**吗?”我毫不客气地说道,“眼看他这样了你还非要亲身尝尝?你神农尝百草精神比他还可歌可泣!” “好了。”王爷打断我俩,“程安,你先把宋昌明叫醒。” 慕程安摩拳擦掌,“没问题!” 王爷将我拉到一旁,“这是昨天七弟带回来的那脂粉么?” “是,忘了跟你说,昨天我们去请凝姜时,她神情呆滞跟我在席上的状况一样怎么叫都无半点反应,我们两个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接触过这粉末,所以就带了一些回来。” “哦。”他思索着点点头。 “王爷,醒了。”慕程安唤道。 |
【七十五】 三月十四(肆) ———————————————————- 谈话间已经走到马厮处,“人总是会变的。” 他笑了笑,喊住在里面铲草的小泉,“泉儿,给我们备上,出趟郊外!” “好嘞!” 不一会儿便装点齐全,我们牵马后门出府准备出发,苏少卿却追了出来,“等等!” 我们已经上了马,侧头看他,“有事?” “路上小心,无论遇到何事,先确保自身安全。” “我们会小心的,转告王爷让他放心就是。”我笑着回道。 “对我呢,没有要说的话吗?” “……”我沉下嘴角,对他眼中散发出的期盼倍感压力,“没有。” 冷冷丢下两字,挥鞭离开。 “你态度很冷诶~” “对他温柔就是在害他。” 围绕流民营附近寻了两圈,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找到,天也暗了下来。 “要不再扩大范围?前方好像有河,没准儿会有发现。” “那就过去看看。” 还是一无所获,天也彻底黑了。 靠河边扎火休息。 “现在离流民营怎么也要五六里,一个孩子徒步能走这么远?”我有些困惑。 “难道进城了?没往林里走?” “出城的时候不是问过看守了么,都说没见过。” 我们陷入沉思。 “有没有可能,不是他自己走的,而是有人把他带走了?” “那流民营二十多口人楞没瞧见?除非是鬼……呃?”本是自己随口一句调侃,但联系最近的事,问道,“这儿离平山坟场还有多远?” “你觉得我能知道吗?我一外地人。难道你不知道在哪儿?” “你可比我来京时间长诶,我才两年!”我回道,“你不还在宫里当过差吗,这种最常引起热议的起源地你能不知道?” “你见过宫里谁死了会跟平头百姓埋在一起的?再说了,我在宫里也不是杀人埋尸,找人喝茶聊八卦的活儿啊!” “真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嫌弃道。 “你行,有本事你来。” 我灵光一闪,“你鼻子好使不?” “这是又想出了什么馊招儿。” “你之前上过战场,肯定没少闻死人味儿,动动鼻子试试。” “你当我是狗啊!再说沙场战死的跟这种安详躺棺里的一样吗?” “切,没用。” “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来。” “来就来。”我站起来拍拍土,“走,去平山!” “大哥你眼里冒光啊,这哪是来找孩子的,分明是想看看鬼怪啥样吧!” “确有此意。”我一脸兴奋地说。 “变态。” “要直接提平山,王爷肯定不让我出府。”我跨上马。 “你要出发前说这话,我也不来。”他拾起根火把,牵住缰绳,“知道怎么走?” “我刚才想起之前听府里人说沿河向西走就能到。” “可这看着不像有山啊,全是林子。” “平山啊,是片凹陷地,后来坟堆得多了,远远看去与平地无分别,所以起名平山。”我解释道,“这可是京中家喻户晓的事儿。” “哦,这样啊~” “我有个疑问,王爷明明表明自己要与勤王抗衡了,可却还和之前一样对世事不闻不问,难道是闲散惯了,察觉不到这些重点?” 他扑哧乐了,“你是觉得他不让你主动查这些乱事是懒散逃避?” “不然呢,盗尸案沸沸扬扬,朝廷也很重视,要是能把这事查清楚,也算大功一件吧。” “你啊,思想太单纯。我劝你少在这些无用之事上费心思,踏踏实实按吩咐办事就好。” 这不就说我头脑简单么,心里不服气,“那你说说这事儿复杂在哪儿了?” “你当朝廷养的官员兵将都是摆设吗?眼前这事儿闹的再大,也只是奴才们的活,王爷是什么身份,贸然插手只会被人说是邀功心切,急于求成,懂了吗?”他没好气地解释道,又嘀咕了句,“说你思想单纯还不自知。” 我恍然大悟。 他又补充道,“而且这事儿绝不是抓几个盗贼就能解决的,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事实真相。外围观局才更清晰透彻。” “切,说的跟真的似的。哪儿那么多阴谋论啊。” “你不懂,这就叫经验。世间之事从不会平白无故发生,都是相互关联的。”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你看左前方是不是带些微弱荧光。” 我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确实有零星蓝绿在林隐间透出来,“过去看看,没准儿已经到了。” 下马摸索进去,才发现这些光点其实是栖息在草丛中的小虫。 “是蒲萤。”慕程安随手一挥,捏起手心正如呼吸般散发微弱光芒的小虫说道。 “不该是这时节出现的吧。”我也学他挥手抓虫,那小虫灵敏得很,根本抓不着,啧。 “想要啊?给你。”他递过来自己手中那只。 “赶紧放了,残害生灵。”我不屑说道。 他手掌一摊,小虫重获自由,“这种小虫喜潮湿阴暗静匿之地,多聚集河川沼地附近,禁不住寒的,现在虽入春转暖,到底还是冷,它们出现在这里的确不寻常。” “还用你说,幼时夏季去林里捕猎,我总能见到这些。” 他又笑,“这可跟你见过的萤虫不一样,现在看起来确实没大的分别,但蒲萤的虫卵,可是有毒的。” “毒?什么毒。”下意识挥开落在肩上的小虫拔腿就跑,“有毒还不赶紧走,杵在这里给他们陪葬啊!” “哎哎,我说的是虫卵有毒,成虫之后就没有了。”他一把拉住我,“看把你给吓得,就这胆量还成天叭叭着保护这个保护那个的。” “我这叫爱惜生命。” “之前行军征战时偶遇此虫,有毒一闻是当时手下告诉我的,具体是怎样的毒我也不清楚。” 我松了口气,“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它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再往里探探。” 跟随萤虫摸索前进,杂乱各异的碑墓映入眼帘。 |
【七十六】 三月十四(伍) ———————————————————- “就这地方闹鬼?”他举着火把扫视一圈,“寂静一片啊。” “看看有没有露在外面的棺椁。”我说完便开始搜寻。 “不是吧这大晚上的,看看没东西走就行了呗!”他哀声哉道。 我没工夫理睬他,专心致志借光亮寻找可疑之处。 “哎,这儿有一个!你过来!”慕程安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前方去了,大声喊我过去,惊起草间萤虫。 我跑过去,“哪儿?” “你看。”他将火把放低,照到一台大部分都半露在外的木棺上,“这一看就是新坟,棺材上的漆还透亮着呢。” “你觉得这是家人没埋好,还是后来被人掘开的?” “你没瞧见那碑文上写的爱女李环玉之墓吗?人家都爱女了,还能埋得如此潦草?” 我撇嘴,盯着眼前这半台棺椁,“那为什么盗贼还没把它打开就放任不管了呢?要不,我们把它打开瞧瞧?” 他立即呛声,“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姑娘!要是你死了躺里面睡得好好地突然被人开了盖儿,你什么心情?” “一死人能有什么心情!矫情!要真是我躺在里面有人找,那我肯定欢迎来者加入啊!” “你要非想开那就自己开,我可不干这有损阴德的事,估摸这姑娘尚未出阁,有你这位主动送上门的年轻小伙子,正好弥补生前遗憾。” “不干活儿就靠边站,废话这么多。”我瞥他一眼,仔细观察了一下坟土情况,发现埋得相当松懈,于是直接用力掀动棺盖,还挺沉,费了不少力气才开出半斜,棺里露出一张清秀的睡颜。 慕程安围上来,“这姑娘模样还不错,可惜了。” 我赶紧拦他,“可不能说这话,小心找上你。” “怕什么。”他蹲下打量一番,“不太对啊……” 只见他将手伸进棺里,背指轻抚女子面庞,“怎么有体温?” “啊?”我也蹲下测试,面颊软弹,确实有温度,“我没死过,一般死人会这样吗?” “我也没死过啊!”慕程安翻了个白眼,“难道她还活着?” 我赶紧拍打女子肩膀,试探着唤她,毫无反应。 “没反应啊。”我看了慕程安一眼,准备继续摇晃女子试试。 “等等。”他打断我,自己主动凑近,脸都伸进去了,看得我一阵反胃,拍拍他,“兄弟,你清醒点,再漂亮也是个死人,亲不合适……” “滚你的。”他嫌弃的声音通过棺木闷声传出。又将手伸了进去,随后起身将手指递到我眼前,“你看,虫卵。” “蒲萤的?”在他指尖仅有一颗还不及甲盖十分之一大小的球状囊物,能在这昏暗光线下察觉到如此细小,眼力堪比鹰目啊! 他从怀里掏出锦盒,正是之前七王爷的那盒脂粉,把盒中脂粉倒出多半后将放入虫卵,又随手一挥捉了只蒲萤一并放进去。“都带回去,给宋昌明瞧瞧。” 他做事还真是手脚麻利,面面俱到,这点很是令我佩服。 “这姑娘的棺怎么办?”我问道,“也分不清她是死是活啊?” “家里死了人都会请仵作检查,不会还活着。”慕程安收好锦盒,重拾火把。 “可她有温度……” 正当我们纠结要不要重新埋好女子,林中突然火光四起,一伙士兵围上来,“来人!将这俩贼人抓回去!” 什么情况?我赶忙抓起腰牌,被慕程安拦下,“随他们去看看是何人派来的。” 我收起腰牌,任由扑上来的士兵按压捆绑,本以为是要送我们回城,马匹也被他们牵在后面,结果却往城门相反的方向走进一处营地,把我俩推搡进其中较大的帐内,一人背对着我们擦拭弓箭,“哼哼,没想到只守了两日便有收获。” 这声音…… “呃,崔铸平?”是他吧,昨日还在街上遇到过。 他回身一脸吃惊,“沈恒?!” 挥手吩咐士兵,“快快,快松绑。” 士兵紧忙上手,又被崔铸平喊住,“等等!你们先出去,什么都不要说。” 士兵们奉令退出营帐,崔铸平走过来,谨慎问道,“难道这些事,都是四王爷做的?” |
【七十七】 三月十四(陆) ———————————————————-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我们是来……” “王府丢了个孩子,我们出来寻的。”慕程安抢过话头。 “孩子?谁的孩子?王爷有孩子了?”他看上去很激动,在我充满嫌弃的眼神中恢复了神智,“不对啊……王爷不久前才成婚,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这话,一脸无奈尴尬。 “王爷认的干儿子。”慕程安张嘴就来。 “啊,这样啊!那孩子丢了怎么跑这种地方找来了?”崔铸平居然没起半分疑心。 “这不都传闹鬼么,孩子顽皮总吵着要来,一没看住就丢了。”我就看着慕程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唉,这孩子可是王爷的心头肉啊,自从昨日走失后,王爷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兄弟你别说了,王爷的事就是我的事!王爷的儿子丢了就是我儿子丢了!我一定把这孩子给找到!”崔铸平一脸痛心疾首,“我这就吩咐下去,让手下去找!” 他这话是好话,就是听着有点别扭。 看他愤愤迈出营帐,慕程安笑道,“这下我们能休息休息了。那么多人就算是找只蚂蚁也不在话下。” 我瞥他一眼,“王爷还没认小柄做干儿子呢,你这样胡说,日后怎么解释。” “我觉得眼下该关心的事,是刚才那家伙没给我们解开绳子就走了诶!” 慕程安没提我都忘了这事儿,三两下解开束缚双手的绳索,整理整理衣服上的灰尘草屑,踏踏实实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慕程安还被困着,一脸诧异走过来,“你怎么解开的?给我也解开啊!” “之前吃了王爷那么大的亏,我便特意研究了解绳之法,免得再次身陷困境。”我慢条斯理的喝水,丝毫不想为他松绑。 “你还挺有一套。来,帮我解开。”他特意背过身把手递过来。 “要我帮你也行,答应我个条件。”我放下茶杯勾起嘴角。 “什么条件?” “告诉我,为什么要妨碍我练剑?” “切,没你我还解不开了?”他不屑说道,迈步出门,不久后传来一阵怨吼,“我靠!一个人都不留?” 又灰头土脸返回来,不情愿地说,“行,告诉你,先给我解开。” “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心情甚好,开始解绳。 刚解开绳子,那孙子就一溜烟跑出门,“我也去找小柄了啊!你乖乖看家!” 靠!又被耍了! 【三月十四·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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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三月十五(壹) ———————————————————- 一阵凉风扑进,眯瞪睁开双眼。 等着等着居然睡着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 走出营帐伸了个懒腰,发现营外火台都已熄灭,月偏下,光芒澄朗,偶有几声狼嚎远远传来。 嘶,还真是有点冷。 刚准备回帐内,余光瞥到林中一瞬飘白,定神回看,确实有三两个白影在林中飘过,我去,真这么邪乎? 满腔的好奇心驱使自己朝白影飘过的方向探去。 “啧,什么都没有啊。眼花了?”失望地嘟囔一句,准备回去。刚一转头,一张惨白的大脸挂着长长的血舌出现在眼前。 我愣愣地盯着他,心想这招是不是有些老套?摆明了故意画成这样的鬼脸吓人,一点创意都没有。 那鬼脸也发愣,不解地眨了眨眼。 要不装晕过去?我两眼一翻顺势倒地。 “切,还以为遇到对手了,原来是反应迟钝。”男人充满不屑的沙哑嗓音入耳。 又出现另一个声音,“我们都离开视线了,你还折回来吓他干什么,多此一举。” “这两日官兵盯得紧,都没机会捞货。若能吓退他们坐实闹鬼之谈,对我们更有利些。”一双触感粗糙的手捏住我的脸来回摆弄,“诶你过来瞧瞧,这张脸看着还行,不如捡回去交差?” “不行,他没按步骤来,出了岔子怎么办。再说我这儿还有个人呢,可没法帮你一起搬。” “哎呀,捡回去再下药不也一样吗!来来,帮我扛到肩上。” 感觉两人正吃力将我抬起,“我靠这小子看着瘦,怎么这么沉。” “我早就说不搬,还是女子方便。” 俩人正埋怨着,不远处传来怒喝,“干什么的!站住!” “官兵来了!快跑!”俩人闻声立即松手逃跑。 还好是草地,这俩人。我揉着肩坐起,慕程安正好奔来,“怎么是你?” “我差点就能跟着混进盗贼大本营了,偏你回来坏事!” “你是说刚才那白影是……” “是啊,我听他们的对话,应该就是盗尸的!” “那还傻坐着,追啊!” “追什么追,这俩人一定对地形了如指掌,早跑没影了。”我拍土起身,“你怎么回来了?” “我在林里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是一枚小小的印章。 “怎么这么眼熟?”我拿过查看底部,上面还留有浅淡的试印泥,“我想起来了,这是之前我们来流民营前在集市上刻的章,随后就被七王爷送给孩子们当礼物了!这说明小柄也来过这里!” “如此看来确实是。”他收起印章,“孩子很有可能同那些失踪的尸体一样被这些人带走了。” “啧!”我现在十分懊悔刚才没有追上去。 “眼下着急也无用,先回去休息,天亮后再思量对策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垂头丧气地跟着他回了营。 又过了些时辰崔铸平灰头土脸回来,见到我俩拉耸着脸,“唉。” “今日夜深了,天亮后再说吧。”我安抚道。 “报!不好了头儿!刚才我们发现平山墓又有一处被挖掘,尸体已被贼人盗走!”一小兵慌张跑进来禀告。 “眼皮子底下也能被他们得手!?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小兵委屈,“我们奉令去搜孩子,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的,被盗处就是刚才这两位挖开的李环玉墓,根本不费力。” “……”呃,尴尬。我跟慕程安羞愧低下头。 “你先下去吧,盯紧点!留心查看贼人留下的踪迹!” “是。” 听到崔铸平一声叹息,我开口道,“刚才在林中我好像撞到两个可疑人,他们特意扮成鬼怪模样,还说官兵查的严没机会下手一类的,十有八九就是盗贼。” “是吗!你快跟我说说!” …… 转眼晨光熹微,鸟啼清脆。 与崔铸平交代好小柄与那两个贼人的特征后便匆忙回府。 “孩子找到没?”见我匆忙闯进书房,王爷问道。 “没有,但是查到一些线索。”我关好门,“小柄的失踪可能与盗尸案有关。” 他又皱眉,“就此打住,交给官府去查。” “这怎么行!万一……”嗯?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好像之前也是因为流民的实情跟王爷吵了一架,然后就被吃干抹净还禁足了。 很显然王爷也意识到了,“这回我绝对不放你去了。” 不过现在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让他把我绑起来折腾一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孩子的事我管定了。” “上次禁足之事还没长记性是吧。”他站起身走过来,眯着眼睛笑着威胁,“我不介意再关你一次,不过这次可是关在我房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荤话,我撇嘴,“这次不一样,慕程安对外称小柄已被你收为义子,我府找他是天经地义,不会有人拿它做文章的。” “胡闹!皇室怎能随意收平民孩童做义子!” “怎么就胡闹了,你是王爷啊!这种小事无所谓吧!” “这不是小事!”他气冲冲坐回原位。 “四哥!”七王爷破门而入,“不好了,小凤凤被顺天府带走了!” 王爷头都没抬,“什么事。” “凝姜死了,官府就抓走了小凤凤!还是他家伙计跑来告诉我才知道的!” “凝姜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吃惊问道。 “凝姜昨夜突然不省人事,请仵作过来检验说已经断气了。官差认为小凤凤嫌疑最大就把他抓回去审问了!” “抓得好,我就觉得他有问题。”慕程安走进来,一脸不屑说着风凉话,“还小凤凤,听这名字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呦,醋劲儿挺大啊。不过眼下也没空调侃他,“可这凝姜前两日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我也奇怪。” “哎呀,甭管什么姜姜凤凤鸟鸟的了,先陪我去找宋昌明。”慕程安抓起我就往外带。 “等等,我还没跟王爷说完小柄……” |
【七十九】 三月十五(贰) ———————————————————- “说什么说啊,虫卵的事情要紧。再晚会儿蒲萤跟卵可能就没法用了。” 他一路拉我到宋昌明处,“老宋啊!来活儿啦!” “来了来了!”一听有事做,宋昌明兴奋跑出来迎接,见到慕程安死拽着我,咧着大嘴开心问道,“沈护卫伤到哪了?内伤吗?是不是很严重?” 怎么会有这种巴不得别人病入膏肓还一脸兴奋的人。 “不是他,”慕程安松开手,从怀里掏出锦盒,“进屋,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蒲萤也真禁得住折腾,在盒里颠簸这么久,竟还活着。 在粉末中找到已经染白的虫卵,见宋昌明又伸出手指举近,我赶忙拦住,“哎,这回可不能再往嘴里塞了啊!有毒!” 宋昌明还我一记白眼,“用你说。” 他小心翼翼地将虫卵放置到桌前巴掌大的小木垫上,滴了两滴水化掉粉末,端起来细看,“不错,这颗卵还活着。” “这也能看出来?”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他嘚瑟着端起木垫放置到一旁长满苔藓的盆栽里,又捻起仍乖乖在锦盒内漫爬的蒲萤,“这种萤虫对生存环境要求很高,北方没有,加上需要气候温润潮湿,应属南部江浙一带。” “南边?这路途遥远是怎么活下来的?”慕程安问道。 “这种小虫寿命极短,不会是成虫后才被带入,应该是以卵态后期孵化的。” “慕程安说这虫卵有毒,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是有毒……是什么毒来着?等我一下。”他放开蒲萤,跑到书架前开始翻腾。 我看一时半会儿他是翻不到了,无奈的摇头。 “呦,它还挺喜欢这锦盒,又趴回来了。”慕程安挠有兴趣看着用细爪扒拉脂粉的蒲萤。 这也引起了我的关注,我捻起蒲萤,让慕程安将锦盒拿远些,松指后,小虫左扑右绕,最终还是落回锦盒内。这是什么情况?又好奇地试了两次,结果一致。 “有了!是能迷惑心智,在一定程度上可控制行为的精神毒素!”宋昌明端着厚书转过身,兴奋声戛然而止,“你们在干什么?” “你过来看,这虫很喜欢趴在脂粉里!”我挥手叫他过来。 双手向后一抛,书完美砸柜落地。他屁颠跑过来也试了试,“难道,这粉里掺了蒲萤卵?” “掺?怎么掺?” “呃……例如晒干磨粉?或者刺破卵囊混拌?” “你不知道啊……”我鄙夷地说。 “废话,我要是知道具体手法,不就成制这毒粉之人了!” 我们一起打量眼前这盒脂粉,“等下,这粉虽然有问题,但最多就是致人昏迷一类的吧,用多了会伤及性命吗?” “问这干嘛?谁死了?”宋昌明一脸惊诧。 “隐韵轩一琴女。”直觉告诉我,凝姜出事与这脂粉脱不了干系。 “我也就研究出其中一些成份,或许还掺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就像这个虫卵,若不是……” “不对,我需要梳理一下。”慕程安突然抬手打断,“京中出现盗尸案大概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我回忆道。 “这脂粉里的各种毒剂究竟会不会致死?” “短暂接触就会出现我们之前那种情况,若长期接触,没准儿会。尤其是掺杂在脂粉里,女人一天内补妆次数和用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就是无法确定,是吧。” “严谨地说,目前能确定的其可致人深度昏迷,且在特定环境手法下受人操控。” “我有个问题啊,人死之后多久才会凉透僵硬?昨日我们摸到一女尸,肌肤柔软还带有体温,虫卵便是从她身上发现的。”我插话。 “啊?”宋昌明扭拧着脸,“你确定那是个死人?不是睡着了?” “我们拍了,没反应啊!而且下葬之前不都要请仵作过来证实一下吗?” “我知道了!”慕程安突然大声嚷道,转头看我,“你还记得昨晚那姑娘的名字吗?” 我皱眉在脑中搜寻记忆,“呃,李环玉?” “走,去趟户部,找秦覃。”慕程安又拉起我要走,迈出门后还不忘回头交代宋昌明继续研究脂粉。 奇怪,他怎么比我还上心这事儿?爱管闲事的毛病会传染不成? 刚出府门,迎面撞上秦覃,没容他说半句便被我们拉下台阶,他有些惊慌,“怎么了?” “带我们去户部,查一人。” “查谁?我特意前来与王爷汇报进程,可否稍等片刻?”说完便抽身重新迈上台阶。 慕程安大手一捞,将他拐回,“不能,查人比较急。” “究竟何事?”无奈随我们折返的秦覃好奇问道。 “等查到了再告诉你。” “……好吧。”秦覃果真是个文气读书人,即使什么都不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步行赶到户部官邸,慕程安让我将腰间府牌收进袖中才放心踏上台阶。 “秦大人。”门口守卫请礼,“这两位是?” “哦,吏部调遣过来查阅调籍的。” “好的。请进。” 如此反复介绍三次,才真正进入内殿。往来人员皆忙碌疾走神情严肃,十几张桌案与数列档柜也堆叠满溢,真是大开眼界。 绕过档柜后还有两张大桌,秦覃坐到被书本纸张埋藏仅剩边角的右侧桌前,提笔抬头,“说一下姓名。” “李环玉。” “唔……这个名字重名者有很多。” “是近几天过世的年轻女子。” 秦覃提笔在纸上写好,递给一旁等候的青年,“青余,你去按照条件查一下。” “是。” “其实着急查此人,是与……”慕程安刚开口欲说明情况,秦覃却在桌下摆手皱眉示意不可说。 |
【八十】 三月十五(叁) ———————————————————- 我岔开话题,“你们没有定期存收官档的地方吗?怎么这架子上都满满当当的,多不方便。” “见笑,我们每月初都会整理一次,这月事忙,才半月便已如此。” “户部还真是繁忙啊。” “此部管理我朝土地人口赋税财政,事事涉及苍生天下,忙是好事。” “嗯,您说得在理。” 如此闲聊片刻,青余手拿三折回来禀告,“符合条件者共有三人,请您过目。” “三人?这么多?”慕程安有些诧异。 “若去除年轻女子这项,单看姓名,还会有十五人。” “啧,这名字这么烂大街吗?我朝文字众多,怎么都这样没创意。”慕程安一脸嫌弃。 “环玉这名字,不用想也知道为何会如此受百姓追捧。”可不就是沾了前朝贵妃的光。 “这三个人里哪个长得漂亮?” 慕程安此言一出,秦覃与青余都傻楞了,先缓过精神的青余尴尬笑道,“呃,并无此项记载。” “只三人而已,多跑两趟便可。”避免继续尴尬下去,我主动开口,“这三人户档可否借我抄录下?” “在下已帮您备好,在这里。”青余从最底下抽出折子递给我,“您收好。” 我翻开一看,姓名年岁住址死因详细完整,“多谢,那我们告辞了。” “我同你们一道。”秦覃站起主动领路。 院中遇上一人,秦覃行礼。 那人眼里泛着精光打量我们一番,笑津津问道,“这二位是?” “吏部的官差,特来查阅我部人员调籍。” “吏部……”那人若有所思,“二位任职哪一司门?” 玩完,吏部有几个门我都不知道,更别说什么司门了。 只见慕程安轻松应答,“隶属考功司,司侍曹淮。前几日记录有纰漏,今日特前来查改。” “哦?可否让我浏览一下何处有错漏?” 这人谁啊,如此追问是对我们起了疑? “事关我部机密,尚且不便望您海涵。” “哦,那……” “我司事忙,改日再叙,告辞。”慕程安双手一拱,扭身离开,我紧跟其后出门。 “看不出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那是~多跟着我,有的学呢!”他得意起来。 “切,那你说说刚才那人是谁。”就看不惯他这幅德行。 他轻哼一声,“司马濡。区区三品小吏。” 司马濡?这名字,又在考验我记忆力了。 “我知道这人,秦覃提起过,是穆御史的门生。” “想也知道,獐头鼠目的。这种人连给我提鞋都不够资格。” 见他这副烦厌模样,我咧嘴问道,“怎么,难道你官居一品?不对啊,像陈宣民那样声名煊赫的位居一品,你再怎么战功赫赫也不可能与他齐平吧?” 他直接忽略我的提问,从我手中抽走折子翻看,“这家离我们还蛮近的,先去这里吧。” “难道是二品?” 他被问烦了,“有这心思先放正经事儿上行不行。” “行,行。”知趣收起好奇心,反正迟早也是要知道的,“那我们找上门问人家什么?直接问人家,嘿,你家闺女是不是被人偷了?这不上门找挨揍吗!” “你这脑袋里一天天装的都是浆糊吧,是用屁思考问题吗?”他白了我一眼,“自然是要问脂粉的事,如果她生前用过同样的东西,就能顺藤摸瓜了!” “摸瓜?谁是瓜?” “你可还记得这脂粉来由?” “哦!六王爷!他特意买来送凝姜的,一定知晓此物来源!”转眼一想,“那我们怎么不直接去问六王爷?这样不更快么?” 他无语至极,“你就能断定这东西是他买的而不是他找人做的?何况凝姜现在死了,他会大大方方承认牵连自己吗?脑子啊!糊墙啦!” 是这么回事啊。我点点头。 他似乎觉得刚才没有骂过瘾,又补充了句,“以后少跟王爷亲近,那种事做多了伤脑子。” “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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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挺好的 |
【八十】 三月十五(四) ———————————————————- “东巷十四井斜八三,是这里了。”一路打听着寻到巷里,其实他不说这话我也能看出来,还没进巷时便听到唢呐凄厉,再看这仓黑尽白的大门外高悬奠材,一旁还站有身披黄麻的老者阴郁送接悼客。 “我觉得这里应该不是。”这摆明了还没出殡,且一看就是大户,根本不会下葬平山。 慕程安又翻开折子,“可是,只有这家看起来是能用得起那脂粉的,不信你看其他两家住址。” 我接过折子,剩下两处分别是黎安营六巷黍廿二与鄧渠营祁门三巷九四。 我指着鄧渠营那处说,“相比之下,这里的人或许用得起。” “确实。”他点点头,“毕竟黎安营是贫民安居之地。” “走,去鄧渠营。” 一路奔走赶到鄧渠营区地界,穿街走巷寻了许久,终于找到祁门三巷,此处静匿异常,靠边坐一老头,支了个算卦摊子。 “七二……九四应该不远了吧。”我查看一旁民户牌号说道。 “嗯,再往前找找。” “二位留步!”说话者正是那算卦老头。 我们哪有空跟这种神道骗子周旋,不予理睬继续查看门牌。 巡了一圈,竟没有九四,慕程安看一眼那老头,主动上前问道,“您可知九四在何处?” 那老头一脸高深莫测,盯着慕程安缓缓说道,“万里血魄仇魂骨。”又看向我,“晴明世浅忠义心。” 低头扬了一挂,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少卖弄玄虚,我只问你九四号在何处。”慕程安从怀中掏出二钱银子拍到桌上,“少不了你的。” 老头笑笑收起银子,“南向到尽头左拐出巷红门便是。” 既然知道直说不就行了,这老头。 我俩抬步朝他说的方向走去,老头突然拉住我,“阴阳仅一念,南故重归莫失本心。” “什么意思?”我对他这番话理解不能,只觉莫名其妙,可问他,却闭眼不答。 “哎!快点过来啊!干嘛呢!”慕程安在远处招呼,我又看了老头两眼,满心疑惑离开摊位。 “这老头古怪得很。”我嘀咕道。 “算命的都这样,全凭满口玄乎套勾人钱财,甭往心里去。” “也是。”我们拐出巷口,迈出几步果然有户红门,与框上悬挂的奠字灯笼同景格外扎眼。 慕程安上前叩门,不一会儿门蹭搓启出条巴掌宽的缝隙,一年轻男子藏着半张脸谨慎问道,“你们是谁?” “户部堂差,可否出来谈话?” 他一听我们是官差,忙敞开门草草整理几下皱巴衣服,“二位官爷找小民何事?” “五日前你家是否有人过世?” “是。”他神情落寞,“我妻才进门两年,娃都没留下,生场大病撒手人寰了。唉。” 妻子?我与慕程安对视,看来也不是这家,白来一趟。 “兄弟节哀啊。”慕程安拍他两下以示安慰,朝我使眼色不等那人反应过,我们便赶往最后一处——黎安营六巷黍廿二。 “虽然前两个都不是,可最后这个……” “先去看看再说吧。” 这两区互为城内对角,相距甚远。到达黎安营时,日头已经偏下了。 “这点破事折腾了一天。” “赶紧问问回去了,累死了。”自从进府后我就再没走过这样远的路,现在就感觉两条腿要累断了。 “到了,就这里。”院门大敞着,倒省得我们敲门了。 问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干脆走进院里,“你继续喊,我观察观察。” 他进院后便四处转悠,总共就这么几分地界堆满了柴草杂物,破败的泥墙、漏洞的门窗、衣绳上晾晒的衣物倒蛮鲜亮,与周围环境落差明显。 扒着窗洞朝里瞧,空无一人。 “你们是谁?为何出现在我家院里!”女子尖着嗓子厉声叱喝。 回望身后,出现一男一女拎着鱼肉前后进门,怒视我们。 “我们是户部堂差,过来询问一些你女儿的事情。”慕程安放下手中盖着陶缸的草盖严肃道。 “没,没什么好谈的。”男人闻言慌张,目光闪躲。 有问题。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经我们核查,李环玉的死颇有蹊跷。”慕程安也看出这俩人不对,使诈套话,“是等到公堂认罪,还是现在坦白交代?” 两人交换了下眼色,立即跪地连连磕头,女人开口道,“官爷饶命啊,是是我们买通了仵作,让他宣称小女死于水溺,其实小女是被周恶霸施暴错手杀害了!他事后还给了我们五十两封口……” “周恶霸?他人在何处?” “逃!逃走了!出城了!说说说是要逃到株州!”男人慌张搭腔。 这谎话听着就令人发笑,从没见过逃命还要到处散播自己要去何处的人。 “那我问你,你女儿脖子上的勒痕是怎么回事!”慕程安呵斥道,此事门外已聚满闻声前来看热闹得民众,我赶紧走过去轰散并关好门。 “什么……”俩人都愣了。随后趁乱小声交流了几句。 “嘀咕什么呢!如实回答!” “勒,勒痕,没错,就是那姓周的把我女儿勒死的!” 哪有什么勒痕,分明是慕程安随口编造的,这俩人顺坡就下铁定有猫腻。 “不光是勒痕,她身上还有中毒迹象,经检查发现是其生前涂抹面部的脂粉掺有剧毒,可是你二人所为!” 这下两人彻底慌了手脚,但仍咬紧牙关死不松口,“不,不是我们,不,不对,我们不知道什么脂粉,什么脂粉啊?我们家哪用的起那么昂贵的脂粉。” 这话彻底露馅了,既然不知是什么脂粉,又怎知价贵。 “还不肯说实话!把脂粉交出来!” “没有!没有脂粉!”女人斩钉截铁答道。 “脂粉从何而来!”慕程安步步紧逼。 “我,我说!是……”男人眼看就要崩溃,那女子却突然起身,直扑过来拉开大门朝外狂喊,“杀人啦!官兵欺负老百姓啦!救命啊!” |
【八十】 三月十五(伍) ———————————————————- |
【八十二】 三月十六(二) ———————————————————- 耳边风声啸啸,被他颠簸摇晃至城外胃里直翻酸水。果真有座破庙。他随意丢我到一旁草垛,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死死盯着来回走动不知在作何的人,咬牙切齿问道,“那孩子呢!” “哪有什么孩子,你不也说了这是陷阱。” “你是什么人!”手脚还使不上力,烦躁。 “你无需知道。”他仍不停挪动庙中各处杂物。 “你摆弄什么呢?” 他拍拍手清理灰尘,“这你也不需要知道。” 总觉这人行事作风都与一人极为相似,不由猜测到,“你是不是认识慕程安啊?” “噗——”他正端着竹筒饮水,听到我问这句直接喷了出来。 “猜中了?” 他抹去两下水痕,“闭嘴。” 我眼珠一转,“你这粉是从何处寻来的?”他跟那些外域人士难道是一伙?那岂不都与勤王有关?这次盗尸事件莫非…… “不用费神套我话,等臻王来你就懂了。” 还真是滴水不漏。 “给我解药。” “想得美。” 哦吼,看来这东西还真有解药。我还以为仅能随时间消散呢。 他意识到自己口误,佯装惊吓做作地捂嘴,“哎呀~暴露了。” 令人作呕。 “你也别摆臭脸,我只是奉命行事,得了东西就撤,不会伤你的。”他蹲过来,“来,给爷笑一个。” “滚。” “哈哈,你看你,头都动不得还凶狠瞪我,这副憋屈样子甚是好笑。”这家伙无事做便开始拿我取乐,“哎,慕程安平日在你府都干些什么啊,说来听听。” 不等我呛他,他侧头连呸两声,“慕程安,给自己弄这种文绉绉的假名,恶心。” 难道他俩是仇人? “诶,你知道吧,这不是他本名。” 他怎么突然这么多话。这个话题与现在有何关系?我现在只想赶紧恢复力气打这人一顿出气。 “哑巴了?不能啊,我特意改了配方,能让人手脚无力却能保持清醒的,可花了不少功夫。”他眨巴眼睛来回拨弄我的头。 “别摇了!”方才一路颠簸不适刚缓和些,又被他晃得头昏。 他挑眉乖乖停手,“无聊。” “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你配制的?” “没错,如此良药,世间无二。”他甚是骄傲。 “盗尸案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呀~我可不做有损阴德之事,”他又摆出那副奸诈做作嘴脸,“不过那迷惑人心智的脂粉啊~的确出自本公子这双灵巧的手。” “你是勤王的人。” 他起身垂眼勾笑,“你看你,还在胡猜,都说让你少费精神~” “兄弟你是青楼里长大的么,怎么说话一股老鸨腔调?”我真受不了明明体貌端健的男人张嘴却阴阳怪调。 “哦,不好意思,一时有些兴奋,我控制控制。” 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哎呀,来得好快呀!”他抬头望向窗外兴奋地直拍手,一把将我捞起拖出堂外。 他这根本就没控制啊! “你被包围了,乖乖把人还我,我留你全尸。”出门便看到王爷携慕程安及院卫众人。 “全尸?”那人扶正我,态度嚣张道,“那小人先谢过王爷了。” “少废话,把人交出来!”慕程安站出来凶吼道。 “呦~你总算出面啦。”他调笑两声,突然严肃道,“我要的东西呢!” “先把人放了!” “切,”他从袖中抽出短刀抵在我喉咙处,“沈逸的命玉呢!交出来!” 沈逸的命玉?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命玉只能皇族或在朝有威望的氏族拥有,每块命玉都独一无二珍贵无比,像我家这种乡野农户,哪来的什么命玉? 王爷阴沉着脸,摊开手掌,“在这里。” 啊?还真有? 他哼笑一声,朝慕程安比划两下,“你,送过来。” 慕程安看向王爷,王爷点头将命玉递到他手上。 “你想要这个是么?”慕程安举起手中晶透玉石,慢慢逼近。 “没错,只要你老实给我,我不会伤害沈家弟弟的。” 慕程安沉着脸走到我们面前,居然老老实实将那命玉递到这人手上,这不像他平日善使诡计的风格。 “人可以交给我了。” “不好意思,我要确保自己能安全离开才能放了他。” 慕程安竟也不强出手,他何时变得如此文明了?感觉四肢勉强有些力气了,但还是挣脱不开。 “后会有期哦~”他贱兮兮地将玉石收进袖中,欲转身带我撤离,突然顿住。 只见他脸色突变煞白,连带着我一同摔向地面,慕程安从身后一把将我揽住才不致与他一同摔倒。 “你以为全天下仅你一人善制奇毒吗?还是这样天真自以为是,这么多年都没丝毫长进。”慕程安恢复往日狡诈嘴脸,对嘛,这才像他。 随手将我丢给给上前关心的王爷,自己架起跟我相同状况那人,“王爷,这下事情好办多了。” “回府。”王爷抱起我走出庙院,乘上马车。 “你怎么总出这种状况。”进了车就开始埋怨。 “又不是我自愿的。”这能怪我吗? “干脆把你锁在房里好了。” “要是有用那你就锁吧。”我赌气说道。 一时无话。我又不能动,十分尴尬。 “他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像个布娃娃一样瘫软?” 我心想你刚发现啊,但凡能动一点也不至于受他如此胁迫啊!没好气地回答他,“就是他声称自己特制的能让人软弱无力的毒粉。” “当真一点都动弹不得?”他好奇地抬起我的胳膊然后松手,胳膊砸到坐台上。 “嘶,疼啊!” “哦,有知觉啊。” “……”真想大声告诉他没知觉那是死人! “这药粉不错,回去先让他写出配方留用。” 但凡从他口中说有趣要留用的东西,最后都会用到我身上,赶紧表明立场,“我觉得不行。” “不过,他为什么也中招了?”回想起刚才戏剧般的转场,不甚理解。 |
【八十三】 三月十六(三) ———————————————————- “这多亏了宋昌明那颗积极向上用于钻研的心啊,这两日为研制效力相当的毒剂废寝忘食。” 原来是这样。“你们也碰了玉,怎么没事?” “自然是事先吃了解药。” 这么神奇。看来这宋昌明之前夸赞自己的那番话并非虚言。 静了片刻,他犹豫问道,“你……只问这些吗?” 我想问这怪人是谁,想问沈逸怎么会有象征贵族的命玉,更想问这块命玉为何会在他手上!那人带我走之前只说了句那命玉来换,为何王爷就知道是沈逸的这一块呢!可我不敢问,甚至连想都不敢再想。 干脆装傻,“是啊,我只想问这个。” 我看得出他眼底流露出令人猜不透的复杂情绪,难道是与我同样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做错分毫而失去彼此?不知何时起,我们之间变得如此脆弱,或是,一直如此却从未发觉。 余下仅剩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车马停驻,外面传进德子的声音,“王爷,到了。” 他低头看我,“能动了吗?” 我咬牙施力,四肢如挂万斤铁块般沉重,“腰……用不上力。” “我扶你。” 跌跌撞撞下车看到那张欠扁的睡脸气不打一处来,他倒挺舒服! “王爷,我刚想起来,我身上这毒有解药。” “先回寝室。”王爷指两人过来,“先扶他回去。” 然后朝其他人下令,“把他关进地牢,叫宋昌明过来!” 舒月和德子一路谨慎搀扶,德子忍不住说了句,“我爷走路都没这么费劲。” 舒月瞥他,“你怎么能拿沈护卫跟老头比。” 可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对,又追了一句,“沈护卫能比得上老头吗?……嗯?好像也不对。” “我觉得你俩不会说可以选择闭嘴。”我没好气说道。 “这样走太慢了,我抱你吧。”德子停下伸手就来。 舒月忙拦着,“不行不行,要让王爷知道你抱沈护卫,还不废了你两条胳膊!” “我这是为了方便省时,是抱他又不是睡他,废我胳膊干嘛!” “可王爷的命令是扶着。”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哎哎哎,怎样都行,先把我弄回去你俩再吵行吗?”这俩人动起嘴来就把我给忘了,刚才差点撞到柱上。 争执半天,还是把我抱回来的,德子手里没轻重,又遭舒月一番数落,“哪有你这样胡乱扔人的,手都撅在身下了!” “我们兄弟就这么不拘小节,要你废话?” 舒月上前帮我挪好姿势,“真糙。” “就你细致,跟个娘们儿似的。” 眼看又要吵二轮,“二位大哥消停会儿成不?我这儿没事了你们去忙自己的吧啊,少说两句,让老齐听见指定要罚。” 关键时刻还是齐护院好用,听我说完,这俩人果然不互呛了。 “你好好休息,走了。” 终于清净了。 正想着,门又被大力推开。又是谁啊…… “沈护卫,解药来啦~”原来是宋昌明。 他捏着一粒药丸塞我嘴里,“咽下去吧,是解药。” 我半信半疑吞进去,不出片刻沉重无力的症状便得到缓解,坐起身缓了几口气,“真的没事了。” “是吧。”他嘻嘻笑着。 “那人呢?在审吗?” “没,给他也吃了解药正在牢里关着呢,王爷说让他醒醒头脑,关两天再审。” “我去看看。” “不用,慕总管在那看着呢,不用你去。” “我有事要问他。”手脚还有些麻,但总算是能站起来行走了。 地牢建在中院下方,自我入府就没见人使用过,这哥们儿也算开了头彩。 六子与肖安正在外面看守,见我来甚是诧异。 “慕总管正在里面问话呢。” 王爷说过两日才审,现在问什么话? “我过来看看,没说不让我进吧?” “那倒没有。”他俩打开两层铁门,“有些暗,留心脚下。” 牢房不大仅三间,用粗木隔断。慕程安与那人一站一卧沉默相对,见我进来并不意外。 “问什么了?” “……”两人还在对视,丝毫不理睬我。 牢门里那人邪笑打破寂静,“哥哥,人家问你话呢。” “你弟?”我指着面具怪人,“不是仇人?” 慕程安避而不答,反问,“你来做什么?” “我有话要问他。” “问我也一样。先出去。” “可不是哦~比起你,我说得才是实话。”又是那副老鸨腔调。 衡量之间,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说吧,谁派你来的,为何要沈逸的命玉,毒粉盗尸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你这问题有些多啊~而且这些问题我都不喜欢,不答。” “我现在确实相信这是你弟了。”我朝慕程安吐槽。 他撇嘴一脸不悦,“把买家供出来,饶你不死。” 只问毒粉一事?难道是看我来才避重就轻? “收人钱财,就要信守承诺,我不会说的。” “你在这节骨眼冒头,本就打着暴露目的来的,就别再演了,很难看。” “切,让我也扮下正人君子过过瘾不成么?”他从地上爬起拍拍灰尘,“只是我说了,难道臻王会大义灭亲不成?” 大义灭亲?我的天啊,这次又是哪府啊。难怪王爷突然同意查办此事。 “你只管交代,其余的用不着你操心。” “我饿了,我要吃饭。” “我府从不饲狗,没你的饭。” “怎么会呢,明明就养了你这条记不清家门的蠢狗。” “翰霄玗!” “呀~生气啦?我还以为你忘记我是谁了呢。” 我默默退离两步,万一打起来可别伤到自己。 翰霄玗瞥我一眼,笑道,“看你把沈家弟弟吓得,若沈逸还活着,又要劝你少动怒。” “别逼我动手。” “那你还是动手吧。”他抬手摘下那半扇铁面,一道自额间划过右眼直至颧骨的刀疤狰狞显露,“就像当年那样,我不介意再体验一回。” 局面又陷入尴尬,这俩人根本不会好好交谈,不如我上没准儿还能顺利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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