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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王府日记。护卫x王爷。 轻松随意写稿[第7页]

作者:无敌小毕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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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辽~
 
【五十九】
三月十一 (末尾内容吧……它需要去微博看,因为贴吧不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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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饭做好了!来吃吧!”又沉默劳作了一天,傍晚时分夕阳残晖,半碧红暗。我们俩人面对面坐在院中静静吃着晚餐。
近两年没怎么吃过晚饭早已养成习惯,也咽不下去几口。只能陪着师父慢慢细嚼。
师父这几日也不再多说什么,除了躺在摇椅上发呆,就是低头沉默做农活儿,对我的问句爱答不理。
这是被我伤透了心啊。
自己的师父还得自己哄,不然怎么放心离开。
“师父,今儿这饭做得行不?”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继续吃着。
“呃……刚才我把柴都劈好了,够您用上半月了。”
“嗯。”他还是那副神态。
“……师父,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我放下手中碗筷。
他终于肯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师父,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却被你救了,真的如同及时雨一般啊!”
“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跟着你!不然以你这样马虎的个性,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得,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把他惹怒了。
他干脆放下碗筷,“那日在林中是我吹哨提醒你回头看,之前你在钱庄受人追击,也是我射了暗器通知臻王去救你的。你说说你!没什么本事还总逞强!”他激动地手指头都要戳我脸上了。
“啊!原来这些都是您做的啊!”我恍然大悟,然后谄媚讨好,“哎呀多亏了您英明神武啊!不然我现在那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师父你真好!”
“少来这套!”他起身离开饭桌。
我目光追随他至房门前,他停下脚步,“你回去吧。这里离京仅二十里,去那边牵了马赶回去,半夜估计就能到。”
前几日我一提要走他便跟疯了一样,现在又主动让我离开?
“师父,这……”
“留你也无用,终究是要回去的。外面的那几匹马都知道回京的路,你去挑一匹吧。”
欣喜难掩,“谢师父成全!”
到院外挑了匹壮马解开绳索,“师父!我改日再会来看你!”
“不必!”他回身喊道,“路上留神!”
“知道了!”
一路飞奔,终于在子时赶到城外。
这马见到城门却不肯再往前踏半步。无奈的我只好下马,还没站稳,它竟自顾原路返回消失在夜幕中。
真是神了。我不由感叹道。
“站住!何人深夜来此?城门已关,立即离开!”守护城门的士兵拦住我。
“熊祁今夜当值么?”
“大胆!竟敢直呼看守名讳!”
这家伙,真是没救了。我摇着头退后几步仰头朝城门上喊道,“熊看守!你在不在上面啊!麻烦行个方便!”
“谁人半夜在此呱噪!”城上探出一人。
“是我!臻王府沈恒!”我忙挥手。
他似乎在观察,片刻后,“我滴亲娘啊!真的是你!”他吃惊的大喊,“快!快打开侧门!让他进来!”
我嘚瑟进门,啪地一下被熊祁抱住,他又反复松开我再抱住再松开再抱住,折腾了不下五遍,嘴里还念叨着,“我的爷爷啊你是活人吧!?我不是见鬼了吧!你居然还活着!”
他胸前的护甲撞的我发晕想吐,赶紧拦住他继续施虐,“兄弟兄弟,你要是再这么折腾,我可能就真要变成鬼了。”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说笑!这些天你去哪儿了!臻王府都乱套了!”
“啊?!”
“啊什么啊!走!我这就带你回去!”熊祁二话不说,拎起我就走。
他去年在王府当差那会儿就力大无穷,经常一言不合就拎起人看笑话,可这么多士兵看着呢!让我多没面子啊!
我赶紧挣脱开,“我认识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就踏踏实实在这里带队吧啊!”
“等会儿!”他叫士兵拿过一盏灯笼,“拿着照路,快回去吧!”
我接过灯笼飞奔回府。
夜深了,百日守在门口的兄弟们都收工了,此时叫门会打扰他们休息吧。可是我怎么进去呢?
有了!平安巷那个地道!
又费了番功夫折腾,灰头土脸的。
深吸口气,啊!是久违的泥草芬芳!我终于回来了!
院内静悄悄的,也是,都这么晚了,灯火通明才奇怪吧。
看府里一切如常,哪有熊祁说的那么夸张。
要不,先去偷偷看看王爷?十日未见了有些想他。
我灭掉灯笼,摸索着进了东院,发现王爷寝室窗户透出微弱的烛光。
都这个时辰了还没睡?
我悄悄靠近,细听里面动静。
不像是有人醒着,静悄悄的。
小心翼翼推开门探了进去。燃着的是床前那对烛火,已经所剩无几,火光微弱摇曳。
王爷躺在床上,睡梦中的脸却不太安稳,紧蹙额眉似有呓语。
我轻轻坐下,伸手替他抚平眉心。
“沈恒……”
“我在。”我轻声回道。
“沈恒……”他意识还在梦中,左手不安的在空中晃动,好像是想抓住什么。
我伸手牵住,轻拍安抚他。
他微微睁开眼,迷惑了一阵,眼神清晰后惊起,一副见鬼模样。
“祯黎?”他怎么跟傻了一样?
他听我叫他名字后,居然露出苦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自言自语,“我真是疯了,连做梦都这样真实,可他何曾这样唤过我……”
他颤巍着手试探的抚上我的脸,眼下竟淌出泪来,难以置信道,“摸得到……居然摸得到,呵……呵呵……。”自嘲般苦笑着脸,
“……祯黎。”看他这样,我心里也很难受。
他泣不成声,哽咽着凑上来抱住我,力道十分轻柔像是怕稍微用力我便会消失一样小心翼翼,嘴里喃喃着,“是梦也好,我总算还能再见到你,我好想你……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不去跟他们斗,你此刻还会是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竟连你也失去了!……我终究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扳正他,“你说什么呢?我还活着啊!”
他却不信,我明明在他眼前,也能看到我,却以为这只是他幻想出来的虚影,听到我说的话,他竟然带着哭腔锤床怒吼,“祯黎!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
他不会真的疯了吧。
我拉住他,主动吻上去试图让他恢复冷静。
他先是浑身僵硬不知所措,随后缓过神来反抱住我往床上带,将我压在身下,唇齿激烈交融许久,他松开我,伸出手指慢慢摩挲我的脸颊,“这样真实的梦境只怕余生再无机会梦到了,就当是最后告别吧……”
说完便开始解我身上衣物,拽了好几下腰带都没松开,“奇怪,梦这么真实吗?解个腰带都这么费力?”
这家伙怎么这么可爱?我抬起腰方便他抽解,他一边脱我衣服还一边低喃,“果然是梦,真的恒恒哪会这样配合我……”
这个傻子。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的看着我,眼泪夺眶而出,趴上来将头埋进我的颈弯,“这样的笑容……余生再也看不到了……”
这个笨蛋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呢!我撑起他,准备大声告诉他我是活生生的人,他反倒猛地压上来又吻住我,灵巧的舌头疯狂地侵略着口腔每一寸空间。根本不给我张嘴说话的机会。
(……后续内容可以到微博上浏览→@王府日记)
 
【六十】
三月十二 (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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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索求无度,使我整个人变得瘫软无力。
还真如他所说那样当做是告别,一次又一次变着花样折腾,不知道第几次开始,体内的东西便被他几近疯狂的行为消耗殆尽,嗓子都喊哑了他仍不肯放过。以前都只是一次啊,难道昨晚才是他的真正面目么。
我真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被他折腾死。
还好,他终于停歇了。
安稳的睡容上还挂着泪痕,像个孩子一样。
我看向窗外,天已经逐渐明亮。唉,我真的没有力气起身了。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头脑却因过度刺激无法入眠。看身边熟睡的始作俑者就来气,可见他眼下乌青,定是多日未好好休息留下的痕迹,本来抬起想要踹他的腿又慢慢收了回来。
算了,等他醒来再踹也不晚。
“怎么不踹下去?”慕程安的声音冷不丁的飘入耳。
我猛地一惊,四下寻找他的踪迹。
“这儿呢,向上看,诶!”
我抬头看去,这家伙正靠在房梁上晃荡着腿垂眼看我。
“你!”我一激动吼出了声,王爷哼了两声,我立即放低音调,“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纵身跃下,走过来,“这几日他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怕他一时想不开,便夜夜在这儿看着他。”
那他岂不是,都看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一定很扭曲。
他还好死不死戳我痛处,“这一晚上过得我,相当难熬啊!”
我白他一眼,“谁让你看了!你不会悄悄出去吗!”
“这花钱都买不到席座儿的香艳场景岂能轻易错过?”
“无耻。”
他一脸无所谓,“想不到,这么多天都没踏实休息,王爷还能这么勇猛,真是自叹不如啊!”
“你有完没完!”
“师父怎么肯放你回来了?”他话锋一转。
“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拉过被子帮我盖好,“本就想借这次机会让你离开,可你怎么又回来了?”
“……”
“回来也好,至少王爷不会继续疯下去,这几日他命人各处寻你,运河的水都要被他抽干了。闹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的。”他伸了个懒腰,“你先休息吧,我也要去睡个好觉了!”
原来,他竟这样在意我。
“诶!等等!”
“干嘛。”
“帮我个忙。”
他撇嘴嫌弃道,“对不起,你师兄我这次不想帮你清理身体。”
“去你的!”我白他一眼,然后拨开长发露出后脖颈,“你打晕我吧,我实在睡不着了。”
他惊讶挑眉笑出声,“这种要求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快点的吧!”我用手指戳戳自己脖子,“别墨迹。”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他狞笑着搓搓手掌,抬手劈下。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苏公子!苏公子!你不能进去!”
“别拦我!让我进去!”
“不行!没有王爷的许可谁都不能进去!”
“放开!我是来让他恢复理智的!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外面一阵吵杂将我从熟睡中吵醒。
“四王爷我知道你在里面!这几日你上下折腾闹得鸡犬不宁也该够了吧!现在外面都等着看你笑话呢!人死不能复生,难道你就打算这样消沉一辈子了吗!你这个懦夫!若沈恒泉下有知,他能安灵吗!你赶紧给我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苏少卿这话糙理不糙,可问题是,我没死啊!
“慕总管呢!我们也拦不住啊!”我能听出来这是德子的声音。
“今儿一早就回屋睡大觉去了!刚才我拍半天门都没理!”这是小安的声音。
“这一个个的!齐护院呢!”
“这不带着兄弟们出去找沈护卫了吗!”
听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迅速起身穿衣服,再看塌上,这般闹腾竟也没把他吵醒。
看来只能我出面了。
外面还是乱糟糟的。
我穿戴整齐后打开门。
“你终于肯……”苏少卿的声音戛然而止。
侍卫们看清开门的人是我后也纷纷退后几步一脸震惊。
“你……你……你是人是鬼?!”德子吓得连刀都拔出来了。
“别闹,王爷正在休息。”我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关上门,抬眼看向苏少卿,“方才的话虽有理,但别忘了你的身份,如此以下犯上置王爷颜面于何处!”
他显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一脸难以置信,手脚都忘了如何摆放,激动的扑上来抱住我,“你没死!你竟然没死!”
这兄弟虽然没练过武,但力气着实不小,眼下我都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了,忙挥手求救。
众人把他拉开,他拽着我的胳膊不肯放手,双眼含泪喜出望外摇晃着我说,“你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我,我……”
这么激动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叹口气,“你先稳定一下情绪,别太激动。”
然后扭头对同样表情的兄弟们说,“快去把那些在府外寻我下落的兄弟们叫回来吧!”
“诶诶!这就去!”他们一个个疾奔而散,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回来了!人回来了!”
看到他们这样,心里一阵酸甜。早知道就快些回来了,害他们担心这么久。
转身准备回房,看到了一直在身后苏少卿。怎么把他给忘了。
“这几日王爷忧思过度现下正休息,今日怕是不能与您谈论政事了,苏公子早些回去吧。”我出言打发他。
他皱眉抿下嘴角,撞上来大声质问,“你眼里就只有他吗!这几日我又何曾安生过!”
他气冲冲的指着自己的眼下与王爷同样的乌青贴近吼道,“你看清楚!为了你我也同样不眠不休了数日!”
“所以我叫你回去休息啊!”我以同样高的声调回他。
他气得说不出话,愤愤点头,“好,好。”
突然双手扳住我的脸,就这样被他强吻了。
我奋力推开他,盛怒之下甩了他一记耳光,“你是疯了吗!”
 
这苏少卿……他会不会被王爷打死
 
【六十一】
三月十二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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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三月十二 (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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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倒也没觉府里人多,此刻到前院看到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几十张桌宴甚是惊讶。
扭头问王爷,“我们有养这么多人吗?”
他笑道,“有一点我要纠正,不是我们,是我。”
“切。”
夜幕降临,院内灯火通明,众人协力安排上下,场面十分融洽热闹。
慕程安走来,“王爷,客人都到了。”
“嗯。”王爷点头迈下台阶,众人噤声齐刷刷站起。
王爷缓缓开口,“这几日让大家费心了,如今人归团圆,特设此宴庆祝,今夜不分尊卑,开怀痛畅便是!”
府内众人闻言雀跃欢呼,应声入席各自喧闹。
我们也入座首席,王爷疑惑一声,“你怎么这般模样?”
我顺他话头看过去,只见苏少卿满头插满细长银针,在灯火摇曳照射下,仿佛头上也着火般散发火红银光,不禁笑出声。
七王爷更是丝毫不掩藏开怀大笑。
苏少卿端起酒盅闷头不语。
慕程安侧头,朝府众桌席方向喊了一嗓,“宋医官!王爷叫你!”
宋昌明拿着啃了一半的鸡腿就跑了来,“王爷找在下何事?”
王爷皱眉打量他一眼,朝苏少卿方向扬头,“苏公子这满头银针是你所为?”
“哦,下午苏公子与慕总管切磋武艺,扭伤了腰腹到我那松筋,后问我有何办法可清醒精神,忘却心头人事,我就给他扎了些穴灸。”
我不禁又打量苏少卿那一脑袋的针,人的头上有这么多穴位可以扎吗?好像没有吧……
宋昌明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又补充道,“有些穴位是按部就班,还有一些是我自己研究着……想试试。”
合着是拿苏少卿做医学测察呢?
王爷倒不关心这些,转头问慕程安,“切磋武艺?”
“呵呵,是。”
王爷更迷惑了,又问苏少卿,“听左相说你自小到大最厌烦习武之人,对武学更是嗤之以鼻,怎么?”
厌弃习武之人?那还对我?别是王爷听岔了?
众目之下,苏少卿头埋得更低了。
“原因呢?”王爷问道。
“啊,就是他在您寝室门前与沈……”
“他在你休息时候到寝室门外吵闹,我跟程安一起拦他。”我赶紧抢话,免得慕程安又说什么不该说的。
慕程安笑而不语,王爷意味深长。
“好吧,不纠结这些了,”王爷举杯,“近日有劳诸位辛苦,感激不尽。”
在座端起酒杯,一只鸡腿突兀伸来。
宋昌明见大家都侧眼睨他,尴尬收回,“呃,我回自己位子去了哈。”
大家应声笑着饮下,秦覃说道,“想不到王爷府上有趣之人这样多。”
“哈哈,是,本王平日也不爱拘束礼节,倒让他们有机会展示自己真性情。”
“这样甚好,若人人只埋头守己千人一面又有何生气。”秦覃称赞道。
“想不到秦大人与我思想竟是一路。”
“四哥,我也是啊~”八王爷搭腔。
“哈哈,是是。”
接着他们又开始聊起我最不想掺和也插不上什么话的闲碎朝事,打量一圈,趁八王爷停歇夹菜间隙开口询问,“八王爷,怎么没见张晋?他没来吗?”
王爷停下碗筷向我投来不理解的目光。
八王爷回答道,“来倒是来了,只不过在门前不愿进来,说今日四府庆贺,府口缺人看守,自愿站岗。”
在座除秦覃之外皆知张晋本身就有问题,让他看守府门还了得?我起身,“我去看看。”
王爷下意识拉住我,我拍拍他,“自己地界,没事。”
他仍有些担心但还是放开手,“别太久。”
我点头答应,快步走到门前,大门紧闭,费些力拉开容人通过的缝隙看出去,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伫立阶前,我走过去与他并排,“怎么不进去?”
他目视前方保持沉默,过了片刻,“为何要出来?”
“是我先提问的。”
“我答了。”他终肯转头看我,那是从未显露过的寒意。
“想不到你竟是二府的人。”
“我不是。”
“现在否认有何意义?”
“所以这是实话。”
我有些不淡定了。“那你……”
“区区勤王,不足以与我相提。”他说这话时傲然神气。
我皱眉,不能理解他这番话。
“你出来也好,往后相见,便再无今日这样心平气和了。”
“你要走?”
“我就是在这里等你出来告别的。”他笑道,“都被你们看穿了留下岂非自讨没趣?”
“等等,我有一事要问。”
“你问吧。”他轻松站立等我发问。
“那日围猎,你当真要杀我?”
“是。”
“为何?”
“碍事。”
我从袖中抽出那张险些被撕毁的信纸,“这也是你夹在书房门缝的吧。”
“没错。”他承认得十分干脆坦然。
“你自称非二府之人,那你的动机是什么?”
“哼。”他冷笑一声,“燕雀之心,终不见鲲鹏麾下苍野。”
真烦这种故弄玄虚的,“说人话!”
他挑眉,“不如,你去问问慕程安?不,应该叫他翰霄玔。我的身份,他应该知道。”
“少来这套,他若知道怎么可能瞒着?”我反驳道,不过张晋居然知道慕程安是假名字,他又知道多少我不了解的内幕?
他摇头笑叹,“唉,我的沈兄啊~”
我撇嘴瞪他,往日亲近地称呼此刻格外刺耳。
他收声正色,“你且去问他你家族效力何人,他便知我是谁了。”
说完吹一声指哨,坐骑从拐角处奔来,他越跨上去,牵住缰绳回头说道,“沈恒,这浩然世间千万顷,可你偏偏选择这条不归路,途径沈逸魂骸之时,可不要痛哭啊!”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他见我追上来,策马扬鞭,“下次相见时,我定说与你听!”
我带着满腹疑问回府关好门,转身却发现慕程安正在身后,“你怎么在这儿?”
“哦,王爷不放心叫我跟过来看看。”
“那刚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嗯。”
“那你可知他是谁?还有……这跟我双亲又有何关系?他知道我哥和你的真姓名,又说自己不是二府的人,他……”
“别问了。”他转头欲走。
我冲上前拦他,“不说清楚哪儿都不许去!”
“啧!”他烦厌一声,“早就说不能放你回来,死老头年岁大了耳根子也软了!麻烦!”
“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事瞒我!”
“很多!多到让你难以想象!我的事,你哥哥的事,师父他们那一代人的事,这不是要瞒你,而是与你无关,懂吗!你的人生不该有这些!做好自己就行了!”
“好笑,都这时候了,还口口声声说与我无关?”
“没错,若想活命便不要再问。我答应过沈逸要护你周全,就要负责到底。”他强硬拉拽起我的胳膊,拖着我往里走,“现在给我乖乖回去吃饭!”
我想甩开他,“吃什么,我向来不吃晚饭的!”
“那装也要给我装着吃到散席!”他力气甚大,还捏的人生疼。
“知道了知道了,放手!”
“我当年征战沙场统帅万军,还治不了你?”
“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放手啊!”
临近宴席,他松开手,“不该提的若漏半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悔过。”
什么啊!为什么到头来受迫被胁的竟是我呢!?不过见他一脸凶相十分可怕,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认怂了。
回到席位上,不见王爷与秦覃的身影,问道,“王爷和秦大人呢?”
“俩人神神秘秘的去后面了。”七王爷夹着菜说道。
“哦。”我点点头,“八王爷,张晋走了。”
“嗯,我猜到会是这样。”他对这个消息丝毫不觉意外。
“我们就这样放他走了,后患无穷啊。”
“罢了,他的身份尚不明确,贸然动他万一触及更多反倒不利。”
他的身份?我看了眼慕程安,他凌然瞪回。
我撇嘴转移话头,“不如从陈宣民下手?”
七王爷噗嗤一声,但也没说什么继续吃着。
八王爷无奈笑道,“若能轻易对他下手,又何须处处精心算计。”
慕程安端起碗筷塞我手上,“吃你的吧。”
我转手放下站起,“我去找王爷,你们继续。”
苏少卿好似要拦,被慕程安岔开,端起举杯说道,“来苏公子,下午多有得罪,我敬你一杯!”
“我……”苏少卿不想接他话茬。
宋昌明不知从何处窜来,“苏公子该卸针了,随我走一趟吧!”
我朝他丢一句,“迟了没准有副作用,快去吧。”然后我也离开了。
终于在花园风亭处寻到那两人。
“过些时日应该就会有动静了,而后你若遇到问题直接去找八王商讨便可。”
“是。只是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啊。”秦覃话语里充满担忧。
“迟早要面对的,我心里有数。”王爷平静说道,“有你们帮我稳定这边,我也放心些。”
“定不负王爷嘱托。”
“嗯,我信你。谈的有些久了,回去吧。”
见他们起身,我迎上去,“王爷。”
他见我来转头对秦覃吩咐道,“你先去吧。”
“好。”秦覃行礼离开。
待秦覃走远,王爷问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
“张晋不是二府的人,但目的也是对付我们。”
“哦……”他没太多大反应。
“书房那张纸便是他塞的。”
他对我的话并不在意,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突然抬起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可以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难道还在为这几天的事耿耿于怀?
我叹口气,“放心吧,以后哪怕你轰我,我都不会离开的~”
本以为自己说这话会让他轻松些,却换来他更忧愁的神情。
“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搞得我心里一阵忐忑。
他环抱上来,“一言为定,日后若你起了离开的念头,千万不要忘记今日承诺。”
我笑他怎么这么孩子气,他嘟囔道,“因为你从未向我表露过自己真正的心境啊,我当然会一而再三的确认。”
细想他这番话,确实有理。
我握住他的手,“王爷,跟我来。”
“嗯?去哪儿?”他被我拽着往前院走,“这是要干嘛?”
赶到前院,正巧看到苏少卿与宋昌明从另一侧返回。
 
【六十三】
三月十二 (后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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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卿揉着头皮,目光在我牵着王爷的手上顿住,开口道,“这是……”
我看他一眼,心想正好,拉着王爷又朝桌席凑近几步,大声喊道,“兄弟们!注意这边!”
喧哗减弱直至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们身上,我咬牙下定决心喊道,“这些天兄弟们为了寻我辛苦了!本不想打断大家谈笑,但此时此刻,我有些话必须要说与你们!还望大家不介意!”
“不介意!”
“说罢!”
“是啊!”
……
在众人欢笑应声催促下,我鼓起勇气提声,“我!沈恒!决定此生与王爷执手白头终身相守!若日后有负今此誓言,就……呃……就让我下辈子当太监!”
“哈哈哈哈哈!”笑声响彻前院上空,惊起燕雀。我看他们笑得直捶桌,还有的没坐稳跌倒地上仍止不住大笑。
王爷眼神里藏不住惊喜,宠溺笑着摇头,“哪有人这样宣誓的,你啊!”
我脸上一阵燥热,这不吃了没文化的亏嘛!
然后跺脚又嚷,“大家看好了!”
慕程安调笑道,“又要发什么誓啊!”
我扳过王爷发蒙的俊脸,朝着嘴唇狠狠亲了上去。
“啊!!”丫鬟们的尖叫声先传入耳朵,紧接着是其他人起哄欢呼,口哨声拍掌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好不热闹。
王爷倒表现出不同往日的窘迫,推开我红着脸坐回席上。八王爷打趣道,“呦!四哥的脸都与后面灯笼相映红了!”
“恭喜王爷了。”秦覃竟没丝毫反感之态让我有些吃惊。
苏少卿拖着沉重似千斤的双腿在宋昌明的搀扶下丢魂般挪回座位,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是不是对孩子打击太大了?我有些自责的坐到王爷身旁。
七王爷扣拍碗筷,唰得站起身,“我也有事要宣布!”
还没开口说后半句,便被慕程安重力拽下,“闭嘴!”
七王爷委屈的嘟嘴,“四哥~你看他!”
王爷可没空理会,“今日是我主场,你要宣布什么便会自己府上再操持吧!”
见七王爷受挫,可把慕程安高兴坏了。
王爷喜不自胜转扭头看我,抿了抿嘴,在桌下拉住我的手,朝在座这几位说道,“春宵难得,我们就先离席了,你们继续。”
回东院一路静悄悄的,他拉着我的手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手心渗出薄汗经风透过,刺激神经传达内心深处,耳里只得听到阵阵心跳,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回到房内,“你没什么事吧?”
“为何会有事?”他这问题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会有些喘不上来气吗?”
“啊,你怎么知道!”我捂住胸口吃惊道。
“笨蛋,我今日喝酒了啊!谁知你突然会亲上来。”
啊……难怪我呼吸有些急促,还以为是……
“我见你脸色也红得拧血,怎么自己身体有恙都没察觉到吗?”
脑子瞬间开了窍,“难道你是因为发现我有异样才突然离席回来?”
“不然呢。”他说完想了一下,坏笑着凑上来,“啊~难道你~”
“不是不是!”我忙闪开,抱住自己警戒盯他,“今晚可不行啊,得让我恢复恢复。”
他哈哈大笑,“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放心,这种事情当然要你情我愿才有乐趣,我不会硬要的。”
听他如此说我放心的垂下手,到柜前给他拿了寝衣,“嘴上说的好听,忘了第一次是怎么对我的了么?”
他走过来接过自顾换上,“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我觉得那种玩法还蛮有趣的,不妨改日再试试?”
“试你个大头鬼!”我瞥他一眼,转眼一想,“要玩也行,换我绑你好了。”
他听完两眼直放光,惊叹道,“哇,原来你这么奔放的吗?我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
我本来是想吓唬他啊,怎么反倒让他兴奋起来了?果然是个变态!
“睡你的觉吧!”
“都睡整天了,毫无困意啊!”
我懒得理他,也换上寝衣简单擦了把脸铺好被子躺下,“那你自己玩吧,我要休息了。”
“放肆!越发没规矩了!”他走到床前假嗔道,“本王还没发话呢,你怎么能先睡呢!”
我睁开眼得意笑道,“对不起,这都是您惯得,再想让我改回去可就困难了!”
“嘿呀!”他假装惊叹一声,扑了进来痒挠我,“我还治不了你~”
我被他挠的来回扭躲,边笑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哈哈放过我吧!痒死了!”
他停下手,笑意直达眼底,迅速低头在我唇上浅啄了下,“你可知我有多高兴。”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我知道。”
他躺到一旁拥我入怀,“我的高兴,定比你知道的还要超出千倍、万倍。”
“幼稚。”
“这叫纯情。”
“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说这些,我都替你害臊。”
“随你怎么说。”
就这样静静相拥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温和清气让我无比安心。
真希望这样宁静温馨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下去。
正当我这样想着,枕边人开口了,“你说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好呢?爱妃?夫人?还是……”
我蹬他一脚推开他,“滚远点!”
他又嬉皮笑脸凑上来,“你的称呼是不是也要改改?叫我夫君?如何?”
我用力推开他凑近的脸,“闭嘴!睡觉!”
我算是看透了,就他这样,往后日子能平和温馨才怪呢!
 
哎呀真好,但我有预感,后面会虐
 
【六十四】
三月十三 (前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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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鸟雀鸣啼清脆好听,这一觉睡得踏实舒坦,心情甚好。
“夫人醒了?”
我闭眼沉气,劝自己忍住,不能一大早就发火。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夫个屁啊!谁让你这样称呼我了!”我气得掀被坐起。
他笑吟吟道,“昨晚不都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了?”我瞪他。
“夫人记性不太好啊~”他还说!
直接跨坐到他腹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再叫我就掐死你!”
“哎呀!这么快就要谋杀亲夫了!好怕怕啊!”
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恶心死了,你能不能正常点。”松手抬臀准备挪开。
“诶,别走啊,再玩会儿。”他双手按住我的腰侧。
“不闹了,赶紧起来。”我拍他胳膊。
“起这么早干嘛。”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满脸写着不情愿。
“你不用去宫里吗?”
他一脸贱笑,“不用,前几日闹得太凶,特许我留府养神。”
他还真是会偷懒,我撇嘴拍他,“那也赶紧起来了!”
“啊?又要干嘛啊?”他不耐烦地翻过身。
又费力把他扳回来,“练剑啊,这些日子事儿忙都没好好增进。”
“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说过要教你来着。”
“亏你还记得。”我瞥他。
他嘿嘿傻笑,“走走,这就教你。”
庭前,剑身相互碰撞铮铮作响。
“这样不对,剑要从下方握紧,我这样一扭身,你从这边穿过来才对,再来。”
“哦哦。”我点头。
又试了两招。
“嗯,这个可以了,我再教你另一个招数。”他收剑站远了些,“看好。”
只见他竖剑于胸前,前后分步慢慢将剑身横侧颊边,突然一顿,猛刺前方,回首仰身转过半圈,剑势横扫,光耀之下残影飒若星河,随即俯身交叉上斩,掷剑背手接住回刺,脚下轻巧踏云一气呵成天衣无缝,不由看呆。
“怎么样?”他胸膛起伏轻喘,背剑露齿询问。
双手不自觉鼓起掌,“这是什么招我从没见过,太厉害了,我要学这个!”
“嘿嘿,是吧!”他一脸得意,“这招叫辟四方。”
我跃跃欲试,“我记了个大概,你看一下。”
然后凭借短瞬记忆拼凑串联做出招式。
他拍手感叹道,“可以啊,虽然有些地方还没到位,但大体相同,你很有天赋嘛!这招我当初可是练了很久呢!”
“是吗?还好还好。”得到认可心里很是自豪,这招数练起来也意外顺手。
“你们在干什么?”总感觉自从回来后,慕程安便一直阴魂不散死跟着我,这才练了不到半刻,他又出现了。
“跟王爷讨练剑法呢。”
“是么?”他歪头一笑,“王爷,可否借剑一用?”
王爷抬手丢给他,他顺势接过,摆出迎击之姿朝我勾手,“耍空架子无用,不如实际操练看看?”
他说的也对,练剑的目的也是为了御敌。欣然答应,“来吧!”
话音未落他便甩剑奔来,剑势更是迅猛,若不是我反应快可能就被砍中了。只是练习而已他未免太过认真了吧!
我咬牙抵开他两步,他俯身从侧面刺过来,啊!正好用刚才学的那招,我转身挥剑被他轻巧闪避,俯身十字追斩,眼看他便要落入最后回刺的陷阱,上前一步准备换手,却被他抓住空隙一举将我的剑劈开直直插进一旁草地里,落地时剑身仍受余力摇晃数下才停歇,可见他这一招力度多么强劲。
败阵输局心情十分不爽,“你认真过头了吧!若是寻常刀剑恐怕都要被你劈折了!”
“真上了战场,情况还要比这复杂百倍不止,谁会管你刃器如何?”他不容我反驳,“你也不是练剑的料子,趁早放弃踏踏实实在王爷身边安生度日吧!”
“你这是什么话!”瞧不起谁呢!刚才王爷还夸我有天赋呢!
他将手里的剑丢给我,“明明白白的大实话!听我的没亏吃。”
我这刚燃起点信心就被他扑个粉灭,他怎么总是做这些令人生厌的事。我不满地回望王爷。
王爷盯着慕程安十分平静,见我一脸哀怨微笑过来拍拍打气,“慢慢来,不急。”
然后转身向亭后走,“程安你随我来。”
八成是要带他去角落训话吧,王爷面前,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心情愉悦的比划了一会儿。
等等!我这个思想不就算是恃宠而骄了吗!长久以往下去,岂非成了仗势欺人之徒!不行,决不能放纵自己变成那样。
我收好两把剑,提着去寻他俩。
 
【六十六】
三月十三 (前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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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笑了声,“罢了,你帮他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好努力吧。”
“换完了。”
他低头左右打量自己,“怎么样?是不是也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我翻了个白眼,酸他,“是是,待会儿只怕是要把凝姜迷得魂不守舍不能抚琴了。”
他故作惊喜,“那正好,把她娶进门日日听琴。”
“上次你还夸过东巷口拉二胡的张老头曲音甚妙呢,不如将他一并娶进门?”
他盯着我笑,抱上来,“吃醋啦?”
“哼,我才不屑。”我挣脱离开。
“诶,你这身衣服暗沉沉的,不换换?”
“进宫都穿这身,难道听个曲儿还要特意换行头?”
他咯咯直乐,“也是。”然后一把取下我腰侧的剑,丢到桌上,“只是去听曲,剑就不用带了。”
我想拿回来,“这怎么行,我可是护卫啊!”
“你护什么卫啊,凶神恶煞的,不用带不用带。”然后推搡着我出门。
直到前院见到一身墨青连衣服上的暗金绣纹都张牙舞爪盘踞肩侧,背着手满脸不悦的慕程安,我才把这句话怼回去,“你瞧,那才是真的凶神恶煞。”
一行人闲步到隐韵轩楼外,距离堂乐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但外面已经被凝姜名气吸引而来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慕程安臭了一路的阴脸转晴,“这下你有请帖也进不去了~”
七王爷回他个诈笑,仰头朝楼上大喊,“凤瑜!”
过了片刻一颗头颅从窗口探出,七王爷雀跃朝那人晃手。
不久,凤瑜从楼后匆忙赶来,“不知贵客来此,有失远迎。”
七王爷嗖得一下扑上去,“小凤凤跟我还这么客套?”
“呵呵,跟你自然不会。”俩人相处十分亲密,凤瑜侧身朝我们说,“今日前门人多,委屈各位移步后院。”
堂内座无虚席,客人们低声谈笑着,比外面清静许多。
自二楼而上共三层,均设望井坐席,以轻纱帘隔断遮蔽,我们上了三楼入座正对舞台的中央席间,茶果摆备齐全。
凤瑜扫了一圈,说道,“四王爷近日广纳贤才,许久没光临小舍了。”
王爷浅笑,朝他介绍初来次地的苏慕二人。
凤瑜谦卑行礼,“今日没有您常听的孙书人,只开一堂淮阳凝姜的筝曲。”
“我们就为这个来哒!”七王爷插嘴说道。
“哦,呵呵。”凤瑜笑道,“请稍作等候,小人去后面看看凝姜姑娘准备的如何了。”
“凤凤,我跟你一起!”七王爷跳起来拉着凤瑜就跑了。
会不会,戏有点过了?我与王爷憋笑对视,一起侧头看向慕程安,发现我们在看他,放下茶杯平淡问道,“怎么,我脸上开花了吗?”
我跟王爷挑眉对视,这厮在这儿故作镇定呢!
“苏公子以前没来过这里吗?”慕程安不理睬我俩,开口问道。
“哦,我不爱来这种地方,觉得吵闹。”这倒是实话,看他还未进门时就一直浅皱着眉头。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声吆喝,“三爷!六爷!恭候多时!二楼老位子!”
我站起来扒着扶手向下探去,他们正簇拥着上了二楼,入座我们正下方的位置。
“是三王和六王。”我坐回来。
“这凝姜面子很大嘛,连这俩人都被她引来了。”慕程安说。
“三王爷贪色,六王爷痴琴,他俩不来才叫意外呢。”苏少卿接话。
“你倒很了解内情。”王爷笑着抿茶。
我们隔间也来了人,声高呱噪,苏少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诶,你们听说没有,城西那块坟地最近闹鬼呢!”
“切,你又开始在这里卖弄玄虚了,之前你还说胡家二小姐死后还魂半夜在河边游荡呢!谁信你~”
“我那可是亲眼看见的,再说她不就为那落跑的情郎投河的么!肯定没错!”
男子紧张兮兮的语态惹得同桌人嗤笑,“怎么,这次闹鬼你也是亲眼所见呗?”
“那倒没有。”他停歇一下,继续说道,“但有不少人都传,有赶路的听见棺材咯咯响,还见到过有鬼影从坟地里爬出来,可渗人了!”
“越说越玄乎了,那要真那么多鬼,怎么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是~那鬼出来不就图害命么~不往城里跑难不成是上天成佛去了?”
“哈哈哈哈哈!”
“你,你们爱信不信!我可听说最近死的可都是年轻女子,多半都是被鬼魂索命了!”
男子越说同桌人笑得越欢。
“刘兄啊,劝你平日少喝些酒你不听,看看,如今神智都不清醒了~”
“罢了罢了,今日是来听曲儿的,说什么鬼怪啊~”
“就是,听说这凝姜不但琴艺绝妙,人也貌若天仙呢!”
“若她变成刘兄口中的鬼,我倒还有几分想遇到~”
“如此说,我也十分想来段人鬼情缘~”
“看你们一个个做什么美梦呢~今儿这位子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弄来的,能见上人家一面够你们做上半年痴梦了!”
真是粗俗,一想到要与这群人同堂听曲,不免心生厌恶。
“你怕鬼啊?怎么眉头皱的这么深?”王爷凑过来关切道。
“谁,谁怕了!”一直低着头不言语的苏少卿突然接话,倒吓了我们一跳。
看他那样子,噗,没想到他长得人高马大,竟怕这些虚幻之事。
慕程安眯起眼,“哎呀,苏公子,你身后好像有个白影!”
苏少卿闻言吓得四下回头,挥手做轰赶状。听到我们的笑声他才发现自己被愚弄了,瞥了眼慕程安嘟囔,“不厚道。”
楼下醒堂鼓起,七王爷也赶着点儿回来,手里还攥着个银白色的精致圆盒。
 
【六十七】
三月十三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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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我好奇问他。
他直接将那盒子扔到我怀中,自己坐下喝口茶,趁这空档我打开了盒子,香气幽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才去见凝姜姑娘,看她扑面的粉轻盈细腻,味道也雅甜,就讨了一盒来。”
这让我想起之前我为护七王爷受伤,结果他却派人送来的一堆脂粉,虽然被杏儿她们拿去了些,但还剩下不少躺在我柜子里吃灰呢。他的爱好果然跟寻常人不一样。
本以为慕程安会借这机会嘲讽一番,可他偏没有,盯着我手中的银盒略有所思。
我伸到他面前,“你闻闻,感觉有点熟悉。”
他伸过头嗅了嗅,皱眉摇头,“没有印象,但这味道虽淡,闻着却有些呛神。”
呛神是个什么形容?我觉得还好。
王爷听他这样说,接过盒子轻探了下,“呛神是什么意思?”
“说不上来,只觉烦厌。”慕程安撇嘴说道。
我扣好盖子还给七王爷,他收起说道,“刚才我去后台的时候,还碰到六哥的人了。听说这粉就是六哥送的。”
“他也喜好这个?”我诧异道。七王爷人长得可爱喜欢这些也勉强能忍,可六王爷那形象,是在跟这些沾不上边啊。
“可能就是投其所好吧,女人不都喜欢这些么。能让爱好收集这些的七公子看上眼,估计价值不菲。”苏少卿说道。
“我们一群大男人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的研究脂粉啊?”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呃……”
“是啊,莫名其妙就被这东西吸引了。”
“看来这香粉确实非比寻常啊~”
七王爷盯着慕程安傻笑,“嘿嘿,那我可要谨慎收着。”
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慕程安刚才说的可是讨厌这个味儿。我也嫌弃地拍掉刚才散在手上的粉尘。
我们这边话题将过,周围欢呼雀起,朝下看去,一碧蓝荷衣女子珠帘遮面嫚步上台,到琴前坐下轻俯行礼,屈指拨了一声琴弦。
“要开始了。”七王爷小声提醒。
细弦轻挑几下,中粗启调,逐速合声缓缓,曲调十分绒平。无奈实在不懂欣赏这些,若叫我品论其中音妙,大概只能粗粗说两字:好听。
再听就有些乏味了,无聊地伸指顺着桌布上的绣纹游描。
王爷凑过来贴耳说道:“此曲名为《四合如意》,一般都作开堂纳客的谢曲。”
我放下手,懵懂点头,“也就是说这曲子无关什么水平考验,是吗?”
他扬起嘴角,“嗯,这么理解也对。”
曲毕,满堂寂静落针可闻,还真是平平无奇的曲,都无人鼓掌喝彩。
王爷就像我肚里的蛔虫,又凑过来解释,“开堂曲不做声是看客们与乐师之间的默契规矩。”
“哦……”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懂。
七王爷盯着我笑,从袖中又掏出张与请帖相似的纸张递过来,“这是今儿要演奏的曲目。”
我接过,上面共写有四支曲名:《湘江吟》、《遗临安》、《剑祈》、《汉宫春月》。
 
【六十八】
三月十三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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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祈?这个名字成功吸引我的注意,不过此时堂下筝调密密,我只好贴近王爷指着那两字轻声询问,“这曲名很有意思,好听吗?”
“这是前朝宫廷乐师禾仲末期身受皇室风月笙歌,感伤黎民之苦所创的三曲之一,此曲大意描述兄弟自幼相伴习武,世道变迁将他们分离,及冠之后再见甚欢但命运迫使他们在对立战场上兵戎相见,英雄拔剑起,苍生十年劫,最后仅剩一人怀揣零星念像茫茫孤终。”
哇,如此丰富错杂的情感故事仅凭一支曲子便可表达吗?
可是,为什么要起名《剑祈》呢?这跟祈祷有什么关系?刚才描述的故事仿佛跟祈字也无关。
我看他满欣赏这场弹奏的,还是等下歇场时再问吧。回过头刚好撞上苏少卿的眼睛,四目相望,我费解的递过手中节目帖,“想看?”
他迟疑伸出手打算接过,被慕程安一把抽走,仰着脸看得津津有味仿佛上面写的是哪位名家著作一样。
苏少卿收回停在半空的胳膊,尴尬笑了笑,将目光移到别处。
这孩子以前有这么好的脾气吗?怎么如今像变了个人似的。
终于熬来了两曲之后的场歇,凝姜在满堂喝彩中退后堂休息。
“凝姜不愧是淮阳筝仙,这首《遗临安》本是忠臣迟訇遭同僚诬陷被免职,收拾细软离开生活半生之久的临安城时,昔日好友竟无一人前来送别,归乡便作出此曲。后人常以此曲感叹世态炎凉,表心中抱负难以施展但只能遗憾离去,绎法也多为哀婉凄怨,但今日在凝姜的音律中,一改哀苦辛酸,反倒让人感受到远离官场尔虞我诈,归隐山园安然自得的清悠心态,真是妙啊。”七王爷连连称赞,说的头头是道。
王爷赞同点头,“的确,她将遗字由遗憾改为留下,就像是迟訇把所有的不如意都留在了临安,潇洒而去。原本哀怨的曲子变成了思怀与释然。”
看这两人正聊得起劲,如果我开口问迟訇是谁,一定很败坏氛围吧。
“怎的前两曲都与前朝旧事有关?”苏少卿不解。
哦,迟訇是前朝的官啊。我在心里暗暗点头。
“凝姜开堂四日,每一日都是不同的主题,今日应该是忆古吧。”七王爷回答道。
“不过今日选曲,都与朝事相关,指向性很明显。”
“最明显的就是下一曲《剑祈》了,这可是禁曲啊,也就她敢如此公开弹奏。”七王爷咂舌感叹。
“禁曲?”这更引起我的兴趣了,“它为何被列为禁曲呢?刚才我就想问,描述的故事与祈这个字好像并无关系,是有什么意义吗?”
“兄长曾在离家前几日与我弹这首曲子。”苏少卿抢先一步回答,“前朝末期藩镇割据、宦官专政,惹得社会动荡战乱祸劫不断,禾仲见忠臣进言却遭贬斥、暗害,便在宠妃庆生宴席上冒死弹奏三曲:《苍梧》、《蛇女》和《剑祈》,一表万物耗尽枯竭,二揭帝王荒淫无道,三叹苍生路叟之忧。此举让皇帝威严扫地,当场命人将他拖进死牢,隔日当街五马分尸泄愤。他所做的警世之曲也被下令封禁,若有人私下弹奏便要落得与禾仲一样的下场。”
“可这都是百年前的事了,为何这三首至今还被当作禁曲呢?”我追问。
“如今仍被封禁的只有一曲,便是……”七王爷戳桌点帖,“这个。”
“为何?”
楼下堂鼓再起,七王爷一脸神秘,“你且细听。”
我瞄了眼王爷,他笑着点点头,那我就暂且收回疑问,在曲中寻求答案吧。
 
【六十九】
三月十三 (中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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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起,弦弦错落摇缀,憨憨如稚童学步,这大概就是王爷说的两兄弟幼时同学之景了吧,曲调逐渐清朗,脑中竟能浮现出两少年翩然舞剑之姿,胜而转淡,逐渐没落至无声。眼前一片白茫,一白衣男子握着堇剑背对我几步前。走进抬手拍肩,回身发现竟是自己的面容。
不对,这人唇角带笑,眼底蕴含柔波,看起来更温婉些,“沈……逸?”
他笑容加深,我有些激动,“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已经……”
话还未说完,他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面露痛苦却仍笑着,才发现他胸膛被剑刺穿,血染白衣十分刺眼,我不由颤栗着退缩几步,胆怯地向他身后看去,执剑之人是王爷!
他同样笑着,与沈逸方才表情如出一辙,为何都在笑?如此残忍血腥的场面,为何还在笑?!
王爷利落拔剑,沈逸闷声倒地,他拾起堇递到我面前,笑着问,“想报这一剑之仇么?”
顿时手脚麻木腔血涌上头颅,眼前场景转到那夜王爷重伤,眼前人是慕程安,他抓过我的手将堇塞到我手中激愤的说,“是他,就是他杀了你哥哥,你要为他报仇!快杀了他!”
躺在床上的王爷突然睁开眼,侧目虚弱开口,“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
“快杀了他!”耳边是慕程安急切地怒吼。
“如果你要报仇,我不怪你。”眼前是王爷苍白的愧疚。
手中的堇寒凉刺骨,再三咬牙握紧,无力地摇头,“不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慕程安气急,一举夺过堇,刺向王爷。
“!”一声重筝将我拉回现实,王爷及时伸手揽住我的背部,才没让我因惊醒后仰而掉凳,
显然我的举动引起了桌前几人的注意,王爷忧心关切道,“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些汗?”
我抬袖匆匆擦拭,想起刚才他微笑着问我报仇的面容,一时有些不敢看他,“没事,不小心睡着了。”
往后再无心听曲,只觉耳边风声鹤唳怒马喧嚣,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万事皆在眼前。
再回神,堂中旁坐宾客皆散去,只留我们还在原位。
“他想什么呢?这样入神?”
“真的诶,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他睁着眼我还以为……”
我皱眉大量他们,“你们干嘛?”
“艾玛,活了。”七王爷惊叹,“我们刚才怎么叫你都没个反应!想什么呢!”
有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各位久等了。”凤瑜走过来行礼。
“小凤凤,凝姜姑娘呢?不是说好散场后到这里小坐一下吗?”
凤瑜身形微僵面露歉色,“凝姜姑娘突觉疲惫,回房休息了。说改日精神好些再亲自致歉。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我们本就是闲来无事随意听弦,她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吧。”
凤瑜放松双肩,“得四王爷海涵,凤某惭愧。”
这儿正说着,楼梯处传来重踏之声,一人吵嚷着走过来,“喂!凤老板!凝姜姑娘呢!这都散场多久了,她还不过来拜见我们爷,摆什么架子呢?!”
来人正是六王爷护卫任丘。他走进才看清是我们,忙行礼,“见过四王爷、七王爷。”然后拉着凤瑜走远几步。
“凝姜呢?这都等了多久了!把我们爷的吩咐当儿戏吗!”
“在下正要去见六王爷,凝姜姑娘身体不适,离开休息去了。真是对不住。”
“她说不适就可以自行离去?把我家王爷颜面置于何处?你去把她叫来!”
“这……”
“呦!都在啊!”光顾着看那两人,都没注意三王和六王也上来了。
七王爷站起来,“三哥、六哥。”
三王爷摆摆手让他坐下,目光在我与王爷之间流转,“四弟怎么见了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三哥散场许久未走,是在等凝姜?”王爷问道。
远处那两人也走了回来,三王爷开口,“这凝姜好大的架子,让本王坐在这里干等,自己却跑去休息了?”
“对不住,是小人安排不周。”凤瑜忙鞠躬赔礼。
“我在她身上可是砸了不少银两,她就这样待我?我可不像其他人那般能与奴才平起平坐的好脾气,若她一炷香之内还不来见我,我让她今后再无法奏琴!”
这话明里暗里不就是在嘲讽我家王爷么!三王前些日子刚被贬斥,如今还这般猖狂!气不打一处来握紧双拳想与他争辩,王爷默声按住我,眉间微蹙摇头。
他总是这样隐忍不发,人家都骑到头上撒野了!唉,罢了!叫我忍就忍吧!
“是,小人这就去请。”凤瑜卑微说道,转身下楼。
剩下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三王爷满脸骄横,十分嚣张。
“沈恒,程安,你们陪凤老板去请人。”王爷吩咐道。
“是。”我俩起身。
“三哥,六弟,请人过来还需要些时候,不妨坐下慢等?”
“任丘,去换两把新椅,免得沾了奴才的臭气。”
我停住脚步,咬牙。
慕程安推我,小声劝导,“眼下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当没听见吧。”
 
【七十】
三月十三 (后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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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跟随凤瑜到后院宅居,其中一间门前候着侍女,凤瑜领路上前,“景儿,你家小姐歇下了吗?”
侍女屈膝行礼,“刚刚梳洗完,此时应该是歇息了,凤老板可有急事吗?”
凤瑜面露为难之色,握着拳头在身前颠上两下,皱眉看向我们,“这刚歇下,我怎好意思进去打扰啊。”
“这也没办法,你要不把凝姜劝去,三王爷还不拆了你这小庙。”我只能劝他这节骨眼儿就别再计较这些常礼了。
“三王爷要见我家小姐吗?”侍女问。
“正是,正是,”凤瑜忙回答,“呃……能否请你进去传达一下?”
侍女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去通报一声,诸位稍等。”
凤瑜忧心忡忡朝屋里巴望着。慕程安闲站在一旁看他,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曲儿,啧,这人。
屋里先是传出几声呼唤,我们正等着,那侍女匆慌跑出来,“我,我家小姐她!她不太对劲!”
“啊?”凤瑜呆滞,然后化过神来,“快!快带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随侍女跑进内室,凝姜正双眼无神走在床上,“你们看,我无论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可明明是睁着眼的啊!”
凤瑜上前抬手晃了晃,见凝姜无任何反应,又轻拍了她两下肩膀,仍然无动于衷如同一块木头。
“诶?这跟你刚才的情况有点相似~”慕程安打量着说道。
“啊?”我们齐刷刷看向他。
“刚才你也是这情况,无论怎么叫都没反应。我们还以为是你神游太远回不来了呢。”他指著我,又指了指呆坐的凝姜,“你刚才是怎么恢复清醒的?”
“我就是先……”听着琴声就进入了幻觉……令人相当恐惧的幻觉。
“先怎么样?”
“我就莫名其妙的醒了,能听见你们说话了。”
他笑容暧昧不清打量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在房间里四处查看,然后拿了杯水走过来,仰头灌了一大口将我们从凝姜面前扒开自己站过去,朝着她的脸,“噗——”
“噫~”我嫌弃地直摆手,凤瑜也往后更退了一步,侍女急了,“你这是干嘛!太无礼了!”
慕程安擦擦嘴,把茶杯丢给朝他瞪眼的侍女,“急什么,等会儿。”
一群人瞪着眼等了会儿,凝姜并没有因为那满脸还掺杂着茶叶梗的口水清醒过来,慕程安咂舌,直接抬手一把将凝姜推到。
这一下脑袋正好磕在墙上,发出好大声响。
这下凝姜要是醒不过来,医药费会不会算在王爷头上啊?啧,这银子让慕程安用月俸补!
“你这人!哪里来的混小子!”是女手忙脚乱爬过去扶。
“唔……”凝姜有了反应,捂着头慢慢坐起来,抬眼见到我们吓了一跳,“你……你们要做什么?”
侍女十分激动,心疼地帮凝姜揉后脑勺。
“凝姜姑娘!你可把我们吓坏了!方才你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怎么叫都没反应!”凤瑜激动地冲上来。
“哦哦……”凝姜懵懂木讷地点点头,“呃,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方便吗?三王爷还在堂上等你呢!我说你去休息他发了好大脾气。”
凝姜思索一番,“好,我随你去一趟。”
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形象随凤瑜出了门,那侍女临走前还朝慕程安耍了个白眼。
慕程安挑眉,转头说道,“这凝姜也没传说中那么美若天仙啊~”
“你脸上挂满茶叶梗也好看不到哪去。”
“诶,我可帮了大忙啊,回去得让王爷给我奖赏。”
“你脸咋这么大呢?要刚才那一下凝姜没醒,废了,我们得养一辈子懂吗?这钱你出啊!就你那点月俸!”
“也就你指着那点银子,我以前可是将军诶,别说一个凝姜,十个我也养得起!”
“那你干脆给王爷省点钱,在府里当义工吧!”
“诶?我发现你可真是胳膊肘向外拐啊!还真把自己当臻王妃了?你总得给师兄留点酒水钱吧!”
“呸!”
他哼哼着走向妆台翻找。
“诶诶,你什么癖好啊!”主人都走了,我们还在这里私自翻东西,被人发现了多难看。
他没理我,继续翻着。我有些恼火,“我说你!”
“你看这个。”他突然将手里的盒子举到我眼前,“眼熟吧,跟那傻子拿回来的一模一样。”
我撇嘴,“人家可聪明着呢。”然后接过打开盒子观察,“嗯,是一样的粉。”
“我记得刚才你打开盒子的时候,也散了不少粉末在手上吧。”
我回想了一下,“是,虽然拍掉了但还是有些留在了手上。”
“后来你冒冷汗这些粉就被吸收进去了。”
“你的意思是……”
“你跟凝姜都出现了失魂的状况,这不是偶然。”他抄起桌上纸张,倒了些盒粉叠好揣进自己袖中,“这个粉可能有问题,我拿回去给宋医官瞧瞧。”
“嗯。”他想的很周到,我点头。
离开凝姜闺房返回茶楼,任丘正在楼外站着。
我小声朝慕程安嘀咕,“他下来干什么?”
慕程安轻微摇头,“甭理他,走我们的。”
待我们无视任丘从他旁边走过时,他回身叫住我们,“二位留步。”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回身,我挤出笑脸,“任兄有何事?”
他歪着嘴角,上前半步,“主子们在上面饮茶聊天,我们做奴才的就不要上去讨没趣吧。”
合着又是来找茬的?
为了王爷,我忍。
我正憋气想着,慕程安开口了,“任兄所言极是,既如此,你可要好好为我们看守这楼口啊~我们就先上去了。”说完揽着我就要往里走。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任丘讥讽道,“四府出来的人果然愚笨。”
 
【七十一】
三月十三 (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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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听不懂人话的是你!”慕程安怼回去,“那我就把话说明白点,这里只有你一个奴才,懂了吗?懂了就站远些,别让我们沾了奴才的臭气,万一上去熏到你家金雕玉琢的王爷可如何是好~”
我注意到任丘大拇指已经抵在剑柄上,还真如慕程安所说陈宣民手下都有这习惯。
任丘咬牙切齿说道,“行,看你们四府还能蛮横多久!”
“呦吼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跟爷爷我这么说这话的人,都在下面排队喝汤呢!”
“你!”
眼见任丘气急,场面要乱,我赶忙拦住,“任兄,你我平日并无恩怨,今日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
“哼。”他哼笑一声,打量我一圈,“沈恒,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这人是今日出门忘吃药了还是药吃多了?怎么听不懂好赖呢?
“诶?你们都在这里啊!”七王爷恰巧出现打破僵持。
任丘毕恭毕敬弯身行礼。
七王爷盯着他,眯了下眼睛,转而笑容灿烂,“免礼免礼!唉,看到哥哥们的护卫都在,我这心里就难受~这周睒请了一个月的假回老家,到现在都见不到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七王爷抱怨周睒时,任丘眉间不经意的抖动了下,都是陈宣民的人,他一定知道周睒去做什么了。
见无人应答,七王爷甩手,“罢了罢了。”
“聊什么呢?”王爷与苏少卿也出现在门前。
“王爷,怎么没走前门?”我上前问道。
“你们许久没上来,就过来寻,顺便回府。”
“怎么没多坐坐?”凝姜不是上去了吗?
“就不多打扰三哥雅兴了。”王爷说这话时目光瞥向任丘,任丘低头不语。
“回吧。”
出了院,“时辰不早了,程安,你送七弟回府,苏公子也回府吧。”
慕程安和七王爷的表情明显呈现出对立。
“我,我也需要有人送我回去!”苏少卿结巴说道,“我,我不安全。”
“苏公子说笑了,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你都是最安全的。”王爷皮笑肉不笑,拉着我潇洒离开。
走了半程,“你怎么闷着头不说话?难受吗?”
我瞄他一眼,“没。”
“刚才听曲时你就怪怪的,有事可不许瞒我!”
“嗯。”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挣扎万分,一想到那个如临其境的幻觉,心里就莫名刺痛。
“刚才席间没往下说。你想知道那曲子为何在我朝仍被列为禁曲吗?”
“为何?”这句话提起了我的精神。
“权贵的贪婪、百姓的渴望、英雄的功名,三种期盼,都凝聚在斩杀生命的剑器上,这就是这首曲子的名字——《剑祈》。禾仲把这世间看得太透了,这样振聋发聩、直指人心的曲子若广传民间,会出大乱子的。”
“所谓的乱,只是权贵不再受百姓尊敬而失权罢了。”说完才发现自己言语有失。
王爷笑了,“你说得对,但天下终需人掌控,你能想象无人管理、杂乱无序的世界么?那便是乱的开始。燕雀依附在苍天大树下便可幸福自在,广阔无垠的天空,看似美好实则昏暗凶险。”
我们的身份有别,他眼中这世间的光景,就像那苍天大树,而与我一样的普通百姓,只不过是伏在枝杈上安身立命的家雀,无论飞的多远最终都要回到这里。天空,多数只能被遥望着。
“沈恒,不想只做你的大树。”
我愣在原地。
他发现我停下,转过身郑重地说,“我还想为你,为这天下人,清除阴霾,同享广阔蓝天。”
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光芒如他身后天空一样澄澈,不由勾起嘴角回应他,“我信你。”
“拜见臻王爷。”
我们只顾说话,都没发觉有人靠近,“免礼。”
那人站直抬头,面貌十分眼熟。啊我想起来了,这是之前被王爷提拔到大理寺当差的崔铸平。
他身后还跟着两列士兵。
王爷也看到了,问他,“京中有何事发生?”
“近期有民众到府衙报案新葬的坟被人挖开,尸首也不见了踪影,这刚过半月少说五六起,上月差不多也有九起,所以祝寺丞派我们去城外平山坟场查看一下。”
尸首不翼而飞?
“可都是年轻女子?”我问道,刚才听曲时,旁边那桌不就一直在讨论女鬼来着。
“是,失踪尸首大多是年轻女子,少有年轻男子。”他一脸诧异,“沈护卫也听说了?”
我摆手,“没有。我只是胡乱猜的。”
难道闹鬼的事儿是真的?
王爷开口,“你们还有公事要办,快去忙吧,早去早回。”
“是。属下就先告退了。”崔铸平说完带兵离开。
我们继续走,“你是觉得方才旁桌的话与这事有关系?”
“嗯,旁桌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凭空捏造,现在又出现多家尸首失踪的情况,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这篇就写到这里吧= =太漫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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