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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一树梨花一溪月(原创小说)[第5页] |
作者:金山197009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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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卫东请郑师兄的饭店是县府街的东风饭店。 当时,我们县最好的饭店就是县委招待所和东风饭店。县委招待所是县委县府公干活动的地方,一般人不接待,当然黎卫东要想在那里请客也没问题,关键那天晚上他爸也在那里吃饭,他就不愿去了。 东风饭店在县府街上,这条街上除了县政府,还有公安局、财政局、劳动局、人事局、教育局、农业局等十个一线局,所以这条街又称“十大局大街”。东风饭店是县供销社的下属单位,主要是招待县府及下面的局机关单位,这些单位的人吃了饭签个字就行。卫东请客肯定也不花自己的钱,但他从不找他父亲下边的县委招待办,而是趁着他父亲不在,用家里的电话给这些局的头头说,王叔叔啊张伯伯啊,我请您老人家吃个饭,正好我老家也来人了,咱爷俩好好喝几杯。那些局里的头头一听,县委书记的公子打电话,心知肚明,就说,卫东啊,我正好有应酬,过不去,这样吧,在东风饭店某个房间吃饭,你别管了。这时候,黎卫东在装模作样的客气两句,这些套路卫东驾驭轻熟。他也经常这样请那些混子的“大哥”级的人物,要不然,人家怎么会事事给他面子。 那天晚上,是劳动局给安排的,一个十个人的大房间,里面还有沙发等休息的地方。本来,卫东叫郑师兄喊上他爱人,但因孩子小没去。所以,整个大房间里,就郑师兄、卫东、马强、李爽、我五个人。郑师兄虽然贵为站长,但广播站是文化局的下属单位,充其量就是个股级干部,广播站又不是权力部门,他也很少上这样档次的饭店吃饭的,就是来,也是跟着局领导,属于冲茶倒酒的角色,这次以他为主,那是相当的兴奋。 那天的酒水饭菜也真是让我开眼了,原来喝个酒,有个烧鸡猪头肉那就了不得,结果那天这个根本没有,全是什么椒盐排骨、油炸里脊、酱牛肉、油焖大虾、宫保鸡丁之类的,我别说吃,见都见过。白酒是“八大名酒”的一种,据说,十几块钱一瓶,还上了啤酒,不怕丢人,我那时第一次喝啤酒。我记得吃虾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吃,还是李爽帮着给我剥的皮,放在我餐盘里。哎,我那可怜的自尊啊,不过,有那么多好吃的,还管他自尊不自尊的。李爽给我仔细的剥虾的时候,郑师兄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现在已不把郑师兄定义为文化人,但他当时的的确确是个标准的文化人,所以整个酒桌上,基本他在都在谈和文化有关的话题,但是他最后对时事发表了一点看法,尤其是对那个事件的看法,当时我觉着还是蛮有新意的。 |
早 |
当时,我记得吃虾的时候,李爽给我扒好后,我拿起来就吃,卫东提醒我,“蘸点佐料”。其实卫东哥是好心,李爽不愿意了,“人家就愿意那样吃”,卫东一看,笑了笑,扒了个虾蘸了蘸佐料,一语双关的说“对,人家青山不吃醋,我愿意吃”,大家都笑起来。 当然酒桌上的话题还主要是围绕着郑师兄展开,一杯酒下肚,郑师兄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他该说什么了,因为我和他太熟悉了,初中来县城听作协的讲座,就跟着他蹭饭,只要一喝酒他肯定要讲他的经历,我都听了N遍了,但每回还得装着听的津津有味。不过,郑师兄的经历还是蛮坎坷的。 郑师兄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他的老家在我们县西北最偏远的乡镇,是县界也是省界,他们那里是盐碱地,庄稼产量很低。他们那里不是穷,是很穷。郑师兄的父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就死了,母亲改嫁。据他说,母亲不愿改嫁,毕竟他那时候太小,是爷爷逼着她改的嫁,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没有粮食吃,实在多养不起一个人啊。你想,不到万不得已,哪有公公逼着儿媳舍下年幼的孙子改嫁的,那得是一种什么心情啊。每当回忆起这段苦难的岁月,郑师兄都会潸然泪下,痛不欲生,我也在旁边陪着他掉泪。 由于郑师兄家历代贫农,家庭成分好,生产队照顾一老一少,让郑师兄的爷爷看管枣园,那可是生产队里唯一的经济作物。郑爷爷是个忠厚善良的老人,尽职尽责看管着枣园,到了秋天,满树挂满枣子的时候,郑爷爷和孙子就住进枣园的草棚里。尤其一刮风下雨,郑爷爷就满枣园里巡视,怕有人趁着天气不好偷枣子,看到有风吹落的枣子,心疼的不得了。郑师兄说,草棚能挡阳光,哪能挡住风雨,每当夜里爷爷披着蓑衣,带着“大黄”(他们家养的狗)去巡查时,他一个只有几岁的幼童,听着外边呼啸的风声,瑟瑟的蹲在草棚的角落,雨水从棚顶哗哗落下,浇在他头上身上。偶尔听到枣园里的狗叫声,他就心惊肉跳,因为也有人晚上来偷枣子,主要是那时太穷了,枣子也也能充饥啊!爷爷因此和偷枣人发生争执,还挨过邻村人的打。 留给郑师兄童年的回忆永远是挨饿和担惊受怕,几乎没有片刻的美好时光。后来,他给我说,每次看余华的《活着》都泪流满面,因为那里面就有他的影子。 |
苦难的生活磨炼了郑师兄坚毅的性格,对于贫穷的认知,使他后来对于财富的追求变得极度渴望,这也可能是他后来成为“京漂”的原因。所以他现在为了金钱势利或者炫耀,都有他童年苦难岁月的折射。他现在早就不是“文学青年”了,而应该是带着“文化人”光环的商人,但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忘初心”又有几个人真的做到啊! 由于家庭贫穷,郑师兄十岁才上学,他是他们班唯一光着脚丫入学的学生。好在,他那时小学费用极低,一年有一块钱就够了,而初中高中也都是两年制。他在1981年考上了我们市师专中文系,当时他是他们十里八村唯一的一名大学生。他入学的时候,乡亲们打锣敲鼓的欢送他,大队书记亲自给他佩戴大红花。这个从小备受人欺凌歧视的孤儿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他朝爷爷磕了三个响头,大踏步向百里外的市师专走去。 师范类院校费用低,生活补贴高,最适合他这类寒门学子。在大学里他省吃俭用,每隔两三个星期,他就从食堂买些馒头,背着回家给爷爷送去。他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每次星期六下午步行回家,都是到深夜或者凌晨才能赶到家里。他幸福看着爷爷吃着他带回的馒头,对爷爷说,等我参加工作了,我就带您老人家离开这个贫穷的地方,带您去县里,市里甚至省城坐大汽车。爷爷每回都高兴的说,俺孙子有本事了,爷爷快享福了。可惜爷爷没有等到那一天,苦难的生活早已摧垮了他老人家的身体,就在郑师兄快毕业的时候,他撒手人寰。郑师兄披麻戴孝的送走了他唯一的亲人,老家再也没有叫他可留恋的,他在爷爷父亲坟前三拜九叩后,暗暗发誓,这个穷地方我再也不回来了,他大踏步离去,连头都没回一次。 虽然,郑师兄其后基本不回家,但其实他对故乡还是满满回忆的,在他的作品中,多次提到家乡的景物,尤其是枣园他创作的多部作品中都有枣园的影子。他获冰心散文奖的《枣园情》感情真挚,催人泪下。在二零零几年的时候,他们村里集资修路,村里人联系到他时,他也毫不犹豫的捐了一万块钱。 在郑师兄讲完他的经历后,我虽然已听过数次,但在他极富文学语言的渲染下,也不禁动容。他们三个肯定第一次听郑师兄讲,卫东和马强也脸有戚色,而李爽早已泪流满面了。 |
我看到李爽很伤心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在桌子下面用手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安慰,这一幕恰巧也被郑师兄看到眼里。 郑师兄讲完他的故事,气氛有点压抑。马强掏出两盒烟来,说“抽颗烟歇歇,咱再喝,青山,倒上酒”。 我一看那烟,就是一个白盒,没有任何图案与商标,不知道什么牌子。郑师兄接过来,连说,好烟,好烟。他抽出一颗,扔给我,我下意识看了李爽一眼,说,我不抽。郑师兄笑了,“你小子,装什么装,一下午在我那里能抽我半盒烟。这可是内供烟,一般人可抽不到”。我又看了李爽一眼,他们三人都哈哈大笑,李爽不好意思了,说“看我干什么,愿意抽就抽呗”,我赶快点上烟,并下意识离李爽远了点。参加工作很长时间,我才知道内供烟的含义,那天,马强肯定是偷他爸的烟。 其后的话题自然转到文学上,郑师兄侃侃其谈,说起五四时期的作家,他说那时一个大师倍出的时代。因为他创作方向是散文,所以,他对五四时期那些散文大家推崇备至。他认为周作人的散文要比乃兄鲁迅的散文好的多。我们那个年代,教材上全是鲁迅的文章,对他的观点不敢符合,我想当时卫东他们仨人就未必知道周作人,那时不是说周作人是汉奸吗,根本不宣传他。我怯怯的说“我只看过周作人的《乌篷船》”,“对”郑师兄很兴奋,好像找到了知音,“这是他的一篇佳作,到了一字不可易的地步”,郑师兄还乘着酒兴背诵了一段《乌篷船》。卫东对文学很感兴趣,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认真的听着,马强则眼神迷离,李爽其实只关注我,至于郑师兄说什么,她也不在意。 随后,郑师兄又说起郁达夫,并讲了郁达夫追求杭州第一美人王映霞的故事,我还真不知道这段故事。郑师兄还说郁达夫当年为追王映霞写了“曾因醉酒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诗句,其后很多年我都认为郑师兄说的是对的,后来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
因为谈话一直由郑师兄唱独角戏,期间,只有我能插句话,卫东他们仨几乎没说话。郑师兄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卫东请客,但他还不愿除了文化方面的谈别的话题,由于刚过了端午节,他就问“你们知道端午节和谁有关啊”。 这个问题很简单,卫东说,屈原啊。郑师兄说,对,但还和别人有关,你们知道吗?他们三人面面相觑,郑师兄看着我,我说,应该还和伍子胥有关吧,他不是涛神吗?“很好”郑师兄那天像老师一样,他欣赏的看着我。我也是守着李爽想显摆一下,就讲了伍子胥的故事。郑老师说,除了伍子胥,还有旁人吗?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说,还给东汉孝女曹娥有关,不过屈原名气最大,所以大家就公认端午节是屈原的故事,实际上到底怎么形成的端午节也很难说清楚了,历史的谜像不是我们能看得清的。 接着,他话锋一转,提起刚结束的这个事件,说,就几个学子工人凭着一腔热血能干成什么事,太天真了。还袭击军人,你想想可能吗?李爽说,不是还打死军人了吗,电视上都演了,尸体在那里挂着,怪可怕的。郑师兄一笑,说,这都是故意的,“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有他老人家坐镇,几个毛孩子能成了事?他老人家三十年代就经历各种斗争,什么没见过。不过,万事都得有个理由,你做吧,把军人都打死了,激起民愤,我再灭你师出有名吧,民主自由不是这样的。其实当时,郑师兄还分析了很多,我再此不多写了,后来想想,郑师兄讲的蛮有道理的。 随后,我和郑师兄去了趟卫生间,在厕所里,他问我,原来你去听讲座,不是和另一个女生吗?怎么又和这个女孩在一块,我看她对你很上心啊。我说,没有,都是同学,主要是她是教育局的,原来和卫东哥就很熟,所以一块来了。我们俩谈话的时候,厕所里还有一个年轻人,一个劲的看我,那时有点酒意了,也没注意。郑师兄还提醒我,咱们都是农村孩子,别攀高枝,还是先考上大学,跳出农村。我说,那是,那是。我还特意嘱咐他,这事千万不要告诉我姐。他笑着说“你小子,还说没事,行啊,我替你保密”。 喝了酒,说话难免声音大,没有注意那个年轻人一直在听我们俩谈话。哎,也可能这不经意的谈话,改变了很多事。 |
我们回到房间后,又聊天喝酒,由于李爽在场,我酒喝的不是太多。大概九点多的时候,郑师兄说,散了吧,谢谢卫东,替我向黎书记问好。 我们刚走出房间,就听到有喊“小姑,小姑”的声音,接着一个约有十岁的男孩向李爽跑来,后边跟着两个小姑娘,大的有六七岁,小的也就三四岁的样子。李爽一看赶快迎上去,抱起最小的女孩,摸着小男孩的头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对面雅间的门开着,走出三男三女六个人,黎卫东一看快步走过去,对着两对年龄稍微大的男女打招呼“浩哥,嫂子,二哥,二嫂”,然后冲着最年轻的那对情侣说“三哥,这是我新嫂子?”那女的有点不好意思,年轻人说“卫东,这是你红琴姐,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这时,李爽也抱着小女孩过来,叫了声哥哥嫂子。联想到刚才三个孩子喊李爽“小姑”,我明白了,这是李爽的哥哥嫂子们。 李爽的三哥对李爽说“小妹,你怎么回事,本来说好一起吃饭,你给大嫂说学校里有事,怎么现在又在这里”。 李爽一看到哥哥嫂子们,就有点尴尬,但她在家里骄横惯了,对她的三哥说“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卫东赶快打圆场“都是我不好,是我叫李爽过来的”,李爽的三哥这时已看到我和郑师兄,我觉着他看我眼里一股冷意。他扫了我们一眼说, “哎,卫东”李老三那天不知怎么回事,说话不大好听,“你怎么和什么人也在一块吃饭呢?” 卫东一听就有点生气,别忘了,他可是我们县的第一“衙内”,平常那些局长主任们给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当然卫东也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他虽然不嚣张跋扈,但平辈的很少有人敢指责他。 李老三也就是仗着从小带着卫东玩,再说也喝了点酒,关键是他对我的敌意,导致他的情绪有点影响。 卫东生气归生气,但脸上没有显出来,“三哥,你说我没关系,得罪我这几位尊贵的客人就不好了”,他们说着话,已慢慢走到我们身边。 |
“来,我给你们介绍”卫东热情的说,他一拉郑师兄“这是我们县广播站的郑站长,不过,现在已调往D市文联,创作室主任,大作家”,其实郑师兄后来当过创作室主任,但当时就是一般工作人员,不过官场不就好这样介绍吗? 李家三兄弟过来和郑师兄握手寒暄了几句。 卫东又一拉我说“这是某某某,我们一中的大才子,郑站长的得意门生,和李爽马强他们同班同学”。李爽大哥二哥给我点头致意,但没有握手,李老三连看都不看我。倒是李爽的大嫂,看了我一眼说“这兄弟不错啊”,我一看大嫂衣着朴素,像个家庭主妇,我对她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卫东介绍马强很简单“马强,我们一个大院的”。 但是没想到李家哥仨出于意料的热情,比对郑师兄都热情,过来主动和马强握手,尤其李老三,抓着马强的手不放。咱当时不明白,其实现在想想也很简单,现在要我也会这么做,县委大院有几个姓马的,再说一看和卫东的关系,在县城所谓“官场”混的一看就应该知道马强是谁了,如果没这点敏感度,你也就混到头了。忘了说了,马强的父亲那时已是县委副书记了。 |
后来,李爽给我介绍,我知道了她三个哥哥的基本情况。 李爽的大哥叫李浩,生于五十年代中后期,比李爽大十几岁。李爽的大哥初中毕业就下乡插队。那时候李浩也就有十五六岁,是他们下乡中最小的孩子,你想一个城里的孩子到生活条件艰苦的农村,还要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得多么的无助。当时大嫂家就住在他们住的地方的旁边,她看这个年龄最小的男孩,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出于女孩的善良,大嫂经常帮助李浩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两个年轻人在生活劳动中慢慢有了感情,到76年李爽大哥返城招工的时候,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虽然一开始李爽妈妈沈阿姨也因大嫂是农村的而反对他们的婚事,但李浩对大嫂感情很深,经过与妈妈的斗争,以他们结婚告终。单从这件事我就很崇敬大哥,因为那时候在农村谈恋爱的很多,但是男方返城后,无疾而终的也很多。 据李爽说,大嫂结婚的时候,她才五岁,整天接送她上幼儿园。大嫂淳朴善良,两个人关系处的相当好。李爽有一些不方便与妈妈说的女孩子的事都会告诉大嫂,包括我们俩的事。因为两人年龄差距大,姑嫂关系融洽,大嫂一般都站在李爽的立场考虑问题。 现在大哥大嫂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就是在饭店里看到的大的那俩,最小的女孩是李爽二哥家的孩子。有她侄子的时候李爽才上小学一年级,李爽小时候就愿意领着小侄玩,听他童声稚气的喊她“小姑”,随着两个侄女的出生,喊她“小姑”的越来越多。李爽对侄子侄女非常疼爱,非常享受他们喊她“小姑”,对于这个称呼,李爽有一种弥之的迷恋。她给我说,她和我小姨吵架说她是我的小姑,固然有赌气的成分,更多的是对这个称呼的迷恋。“你都喊我小姑了,我会比疼我亲侄子还多的疼你”,她最后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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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我姐一通批评和教育,我也对高中这二年做了反思。喝酒抽烟打架逃课看电影,我都办过,关键还和李爽林水涵两个女孩关系暧昧。学习成绩虽然还不错,但这个成绩还不足保证我考上大学。 “咱就是农村孩子,考不上大学,你想啥也没用”,我姐这句话显然有所指。她这句话正好暗合了李老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道理。一想到李老三我就气的不得了,可我又不能把他怎么办,也不可能给李爽说这些,更不可能给别人倾诉,因为我感觉太耻辱了。那个周末我一直处于一种焦躁的状态,想发泄一下,星期天中午一吃完饭,我就赶回了学校。 我到了教室,大多数同学都在,因为快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在自觉认真的学习。 林水涵给我打招呼“来这么早”,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自那晚之后,水涵察觉到我情绪不好,几次想试图劝我,但这样的事我怎会和她交流,所以她见我态度冷谈,也没有再说什么。 也该着那天出事,我刚到教室一会儿,高老师推开后门,看到我在,就给我说,我们班来了一个插班生。我看到楼道里站着一个男生,课桌椅子都是新的,我就知道,这原来不是一中的学生,是在外边学校来的,因为他刚购买了桌椅。高老师说他叫赵某某,并把我也介绍给他,让我帮他安排一下,说完,高老师就走了。 我仔细打量一下这个插班生,第一眼就没好印象,他头发不知烫过头还是自来卷,反正乱哄哄的。上身穿一件带红花的黄底衬衫,下面竟然穿着白裤子,脚上的皮鞋锃亮。那时,我们学生穿皮鞋的很少,像我一年四季就穿足球鞋和篮球鞋,大多数男生如此。 我当时还很奇怪,马上放暑假了,还插什么班,暑假完开学再来不就是了。事后才知道,这个赵某某家是我们县最东南的一个镇上的,赵某某的父亲在镇委工作,母亲好像在镇卫生院上班。在偏远的小镇,父母都是公职人员的很少,学校里大多数农村孩子,这个赵某某在镇上因家庭条件优越,自诩为“公子哥”。除了学习不行,其他都行。他在他们镇上县四中上学,那是个小的可怜的高中,三个年级只有九个班,三排平房教室。 据说,这个赵某某在四中是一霸,嚣张的不得了。他高三毕业,连高考预选都没通过,根本没有资格参加高考。他爸妈不说自己的孩子不成器,非得认为是学校太烂,教学质量差(当然四中的教学质量也的确不咋地)。正好他一个姑姑在县城上班,就让他上一中复读。按赵某某的尿 性,想高三开学再来,但他姑姑非得好心的叫他先来适应适应,也仗着他姑父和一中领导有点关系,所以,这样他就来了。 不过这个自诩为“公子哥”的偏远乡镇一霸,我马上叫他知道了县一中可不是你那个只有三排平房教室的县四中能比的。 |
前面的写的好好,后面的感觉少了些什么耶 |
当然怎么写都比我厉害,毋庸置疑的,也希望楼主加油,争取写成一本书,肯定大卖 |
支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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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个赵某某没有什么好印象,再说当时心情比较烦躁,就对他说,你坐在那里就行,我一指教室的最西北角,说完,就坐在座位上。最后一排就我和林水涵两个人,我们俩的座位在教室的最西南角,我更是靠着门,出进方便。 赵某某把桌子搬到教室后门口,不动了,对我说“哥们,你向里挨挨,我在门口就行”。我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还来抢我的位置,白了他一眼,口气生硬的说“叫你上哪里就上哪里去,那这么多废话”。 他一愣,可能想发作,但毕竟初来乍到,高老师还给他介绍我是团委书记,他也不想刚来得罪班干部,就勉强保持笑容,拿出一盒烟来,抽出一颗,递给我,“哥们,抽颗烟,我就愿在门口,方便出去”。靠,一听就不是来学习的,我用手一推他手,“学校里不让抽烟”,我说“你刚来就不遵守纪律”。 赵某某在四中嚣张惯了,刚才对我的态度他已经觉着够客气的了,见我如此,“哈哈”一笑,“纪律,我在四中从来没遵守过纪律”。他指着我,“刚才看你是班干部,你可真别自己太当回事,我今天就坐这里,你给我让让”。 一看,这伙计就是个像宋红旗般的智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一中现在还有几个人敢给我这样说话。 “该干啥干啥去,别TM的烦我”,我口带脏字的说。不过那时我真没打算动手,人家也毕竟刚来,咱也不愿落个欺负新人的名声。 “你骂我”,他声音陡然提高。前面学习的同学都扭头看,李明和志高站了起来,我朝他们挥挥手,不让他们过来,打这么个玩意,我根本不考虑让人帮忙。 “我骂你了,怎么着,赶快TM的滚”,我坐直身子,双手抱着把,冷冷的看着他“趁我还没生气,别TM的找不自在”。 “我还就找不自在了,今天我就坐这里了”,说着,搬桌子就硬挤我的课桌,“你认为你TM的是谁”他也骂我。 “靠,我让你骂我”,我迅速站起来,一拳打在他脸上,接着一脚蹬在他腰上。他正搬着桌子,没想到我动手,这一脚我就把他蹬到了门外边。我接着冲过去,他踉跄着没有摔倒,我一个勾拳打到他的下巴上,他应声倒地,我迅速蹲下用右腿膝盖狠狠的顶在他的小肚子上,我知道就这一下,一般人基本失去了抵抗力。我接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的鼻血就出来了。我左手抓着他的衣领一提,右手“啪啪”扇他耳光,嘴里还骂着“叫你TM的骂我”。那天,我被李老三羞辱的怨气全部发泄在这个倒霉的家伙身上,平常打架,我把人击倒在地,不会再继续打的。 这时,李明志高他们跑过来,抱住我,劝道“别打了,别打了”。后来,李明说,我当时两眼通红,就像疯了似的,也就是志高力气大,硬抱着把我拉起来,他们怕我那种状态真把人打坏了,我嘴里还喋喋不休的骂着。 |
楼道里迅速挤满了人,不光我们班的同学涌出来,东边八班和西边十班的学生也闻声而出。 八班的一个男生叫许治浦的,从小树林之战后对我非常崇拜,整天喊我“大哥”,非得给我当小弟。他看到我指着赵某某骂,过去就给他一顿组合拳,“CNM,惹我大哥,想找死啊”。可怜的赵某某刚站起来,又被打倒在地。我这时有点清醒了,忙喊道“小浦”。许治浦回头看我“大哥,你说怎么整”。我一看许治浦就头疼,这小子是个混不吝,一言不合就给人家动手,根本不问青红皂白。我心想,整你个头啊,我叫你帮忙来吗。我说,别打了,散了吧,这孩子刚来,不懂规矩。 当时马强不在,十班的班长叫陈志文,处事也很稳重,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没事,就是个新生,可能有点误会,你叫大家都散了吧,让学校里知道,我又得挨熊。 赵某某这次可算知道了一中和四中的差别,没敢吱声,乖乖的坐在了教室里西北角。他放学回家的时候,许治浦领着几个人又警告他,如果敢告诉老师,非得弄死他。这个色厉内苒的家伙至到高中毕业也没敢说什么。 大家都散了之后,李爽到后边问我,怎么回事,又打架。我说给你有关系吗?她一听我画风不对,强忍着怒气劝我,快期末考试了,还是好好学习吧。“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就是只癞蛤蟆,用不着你大小姐操心”,说完,我摔门而出,快步跑下楼梯。 李爽一愣,接着追出来,我已到了楼下,她快步撵上我,问我“你神经病啊”,我说,对,我就神经病,并且病得还不轻,你也自重。说这些时,我的眼里已含着泪水,快步向前冲去。 李爽没有追我,我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还在那里愣愣的站着。我几乎想回去给她说明这一切,但还是脚步踉跄的上前走去,狠心的把伤心委屈的女孩扔在那里。 |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怎么回来的不知道。据后来李明给我说,我真的喝多了,和相同学喝酒,我自己竟然喝了两瓶酒,又哭又笑,人家饭店老板都打烊了,我就是不走,还一个劲要酒,老相实在没办法了,最后又跑到一中叫李明和志高来,把我扶回学校。 哀莫大于心死,我以醉酒的形式想告别往事,但我的心真能死吗? 第二天是星期一,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我小姨和水涵来到宿舍看我,小姨给我打扫卫生,看到我难受的样子,心疼的掉泪,问我“你又咋地啦,是不是因为李爽”,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扭头不搭理她。 林水涵从这学期开学来,一直很努力学习,她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她也看出我后来和李爽走的很近,就明智的选择躲避。但她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我,看到我这个样子,她能猜出大概缘由,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她拿出一封信给我,说,今天我去收发室,看到有你的信,给你捎过来了。还是水涵了解我,我几乎每天都到收发室去一趟,因为我经常投稿,会有杂志社给我的回函退稿或者挂号信之类的。我说了声谢谢,随手把信拽到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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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宿舍里没人的时候,我想起那封信,拆开看,是我在市一中上学的初中同学给我写来的。除了平常的问候,他给我提供了一个信息,由于前段时间我们市连降大雨,把市新华书店的仓库淹了,现在市新华书店正在便宜处理书籍。我这个同学知道我喜欢读书,让我抽时间去市里看看。 这是那几天里对我来说难得的一个好消息。正好前天回家,我姐虽然批评我一顿,但她考虑高中生活艰苦,给我二十块钱让我补贴一下生活。我看完信,恨不得当时就去市里,但一是身体难受,二是我们县城离市里大约有三四十公里,现在到那里也天黑了。好在,我同学说,降价处理书籍活动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决定星期天去,毕竟今天刚请了假,不好意思再请假了。 我看得出,李爽情绪影响很大,基本就坐在座位上,连课间都很少出去。我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也很难受,她偶尔回头,我们俩眼光一碰都接着赶快避开。行啊,我既然答应她哥就该遵守诺言,长痛不如短痛,时间会冲谈一切的,我想。 我把想去市里买书的想法,告诉了林水涵,并约她一起去。这一段时间由于李爽的原因,我总觉着对不起水涵。再说,为了让李爽对我死心,我和水涵也要故意“亲密”一些。 |
星期天一大早,我和林水涵饭都没吃,就骑自行车上市里赶去。由于离市里太远,我把李明的自行车借来,让林水涵骑着。 可能由于李爽的事,一开始我基本没有说话,骑车的顺序也是我在前边,水涵在后面跟着。出了县城,上了省道,我故意放满速度,等水涵上来,我们俩并肩骑车前行。 林水涵小心翼翼的问我:“你这一段时间怎么回事,是不是和李爽闹别扭了?” 我说无所谓别扭不别扭,我们俩掰了。 她问我为什么?我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林水涵很乖巧,没有再问。 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也无所谓掰不掰,本来也没什么。这句话别说林水涵不相信,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接着说,马上高三了,该好好学习了,这样子不挺好吗?都是同学,就和我们一样。 林水涵笑笑,说“你那天打架的样子真吓人”。看样子,我那天表现不太正常,把水涵都吓着了,林水涵从来没有因为打架的事说过我。 我们俩用了三个小时到了市里,本来我自己的话应该快一些,水涵毕竟是女孩子,体力有些跟不上。她说,她这是第一次骑车走这么远的路,并且也是第一次到市里。 新华书店处理被水淹的书籍是在书店外边的空地上,由于活动已接近尾声,人不是太多,但书也不是太多了。不过我还是很兴奋,因为书价太便宜了,两毛钱一斤。我记得当时挑个大约五六十斤书,有外国名著和一些古典文学书籍,这些书跟了我很多年,现在大多数遗失了,令我最心疼的是一本《舌华录 宋琐语》,繁体字,还是竖版印刷,现在看来应该很有收藏价值。水涵主要挑了一些诸如席慕蓉 三毛 舒婷等人的诗集。但当时流行的金庸 琼瑶的书,我们都没买,琼瑶的书我从来不看,武侠小说我是喜欢看,但从来不买。 因为水涵第一次来市里,我领着她转了转,到了百货大楼,围着那个比较出名的湖转了一圈,又到了那个明朝留下的一个古建筑看了看。这个古建筑在全国也有一定的名气,上边有乾隆、曾国藩、矛盾、郭沫若等历代名人的题字。据说“文 革”时破四旧,是周 总理亲自下令保护这个古建筑,否则就给扒了。九十年代中期,丁嘉丽主演的一部电视剧就是在我们市拍的,她饰演的女主的家就在这条街上,镜头里多次出现这个古建筑的影子。 那时市区很小,逛了一圈,也刚过中午,正好路过电影院,我看时间尚早,就提议去看电影,水涵不好意思,我没有管她,买了两张电影票就和她进了电影院。由于是中午场,电影院里观众不多,我拉着水涵就找了个比较舒适的中间座位坐下,林水涵虽然没说,但她显然是第一次进电影院,她小声的问我怎么看不到放映机,也不换片子。这一看就是农村看露天电影的习惯,只一台放映机,在观众席里,换片子时有一定的间隔时间。而电影院里是两台放映机,且有专门的放映室,操作员技术娴熟的话,一台机子放完一片,另一台机子接着启动,根本看不出换片子。 那天放映的是《芙蓉镇》,刘晓庆和姜文演的,我原来看过,不过故事情节很感人,我还是非常愿意看。水涵是第一次看这个片子,我有时给她科普一点或剧透一下,我们俩看得很投入。但这部影片时间太长,接近三个小时,我们俩看完出电影院时,已下午五点,七点就要上晚自习,我们俩匆匆向县城赶去。 这是我第一次和女生看电影。我和李爽认识两年,也算暧昧了两年,关系一度非常好,恋情基本公开化,但我们没有进过一次电影院。可机缘巧合我竟然和林水涵看了一场电影。如果我这一阵不和李爽闹矛盾,上市里买书,我就应该约李爽一起去,那和异性第一次看电影就是我和李爽了。可惜的是,我至到现在也没有和李爽在一起看过一场电影,这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这可能得是终生的遗憾了。 |
由于快期末考试了,我也投入紧张的学习中。我从来就是考试型的人,有些人一到考试紧张,发挥不出平常的学习水平,我恰恰相反,越是考试越兴奋,基本都是超水平发挥。关键是和学习方法有关,比如,我们上午三四节课上数学,夏天午休时间长,我吃完午饭并不着急去宿舍休息,而是在教室里把数学问题整理一下。黑板上老师写得字迹犹在,耳边还有老师讲课的声音,教室基本没人,静悄悄的,我也能集中精力学习,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一天再不用看数学,这绝对是个事半功倍的方法。我总是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关键是你想不想办法。 李爽也很认真的学习,她虽然因我对她的态度伤心,但是这个女孩对学习成绩关注度永远是第一位的。上次中期考试她是第一名,但由于和我过多的“缠绵”,和第二名相比优势已很小。因此她这次“化悲痛为力量”,用拼命的学习忘掉我,其实当时我也是这样,但我们真的能忘掉对方吗?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我们继续上晚自习,第二天老师布置作业说说注意事项就放暑假。快上晚自习的时候,张静推开我们教室后门递给我一张纸条,转身就走,是李爽写得“我在大门口等你”。 我赶快追出去,对张静说:“张静同学,麻烦你去和李爽说,我不在”。 张静转过身狠狠瞪着我,“你明明在这儿,我怎么能说你不在,睁着眼说瞎话,我可不会”,她显然对我意见不小。 我无言以对。 “你爱去不去,反正我把话捎到了”,她转身就走。 我回到教室座位上,六神无主,去还是不去,是个问题,去了,我如何面对李爽,不去吧,我于心何忍。 我拿出一本书来,看了半天,看的啥自己都不知道,鬼使神差似得,我下了楼,慢慢向大门口走去。 到了大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以我对李爽的了解,她不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有点着急,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来。我赶快冲出校门,“李爽,李爽”的喊!没有人回应。 我又进了学校,快步跑回教室,也没看到李爽,又折回大门口,也没有人,这次我真的着急了,一脚踹到铁门上。跑出校门,东张西望的喊着李爽的名字,懊悔的蹲在地上。 突然,我隐约听见有啜泣的声音,校门口西侧有一棵大树,声音从树后传过来,我询声过去,看到了伤心哭泣的女孩, 李爽! |
我看到李爽放心了,但是我来回两趟,怎么喊她,她也不答应,我有点生气,冲着她说:“李爽,你想干什么呀,我喊你你没听见啊”。她哭的更厉害了,这丫头就好哭,她一哭我就没辙了。我说,你要没事,咱们回去上课吧。 她还是嘤嘤的哭,不说话。我说,你哭什么,要没事,我可真走了。说完,做转身欲走状。 她带着哭腔问我:“你就这么狠心吗?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哎呀,我的大小姐,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哥说的那些话叫谁受得了,可我又不能给她说。 光站在门口也不是办法,我说,李爽,算我对不起你,我们就是同学,我也谢谢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可是,我们俩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她又急了,“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林水涵?”她一付质问我的口气。 “给她有什么关系”,我说。 “哼,没关系”,李爽又恢复了她强势的态度,“那天你为什么打架?不就是人家那个同学要和你们靠着,你嫌不方便吗?”她停了停,“你在医院里答应过我再不和人打架了”。 我无言以对。 “还有,上个星期天,都快考试了,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学习,你和林水涵干什么去了,第一节晚自习都没上”。 她指的是我和水涵上市里买书的事。 我一看,不如将错就错,说“是,就是因为林水涵”。我狠狠心接着说“你怎么着吧”,除了上次,我从来没给李爽这样说过话。 “我恨你”,她转身就跑,不是向学校里,而是向坡上。 “你上哪里去?不上课吗?”我在后边问她。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她头也不回的说,我默默的注视着她的背影,上了坡,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本来,李爽要是一直哭,而非强势的质问我,我可能也心软了,虽然不会把事情给她说清楚,但最少我也会好言安慰她,结果可能就不是这样了,可她的脾气...哎! 第二天,就放暑假了。两个月的假期里,我一想到李爽,就心塞的要命。 |
暑假结束,高三开学了。开学第一天,班主任高老师宣布了高二期末考试成绩。李爽还是第一,我也算不错,全班第九名,水涵竟然考了第六名。这姑娘没有受我和李爽的的干扰,基本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她的压力太大了。 然后各科老师讲了高三这一年的重要性,基本都是要求大家毕其功于一役,好歹就看这一年的了。这一天没上课,现在就开始战前动员了,高考的压力陡增。接着进来十几个插班的复读生,就包括前边讲的Z君。 我一如既往的坐在门口,任何人进来,我都往里让。我的前边又插了一排,我和水涵依然坐在教室里的西南角。 李爽没有对我有任何表示,她进教室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她,但她连看也没看我,我有些失落。暑假的时候,本来我姐就可以随我姐夫调往省城,到师大附中任老师,但她因带毕业班,镇中又挽留她一年并给师范大学写出书面说明,取得我姐夫的认可,但她调往省城已成事实。所以,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我好好学习,一定要高考成功,最好去省城上学找他们,好将来有个照应。 高三果然与众不同,四周才休息一天,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各种模拟考试。学校里要求,高三上学期就要完成所有的新课,到高三下学期主要就是复习考试。连初中的课本都翻出来,课桌上塞满了一桌子学习资料。 水涵很兴奋,享受这种学习的氛围,她说她一定要考上大学,好帮助家里走出困境。而我,依然吊儿郎当,紧张不起来,我是只有到考试才学习一下,所以,现在我有时候后悔,如果当初一直好好学习的话,不至于才考个那样的烂学校吧! 我想,学习的压力应该冲淡我一切乱七八糟的事,但愿如此吧! |
高三学习紧张,把体育课也取消了,我很不爽。我很爱好体育,体育成绩非常棒,高一时,体育老师就专门给我开小灶,建议我上理科,走体育招生的路子,但我喜欢归喜欢,可专门搞体育不是我的梦想。现在没体育课了,所以课外活动我一般就在操场上和认识或不认识的学生打篮球。 上了高三,像我这样还贪玩学生是很少的,包括李明志高他们学习成绩很一般,根本不可能第一年高考成功,但他们也会比较认真的学习,不会天天陪我玩。林水涵含蓄的提醒我注意一下学习态度,我小姨甚至威胁我要给我姐告状。可见我在高三的头一个月的表现有些糟糕,这固然和我好玩的天性有关,其实是和李爽的事密不可分的,虽然我当时未必故意这么做,但潜意识的就是想看看李爽对我表现的反应。 但李爽好像把我完全忘了,她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就是班委有事,也尽量避免和我接触,班委开会的时候,只要我发言,她绝对不回应,即使我附和她的发言,她也不理我。哎!就这样吧,一切都随风而去!我有些苦闷。 正好,高一某班成立一个文学社。发起人是个小姑娘,叫谭玖玟,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又绕嘴又没什么内涵。这个姑娘不知为什么和侯闽关系很好,她通过侯闽找到我,让我担任他们文学社的名誉社长,我哪会和这些小孩玩,就说,高三了没有时间,委婉的推辞。这丫头还挺执拗,一开始通过侯闽找我,后来干脆自己来教室找我,课外活动因为我在操场打球,她找不到我,就在吃完晚饭上自习之前,专门到教室里堵我,向我请教文学上的一些问题。后来,弄的林水涵都有意见了,因为她就坐在林水涵的位子上,水涵呢,又不好意思直说,我呢,只要一有人给我探讨文学肯定是眉飞色舞,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有一天晚自习,谭玖玟走了之后,林水涵很严肃的对我说:“某某某,你怎么回事?”,她压低声音“你和李爽掰了,是不是又找别的寄托?” 靠,这是哪里跟哪里啊!我说,我可不会和老迟那样花心,我只是想帮帮人家。林水涵冷冷一笑,我看也差不多,一丘之貉。帮帮人家,要是个男生你会这样上心吗? 哎,怎么水涵也这么说我,郁闷啊,实际上后来我才明白,水涵对我不比李爽对我的感情差啊! 好好,我说,既然这样,我不理她就是。当晚我写了一篇散文和一首诗,让侯闽交给谭玖玟,并让侯闽转告她,高三学习紧张,不要叫她再打扰我了。我写文章的时候,林水涵说,你都打算不理她了,还给她写什么文章?我也不明白,是我自己愿意写文章,还是看着人家是个小姑娘的原因,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花心? |
我注定要因谭玖玟有点尴尬。我们学校的自行车棚在我们教室和宿舍之间,有天晚上自习之前,我从宿舍到教室里去,在自行车棚前正好碰着谭玖玟,她家好像也是县城的。她看到我,很兴奋的告诉我,她们文学社的第一期刊物出来了,并且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让我看,就是油印的那种,薄薄的几页。她们这个文学社叫青松文学社,扉页上印着文学社成员的名单,社长是她,名誉社长赫然我的名字。我的两篇文章都在前边,中间还有插图,一看就是小姑娘自己画上去的。她热情让我提意见,并说打算她的一篇文章上《语文报》投稿。 我对《语文报》情有独钟,从初中到高中一直订阅,但是《语文报》对文章质量要求很高,我虽然数次投稿,但一篇文章也没在《语文报》发表过。我就问她,你也订《语文报》吗?她说,是啊,从初中一直订。并且和我交流了一下看报的心得,说喜欢胡劲军、谢凌岚、黄晓磊、龙新华、胡晓梦等《语文报》的几个重要学生名人作者,正好这几个人我也特别喜欢,一下子好像找到了知音,我们俩就在自行车棚门前聊的很起劲。 和小姑娘聊的正欢,一个自行车轮轧到我的脚上。 靠,谁怎么不长眼,我张嘴想骂,扭头一看,骂不出口了,是李爽推着自行车过来了,她嘴里还说着“不长眼啊,挡着个路”,还把自行车把一扭,用车轮狠狠的碰我的腿一下,接着,向车棚里走去。 谭玖玟不干了,“哎,你这个同学,这么宽的路......”说着,想追李爽和她理论,县城的女孩子都挺厉害。我赶快拉她一把,说,没事,你赶快上课去吧,你那篇文章改天我给你看看。 谭玖玟还不愤,我赶快解释,她是我同学,不是故意的,你走吧! 谭玖玟悻悻的走了,我在门口等着李爽出来。她过来后说,挺有本事的,又找了个小姑娘。我说,不是,李爽,你听我解释。别,她挥手打断我,说,我是谁啊,用不着给我解释。 我虽然因李爽的三哥对李爽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但她真不理我,我心里还蛮不是滋味,既不成恋人,也没有必要成仇人吗?我还天真的想。所以,总是想和李爽关系缓和一下。 李爽看了我一眼,说,你是挺能作的,高一时你说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跳出农门,就你这样子,可能吗?我算看错你了。行啊,就当我不认识你,其实你怎么做?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说完,转身就走。看样子这女孩经过一个暑假的思考,把我们俩的事想“清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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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李爽说我的几句话,虽然不是很重,但对于我来说也算棒头一喝。我开学这一段时间的确表现不太正常,即使有李爽的因素,也不该和谭玖玟那高一的小姑娘有什么交集吧。我可以拿着爱好文学做借口,但内心是不是也有寻找刺激的想法,就像水涵说的找寄托。如果,谭玖玟是个男孩子,我会这么热心吗?谭玖玟在教室找我的时候,我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是不是也有给李爽看的成分?给其他同学炫耀的成分?看样子,我是该认真反思一下了。 星期六的时候,连续上课四周了,到了休息的时间。我回家到镇中找我姐,碰着了前文说过的C君,那个周六晚上就是我们喝酒听他讲进京的故事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们俩都拼命的灌酒,C君因为工作分配的事,满腹牢骚,我呢,因为李爽的事,也心中不平。两个“不得志”的人借着酒劲,什么话也无所顾忌的说出来了。我把和李爽的故事告诉了C君,并且详细的给他讲了李爽三哥在操场羞辱我的事。 “兄弟”他喝了一口酒,说“咱觉着自己多能耐,实际上咱什么也不是”。他显然借题发挥,“咱就是考上大学,也改变不了咱农村孩子的出身”,接着,他给我讲了他的大学恋爱故事。 我前文说过,C君在大学里表现优异,学生会干部,文采口才,都相当了得,自然有些女孩子追求他。他在大二的时候,就和艺术系的一个漂亮的女孩确定了恋爱关系。女孩的父亲是省城机关干部,家境优越。他俩的关系女孩家里也知道了,女孩的父亲就反对,他肯定希望漂亮的女儿最好嫁个省城官员的人家,好通过姻亲关系对他的仕途有所帮助。“那时,我们都天真的认为只要我们俩真心相爱,其他都无所谓”,C君说。因为C君和他女友的坚持,女孩父亲勉强答应,只要C君留在省城,工作三年后,有所建树,可以考虑他们俩继续交往。结果大家都知道,因为那个事件,C君留在省城的梦想破灭,尽管那个女孩抱着他哭的梨花带雨,但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劳燕分飞各西东啊! “兄弟,现实点吧!即使你考上大学,你也是农村出来的。不要怪人家的哥哥那样说你,咱要认清咱自己的身份”,他以过来人的口气给我说。 |
虽然那天晚上C君给我讲了家庭与爱情的关系,但当时我还不是太懂,毕竟那时太年轻了,不过,他的观点肯定对我有一定的影响。 星期天下午回到学校,林水涵没有来,我也没太在意,现在农村正在秋收,她家里只靠她母亲一人操劳,她可能在家里帮几天忙吧! 整整一个星期林水涵都没来上课。周六的时候,马强告诉我,卫东哥回来了,想晚上一块吃个饭,并让我叫上李爽。我一沉吟,对马强说,李爽还是不喊了吧!我... 马强说,看着这一阵你们俩不大正常,怎么啦,闹别扭了。 我没有吱声,马强说,好吧,我给卫东说。 黎卫东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复读,直接上了班,哎,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想找个工作太容易了。但卫东的父亲并没有把他安排在县城,而是让他在下面一个镇政府上班,那时的领导多少还顾及点原则和别人的看法,县委书记想把自己的儿子安排哪个县直机关都很容易。 晚上请客,卫东没有动用他父亲的关系上东风饭店,而是在一家比较干净的个体小饭店内。卫东说他参加工作了,自己挣钱了,不想在靠老子。凭着一点,卫东就和一般官场子弟不同。后来他弃政从商做生意,一开始虽然也靠其父的一些关系,但他父亲退休后,他的生意却越做越大,这就说明卫东绝对是个自食其力的人。 在饭店的小雅间里,就卫东 马强 我们三人。卫东一见我就说,对不起,兄弟,那天晚上我... 他指的是李爽三哥在操场的事,我打断他,卫东哥,和你什么关系,再说,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卫东说,我听马强说,你和李爽闹别扭了,是不是因为这事。 我说,无所谓了,就是没有李爽她哥,我们又能怎么样,也很难说。我想起C君说的话,心里肯定不舒服。 卫东一笑说,你小子,言不由衷吧,不过这事怎么说也和我有关系,我总得给你个交代。 他看了下表,喊老板上菜。我看着还有一个座位,就问还有谁?卫东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我问马强,有没有好烟?马强说,给你小子准备了。他掏出两盒白皮烟,扔给我,人家卫东和马强都不大抽烟,烟瘾不大,我掏出一颗烟点上。 这时,雅间的门开了,李爽进来了。我有点尴尬,虽然我觉着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但她烦我抽烟,我又刚点上烟,所以很不自在,没有说话。 卫东说,李爽就等你了。 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坐五六个人没问题,卫东坐在上座,我和马强一左一右坐在两边,我认为李爽肯定靠在马强那边,没想到她却挨着我坐下,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 我抽了半颗烟,把烟扔到地上,并用脚捻灭烟头,卫东不觉察的笑了笑。 上菜喝酒,我问卫东哥,你在乡镇上干什么? 卫东说在镇政府办公室,哪有什么具体事,主要是和农民打交道,除了催交提留公粮,就是计划生育工作。 卫东虽然跟其父一直在官场,但对基层工作不了解,更对基层干部的工作方式方法看不习惯。他说,什么乡镇干部,比土匪还土匪,有事没事就跑到村里喝酒,从中午能喝到晚上,对农民反映问题,不是拖就是简单的呵斥,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他说,他印象最深的是跟着计划生育工作组去某村抓超生“大肚子”(怀孕的妇女),孕妇提前得到消息跑了,就开始牵人家的牛,逮人家的猪,把人家唯一的大衣柜都抬走了,年迈的头发花白的公公婆婆跪倒地下求饶,工作人员粗暴的推开老人,围观的村民个个脸露怨气,但敢怒不敢言。 “TMD”卫东骂了一句粗话,喝了口酒,说“当年鬼子进村也不过如此吧!” 马强和李爽家都在县城,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事,像听评书般新鲜,我家是农村的,这样的事见得多了,别说,查抄你家财物,因为计划生育逼死人命的事我都知道。当时乡镇干部抓计划生育有一句顺口溜“喝药不夺瓶,上吊不夺绳”,为了计划生育的国策,无所不用其极。 卫东大哥因为其父的关系,工作没几年就被提拔成该镇的副镇长。那时我已在省城参加工作,有一次回老家,和卫东大哥一起吃饭,看得出他很不开心,他说,他几次提出换换工作,但都被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阻止,那时他的父亲已调往市人大任副主任。 九十年代中后期,我们县为精简政府机构,号召一部分干部下海创业。本来没有卫东哥的事,那时他已被县委组织部列为重点培养对象,但他多次要求下海。在他强烈要求下,县里同意他出去创业,当时很多人认为黎卫东这个人有毛病,凭他父亲的关系和他的能力,他将来在官场的职位一定会超过他老子,可是,一颗政 治新星还没有升起就陨落了。但卫东却异常兴奋,给我打电话说,我终于可以不用戴着假面具活着了,我终于可以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了。 从事后的发展看,不论为人处世还是经营之道,黎卫东大哥始终是我这一辈子最尊重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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