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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一树梨花一溪月(原创小说)[第3页] |
作者:金山197009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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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些年我发展的轨迹看,我是个性格有缺陷的人,别看外表豪爽,什么事大大咧咧,其实好在乎别人的感受和看法,这也在我处理李爽和水涵感情的事上得到体现。在别人看来,是处处留情,“花心大萝卜”,其实,我是怕伤害任何人,但结果可能伤的人更多,所以,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对李爽和水涵的事还不能释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年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可能就是重生一次,也找不到让每个人都感到满意的方案。 当年我和李爽谈完林水涵的事,李爽基于家庭的优越感和我态度的转变对林水涵的敌视减轻了不少,病房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这时,林水涵进来了,李爽出乎意料的给她打招呼“林水涵,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毕竟他是为我的事挨的打”,林水涵淡淡的说。 “谢谢你,某某某”她连名带姓的对我说,我突然感到事情不妙。 李爽情绪大好,“吃个苹果”李爽热情的说“我爸从烟台带来的,红富士,这边买不到”说着递给林水涵一个苹果,但话里带着优越感。 “谢谢,我们穷人家的孩子吃不了这好东西”,林水涵话里有话的拒绝了。 李爽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色刷的变了,看看我,忍着没有发作。 “你没事就好,我走了”林水涵对着我说完转身就走。 “水涵,我...”我想挽留她,但又不知说什么。 林水涵打开门走了。 原来,景海霞实在不愿看李爽的脸色,下午不想来医院,而是叫林水涵来。水涵牵挂着我,匆匆吃了点饭,就来医院了。那时,正好我和李爽正在吃饭,她就在门口没进来,而是听我俩说话,我俩吃饭的甜情蜜意,和饭后的争执,谈她的情况,复归和好,她全看在眼里,听到耳里。林水涵毕竟是个十七八的女孩子,自尊心又强,本来不想进来,但还是想看我一下,所以才上演了刚才那一幕。 |
林水涵走了以后,病房里气氛尴尬极了,我们俩都没有说话。李爽坐在那里生闷气,也难怪,她好不容易主动和林水涵说句话,结果人家还不领她的情,我呢,也不敢劝她,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又惹着这个大小姐。我只是不明白,一向乖巧懂事的水涵会为什么突然这样。 由于下午不输液,基本没什么事,我说,李爽要不你回去上课吧,我自己在这里就行,她理都不理我。又沉闷了一会儿,我心生一计,“哎吆,哎吆”的呻吟起来,果然,李爽马上站起来走到床边,问我,怎么了?我说,头疼的厉害,好像发烧,应该是伤口发炎了。 “哎呀,哪怎么办?”李爽果然着急了,哎,真是个傻丫头,在医院里输着液,又是冬天,怎么可能伤口发炎。 “我喊大夫去”她就要出去找医生。 “不用”我说“我小时候发烧,俺娘给我吃个苹果就降温,听说烟台的苹果最管用”。 她“扑哧”笑了,“馋猫,偏不给你吃”话虽如此,她还是赶快拿水果刀给我削苹果。 李爽其实是在生林水涵的气,对于在病床上的我,她是进最大可能的迁就。 我们俩正在聊天,听见敲门声,李爽去开门。 “卫东哥”李爽说“你怎么来了?” 黎卫东和马强走进来,黎卫东一看李爽,也一愣“李爽,你...”并且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马强。 “我们是同学”李爽赶紧说,并对我说“哎,卫东哥来来看你了”。 县委书记的公子、堂堂“官场派”的大哥,来看一个农家学子,我真是受宠若惊,忙挣扎做起来。 “别动,兄弟”黎卫东过来抓住我的手,说实话,在学校里我倒认识黎卫东,但跟人家没什么交情啊,更不会想到他会上医院里来看我。 后来,通过和马强交流,知道为什么黎卫东来医院。 第一,给马强面子,我给马强是同学,而他和马强亲如兄弟,因为他们的父亲即是上下级,还是政治上的共进退,同荣辱的盟友,两家关系好那是县城官场人所共知的。 第二,能三拳两脚将“八大金刚”之一宋红旗的人击倒的是何许人也,能得到一中数得着的美人侯闽青睐的是何许人也,他想见识见识。别看黎卫东再外边是江湖大哥,整天绷着,其实也就是个大男孩,也有好奇的天性(外边不是传着侯闽是我的女票吗)。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树立威望,主要是在一中学生中树立威望,那天别管被混子打得是谁,只要在学校里挨打,卫东知道了肯定要管(当时我不大明白,你都高三了,快毕业了,还树立什么威望,若干年后我慢慢有点明白了,卫东其后弃政从商,一中的同学校友只要能帮上忙都从不推辞,这和卫东在学校里的为人处世是分不开的)。 |
马强过来和我寒暄几句,就把李爽喊道门口,低声商量班委的一点事。黎卫东拉凳子坐在我床边,我有点尴尬,马强不在,我和卫东说什么啊。 他突然问我“郑哥你很熟吗?” “郑哥,”我有点迷茫。 “哦,就是县广播站的郑......” “你说是郑老师啊”虽然县广播站长是我姐大学师兄,但我还真没有喊过他哥,而是按习惯称他为老师。 “我在初中就在广播站发稿子,我姐领着我见过他”。 “他夸你文章写得好呢”卫东说“我也上广播站投稿,十篇发不一篇,郑哥说你十篇能发五六篇呢,他让我给你学习学习”。其实,这才是黎卫东来医院看我的最重要原因,连马强都不知道。 “社会大哥”还是“文学青年”,我惊讶了,后来我和卫东熟了,才知道,黎卫东不仅不是什么“江湖大哥”,而且还是个很有正义感的青年,他这个“官场派”的大哥是被“大哥”的,谁叫他父亲官最大呢,当然,他这个“大哥”绝对称职,由于受家庭熏陶,卫东自小就具备领导的能力,从小就是个“孩子头”。他后来给我说“我最烦和那些混子打交道,再说我们县委大院的孩子谁敢欺负,主要像你这样的农村学生受了混子的气,只要我知道我肯定管,没办法,我是个学生,只要是学生就是我的同学”。瞧,人家卫东把自己定义为“学生派”的“大哥”。再说,人家卫东“混社会”这么多年愣没打过一次架。 平常有人向我请教文学方面的事,是我最得意的,但对眼前这位大哥我可不敢嘚瑟。 “卫东大哥,我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我谦虚的说,这也是当时“文学青年”切磋时最经常说的话。 这时,志高、李明、罗新海、景海霞、侯闽下了课也也赶过来,令我最欣慰的是林水涵也跟在后面。 志高、李明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黎卫东,有点不知所措,卫东微笑着对他俩点点头,过去拍拍罗新海的肩膀,“新海,更精神了”,“卫东哥”罗新海很自然的给卫东打招呼,一看就关系很熟稔。卫东又很客气的对侯闽说“咱俩也算老同学啦,你也在实验学校上的初中吧,不过我比你高你一级”。侯闽笑了笑。卫东又很自然的对林水涵说“你是林水涵同学吧,我是黎卫东”,林水涵微笑回应。 这就是大哥,对每个人都面面俱到,但也分出亲疏远近,卫东大哥真的给我上了一课。 |
我记得当时卫东也和景海霞打招呼,但小姨根本无视这位“江湖大哥”的存在,而是跑过来赶紧给我掖掖被子,真是我的亲姨啊! 最后,黎卫东对李爽说“李伯伯沈阿姨他们身体还好吧,过几天我回局里看他们”。 当然,卫东临走前到我床前说“好好养伤,我给成哥(混子的大哥郭兰成)说了,你不用担心,宋老七绝对不会找你麻烦的”。 然后他神秘的趴到我耳边说“你出了院,咱哥俩在好好聊聊,约郑哥喝个酒” 黎卫东飘然离去。 后来,李爽给我说,黎卫东的父亲曾在教育局任局长,那时她父亲才是教育局的中层干部,他们和罗新海小时候是上的一个幼儿园。 黎卫东和马强走了之后,李爽就显得孤独了,他们基本都不搭理她,只有罗新海一个劲的给李爽献殷勤,但李爽还不愿理他。所以,李爽就坐在我床头的凳子上看着我,谁也不让。我说,李爽,你忙活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她说,你怎么吃饭,我回家叫我妈做了给你送来。我说,不用,叫小姨给我买去。她才无奈的离去,说“明天一早我就来”。 李爽和罗新海走了以后,病房里气氛活跃起来,但林水涵郁郁寡欢,不怎么说话,更是连看都不看我。我把李明喊过来,耳语几句。 过了一会儿,李明说,咱回去吃饭吧,叫林水涵在这里。我小姨也要留下,但叫侯闽拽走了。 冬日天短,暮色降临,就剩我和林水涵两个人了,我说我饿了,你给我买饭去吧。 “饿,饿什么饿,光鸡蛋就吃了六个”水涵没好气的说。 我的天,怎么这个她都知道,我瞬间明白了。 “我家里穷,就是被可怜的对象”这个自尊的女孩真的生气了,“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看样子她对李爽给她苹果的事还有误解。 “不是,水涵”我急忙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今天怎么林水涵也变得和李爽一样,“你们高一就在一块,还夸人家是好姑娘”,真是冤死我了,我是夸李爽是个好姑娘,可下面有“但是”啊,不过这个但是叫李爽打断了,没有说出来。 “你不是就是看着我爹病了,我哥傻子,可怜我吗?”水涵突然有点歇里斯底,被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了。“我用不着,没有你们,我也饿不死,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家庭条件好吗?凭什么整天趾高气扬的” 我看着激动的她,没有着急,更没有愤怒,而是深深的感到心痛,就像那天看到她在路边哭一样的难受,让她发泄一下吧,否则她会疯了的。 |
早 |
我认真的“倾听”着林水涵的诉说,(注意,不是抱怨)。我始终认为“倾听”是解决矛盾化解争端的一种方式,第一,“倾听”能更多的了解对方的意图,如果你想和他争辩,他说的越多,暴露的短板也越多;第二,你的“倾听”能使对方的情绪在你不打断他的情况下有所好转,即使对方发火而你只是“倾听”,他也就像重拳打到棉花上,有劲没处使。这个方法基本屡试不爽,但对李爽基本不管用,因为强势的李爽对我多是诘问句,我不答话会招致她更猛烈的语言攻击,所以,高中三年,我和李爽的吵架基本每次都是我发火生气,她跺脚离去而结束。 林水涵因家庭原因是个内心自卑的女孩,所以她用外表乐观坚定来弥补这一缺陷。她看到我一言不发,而是真诚的看着她,心也软了,没有再说下去。事后,她告诉我,这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抱怨”,是因为有“抱怨”的对象,而这个“抱怨”的对象是唯一的。 屋里的气氛又尴尬起来,今天是怎么了,不管李爽还是水涵,只要和我单独相处就有“尴尬”这两个字。 不过,对付女孩子我还是比较有办法的,我又以病人的身份“哎吆,哎吆”呻吟起来,不过水涵可不似李爽那么好骗,根本不理我。我干脆耍赖,叫起来,饿死我了,饿死我了,抗议,抗议,没人管病人了。 林水涵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再说她也不是真的不管我,说,好了,好了,饭我早给你准备好了。 这还差不多,我不叫了,给我什么好吃的。 “我可没有烟台苹果,也没有鸡蛋给你吃”她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我一看,两包方便面! 她泡好面,对我说“吃吧”,我说,你呢。她又从书包里拿出俩馒头,我吃这个。我肯定不愿意。 最后,像那次一样,我们俩又同吃了一碗面。时间变了,地点变了,但唯一没变的是同样好吃的一碗面。 |
在医院里呆了大约一个星期,我出院了。 尽管头上还裹着纱布,腿上的伤口还没有拆线,我还是决定出院,因为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不能因为我耽误大家的学习。 我出院后,才发现我已经成为一中的传奇。 小树林一战已成为当时一中江湖上的经典之战,虽然它的规模远不如后来发生在县府街“东风饭店之战”,但此战的背景和卖点却不是“东风饭店之战”能比的。 首先,这是一中学生对抗混子之战,又因混子调戏女同学引起,属正义之战,势必使一中诸多女生成为我的粉丝。 其次,打完仗被送进医院,不仅没有受到校方处分,反而医药费还给报销了,不能说绝后吧,但肯定空前。 最后一点,原来一中男女学生其实也没少受这些混子的气,但都忍忍散了。这次我把“八大金刚”都打了,让学生们看到那些混子不过如此,增加了学生和混子干仗的勇气。再说卫东大哥说的“一中的学生都是我的同学”这句话,已被演绎成“一中是我黎卫东的地盘,谁来捣蛋就坚决灭之”,有“官场派”卫东大哥撑腰,还怕什么。据说,因此一中的学生还空前团结,内部掐架的也少了,枪口一致对外,这一点卫东大哥也始料未及,这也可能就是“蝴蝶效应”吧!你还别说,以后混子们还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一中来捣蛋了。 因此,这一战,已使我成为英雄式的人物,成为学生正义的代表,倘若登高一呼,成为“大哥”级的人物也未可知,但事实是,我经此一战,心有余悸,知道了所谓“江湖”的水有多深,尤其和卫东大哥的接触及李爽的劝诫,我对打架斗殴的兴趣锐减。其后虽然也参与插架,但热情逐减,慢慢退出了“江湖”。 小树林之战使我吸粉无数,其后几年,一中的学生都把我当成和别的学校学生吹嘘的对象。关键是对我“英雄事迹”版本越来越多,并且越传越玄。 我听到其中的一个是,我和我的女朋友侯闽(因为侯闽漂亮吗,所以他们宁愿认为侯闽是我的女票,两个女朋友之说纯粹无稽之谈)在饭店吃饭,遭“八大金刚”的宋老七和两个小混混调戏,青山大哥(注意,我也成大哥了)当场出手,三下五除二将三个土流氓放倒,并说“我是一中高二.九班的某某某,有本事上一中来找我”(听到这里,我都笑了,要是这智商混社会,恐怕有十条命也不够人家砍的)。并且在学校小树林,青山大哥孤身赴约,面对一二十个手执凶器的混子,毫无畏惧,赤手空拳击倒混子数名,才终因寡不敌众被刺倒在地。靠,他们要知道我被混子带走的心理过程及在小树林的“怂样”表现,不知做何感想啊! 所谓谣言千遍也成真理,后来我看《武林外传》,莫小贝的太爷爷莫太冲灭了八个山贼,创立衡山派,最后竟被演绎成灭了八百山贼,八千山贼,英雄有时候就是这样被传说成的。 这真是“不要疯狂的迷恋哥,哥只是传说”,我也不幸成了传说。 |
在这里再多唠叨几句,算是对混社会的一点看法吧! 2014年的时候,我回老家,住在县城的“梨园山庄”。这是县国税局当局长的同学给我安排的,很上档次的一个酒店,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一个平原的县城的酒店为什么会叫“山庄”呢? 中午,过来几个同学陪我吃饭,但喝的酒很少,因为下午他们都要上班,县国土资源局当副局长的同学晚上请我,大家都说晚上好好宰土地爷一顿,于是很快就散了。 我下楼送他们,在门口看车的一个保安一个劲看我,我没在意,临走,劳动局社保科的当主任的同学给我开玩笑“某某,把李爽给你叫来”,我说“行啊,有本事你把她喊来”。 同学们走了,我点上颗烟想转转,这时那个保安过来问我“你是某某某吗?一中毕业的”,我说“是啊,您是......”毕竟离开老家二十多年了,很多人不认识了,不敢贸然说话,怕认错人尴尬。 “我是宋红旗啊”那保安说。 “宋红旗是谁?”我一愣脑子里飞快的转,哦,当年的“八大金刚”。可眼前这个脸色黝黑、皮肤粗糙、头发灰白已有点佝偻的老保安怎么和当年那个留着长发、蓄着小胡子、上身皮夹克、下身喇叭裤的混子也联系不起来啊! “真是你啊,要不是刚才陈主任喊你名字,我也不敢认你啊”。 “七哥,真是你啊”我握住他的手。 这时,宋红旗下班了,他非得请我吃饭,我说刚吃了,他死活拉着我的手“在山庄我可请不起你,咱撸个串去”。盛情难却,我和他来到羊肉串摊前。 三十串肉串,一盘毛豆花生,一盘炒豆芽,我说要盘焖饼吧,都好多年没吃过了,他哈哈大笑,兄弟,现在谁还吃那个,早就没人做了。 一杯劣质的白酒下肚,两人一笑泯恩仇。我说,七哥,你怎么干这个了,我记得你当年在造纸厂上班啊! 喝了一口酒,他长叹一声,给我讲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九十年代中后期,造纸厂效益下滑,他和他老婆双双分流下岗。八十年代“八大金刚”的名声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反倒在二次找工作时带来麻烦,人家一听他是当年的混子,都不敢用他,其实那时候他也不再混社会了,九十年代,谁还打仗,都忙着挣钱去了。 “那以后呢,”我问他,掏出一颗烟给他,他看了看,“靠,大中华,还是你们这些大干部,这一颗烟顶我一顿饭”。 其后他告诉我,他下岗后,蹬过三轮、卖过水果青菜、开过小饭店、干过装卸工、跟着个体司机跑过长途,等等,期间还上外省打过几年工,反正能干的活都干了,但也只是混个温饱而已。 “哎,咱没有文化,到哪里都是下大力啊,哪像你们这些学生,像陈主任、张局长、郝局长、齐主任都是你同学吧,他们经常来山庄吃饭,我都认识”。 我突然问他,你那些结义兄弟呢?怎么不帮你一把? “谁帮谁啊,都混的差不多”,他喝了口酒“混社会,这TM混得啥”,他恨恨的说。 晚上和同学们吃饭时,说起此事,同学们说,其实那些混子当年所在的厂子现在经过改制等,效益还算不错,只不过,第一批分流时就让他们下岗了,因为他们是混子。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其他工友,混的好的成了厂级干部,车间主任,最低也是技术骨干,或者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了。 那天晚上,喝的不少,回到房间耳边不停的响起宋红旗那句话“混社会,这是混的啥?” 时间过去好几年了,宋红旗那句话还时常在我耳边响起,他恨恨的语气,懊悔的表情,经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混的衰,有多种原因,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肯定是对的,吧里的年轻人一定要引以为戒。 |
现在回头想想,即使没有林水涵,我能和李爽走到一起吗?即使走到一起,就真的一定幸福吗。我举个例子说一下同学恋情发展成夫妻的,虽然是个例,但总也能给我们一点启示。也算是给我没有与李爽走不到一起一个心理安慰吧! 前文说过,高一时,我左边是李爽,算是同桌,但右边还有一个迟同学,是我真正的同桌,迟同学和我初中就是同学,高二分科时,他上了理科,才和我分开。迟同学一米八的个子,相貌堂堂,颜值颇高。 他上理科班后,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有一个女同桌,对他一见钟情,很快就成了“同桌的你”。该女同桌身材高挑,大约一米七左右,关键她两条细长的腿,好穿那时流行的中间三道白杠的藏蓝色运动裤,很是迷人。我们私下叫她“大洋马”。“大洋马”颜值担当,也是一中出了名的美女,和侯闽有一拼。但我对他俩的评价是,侯闽清纯秀丽,而她则是娇艳火辣。该女性格外向,打扮时髦,那时候就烫发,可能是我们学校学生中唯一的。 “大洋马”家是县外贸局的,家庭条件和李爽相若,但她比李爽胆大的多,很快她和迟同学的恋情的公开化了,根本不在乎老师的批评和同学们的看法。因为和迟同学的关系,我也和她比较熟,她性格随意,大大咧咧,有一次她在校园里碰着我,过来就拍我肩膀,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正好叫李爽看到,还因此生了我好几天的气。 但千万不要误会,“大洋马”虽然打扮时髦,外向火辣,但却是三观比较正的女孩,并且学习成绩还不错,她的某些行为“出格”还是和性格和家庭环境有一定的关系。 我记得高二下学期春天的时候,她和迟同学在我们校园里的槐树上摘槐花,我和李明正好从那里路过。迟同学爬到树上,“大洋马”在下面接。关键是她非得要某一枝槐花,迟同学就颤颤巍巍的爬向她指定的树枝,靠,槐花还不都一样吗。我在树下突然喊“迟某某,长虫(蛇)”,我知道迟同学最怕蛇,果然,他正在努力的伸手去够那枝槐花,我这一喊,吓得身子颤抖,赶快抱住树干,差点掉下来。我和李明则哈哈大笑。“大洋马”刚才光抬头看树上,根本没注意我,一看这情况,过来二话没说,抬腿就给我一脚,那个疼啊,“臭丫头,你真踢啊”,我骂到,她拾起一根槐树枝子,冲着我和李明抽来,“滚”,吓得我们俩落荒而逃。 “大洋马”高中复读一年后考上我们省的财经学院,毕业后分到县财政局上班,而可怜的迟同学复读两年还是“名落孙山”。那时他们的关系双方家长都已知道,“大洋马”的家里拼命反对,一个在县城上班的女大学生嫁给一个农业户口的没有工作的农村孩子,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但人家“大洋马”对迟同学情比金坚,非他不嫁,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和迟同学结婚。在那个年代像她这种情况绝对属于下嫁,受人非议是肯定的,当时财政局和认识陈莹(大洋马的本名,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叫她的外号)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各种猜测,有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卒不忍听,他们那些世俗人等怎能理解这美好纯洁的爱情,这份爱情感天动地吧!再说,陈莹为了爱情得顶着多大的压力。 我特意从省城回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娘家人一个也没来,不知为什么婆家竟然也没有人到场,参加婚礼的只有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陈莹的同事也没有人来。他们的婚房是财政局十多平方的单身宿舍,除了一张床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家具。新娘陈莹穿着裁缝店加工的红色上衣依偎在迟同学身上幸福的说“这一辈子,我终于嫁给了你”,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只有知道这件事背景的人,才真正理解,有两个女同学看到这一幕,当场就落了泪。 事隔多年,行文至此,我的泪也不能自抑的流下来。 |
不错,支持楼主。 |
和很多故事一样,你看到了开头,但你还真猜不到结尾。 陈莹和迟同学结婚后,日子过得相当艰难,迟同学没有固定的收入,只靠陈莹那点微薄的工资维持生活,柴米油盐代替了昔日的花前月下,结婚第二年他们的女儿降生,日子更难过。九十年代,县城的经济萧条,各大工厂工人纷纷下岗,迟同学因妻子在县城上班,也不愿回家种地务农,只能在县城打点零工,但那种形式下,困难可想而知。像陈莹那样家庭出身的女孩突然发现爱情的梦想实现之后却是无尽的悲哀。 生活的压力,使“小公举”变成了“怨妇”,两口子吵架变成了家常便饭。再加之陈莹父母的“大棒加萝卜”政策,对女儿外孙女怀柔,而对女婿横眉冷对,怂恿女儿离婚,因为以陈莹的美貌和工作单位,虽然有一个孩子,再找个县委大院的子弟相当容易。 那时,我已经定居省城,结婚成家。一天晚上,“砰砰”有人敲门,迟同学满脸沧桑的进了我的家门,进门就要酒喝,弄的我老婆满脸诧异。 三杯两盏后,迟同学说了这些事,对妻子的真情他愧对难当,对丈人家的势利他又愤慨满满,我在一边则竭力劝他,第二天他就走了。 陈莹还真的没有在困难的时候离开丈夫,咬着牙忍过最艰难的时期。后来,迟同学在各种创业失败后,最早接触快递业务,很快干了我们市的“某通”的总代理,事业蒸蒸日上。由于各忙各的,我们也接触的少了。 前两年回家,我一个村的子侄辈的孩子干“某通”快递,喝酒的时候,我说,你们迟总,我同学,他老婆也算我们同学。他说,不对吧,叔,他老婆才三十多岁,我见过的,怎么给你是同学。原来人家早离婚了。 靠,什么玩意,我马上和几个同学打了电话,谴责迟同学的行为,结果人家都说,你知道什么,这也不能全怪他啊。 这么一对同学,这么患难的真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是我矫情,写这两层楼的时候几乎一直在流泪,并且这两层楼还原当年真实情景,基本没有文学艺术加工。 |
镜头拉回八十年代,我出院后,老实了很多,头上绑着纱布,继续上课,准备期末考试。 期间,李爽偷偷从家里拿来好吃的,送给我,并且邀我有时间单独和她出去一趟。那是一个星期五下午,上体育课,我身体有伤,可以不上,李爽不知道和老师说了什么,她请假太方便了。 我们俩在校西边的梨园走了半天,基本我没说话,李爽也有点忧郁,给我说,她可能因父亲的工作调动过了年上市里高中上学。我说,好啊,市一中可是我们省的重点中学。她恼怒的看了我一眼,说,可称你的心意了,我走了,林水涵和侯闽你愿意追谁就追谁。这是哪里给哪里啊,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就这么烦我啊,一听我走特别高兴”她直视着我说。本来我在盘算送给她啥礼物,叫她这一说,吓得不敢言语了。 “我都羡慕林水涵了,和你共过难,一起挨过打”她幽幽的说,“我现在希望有个流氓来调戏我,看看你的表现,是不是心里有我”。 靠,这是什么想法,我听了她的话都快抓狂了。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当时我正看《神雕侠侣》,蓦然想到了郭襄。真不知道,我们俩今生相遇对她和我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她既这样说,我不得不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我看着空秃秃的梨枝,说“李爽,我怎么心里没有你啊!只是我们年龄太小,还是学业为重吧”,我是在搪塞还是忽悠抑或是真情流露,我自己都不知道。 “真的吗”李爽眼里放光,她右手扶着一支梨枝,身子有点这斜倚在树干上,那天她还是穿着那件红色的羽绒服,两个小羊角辫一左一右搭在肩头,其实李爽不发火的时候样子还是蛮可爱的,“那样我就不上市里上高中,可是我妈可以退休,她要上市里照顾我爸”。 “别.....”我赶快说“你在县城谁照顾你”,我想,你这大小姐可住不了学校宿舍。 “没事,我可以上我大嫂家住,她家离学校更近”。 我听了她的话,没敢再说什么,因为据我对李爽的了解,她做的决定是很难更改的。再多的语言在这个固执的女孩面前都是苍白的。 |
寒假结束,又开学了。高二下学期开始,高中生活我过一半了。 不出意料李爽没有跟随父母去市里,而是留到了县城,据说,李爽妈妈沈阿姨因此和女儿大吵一架,但“小公举”的脾气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那自然也不是一场架所能改变的。李爽果然因为我留下来,使我对她的负疚感又加深一层。 那时我们学校惯例,高二高三正月初六开学,高一过了元宵节开学,但是高三一开学就上课,而高二是元宵节前只上自习,按老师的说法是“收收心”。 绝大多数同学都按时到校,但林水涵却没来,我心里有点失落。 开学第一天,高老师宣布了期末考试的名次,李爽还是第一名,而我由于住院等原因,名次下滑倒第十六名。高老师简单的说了几句,强调一下纪律,就走了,高中生了,老师不会盯着上自习的。 然后,李爽作为学习委员帮着各科课代表把期末考试的试卷发下来,走到最后一排,看着林水涵的空座问我“她没来?” “嗯”我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她把一摞卷子放到我课桌上,很自然的坐在林水涵的座位上,说“叫你作,这次考的这么差”。她翻开语文试卷指着一个题说“还吹语文多好多好,这么简单的题都做错了,你这次语文还没我考的好”。 靠,开学第一天就教训我,你是我什么人啊。 “是啊,你多厉害”,我有点阴阳怪气。 “哎,这是什么话”,她有点生气,又翻开我的英语试卷,“再差也得及格吧,你要考七十多分,名次得提前好几位”,她的语气就像老师,我从来英语就不行,基本没有及格过。 “名次,名次,名次能当饭吃啊”!我低声嘟囔一句。 “当然,考大学靠的是啥?”她不知不觉声音大起来。 我可不愿在教室里跟她争论,赶快说“是,是”,岔开话题“你过年好吧”。 “还行,不过我妈...”她接着意识到上当了,“我这几天好好给你讲讲卷子”。 靠,我用得着吗,我又没请你。我心里想着林水涵为什么没来上学,哪有心思听你分析试卷,反正老师还得讲一次。 |
因为林水涵没来上课,这几天李爽坐在她的座位上,名义上她是给我讲题,实际是再和我结“同桌之缘”。自从我挨打住院,同学们也大都看出李爽对我的意思,李爽也不在乎同学们的看法,她虽然未像“大洋马”对迟同学那样招摇,但在我们班里她毫不避讳,甚至有意为之,故意做给林水涵和侯闽看(人家侯闽真是躺枪啊)。 头两天,李爽认真给我讲试卷。其实我烦得要命,本来大年初六开学,我就把学校诅咒了千万遍,她又在耳朵边唠叨,我敷衍的态度,她未必看不出,只是多和我在一块,她就满足了。现在想想,这样好的女孩上哪里去找,可我当时还抱怨她,没有好好珍惜,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李爽除了帮助我学习外,她也很认真的学习,基本不和我扯别的话题,关键是她还管着我,我一看课外书,她就制止我,而是命令我学习(注意不是劝),说,别吊儿郎当的,争取中期考试进入前十名。她一看我的学习状态,竟然明示我,她要搬到后排来,正式和我同桌,以便督促我学习。那还了得,我接着小声告诉她,你敢搬到后边来,我就搬到你那里去,反正你的同桌是女生,并且前排还是侯闽。她也知道我的“二杆子脾气”,也就停止那个想法。 现在想想,要是我真娶了李爽,就她那正统的思想,我就等于找了个妈管着我,别说混KTV,就是喝个小酒,打个麻将也不可能啊。 其实当时心情烦躁的原因,除了李爽督促我学习外,关键还是林水涵没来上课的事,我突然想到她说的一句话,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开学第四五天的时候,我吃完晚饭,趁着没上课,赶快拿出我借的《笑傲江湖》看起来。那时候武侠在男生中很受欢迎,你拿到手得赶快看,后边一大堆人等着呢。当时我正看到令狐冲在洛阳绿竹巷跟盈盈学琴那一段,看得相当投入。隐约觉着旁边有人坐下,坏了,李爽来了,吓得我赶快想把书收起来,因为李爽最讨厌我看武侠小说,她对我看古典文学和外国名著尚能容忍,但她对武侠很排斥,称那些书是胡编乱造。 我抬起头一看,不是李爽,是林水涵。 “你来了”我有些惊喜。 “嗯”她淡淡的回应,一脸的落寞。 “过年好啊”毕竟是过年第一次见,按照惯例我还是问了一句。 “好”她还是很平淡,“你也好啊”她问我道,但显然是敷衍。 “好,挺好的”我回应道,但发现她的表情不正常。 这时,我看到李爽的课本、作业本、笔记本、文具盒都在她的课桌上,她会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啊,我想,就赶快把李爽的东西往我的桌子上收拾。 “不用了”她说,“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怎么回事?”我问到。 “我要退学了”她无奈的答到。 |
“什么?”我虽然对于她没来上学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听到她亲口说退学,还一时接受不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为什么李爽还没有来,但我那时候已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低声的追问林水涵到底怎么回事,水涵告诉我,家里的经济状况已实在不能负担她上学。虽然我们那时候上高中一年的费用(包括学费生活费等等)也不会超过二三百元钱。水涵的妈妈是哭着哀求她的,林水涵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知道家里的难处,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林水涵给我说完这些反倒释然了,她宽慰我说,我的成绩也未必能考上大学,与其那样,还不如早退学帮帮家里。 我说,不行,你这次期末考试成绩比我还好,努力努力,是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你现在退学,前功尽弃,这一辈子就呆在农村里啦。 那也没办法了,她说,家里实在再也拿不出钱来,她连这一学期的学费都交不上。“我妈因为让我退学觉着很对不起我,说,但使有点办法也不会这样的”。 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我说,能不能想办法让学校把学费给减免了。 水涵其实是很想上学的,有一点希望她也想争取,她问我,有可能减免学费吗? 我苦笑了一下,我们县是我们省出了名的贫困县,很多孩子根本就上不了高中。就是我们学校每年从高一到高三都有孩子因各种原因辍学,其中因经济原因最少占一半,学校里根本照顾不过来。再说,凡是这种原因的,肯定是无权无势的农村家庭,学校里凭什么照顾你。 一时我们俩都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林水涵呆呆的坐在那里,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这时,后门开了,李爽一脸怒气的进来了。本来李爽的座位是偏靠前的,一般她是从前门进教室,但这几天因为一直在后边和我同桌,就直接走后门了。 她显然没有想到林水涵来上课,她看到我桌上的《笑傲江湖》和她的文具盒等。非常恼火,低声但很严厉的对我说“早给你说过,别看这些烂七八糟的书”,她停了停“只要我不再这里,你肯定不学好”,她瞥了一眼林水涵。 说完,拿起《笑傲江湖》和她的东西上她的座位走去。 “李爽,李爽,那本书是我借的”我低声对李爽说,她根本不理我。 事后知道,今天李爽迟到的原因是在家又和妈妈吵了一架。沈阿姨过了元宵节就和丈夫上市里去,想最后在做做女儿的工作,争取同意去市一中上学,其结果可想而知,李爽和妈妈发生了激烈的语言冲突,因其李爽的大嫂同意李爽上她家去住,沈阿姨甚至于迁怒于儿子儿媳。李爽连饭也没吃留跑到学校里来了,她本来想和我说说这些事,好叫我知道她对我的付出,最少我也安慰安慰她,没想到林水涵来了,我还看她最讨厌的武侠小说,你说,她火气能小的了吗? |
本来,第二天,林水涵就要回家,那时候也无所谓什么退学手续,只要你给老师说一声,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就行了。我对她说,先等等,学费的事我元宵节回家想想办法。本来学费大多数同学年前就交上了,鉴于我们县的经济状况,学校里对困难学生也可以宽限一段时间。 我说是想办法,实际仔细梳理一下,还真没办法。首先我的经济来源主要来自家里,我家的条件在当时农村是很好的,84年我家里就买了台12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我记得当时演《霍元甲》,虽是春寒料峭时节,但也要搬到院子里,我们村和外村的挤一院子人在那里看。但是我爹是个精明的人,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给我个三块两块的零花钱可以,动辄上百或几十块钱的“巨款”,我连想也别想。再说,我寒假回家,头上绑着绷带,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虽然我撒谎说是骑自行车摔的,他显然不信,他还严厉的质问了景海霞,我小姨对她这位大姐夫非常惧怕,虽然没有出卖我,但语气支支吾吾,早引起了我爹的怀疑。所以这个春节我尽量不和我爹单独相处,吃饭时更是大气不敢出,我爹也黑着脸对我,如果现在再提出要钱,那肯定老账新账一起算,不把我绑上揍,我就烧高香了。 其次,就是找我大姐,由于年龄原因,大姐对我甚是疼爱,她在镇中学当老师,一个月能拿六七十块钱的工资,关键她那时已结婚,我姐夫大学毕业留校在省城,工资也不高。要是给我姐要个十块八块的,谎说买课外书也可以,再多了就会引起她的怀疑,因为那时候书价便宜,十元钱就能买好几本。 我哥坐小买卖,倒有点钱,但他是个卖肉掺水,卖粮食掺土的主儿,精打细算扣扣索索挣的钱,给他要五块钱,他那脸就得拧出水来。 至于我家里那些亲戚,哪个都比我家里穷的多,我妈有时还偷着给景海霞点钱。我想了一圈,也实在想不出上哪里给林水涵讨学费去。 难道,林水涵真的就因贫穷而失去上学的机会吗?反正我是山穷水尽了。 |
元宵节过后,正式上课,林水涵果然没有来,不过她的课桌和学习用品等都还在教室里。我问了景海霞,她的生活用品也还全部在宿舍里。我知道水涵还对我还抱有希望。 既然学费问题“内部”解决不了,我只好“外部”找源了。我首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李爽。 自元宵节前李爽因林水涵来了回到她的座位后,再也没理我。关键是她把《笑傲江湖》拿走后,排到我后边等着看的那个男生一个劲儿的催我,我找了她好几次要,她要么根本不理我,要么就说早扔了,找不到了。在教室里,守着这么多同学,我既不能给她发火,更不好意思低三下四的求她。 正式上课的第二天,在没上晚自习之前,我在自行车棚里等她,她看到我后,无视我的存在,把自行车锁好后就走,我只好好喊她“李爽,李爽”,她说“干什么?” “你把《笑傲江湖》还我吧,那时我借的,人家等着要呢”,我近似哀求的说。 “还你没问题”她停下脚步直视着我“你得保证不看这些烂书了”。 “行”,我赶紧说,“我发誓”。 “你必须给我写保证书”。 靠,你是谁啊,我凭什么给你保证。但生气归生气,为了把书换回来,我还是乖乖的给她写了保证书。 现在想想,如果我真娶了李爽,依她的性格脾气,肯定对我事业仕途都会有所帮助,但也会把我束缚的很紧,以我这些年的“表现”来看,李爽能叫我写得保证书在吧里能建个上千层的楼。 以李爽父亲的能量,减免个学生的学费应该是小菜一碟。关键问题是给谁减免,如果是我,李爽不用我开口,也会求她老爸的,就是李明、志高、民他们甚至景海霞,我如果求李爽,她也八成会找她老爸的。但是林水涵的事,李爽会管吗?她可一直视林水涵为“情敌”。我因此找李明、侯闽、景海霞他们商量,得出结论惊人一致,肯定不会。我小姨甚至说“可不能叫她知道,她不坏你的事,就谢天谢地了”。这条路再不通,我真的一筹莫展了。李明突然提议,为何不找马强,甚至黎卫东帮忙想想办法, 他们的爹可比李爽的父亲官大啊,说句话,一中领导更得听吧! 说实话,我不是没有想过找马强他们,但是考虑我给人家的关系很一般,虽然人家年前“小树林之战”刚帮了我,但那是看同学情分,换做其他同学,我估计马强也会那样做的。我和人家不是一路人,更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不过,现在林水涵的事我实在没法了,也只好抱着试试的想法碰碰运气了。 |
一天晚自习的时候,我把马强叫到后边,小声的给他说了林水涵的情况,然后吭吭哧哧的求他让他老爸给学校打个招呼,把林水涵的学费免了。 “不可能”马强坚决的说,“别误会,我不是不想帮忙,但这里面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接着他给我进行了分析,我才知道我对社会的了解太肤浅了。 李爽的父亲之所以给一中的领导“指手画脚”,还真不是仗着他是教育局的书记,而是他曾经是一中的老师,现在一中的校领导最少有一半是他曾经的学生,包括一些教师也是。他那些学生现在也称呼他“李老师”而非“李书记”,老师发话了,学生能不听吗?包括现在的一些领导,当的官再大,哪怕是小学老师找到自己,也是表面恭敬有加,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的事尽量去办,就怕别人说自己发达了忘本,违背了尊师重教的传统中华美德。 至于马强的父亲,因其官场地位不会和一中这样级别的领导直接打交道,越过主管部门直接插手基层单位的事是官场大忌,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司机秘书亲属打着自己的旗号办这样的事的。马强说,他如果和父亲说这事,肯定得到严厉的训斥,黎卫东更是如此。 “靠,就一点办法没有了”我有点急。 “那倒不是”马强安慰我“找找卫东,也许他会有办法的”他拍拍我的肩膀,“学费?不就是一点钱吗,我想卫东会帮忙的”。 |
当晚,我和马强接着找到卫东,在操场上我把事情告诉了卫东。 卫东听明白事情后,没有接着表态,从后来我和卫东的接触看,知道他是个虑事长远的人,遵循“预则立,不预则废”的处事原则。那时,干群收入差别不大,即使像卫东马强的父亲都是县级干部,工资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元钱,再说,卫东和马强的父亲也会和我爹一样,对孩子一下子拿走百十块钱肯定要问清楚原因的,卫东还考虑到林水涵还有一年半高中毕业的事实。卫东就是这么个人,不是个轻承诺的人,但是一旦他答应的事绝对不会虎头蛇尾,而是善始善终。他这种性格对他以后的发展起到极大作用,到现在,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但经济状况上我对他只有膜拜的份了。 “兄弟,你怎么回事?”卫东没有直接回应我说的事,而是岔开话题,问我“原来我听说侯闽是你的女朋友,怎么漂亮的女孩叫你挂走了,我就想想见识见识你”。 “不是,卫东哥”我赶快解释“那是误会”。 卫东不听我的解释,接着说“后来,我听马强说,李爽又对你有意思,我还不信,这小丫头自小就和我在一块玩,是个很傲气的女孩,她基本都不正眼看男孩子,那次在医院,我一看她对你的态度,就明白了,害得我还输给马强一盒烟”,哦,怨不得在医院一看李爽开门,卫东看了马强一眼,原来玄机在这里。 “现在这个林水涵又是怎么一回事,兄弟,你真是个情种啊,有些事情要拿的起放的下”我不知道卫东大哥是夸我还是损我,有点不知所措! 后来,卫东给马强说,青山这个人讲义气重感情,是值得交的朋友,但他过于注重感情,容易意气行事,且处事优柔寡断,患得患失,不是个成大事的人,从我后来的发展看,卫东大哥看人看事太准了。 成不成大事,那时候我根本无暇考虑,那时候我只考虑林水涵这个事。 “行啊,兄弟”卫东说“看在你痴情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他有点开玩笑。 实际上,卫东在和我说那些话之前已经考虑好了帮助林水涵的方案,只不过他是借这个事敲打敲打我,至于管不管用,那就看我的悟性了。尽管卫东大哥预言我成不了大事,但是他给马强说,不管你喜不喜欢青山,可你得承认他的人格魅力,朋友缘是很好的,这也是我帮他的原因。马强和他的观点相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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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涵终于又能上学了。 在黎卫东马强们的帮助下,我终于把林水涵的学费凑齐了,期间有种种细节,在此不再赘述。但有一个事得提一提,卫东提议给林水涵说这是学校减免的学费,以免林水涵背上什么包袱,为了把戏做足,去叫林水涵那天,我和卫东马强侯闽景海霞等人还约上了卫东的表哥,他在县委党校当老师,让他冒充我们一中的老师。 我们一行人到了林水涵家,对她的父母说,学校照顾林水涵,免了她的学费等一切费用,希望家长能叫林水涵继续上学。我记得卫东和他表哥还买了点礼物。林水涵的父母见学校如此照顾林水涵,感激涕零,当场答应林水涵回去上学。在和林水涵父母交流的过程中,卫东基本没说话,都是他表哥代表校方交谈,而卫东仔细的观察了林水涵的家,表情有些凝重。 林水涵是和我们一起回校的,当然我没好意思用自行车带着她,而是我小姨带着她。几个女生在前边先走了,我和卫东、马强、表哥四个男生跟在后边。出了村,我先对表哥表示了感谢,然后对卫东说“卫东哥,谢谢你了”。卫东笑了笑,说“老弟,我怕是你这心是白操了”说完,他拍拍我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骑车向前赶去。 正是这次帮助林水涵上学的事,我和卫东哥的友谊有了质的飞跃。从这件事上卫东大哥看到我古道热肠注重感情的一面,他也通过马强等人及和我的接触了解到我和李爽的感情,知道我对林水涵不可能有别的想法,所以他对我刮目相看,而我呢,对卫东大哥一直就很崇敬,从这个事上我也初步了解到他处事的原则及能力,确切的说,我也更进一步了解到他的为人,因此,因这个事把我们俩的关系拉进了很多。其后多年至到现在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他后来做生意,但从来没有生意上的事情刻意找过我。零几年后,我在单位上担任一定的领导职务,正好业务上和他公司有交集,也和他做过几笔生意,并且我把价格故意给他抬的很高,让他获得更高的利润,但他不同意,而是坚持市场的价格。我说无所谓了,我是公家,你是个人,再说咱说了算。他说,咱兄弟的感情不要掺杂利益在里面,如果那样我宁可不做你这笔业务。卫东大哥就是这么个人,他经商多年,从来没有挣过一笔黑心钱,讲承诺,重信用,恪守商业道德。所以,卫东大哥这一辈子始终是我最尊敬的人! |
不管怎么说,林水涵还是回到到了学校。她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学习更加努力,给我也是除学习以外的事情很少交流。我知道她拼命学习而不大理我固然有她家庭的因素,李爽在里面起的作用也不小。 李爽以女孩的直觉明显察觉到我在林水涵复学这件事上起了作用,一开始,她不理我,后来她忽然改变策略,而是主动接近我,反正李爽和我的暧昧全班皆知。不上课的时候,李爽没事有事就到后边来找我,对林水涵虽然还很冷淡,但也不致于疾言厉色。 有一次,大课间的时候,我和几个男生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李爽坐在我座位上和林水涵说话,一看我回来,李爽接着站起来,笑着说“我们的大侠回来了,请坐”,她虽然在笑,但眼里却露出一股寒意。说实话,我真有点怵李爽,主要是夹杂着她对我付出那么多的感情,我觉着对不起她。而林水涵坐在那儿也颇不自然。 以我对李爽的了解,她对我客气肯定没好事,果然,中午吃完饭,林水涵问我“我的学费是学校减免的吗?” 我说“是啊,不是在你家里都给你说清楚了吗” “那为什么高老师没去,去的那个老师是谁?黎卫东在里面掺和什么?” “我.....”我无法回答。 “减免学费,能轮到我吗?一中还没这个先例。”她有点生气。 “谁说的?”我知道事情坏了,水涵都知道了。 “别管谁说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我颓然坐下,不知说什么好。 林水涵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看到我的样子,反倒不生气了,而是安慰我“青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总得叫我知道真情啊,我将来就是感谢也得有个感谢的对象啊”。 哎,我知道林水涵是个要强的女孩,最怕别人从她家境上可怜她。去年,我给她饭票,还只是我一个人资助她,还可以从我们俩的“感情”上接受。这次牵扯这么多人,只能增加她内心的自卑感。其实,她也感觉到她表面越要强,越怕别人背后笑话她。李爽说她“装”肯定不仅仅代表李爽一个人的观点,林水涵未必没有察觉。表面要强的人往往内心更加脆弱,这种人为了面子可能会办出过激的事情,我对林水涵太了解了。 我越想越怕,赶紧给她解释“主要糊弄你父母,我想抽空给你说清楚”。 “没事,我会更加努力学习,不辜负同学们的好意”她说。 “水涵,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反正钱已经交上了,我怎么也得上完这一学期”。 李爽,肯定是李爽给林水涵说了啥,气死我了,当时小姨说她会坏事我还不愿意听,可现在......我一定找她算账。 |
我决定晚自习前到自行车棚等李爽,问问她到底和林水涵说了什么。晚自习前二十分钟,我从教学楼下来,迎面碰着陈莹和迟同学并肩而来。迟同学和我三年初中同学,一年高中同位,友情非常深厚。他关心的问我“怎么样?没事了吧”,他指的是我年前打仗受伤的事,我说,没事了,哥们,全好了。 陈莹过来非常八卦的问我“你不是为侯闽打的仗吗?怎么那天我看你和李爽在一块,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有,都是误会”我赶快辩解。 “误会?那天我都看到了,在自行车棚跟人家低三下四的说好话。放着侯闽那么好的姑娘不要,非得找那个大小姐,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陈莹看样子对李爽印象不佳,后来才知道,陈莹和李爽还有侯闽在初中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并且,李爽和陈莹互相看着不顺眼,基本不说话。 “再不好过,也比这位仁兄强”,我一指迟同学。 “滚”,陈莹又发火了,我赶快溜之大吉。 到了自行车棚,看见李爽在车棚边上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人。“李爽”我喊她,她看着我说“你怎么才来?” 哎,奇怪了,她怎么知道我来?车棚前陆续有同学走过,说话也不方便,李爽说,咱们到操场吧。 我们俩一前一后向操场走去,我虽然对李爽火气很大,但见了她,还真有有点怵,何况,她显然意识到我会找她,我更不知所措了。 天黑了,同学们都上自习去了,操场上空无一人,到了操场边,李爽并没有停下,而是穿过操场,到了小树林,我挨打的地方。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眼到了那年的清明节,我们老家对清明节看的不重,主要还是过清明前一天的寒食节。寒食这一天不能动火,我记得母亲会在寒食前一天蒸上一锅小米(我们这里没有大米),等到第二天吃,黄橙橙的小米,真香,而我一年也只能吃这么一次,所以,对这个节日我还是很期盼的。 那年的寒食节好像是星期二,肯定没法在家里过了,于是我们几个决定星期天不回家了,去梨园玩,也算踏青吧,自己过一个寒食节。 当时有我、李明、志高、林水涵、景海霞约好了,侯闽知道了也说去,并且她说会从家里给我们带吃的,我也礼节性叫了马强,他称有事没有去,但是他却给我们办了一件大事。 当时,马强说有事不能去,但他问我到梨园不照相吗?有没有照相机。我说侯闽带个“红梅125”的照相机。马强说,那是黑白的,多没劲,我给你弄个彩色照相机。我沉吟了,那时进口的胶卷,像“柯达”“富士”一卷都二十多块,就是国产的“乐凯”也得十几块钱,再加上冲洗照片,是一笔不小的费用。马强笑了“你小子,又考虑钱的事,放心,胶卷给你配一卷,柯达的,行不行,连冲洗也不用你管。” 靠,有怎么好的事,谁不要啊!实际上,马强的父亲是宣传部长,马强到到宣传部的哪个部门办这点事都是小菜一碟啊! 星期天的上午,我们六个年轻人去了梨园。那天天气很好,春风微拂,正是梨树开花的季节,雪白雪白的梨花挂满枝头,宛如身着镐素的仙女在翩翩起舞,洁白无瑕的梨花再绿色的叶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美丽。我也在这儿过了一个终身难忘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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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的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梨花的香甜气息,沁人心脾,使人像喝醉了醇酒,轻飘飘的。我们六个在梨园的小溪边嬉笑玩耍,追逐打闹,好像忘了一切烦恼。 玩了一个多小时,侯闽说咱们照相吧!那时的照相机不是全自动的,需要调焦距什么的,只有侯闽会使,她本来想教我,我看李明那样子,就说我太笨,让李明给你学吧。首先,侯闽给我们五个照就一张,然后,她说林水涵你和青山来个合影,水涵不好意思,非得拉上我小姨,我在中间,两个女生在两边,在梨树下,拍下了我和水涵的第一张合影。 期间,我们又各种组合拍了很多照片,只是李明着急的很,因为就她和侯闽照相,他始终无法与侯闽合影。最后他急了,硬逼着我学,给他和侯闽、景海霞、林水涵照了一张。我记得始终没有和水涵单独合影,但照片洗出来,竟然有一张我和水涵坐在小溪边的合影,原来,有心的侯闽给我们俩抓拍了一张。到现在,这张照片还偷偷放在我办公室里,没事的时候,拿出来摸索半天。就在此刻,我看着照片上抱膝而坐的水涵,想到她已永远的离我而去,泪水不知不觉落到了照片上。 |
我们照完相,疯够了。有点累,就坐在一块比较大的一块空地上休息。我说,我们都是文科生,一人说一句带梨花的诗词,说不出来的,一会儿跑腿买饭。 景海霞说,我先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小姨虽然有点“二”,但并不傻,她也就会这一句,课本上的,谁不会啊,她是怕别人说了这句,就没有她说的了。 李明接着说“一树梨花压海棠”。那天,我刚给他讲了苏轼调侃张先纳妾的事,别的他记不住,这个他记得快着呢,这小子! 志高吭哧半天,也没憋出来。志高满脸络腮胡子,看着很凶,其实是很实在的一个人,一般也不大说话。他也是我们镇的,从小正儿八经的学的武术,擅长耍七节鞭。我们俩下晚自习后经常在操场“真刀真枪”的切磋武功,我打架是野路子,是从实战中磨炼出来的,但我那些“阴招”对志高不管用。我们俩切磋十次,基本有七八次他得把我干趴下,要论打架,同学中我就佩服志高。我知道他对诗词没什么兴趣,就说,散了,你小子一会儿跑腿干活。 轮到侯闽了,她胸有成竹的说“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这是晏殊的一句词,并且很应景,我带头给她鼓起掌来。 我看着水涵,她轻声说出“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这是唐朝无名氏的一首诗,高中生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在梨园的小溪边吟这句诗,更给人丰富的联想,大家都热烈的鼓掌。 最后只剩我了,大家都看着我,我好显摆的臭毛病又犯了,我知道写梨花的诗词很多,但偏不说你们知道的。正好刚看完《笑傲江湖》,想到祖千秋给令狐冲论酒的一句诗,于是,站起来,装模作样的说,白乐天杭州春望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 他们显然不知道这句诗,没有人有什么反应,直到我看他们时,三个女生才应付的鼓掌,没达到预期效果,我有点沮丧。 “你这是什么诗啊?”李明更是直接攻击我。 “你懂啥,没文化,真可怕”我愤愤地说。 说话间,到了吃饭的时间,我想起我刚才的“青旗沽酒趁梨花”的诗,就对李明说“买酒去,咱喝点”。 |
“行啊”李明一听喝酒,来精神了。“拿钱来”,他伸手给我要钱。“靠,又是我掏钱”,我说归说,还是掏出五块钱给他。“省着点花”我嘱咐他,“没问题”李明和志高走了。 侯闽是个很仔细的女孩,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塑料布,铺到地上,然后拿出她带的饭,竟然两大饭盒大米饭,还有几包我们那里不大常见的余姚榨菜。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那时我马上十九周岁,竟然是第一次吃大米饭,事后知道,我们六人,除了侯闽,其他五人都是如此。 李明和志高回来了,这俩小子竟然买了一只烧鸡,一瓶酒,还有花生米和烧饼。那时一只烧鸡也就一块八左右,酒是我们县酒厂的档次最低的白酒,八毛钱一瓶。我算了算,给李明说,把剩下的钱给我,李明说,没有剩下。我过去就搜他的兜,他说,靠,真小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我一看是一块钱的过滤嘴香烟,“你小子真不会过日子,买这么好的烟”一把抢过来。他说,你得给我抽颗啊,我还搭了一毛多钱呢。我故意不理他,抽出来一颗给志高,我自己也点上一根,把烟拽倒塑料布上,李明赶快拾起来也点上一根。其实那时候我们基本不抽烟,也就是玩,三个女生看到我们这样,都笑起来。我当时就想,要是李爽在这里,看到我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肯定得阻止我。 我们席地围着塑料布坐下,我想起一个阿凡提的故事,就对着景海霞说“霞姨,你是长辈,德高望重”。我轻易不喊景海霞姨,景海霞一听就知道我有事,就说“小二子,你又有什么坏点子啊,有话就说”。 “没有,过节了,你是长辈,我得尊敬您不是”,我一本正经的说,把烧鸡的鸡头撕下来,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她,“您是我的长辈,这个鸡头只有您有资格吃”,她一愣,还是接过去。然后对李明和志高说“你俩跑腿不容易,一人啃个鸡爪”,递给他俩一人一个鸡爪子。我把两个鸡大腿撕下来,给林水涵和侯闽各一个“你们俩凑合着吃吧”。这时,我小姨他们才反应过来,“你这个小子,光点化你姨啊”,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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